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火候差点意思，祁蔓，你是不是在家都不怎么做饭了？”
祁原吃了口鱼，眉头就皱起来，祁蔓没好气：“要不是看你孤单一人，还病着，我能给你做吃的，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能欣赏我这厨艺。”
祁原默默吃饭，肖珩靠在门边，“这外面的景色真好，大堂哥，你那石头哪儿弄来的？挺特别的。”
祁原随意扫了眼，“你那两个侄子孝敬的，常年不回家，就靠这些显孝心了。家里一波波的亲戚朋友来，你三伯母和六婶都忙得没空吃饭，他们还是工作忙。”
祁蔓劝：“也是在为家里攒名声，你当年要不是叔公走了，四伯身体也不好，你能回家来管这些事？行了，互相理解吧。”
“我一说他们什么，你就能跟上，”祁原摇摇头，“难怪都惦记你这姑姑。”
祁蔓纠正：“我这叫就事论事，你自己就这样，你还指望孩子都没继承你这事业心啊？我告诉你啊，父亲对儿子也不能太严厉了，像我们肖珩，儿子都愿意跟他聊。”
祁原看了眼妹夫，“是，你家的孩子爸温和风趣，我就是个人见人憎，鬼见鬼惧。”
肖珩解释：“这不是劝您嘛，孩子不爱回家，咱不能自己也败了心情啊，老婆，你温和点儿，容易逆反。”
祁原瞪眼：“我都多大了，我还逆反？逆反是用在我这岁数人身上的吗？”
祁蔓忙安抚：“行了，别上了岁数就真拿自己当孩子了，我看三伯母她们也够累的，让万婉和倩儿帮着张罗过年的事吧，你这屋里人多事杂，也耗神。”
祁六婶在屋里歪着，听见敲门声，她也懒得起来，“进来吧。”
贺倩儿进来，“六叔婆，听说您午饭都没怎么吃，是哪儿不舒服吗？”
祁六婶坐起来，“就是没胃口，玉子，给你表嫂泡壶茶来。”
玉子在里面应了声，贺倩儿忙摆手：“不用麻烦了，我就是来看看您，再跟您说一声，这边的事我跟大表嫂来忙，马上就过年了，您歇几天。”
祁六婶笑着说：“我是真有点累，倩儿，忙还是其次，这宅子太乱了。”
贺倩儿心里有数：“六叔婆，我知道您的顾虑，这事我跟姑姑都提了，您就安心歇着，没那么麻烦。”
祁家老宅今年能这么热闹，就是祁六婶私下做的安排，老宅里人事复杂，又有家族信托的事在前面，她再出面无异于捅马蜂窝。
祁蔓也在前面跟小姑姑说：“原来大哥是不懂，现在是不好再做这恶人，只能我们这些隔一层的开口。”
祁云筠点头：“我看着也不像话，一个个说话比喇叭还没顾忌，见着人也不知道有些礼数，现在真是松散了不少。老大那两个儿媳妇呢？”
祁蔓笑着说：“正是关键时候，不好请长假，要等放假了才能回来。她们总在外面工作，也不能太要求。”
“话是这么说吗？”祁云筠停下，“她们是儿媳妇，公公都病得坐轮椅了，她们也不回来照顾？就是倩儿那样的家世，她到了年底这时候，她也在家忙，她们是什么高门大户，就那么躲清闲？”
祁蔓只听着，等姑姑说完了，才开口：“倩儿本来就在京城，跟她们情况不一样，小姑姑，您也有俩儿子，这现在也没儿媳妇跟着嘛。”
“你，”祁云筠气得，又笑：“行，我也没本事管家，那还请我回来做什么？”
祁蔓笑：“这不是您家啊？这话说的，多伤情分呐，咱这老宅，可是您从小长大的地方，您就忍心让这不懂柴米的一家子给断送了？”
“就你这嘴厉害！”祁云筠笑骂一句，转头看着家里熟悉的一草一木，“你大堂哥样样都好，就是这生活上，一言难尽。恢复得怎么样？”
祁蔓说：“还不错，医生说照现在的进度，没几个月就能恢复如初了。他底子好，抗造，就是太闲，成天想着花样折腾这些孩子。”
祁云筠有些惊讶：“他都折腾什么呢？”
“你往后挪一点儿，哎，对，这松石必须得搭配好，没层次就很乱，再把那盆梅花搬过来，”
祁原一通安排，才觉得冬天的院子整齐了不少，又交代：“明天再去挑一颗金桔回来，你们奶奶以往每年都买，今年也不能省了。”
祁振拍拍手上的土：“行，明天我们就去挑，姑祖母，您来了，快请进。”
祁原看小姑姑回来，“小姑您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没提前告诉我一声，好让他们去接您。”
祁云筠进来，“算了，我看他们也挺忙的，看着还不错，没多严重嘛。就是这院子，是不是太冷清了？”
祁原说：“过两天买几盆应节的花草回来，专去换些颜色过了年还得换，多麻烦。小姑，就您一人回来了？我两个表弟呢？”
祁云筠坐下，接了杯茶喝，“他们都是外国人，根本不过中国节，这会儿也没假，就我回来看你还不够隆重啊？”
祁原笑：“哪能啊？蓬荜生辉。老三叫您回来的吧？她现在真能张罗事儿。”
祁云筠不悦：“没她张罗，都指着你们这几个大男人，这家都得乱成一锅粥！我这一路来，就没一个正经做事的。”
祁原有些尴尬，祁云筠接着道：“以前你都在外面忙，家里的事从来不烦你，可现在你都在家了，没规矩不成方圆。你也留点心，别整天就这么闲着。”
送走姑姑，祁原才有空抱怨：“你过分了啊，怎么还把姑姑请回来了，她都在国外住惯了。”
祁蔓不以为然：“她又没改国籍，这还是她户籍所在地，为什么不能回来过年？这上了岁数的人都愿意回老家，你别恶意揣测我。”
祁原无奈：“我跟你说过，留在家里这些人都各有各的难，以往咱们也是一家人，不能刚断了信托，就把家里这些也跟着断了，那你”
祁蔓问：“你们一家子没一个擅长经商，这么帮扶下去能帮多久？帮不下去了都去喝西北风啊？”
话一出口，祁蔓就意识到不妥，祁原却豁达地笑笑：“我这辈还算有名声，到小振这一辈，仕途走不了，商路也走不通，我再不落些厚道，以后可怎么办？”
祁蔓不赞同，但也不好再驳，“他们过年回来吗？”
祁原摇摇头，“大概是回不来了，也不是普通的岗位，放假了也会有些突发情况，怎么能离得太远？算了，工作重要，我又没事。”
祁蔓心软：“我陪你去逛逛吧，这寒冬腊月，你放这些萧索的花样做什么？看着就冷清。”
祁原回头：“又红又绿的，我哪儿冷清了？”
祁蔓说：“马上就春节了，应该放点春花，像迎春，桃花，都不错嘛。”
“这宅子是不是太冬天了？怎么一点儿喜庆的气息都没有？”
肖珩在老宅逛了一圈，也觉得这春节没什么春的意味，贺倩儿回：“花草都是早早定下的，说是应节就这么几样，梅花，金桔，海棠。”
其实老宅里处处都有供暖，摆什么花不能养活？还尽挑些品相不好的常见花卉，但账上支出的钱却一分没少。
“明天你去定些好的来，就照我们家过年用的来，这回姑姑和几房亲戚都得来这边，可不能随便对付。”
“好，姑父，我明天就让嚎嚎他们去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