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早已猜到这次是私人恩怨,这位姑娘便是雇主,昨日大概也是她伤了小白,若是以前也就作罢,要杀要剐随意,可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还在等他的安千阳。
“我?”那女子冷笑两声,“你杀了这么多人,怎会记得我这么一号人,不过你放心,我定会让你死个明白。”
说罢,往白泽嘴里硬塞了一颗毒药。
“这是血魑魅,每月月圆之时你便会奇寒无比,骨痛难忍,熬不熬得过就看你了。当然最后你还会死于睡梦中,也算是我对你的报答。”
她那龇牙咧嘴的恨,穿过斗笠前的黑纱直直渗出,让白泽后背发凉,下意识怔怔地看着她。
“别这么看着我,”只听她一字一句,不紧不慢地说,“你难道不记得了,你无相门九大杀手嗜血屠村时,还是你留了我一命。”
她说完,不顾白泽是否回应,愤愤然起身离去,只丢下一句话给另外的三人,“你们也可以走了。”
寒风倏已至,游子寒无衣。
白泽楞在原地,良久才发出一种近乎扭曲的笑声,不知是笑还是哭。
怎会不记得。
只是不再想起罢了。
十四岁那年,白泽作为杀手的第一次高阶任务,是与八位同门共赴边陲之地的小村,雇主要求全村不留一个活口。
在刺客组织里无论南北都有极强的等级观念,无相门一宗从最底层的无字级,依次往上为地字、风字、云字、天字,每个字级分一二三等。
天字级的杀手拥有优先选择高阶任务的权利,同时也拥有拒绝的权利,且执行任务时低于天字以下的杀手任其调动。
白泽只要完成这次任务就能升至风字一等,离天字又进一步。
动手前他的师兄跟他说:“只管杀就是了,我们只是宗门的一把刀,而且要做一把锋利无比的好刀,弱肉强食,别心软。”
是啊,一次次的杀戮,冷漠再冷漠,何必饮血自怜,他很早就已经麻木了。
只是没想到当时清查全村活口时,放过的藏在米缸里的小孩,现如今居然长大成人,还雇人前来报仇。
要是早些出现该多好,那会儿的他心无牵挂,也能死得稍微舒坦一点。
可他忽然拥有了想要守护的人,她还在等他。
白泽艰难地拔出藏在后脚处的承光匕首,割麻绳时把手掌也刮伤了,也无暇顾及,忙着往安千阳的方向赶去。
走到半路,他突然感到异常的冷,一股寒凉之气从体内散出,血液似乎快要停止流动,全身上下的骨头也开始刺痛难耐,就像被千万只蚂蚁啃咬。
突如其来的痛感,让他不得不暂缓前进的脚步,想起那女子喂下的毒药,不禁抬头望月,正是月圆之夜。
随着一阵阵冰寒穿骨袭来,他吃痛倒地,四肢蜷缩,全身颤抖,难以忍受的骨痛令他到处翻滚,四处乱撞。
这便是生不如死吗。
可现在他还不能死,也不想死,他还有想见的人,他强忍剧痛咬牙起身,原地坐定,调理内息,运气压制血魑魅的毒性。
不知过了多久,这份痛苦才渐渐消退。
等他焦急地赶到与安千阳分开的地方时,却不见人影。心想,难道是祁老前辈下山来接回去的?
出于本能且训练有素的他,在原地检查一番,确认没有打斗的痕迹,才放下心来奔去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