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想彻底打败一个强者,最好的办法是让他自己打败自己,哪怕他是至高无上的神明。
任何一个熟读亚夏大陆历史的人都知道,银夏帝国是一个独特的存在,是一座真正能够代表整个大陆的丰碑。在这座伟大的丰碑上,雕刻着众多帝王的名字:定皇卓英,谏皇黄榭,厉皇佟纲,景帝佟丰,悼帝段干悼,隐帝柴隐,桓帝翁恒,庄帝庄正,僖帝樗里僖,文皇尹铎,宣帝高隐,成帝史成,襄帝史重,昭皇周丕,娥帝缇谧。
在这些帝王之中,文皇尹铎不是最伟大的一个,也不是文治武功最佳的一个,却是极其特殊的一个。特殊的原因在于,尹铎以白子身份入朝为官,并在天下白子与黑子支持下,最终成为了银夏帝国的帝王。
尹铎是曲津封城通天镇人,自幼就显露出贤德之名,拒绝早早入朝为官,跑到太乙山白峰、黑峰与灰峰求索。正是在太乙山白峰,尹铎遇到一代白子大侠箫笙,得到他的剑术指点,剑术竟然颇有大成。
由于家族身世不俗,加之尹铎急公好义,他得到黑子、白子甚至卜算子支持,成为银夏帝国的贤者。彼时,白子、黑子在帝国影响力极大,甚至比学子还受帝国重视,其原因在于僖帝樗里僖。后来,僖帝再次派人邀请尹铎,请他出任军部大臣,统领帝国精锐之师,保护银夏帝国的领土。尹铎欣然赴任。
不过,尹铎成为军部大臣之后,心思便有所变化了,逐渐觊觎血王座的权力。最终,尹铎献计陷害僖帝之子,成功得到僖帝让位的机会,并顺利地成为银夏帝国的文皇,达到了他的人生巅峰。
登上皇位之后,尹铎原形毕露。他对内横征暴敛,任用奸佞之臣,打压贤臣与良将,妄图独断专权。尹铎对外盛气凌人,无视诸多邦国正当诉求,保持着高高在上的姿态,甚至打算废除庄帝与诸国制订的联盟法则。
更为夸张的是,尹铎自比定皇、庄帝,甚至意欲抹黑两位伟主,令自己如同银夏帝国之神,成为后世认可的最伟大的帝王。为此,尹铎派出亲信宠臣周旦,跑到铜古王国云霞山烟渺阁,邀请隐居多年的老太学士伊荻,为自己“丰功伟绩”著书立说。
伊荻的祖辈名叫伊垠,乃是定皇卓英谋臣,曾经为银夏帝国建功,献出毒计分化蒲苣国,使其成为如今的蒲、苣两国。伊垠的后人显达一时,直到厉皇登基才受到压制,与其他鹰族贵族一起落没。由于担心帝国继续打压,伊氏一族迁居南方,跑到夏江南岸云霞镇定居。云霞镇在云霞山南坡,紧邻云霞湖湖畔,乃是风光极为秀丽的小镇。
鉴于伊家曾经的显赫身份,加之伊氏家资财富极巨,铜古王国颇为重视伊家,邀请其族人入朝为官,还将云霞镇赐予伊氏封镇。到了庄帝执政帝国的后期,伊氏一门出了三位贤者,分别是伊荻、伊荣与伊达。
伊荻在学城求学数十年,最终成为学府太学士,其渊博学识在学子中有口皆碑。伊荣擅长经营买卖,更擅长打造繁荣小镇,在钟水下游新建霞光镇,还迎娶了铜古国王的公主,一跃成为王国贵族。伊达则求索于白峰,其剑法在白子中名声远扬,在云霞镇广交江湖剑士。
尽管伊荻退隐多年,已经是一个老态龙钟的老者,心里却依旧有入仕扬名的想法。为此,伊荻跟随周旦回到昭阳,为尹铎大肆鼓吹,添油加醋地著书颂扬文皇功业,令天下学子所不齿。
彼时,箴言堂的堂主叫做鱼言,乃是幽蓟王国八卦镇人,家族是八卦山、九宫溪一带乡绅,在当地是颇有名气的。八卦镇之所以有名,源于世人认可的箴言堂创堂者铁盐。据说,铁盐曾经游历银河北岸,在八卦山山谷遇到一位高人,得其点拨有了真知,以至于成为一代大贤。
成为廊中七大贤士之后,铁盐被不少贵族追捧,在民间有极高的威望。铁盐想起自己成名经历,带着门徒前往八卦山,在山谷之中立碑写传,还建了一座卜卦亭。正因如此,八卦山卜卦亭成为箴言堂一个圣地,常有箴言者前往朝拜,广为天下人所知。鱼言自幼便深入八卦山,深知铁盐传说与八卦亭,使其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故而长大之后成为箴言者。
鱼言见伊荻为老不尊,丧失了太学士的真诚之心,与文皇沆瀣一气,心中气愤万分。为了揭露文皇与伊荻,鱼言不惜冒着风险,潜入昭阳散布对文皇不利的箴言。在那些在民间传播的箴言之中,鱼言将文皇讽刺为远古恶神,最终使其被世人所弃。
