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都来说和了，嚎嚎也不能再揪着不放。
“我回学校是有些事，跟阿姨没关系。”
周惜夕笑着解释，啕啕点头：“今天过节，希望周小姐能度过一个愉快的节日。”
周惜夕连忙说：“不用这么客气，你叫我名字就可以，我叫周惜夕。”
啕啕伸出手，“祁韬。”
周惜夕愣愣伸手，跟笑容疏离的少年握了握手。
两只手一触即离，啕啕转向大哥时又笑容满面，“我带回来不少特产，爷爷都在做了，让你回来就去帮忙。”
“妈呢？”
“今天有活动，她要晚上才能回来。”
万婉跟着太太团一间间房走过去，给每位没有子女的老人派送节日礼物，看一个个老人连节日都只能跟陌生人凑一块过，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回家路上，她看着路边接连亮起来的灯感慨：“也不知道结婚生孩子是为什么，我有两个儿子，一个从小跟着爷爷奶奶，一个又是外公外婆养大的，等我老了，估计也只能住在这儿，用钱来掩盖自己的失败。”
潼潼想笑却只能克制着，“大嫂，他们是没孩子赡养，你有孩子，而且嚎嚎每个月都给你生活费，他还是个未成年，你已经比很多母亲成功了。”
“他是找了个女朋友，可也没脑袋一热就不管不顾往家里带，是爸妈同意他才领回来的，我知道，你怪爸妈太惯着孩子，”
“我没有，”万婉下意识反驳，“我知道，爸妈是不想把孩子推到对立面，是我太鲁莽，你哥都说过我了，我只是想不通，别人当妈，我也当妈，怎么就我这么讨人嫌？”
潼潼看向窗外，笑了笑，“哪有不讨人嫌的母亲？我记得小时候，小夏贪玩儿，他跑河里去了，我跟宁家都怕他出事，一个跑下去抓他，一个跑回去喊大人。”
已经过了那么多年，潼潼还是能从记忆里找到关于这段最深刻的感受。
“那次被罚得很惨，我很长时间都觉得，领养来的孩子是客人，要懂事，要会维护主家的利益，被罚，我很不服气，想着，这要是亲生的，她肯定不能这么见外。”
万婉笑了笑，“我也听你哥说过，听说他跑步跑得腿都软了，后来看到那河都要绕着走，他说，你俩好几天都黑着张脸，后来想想，真把自己当外人，是不敢黑脸的。”
潼潼低头笑，“可不是嘛，那时候想不开，没多久我就申请出国了，很多年都没回来，我妈也不知道我在跟她怄气，好多年后说起来，她还以为我是渴望独立。”
不知道是有了比较，还是见到更完美的人依然没可能完美，万婉释然了，她并不是个好妈妈，但儿子也不能太混帐了！
“你送她这个干什么？”
看到周惜夕手腕上的镯子，万婉根本没办法淡定，那可是她母亲送给她的，当时给儿子就是希望他以后送给未来的妻子。
这倒好，还没到十八呢，他就把结婚当成计划了！
“妈，只是个镯子，又不值钱，您干嘛呀？”
嚎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让万婉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冲周惜夕就喝道：“摘下来！”
“妈！”嚎嚎眉头一皱，“这是我的东西，我已经送给她了，就是她的。您这样，很不得体。”
“说什么呢？”宁家训儿子：“这是你妈，你怎么说话连脑子都不过？”
“老婆，进去吧，他的东西，你随便他。”
万婉又气又委屈，“那是我的，我送给我未来儿媳妇的！”
嚎嚎胸膛起伏，他一把抓住周惜夕的手，玉镯本就有点大，脱下来的时候没留意，砸在地上碎成了好几截。
“镯子都知道，您不会让我舒服，好了，没了。”
“你！”宁家抬手要打，又收回来，“你等着，看爷爷回来怎么收拾你！”
肖珩回来，看镯子断口还算完整，说：“这个用黄金镶起来也挺好看的，嚎嚎，你送什么礼物给人，都没关系，但这是你妈妈对你的一片祝福，不能这样。”
