到了晚上,水库管理处的小食堂内,仅有的两名干部职工到了吃饭的时间,吃了一点杂面粮食窝窝头,又照例喝鱼汤,吃饭晚饭后照例剩下半锅鱼汤出去巡逻。
与此同时,爷爷和二叔还有邢队长一起坐上了来接他们的吉斯吉普车出发了。二叔原以为会去梁主任家里,却不料吉普车带着他们径直去了陈城县人民医院,到了地方,司机带领三人来到了内科干部病房。
宽敞的病房内,一名胖乎乎的小男孩躺在病床上正和梁主任夫妇说话:“爹、娘,我躺够了,我要下床玩。”
梁主任眉头深皱没有说话只是无奈摇头,一旁的武主任,也就是小胖儿的娘说话了:“乖,儿子,咱不下床玩,就在床上玩吧,下床了你看不见再磕着碰着了,过几天咱好了就下床,到时候别说玩了,还能回去上学呢!”
三人来到门口的动静引起了梁主任的注意,司机把他们送到门口就回去了,三人在门外的玻璃前一露头,梁主任就过来打开了门,让三人进了病房。
梁主任将儿子的情况又亲口介绍了一次给爷俩,爷俩就要看孩子的X光片,梁主任赶紧从袋子里拿出来片子递给二人。
别说拍的片子还真不少,有好几个角度,但是瘤子和肾结石不同,在这种胡子眉毛一把抓的X光片子上根本看不出来那个图像才是,如果是肾结石,一块明亮的白斑辨识度很高,
而瘤子本身就是肉,在大量的肉中分辨不出来。
梁主任也不知道哪里才是瘤子,只好喊医生过来,这里是县里一把手公子的病房,并且革委会梁主任本人还在,医院早已经将主治大夫从家里喊来待命了。
医生听到呼叫赶紧过来,看到病房内的来人还以为是县里的领导来探视,一点也不敢马虎,提着小心回答人家的问题。
二叔先开口了,他问:“麻烦医生指给我们看看病人脑子里的瘤子在哪里。”
医生一听松了一口气,这太简单了,他就怕上来就问他外行问题,那样他也不好回答,人家还会觉得他业务水平不行。
医生指着片子上的一片模糊的阴影给大家看,面积很小,要不是他用指甲盖围着那个瘤子画了个轮廓,还真看不出来是个瘤子。
二叔又拿出来一张片子问他:“这一张呢?”
医生解释道:“这只是换了一个角度拍的,六子还是那个瘤子,并没有区别。”
二叔追问:“我是问这个角度拍的瘤子在哪里?”
医生无奈只好一一解答,直到一沓子片子看完,二叔这才问到:“只有这一个瘤子吗?”
医生吓了一跳,心想:“这一个瘤子就够要命了,在有几个还能活吗?”
但是他不敢说出来,只是简单回答:“就这一个。”
二叔点点头,他心里已经用这么多不同角度的X光片建立起来这颗脑瘤的立体模型,看得多了,瘤子的外形轮廓他已然了然于胸,多大的个头,医生也给讲解了,到时候只需要医生指出来在脑壳呢内的位置,他就可以动手了。
小胖听着大人们说话,他自己伸手摸向了床头柜,上面有一个茶缸子,他摸到了茶缸,抓着把手抬起头来喝水。
这时候拧着头看着众人的母亲转回了头,看到儿子自己喝水,赶紧起身招呼儿子,她的反应有些大,小胖本来正平静喝水呢,被她一起身碰到了病床。
病床是活的,可能没有扣好床腿上的轮子,小胖一下子被泼了一脸水,幸亏水不热,但也被浇湿了一头一脸好不狼狈。
小胖的母亲一边责怪自己一边拿毛巾给儿子擦水,她们的动静吸引了大家的注意,所有人都不再说话了,一起看向了小胖。
梁主任起身过去看了看也责怪妻子不小心,然后又回到了有海绵垫子的扶手椅子上。
这个小插曲却忽然像是一盏灯点亮了爷爷的眼睛,他猛然想起,一直都是想着从身体里往外取出来看看是什么来确定位置,为什么不能把外面的送进身体内呢?
身体是有感觉的,肾结石是没有感觉的,假如把一滴水送进了身体中,身体一定能感觉得到,而送进了结石内部,肯定没有感觉,那么,瘤子呢,瘤子会有感觉吗?
爷爷顿时兴奋了,他觉得他打开了一扇逆向思维的大门,从此病人的危险和痛苦都可以避免了。
爷爷压抑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尽量正常的语调请教医生:“大夫,请问脑瘤有痛觉吗?”
医生被问懵了,什么叫做脑瘤有痛觉吗,那东西长在脑袋里压迫神经当然痛了。
一旁的邢天却明白了爷爷的意思,他知道爷爷关心的是对瘤子搬运内部组织的时候,病人会不会疼。
邢天忙插嘴说:“大夫,我大哥的意思是问:瘤子内有神经吗,假设瘤子被刀划伤会疼吗?”
医生这才算明白了,原来问这啊,他回道:“瘤子内是没有神经的,对它的刺激不会引起痛感和触感。”
邢天看了看爷爷,意思是听明白了吧?那东西不会疼,放心对它下手就行。
爷爷点点头,这正是他想听到的。
爷爷此时的信心大增,他知道了既没有危险又没有痛苦的安全方法,小儿子的美好未来似乎指日可待,这让他满心激动不已。
二叔已经搞清楚了想要搞清楚的事情,爷爷也有了办法,剩下的就是问清楚梁主任的想法了,到底是让治还是不让治,就等他一句话了。
送走了医生,梁主任首先说话了,他说:“你们也看见了,孩子的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们觉得能治吗?”
他这么一说,他的老婆、邢队长、二叔甚至瞎了眼的小胖都安静了,要么盯着爷爷要么支楞起耳朵仔细听爷爷怎么回答。
爷爷自信的笑了笑,肯定的回答道:“能!”,二叔都被爷爷的自信搞的有些意外,他其实并不那么自信,脑子里的事情,他还是有些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