令人颇感讽刺的是,孤阳炙对文皇颇为推崇,甚至以文皇尊号为名,在总坛设立了文皇阁,作为易教藏经阁的重地。由于孤阳炙大力鼓吹文皇功绩,吸引文皇后代尹氏一族大力支持,捐钱捐粮支持叉字军。
自从太学士高维被杀死在学城,对于易教的讨伐海潮便汹涌澎湃,一浪高过一浪地冲击着孤阳炙,以及他苦心孤诣创立的易教。孤阳炙自诩易子之神转世,甚至宣称其是伏易传人,乃是为亚夏大陆带来改变的真正神尊,一度吸引了大批教众,成为帝国各方势力拉拢的对象。
在这种追捧与相互利用的过程中,孤阳炙的野心越来越膨胀,产生取代娥帝自立为帝的想法。为了确保自己统治帝国版图,孤阳炙对叉字军胡作非为视而不见,导致叉字军与封城守军争斗不断,令原本脆弱的俸䘵体系瓦解。
与此同时,曾经一度有过合作的蓝眉军与孤阳炙分道扬镳,彻底成为叉字军的对立面,并且以替学城报仇的名义引得八方来投。如今,武山甘谷正成为一面旗帜,蓝眉帮实力空前高涨,兵力达到数万之众,令蒲、苣两国国君坐立不安。尚在昭阳帝都滞留之时,扶垚就听容若向他提及,蓝眉军以亚夏族人拯救者为名,出手襄助勤岭学城,意欲在逐鹿天下中崭露天角。
五斗道人想要建立一个王朝吗?他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据说他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极为擅长易容之术,莫非他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每当提及五斗道人,霸玄似乎都有意躲闪,他是在害怕什么吗?
扶垚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转头看着霸玄。霸玄身高与霍英相仿,年龄比扶垚大了几岁,头发却已经有些灰白,令他看起来更显苍老。扶垚将思绪重新拽回现实,走到石桌旁边看着地图,心里盘算着该如何探听一番。
“霸玄兄,学城被偷袭之事情况怎么样了?那些受伤的学士被安置妥当了吗?”霍英好像看出扶垚心思,替他开了话头。
“霍兄,蓝眉帮忠仁堂已经传回消息,你倒是可以暂时放心了。眼下,受伤学士被送到灵元镇,请灵元镇镇守寿隼帮忙照料,现下绝大部分已无大碍。学城被偷袭的时候,易教歹徒纵火破坏,导致学城不少学洞残破,还烧了一些藏书典籍。不过,霍兄也不用过分担忧,庄柏学士全力抵抗,号召学士们绝地反击,最终保住藏书洞安然无恙。”
“庄柏学士果然与众不同。我在昭阳听人谈论,庄柏被不少学士追随,称呼其为‘太虚公’,建立了一个叫做‘太虚’的组织。‘太虚’宣称以虚无应对现实,寻找改变亚夏命运之路,意欲采取激进的手段,对易教进行反抗与打击。”
“霍兄说得没错啊!忠仁堂对庄柏了解颇多,亦关注‘太虚’很久,知道其中有学士恨孤阳炙入骨,打算等孤阳炙到了学城,对其进行暗杀。”
“霸玄总是提及忠仁堂,他是你一手创建吗?”
“扶兄果然聪明。五斗道人与我相识于数年前,乃是得益于蓝石公引荐,据说他亦得到过蓝石公的调教,故而有惺惺相惜的情谊。数年之前,我正在云霄谷归隐之时,五斗道人竟飘然而来,意欲请我出山前往甘谷,组建忠仁堂辅佐于他。”
“嗯,我听说那时蓝眉帮刚打了胜仗,俘虏了苣国不少士兵,还抢得大量辎重,实力已经不逊于帝国封城。”
“正因如此,五斗道人感到蓝眉帮难于掌控,如果不能妥善调教与整合,极有可能酿成大祸。”
“莫非蓝眉帮有人觊觎五斗道人的权力?”
“扶兄真是一针见血啊!正如箴言堂箴言所说,‘权力是一团火,吸引着无数飞蛾’,掌管近万人马的蓝眉帮,自然是无法预知的龙潭虎穴。”
“那么,五斗道人为何选中霸兄呢?仅仅因为你们有同门之谊?”
“或许是冥冥中的安排,或许是蓝石公的点拨,谁能说得清楚呢?”
“霸兄为何甘愿放弃归隐,襄助五斗道人重塑蓝眉帮呢?”扶垚看出霸玄欲言又止,于是巧妙地转换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