“我不需要她的祝福！”嚎嚎气哼哼喊：“我从小到大，她就没有不嫌我的时候，不是说我成绩差，就是说我没用，我找女朋友她也要嫌，干嘛呀？我是她生的我认了，别人凭什么？”
“别嚷！”祁蔓沉声开口，“外面还有客人，你是孩子吗？有话不能好好说？我跟爷爷谁拦着你说话了吗？”
馍馍默默往前递了杯茶，嚎嚎嘀咕：“我不喜欢喝这个。”
馍馍眼珠子往后转，“只有这个。”
“不好喝，但润嗓子，别抻着你那脖子了，过来，爷爷跟你说点事儿。”
肖珩拉着孙子出门，看外面又下起雪，他给孩子围好围巾，“你刚回来的时候才一点点儿大，又能哭又能闹，你奶奶都要扔你出去，”
“现在都跟我一样高了，怎么还喜欢提醒别人，你有嚎嚎这美名啊？”
嚎嚎不好意思，肖珩领着他往花园里走，“你知道姑姑和叔叔们为什么都很喜欢你吗？”
嚎嚎说：“因为我是家里第一个孩子，他们是长辈，就很疼我。”
肖珩笑，他搂住孩子肩膀：“是因为我们嚎嚎忠厚，善良，乐观豁达，大人在这世界上待久了，就喜欢你这种可爱的孩子，”
嚎嚎撇嘴笑起来：“您就说我单纯好了，我不把这当贬义词。”
“这孩子，”肖珩笑着纠正：“可爱是最高阶别的夸奖了，你奶奶心情好的时候才会夸我可爱，平时她只会说我英俊。”
“哈哈哈哈，”嚎嚎一阵笑，“爷爷，您审美真有点独特。我知道，我不该那么跟我妈说话，可我看她那嫌恶的样子，我就忍不住。”
“觉得她看不上你才看不上你选的人？”
嚎嚎不说话，肖珩柔声说：“我不敢说每个母亲都会很爱自己的孩子，但孩子都会爱自己的母亲，如果因为得不到母亲的正视，就找个女孩儿来对抗，她多无辜。”
“你真的很喜欢周惜夕吗？还是因为你妈妈不同意你才越要跟她在一起？”
“那爷爷您说，她是不是就觉得我眼瞎？是不是就觉得我挑的女朋友不如她看上的？”
“她才眼光不好呢！那个林静姝家里是有钱，可一个当官的哪来的钱？她家又不做生意。我妈就是让我爸宠坏了，我爸要像奶奶这样，肯定不会让她，糊涂成这样。”
肖珩皱眉：“你奶奶怎么了？”
嚎嚎傻笑：“我奶奶把您当一家之主啊，什么都让您拿主意，不像我爸，什么都不让我妈管，这么多年了，她一点儿也没长大。”
肖珩也不知道这是夸还是损，就说：“你妈妈也很以你为豪，她确实会觉得你找了个普通家庭的女朋友有点儿丢面子，但你不能否认，她也是关心你。”
啕啕看母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馍馍想过去，祁蔓拉住他，“跟奶奶聊会儿天，这几天去山里怎么样？我怎么看着都瘦了。”
馍馍靠到奶奶身上，“没有，我都吃胖了，奶奶您摸摸，是不是都长肌肉了？”
祁蔓捏了捏细胳膊，“真是长了，你这懒小子，平时也不爱运动，怎么长肌肉了？”
“哈哈哈哈哈，我痒，”馍馍躲开奶奶的手，忽然仰着头，“奶奶，我如果有女朋友，您又不喜欢，您会怎么办啊？”
祁蔓轻抚孩子的脸，笑着说：“你爸爸以前也不听话，他总想着去很远的地方，我跟他爸爸总担心他出什么事，很保护他，可没想到，他还是只有那么短的一辈子。”
“所以呢，我们商量好了，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尊重孩子的选择权，才是对他最好的爱，你为什么要找个我不喜欢的？你知道我不喜欢什么吗？”
馍馍问：“不喜欢什么？”
祁蔓猛地伸手挠，“不喜欢对我孙子不好的，”她搂住孩子，贴着他脸说：“只要她对你好，你也喜欢，我就喜欢。再怎么喜欢一个人，都不可以委屈自己，知道吗？”
馍馍促狭问：“那爷爷总说他委屈，我太奶奶是不是特别不喜欢您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