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到了这个时刻,她还是得理智,苏绾绾看着他,似乎用尽了气力,“父亲已经救不回来了是罢?那其他人呢?都要这么白白的死吗?”
医者,“…”
“咳,咳!绾…绾。”
一个沧桑沙哑的声音灌进她的耳朵。
所有人,“…”
医者怔了一下,反应最快的抓到银针扑到床榻,扎住了病危之人的曲池穴。
苏绾绾冷汗都冒出来了,看着床上的人忽然睁开眼睛又阖上,然后医者将银针扎进他的穴位,似是慢慢平缓了呼吸。
顾明廷大惊,心中枯萎的希望之花仿佛奇迹般的萌芽。
“还有气息!”
医者大喊。
这句话似大赦,将临近深渊的苏绾绾拯救了回来。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医者激动的半个身体都湿透了,恍然大悟道,“这药未必无用!只是郡守身体孱弱,一时未承受住药效,这个药方是有用的!郡守无碍了,无碍了!”
苏绾绾心跳的快极了,周围突然变的很嘈杂,有各种各样的声音,可是她什么都听不清楚。
“绾绾。”
顾明廷摁住她的手腕,“清醒一下。听清楚了,丞相他没事。”
“郡守醒了,醒了“,医者喜悦的语无伦次“三姑娘,三姑娘。”
“绾绾。”
苏柏朝她伸出一只手。
苏绾绾几乎不能相信,她上一刻还在为之哀伤的人,突然便活过来了。她既害怕,又高兴。害怕不是真的,又怕她会白高兴一场。
“父亲,是我。”
女子握住他布满老茧的手掌,他的手掌是有温度的,是活人的温度,反过来温暖了她,“绾绾好自责。你没事了,是不是?”
苏柏心疼又欣慰的看着她,他也不知怎的,方才吃了那一碗汤药,一开始并未觉得不适,后来未曾饮尽,便觉得胸痛恶心,再后来便晕厥了。
现在却是没有不适了,未觉得比服药之前缓解,也没有太难受。
医者拔出银针,如释重负道,“郡守无恙,不必再担心了。”
“你听见了吗,绾绾”,苏柏拍拍她的手掌,缓慢慈爱的说,“好女儿,不必伤心了,也别自责。这是父亲自作主张,与你无关。”
“那绾绾写的药方,对疫病是有用的?”
顾明廷道。
“草民看过此药方,并未有致命之处。”
医者道,“郡守服此药之后,症状强烈,又致晕厥。按照草民行医数年的经验,或是郡守身体孱弱不适应药效所致。清河郡百姓长年受饥落下虚劳之症,而治疫病的药量太重,身体一时承受不住亦是有的。草民这便斟酌药方,若此药方真的能够治疗疫病,很快就能诊断出来!”
“惊羽,你去帮医者的忙。”
顾明廷立即吩咐。
惊羽看见苏柏“死而复生”,高兴的差些没跳起来,一丢刚刚的萎靡,神采奕奕恨不得插翅高飞,“属下遵命!”
年轻人将医者扛到肩上,静谧的空气中余下长者沧桑惶恐的低吼。
“乖女儿,别哭了。”
苏柏笨手拭去女子的泪珠,想来他才是最自责的人。他已经亏欠了一个女儿,如今“失而复得”。眼前这个女子善良,真诚,能得她一句“父亲”,是老天眷顾他,额外给他的福气。
他不该多疑的。
“绾绾,让丞相休息一下罢。
顾明廷轻手扶她起来,她脸色太差,从昨日开始睡着便未进食。想来收到这里的消息之后,还没吃东西就跑出来了。医者说了,她要吃点东西。
苏绾绾点头,软绵绵的靠在他怀中,临走前还不忘嘱咐侍女照顾好苏柏,若有异动便立即告诉她。
顾明廷陪她走了两步,最后实在觉得不妥,便低下头问。
“我背你好不好。”
苏绾绾脸色懵懵懂懂的,只是一味的点头。到最后埋在顾明廷肩上时,她好似被打开了软弱的开关,眼泪不住的落。等到顾明廷将她放在床榻,方发觉肩膀的衣裳湿了一大块,而她低着头沉默不言。
“绾绾。”
顾明廷坐在她身旁,“这里只有你我,你若是想哭,便哭出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