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秦蓁蓁主动要去洗碗，其他人也不客气，只有陆言峥陪着她将餐具收到厨房，两人一人一个水槽，秦蓁蓁打洗洁精，陆言峥负责清水洗。
两人沉默着刷碗，过了一会儿，陆言峥突然问，“那个人你找到了吗？”
秦蓁蓁手滑了一下，一个盘子落下来，被陆言峥接住，捏到了秦蓁蓁的手，沾着泡沫的小手滑溜溜的，两人都有些面颊发烫。
秦蓁蓁讪讪地道歉：“不好意思，手滑了。”
陆言峥怔了一瞬才放开，沾了泡沫的手变得很滑溜，心里也变得湿润起来。
他口中的那个人，是指秦蓁蓁的人情债主。
秦蓁蓁在他的团队是个奇人，个人履历十分漂亮，北大才女，世界500强董助，精通英日法三门外语，这样的人却放弃董助之职，来他的公司做了一名普通的企宣。
做企宣的期间，陆言峥几乎没见过她，直到前任助理小柯突然要转岗，秦蓁蓁才毛遂自荐做了他的助理。
他第一次见到秦蓁蓁就觉得这个姑娘不一般，和他见过的助理都不一样。
秦蓁蓁沉稳冷静，做事麻利，头脑灵活，做一个助理显然很屈才，但她很乐意，说工作只要喜欢就好，不存在屈不屈才。
有一次小团队聚餐，秦蓁蓁被灌了几杯酒，脸蛋红红的，玩真心话大冒险，有人问她人生的心愿，她说她的心愿就是还清她亏欠的一个人。别人问是谁，她不说；问怎么还，她说用一辈子还，帮助他、陪伴他、对他好，他想要什么就帮他达成。
秦蓁蓁说这些的时候，眼神亮晶晶的，神情又有几分悲伤，同事们感动得哇哇叫，问那个人知不知道有人这么爱他。
秦蓁蓁又说，不必让那个人知道，说不想给对方造成心理负担，她只想默默还他就行了。
那天晚上，秦蓁蓁是被同事扛回的家，每个人都知道了她的秘密，包括陆言峥。
陆言峥心理很复杂，又酸又气又觉得莫名其妙，秦蓁蓁年纪轻轻的，经历也很单纯，能欠什么样的人情需要一辈子去偿还。他觉得秦蓁蓁太傻了，傻到他难以理解。可是一想到这个人的存在，心里又闷得不行。
秦蓁蓁低着头刷碗，回答说，“找到了。”
仿佛被重重捶了一拳，陆言峥有些丧气地问，“你欠了他什么？”
秦蓁蓁单薄的身体靠在洗手台上，肚子那块位置沾湿了，浅咖色的半裙变成了深咖色，她垂着头刷碗，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顿了一会儿，“命。”还是回答了。
客厅那边，孟桃儿画了道符召李晨欢，召了几遍，李晨欢也未出现。
“奇怪，讨厌鬼去哪儿了？”
孟桃儿问：“六师兄最近在忙什么呢？”
韩椿子抄着手斜依在墙边，面色不太好看，语气却还是温和道，“他平日也不同我们玩，哪知他在做些什么，师妹你的召唤他都不来，想必是在哪儿闭关去了吧。”
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孟桃儿正待再召一次，厨房那边传来一声尖叫，众人转头看去，只见那水槽里竟飘出一缕黑色的头发，缠住了陆言峥的脖子。
秦蓁蓁吓懵了，孟桃儿立即从指尖弹出一道金光，那发丝被金光一打，颤抖着从出水口缩了下去。
殷喆喊：“快过来！”
这时候秦蓁蓁反应过来了，扶着大喘气的陆言峥往客厅跑，两人刚转过身，砰地一声，无数黑发冲破出水口，水槽里的碗碟被顶翻，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那些黑发直奔陆言峥而去，缠住他的头和身躯，瞬间将陆言峥裹成了粽子。
秦蓁蓁伸手就去撕扯，手刚碰上，那些头发就像被火烧着了，滋滋地冒着烟往回缩。
见状，秦蓁蓁整个人扑了上去，黑粽子似的陆言峥被紧紧抱住，滋啦滋啦作响，不等几位仙人出手，那些头发都缩了回去。
“陆先生！”
陆言峥喘得说不上话，从头到脚湿淋淋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孟桃儿殷喆和两位小仙都瞬移过来，往那水槽里看，水槽底已被洞穿，只能看到下面的管道。
孟桃儿面色严肃：“是水鬼。”
韩椿子：“哪儿来的水鬼如此大胆！竟敢明目张胆攻击凡人！”
颜知鱼：“太可恶！”
话音刚落，几个人都感应到了什么，抬头一看。
“卧槽！卧槽！”
“妈呀！鬼啊！见鬼啦！”
黎杰和耿星河吓疯了，一人攥一位小仙，嘴里哇哇大叫。
的确是鬼，殷喆家天花板上，忽然挂满了吊死鬼，一具具死相难看的尸体，滴滴答答流着血水，在空中轻轻飘荡。
殷喆嫌恶地皱起眉头，感到胃里一阵翻涌。
韩椿子：“这么多吊死鬼！看来是被人下咒驱使的。”
刚说完，那些吊死鬼就朝着陆言峥飞了过来，陆言峥正捂着秦蓁蓁的眼睛，怕秦蓁蓁见到这可怖画面，却忘了自己才是那个目标。
殷喆举起拳头，脸上还是被恶心到的表情，孟桃儿忙拉住他手腕，另一只手捏了个道诀，轻声道，“别脏了手。”
……
“水鬼，吊死鬼，还有什么鬼！”黎杰哆嗦着，一张脸皱成了一团。
颜知鱼拍着他的肩膀说：“放心吧！有我们在，什么鬼都不怕。”
小豹子黎杰终于服软了一回，乖乖跟着耿星河，一声不吭地躲在两小仙身边。
百鬼夜行，这一晚上谁都别想睡觉了。
韩椿子设了个结界护住几位凡人，结界之外，各种鬼怪络绎不绝地到访。
对于几位仙人而言，这些鬼怪不足为惧，顶多是有点恶心罢了，他们只是奇怪是谁能驱使如此数量庞大的鬼怪，只为追杀一个凡人？
这事实在令人好奇。
凌晨一点，四周清净，已感应不到阴邪存在。
颜知鱼收起她的洛蓝神鞭，到餐厅将那半盒太阳饼拿了出来，韩椿子分了一块，两小仙翘着腿坐在沙发上，吃得滋滋有味。
几个凡人都皱着一张脸，见过那么多恶心吧啦的鬼怪，居然还能吃东西，这两神仙心可真大！
颜知鱼：“师妹，要不要来一块？”
孟桃儿摇头，侧头看殷喆，想到他已经快两天没休息，想让殷喆眯一会儿，未待开口，屋里子一阵光闪过，召了许久的李晨欢终于出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