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测试成绩出来了,万年第一林柯被挤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安若素,超了林柯18分。
看看自己惨不忍睹的分数,又想到开学那天安若素精彩耐心的讲解,曲舞有些按捺不住,终于做了全班第一个主动向安若素示好的同学。
她把一瓶酸奶递给了安若素:“那个安若素同学,这次考试的英语C篇阅读我看了答案也不大懂,你可不可以,帮我讲讲啊?我请你喝酸奶!”
安若素收了酸奶,也开始给曲舞讲题。
安若素小课堂开课啦。
她对着卷子,一点点地给曲舞讲着题。不知不觉,周围人又开始围过去听,连林柯都忍不住凑了过去。
这次C篇阅读出现了很多生词和熟词生义,理解有很大难度,连他也只对了一道题。
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有第二个就会有第三个,从英语到数学,从物理到化学,对于来请教问题的同学,安若素都没拒绝。
当然,对于那些趾高气昂地把卷子甩到她桌上的,她也毫不客气地把卷子扔到了垃圾桶。她扔的很准,明明隔着最远的距离,却一次也没失手。
“言昔啊,我感觉小素姐姐人也不坏啊。你看她多热心啊,而且曲舞问了她好多遍为什么植物茎会向光弯曲,她都没烦呢!”骆木梓用笔戳了戳莫言昔的背,说。
“哼,别被她骗了,惯会收买人心的!”莫言昔冷笑了一声,见林柯回来了,便问道,“林柯,她讲得怎么样?是不是都是些没用的套话?”
林柯低着头,不做声。
“看吧,林柯都不说话了,肯定就是些花架子。 ”莫言昔嘀咕着。
放学。
安若素走在路上——你问为什么没有和莫言昔一起?算了,走不到一块儿的,而且反正她也不住莫家。
她自己租了房子在外面。
她讨厌那个地方,想着高考后就考得远远的,就可以跟妈妈安诺倩还有莫家没有任何关系了。
忽然,她听见旁边有什么声响。
林苜溪被堵在巷子里,害怕地抱着书包:“喂,别过来,我,我会报警的……”
早知道会遇上抢劫就继续让司机来接自己了!之前没走过这一片,不熟悉路,有个岔路口走错了。结果居然碰到这种事。
“报警?嘿嘿,不过蹲几天而已啊。小妹妹,把你的钱交出来,我们就不为难你了。”带头的混混染了头黄毛,一脸贪婪。
“喂,在干嘛。”安若素走过来,从书包里拿出手套带上,把书包扔在一边,活动了下手腕,脸上满是不屑。
几分钟后,几个混混躺在地上叫唤着。
安若素又踢了脚带头的人:“还不快走?”
几人连滚带爬地跑了。
她走到林苜溪面前,说:“天晚了,早点回家。下次不要走这边,比较乱。”
“嗯嗯,谢谢姐姐!不知道姐姐叫什么名字啊,我要怎么报答你啊?” 林苜溪还有些惊魂未定。
“不用了。我走了。”安若素背起自己的书包,径直离开了。
林苜溪望着安若素离开的背影,有些傻乎乎地笑着:“原来拯救公主的不一定是王子,也可能是女侠。哎呀要赶紧回家找爸妈和哥哥了,万一再碰到坏蛋就糟糕了!”
……
“妈妈,哥哥,我回来啦!”林苜溪还在玄关处就开始喊了,“我闻到糖醋排骨的味道啦!今天是不是有糖醋排骨?”
林柯从房间走出来,笑着:“小馋猫回来了?今天你没让司机去接你,自己走回来的,没出什么问题吧?”
“啊下次再也不走路回家了!哥你不知道,我今天回来的时候被几个人堵住了,他们要抢我钱!”林苜溪顺嘴提了这事。
“啊?那你有没有受伤?”林柯立刻担心起来。
“没有没有……哥你知道吗?是一个姐姐救了我,她好厉害啊,三两下就把坏人全赶走啦,就像女侠一样!可惜我没问出她的名字,不知道要怎么谢谢她。不过看校服应该是你们学校的。”想到刚刚的场景,林苜溪还是觉得很崇拜。
林柯松了口气:“没事还好。确实要好好谢谢人家。不过在同一个城市,总会再见的。苜苜,你以后一定要注意安全啊,还是继续让海叔去接你好了,再碰到这种事就不好了。”
林苜溪乖巧点头。然后开始享用妈妈牌糖醋排骨。
……
安若素转动钥匙,打开门。
这间小出租屋很小,小到除开厨房,一张床,一张桌子,就几乎没有空间了;一扇小小的窗,被外边一棵低矮的树遮了一半,因而光线进得少,即便是夏天的正午,屋子里也不怎么亮堂。不过好歹还有独立卫浴。
当然,对安若素来说最好的,是没有安诺倩和莫家人。
她把书包扔到地上,瘫倒在床上,闭上眼。
屋子很小,但被收拾得很整洁,看得出主人应该是个很认真生活的人。
躺了会儿,她从抽屉里拿出红花油,擦了擦左手腕。左手腕微微有点酸痛——是很久以前落下的老毛病了。安诺倩不在乎,觉得又没废,当时便没带她去治,于是落了病根,常常用力过猛后便会酸痛。
她恨安诺倩。为什么要生下她呢?
为什么不好好对自己的孩子呢?
为什么要等她、等莫言昔习惯了这一切又忽然告诉他们彼此的存在呢?
为什么先是打破了她对母爱的幻想,又要打破她对父爱的幻想,还要打破她对“哥哥”的滤镜?
她也恨莫祁。
为什么管不好自己的下半身?
为什么要做出这些无耻的事情?
为什么要出轨?
为什么她从未因此受益、她的身上满是伤疤、为什么她好不容易让大家想起她时不再是“父不详”的孩子而是“很厉害的女生”,却又忽然间再被死死钉在耻辱柱上!
罪恶是会延续到下一代身上的,这是无可避免的,她本身便是罪恶的产儿。
她反抗的底气来源于她从未因此受半分益,但她无法责怪那些厌弃她的旁观者,更不可能怪罪这其中对自己恶语相向的最无辜的受害者——莫言昔。
即便她既未想过跟莫家扯上半点关系,她也不是什么恶人坏人,但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他的二次伤害。
时刻提醒着他,他的母亲是如何一步步走向绝望与死亡,而两个罪魁祸首与他们的女儿却还好好地在他眼前晃悠。
她想起了今天帮的那个小女孩,多可爱啊,她还听到小姑娘说什么“拯救公主的不一定是王子,还可能是女侠”——一定是在一个充满爱的家庭里长大的吧?
她摇摇头,试图停止胡思乱想,坐起来,开始写作业。
“只要等到高考,只要等到高考,一切都能变了……”她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
然后,看了眼暗下来的天,亮起灯,奋笔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