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冷风瑟瑟,加加依然很喜欢,他蹦蹦跳跳在前面走着,时不时回头问:“爷爷,我今天都可以逛街吗?”
韩诺笑着回:“可以,我们先买衣服,然后去选鸭子,再回家,好不好?”
加加回头:“那中午吃什么?”
祁蔓笑:“你饿了吗?”
小孩点头:“有点饿了。”
中午三个人在商场里的餐厅简单吃了顿饭,出来正好遇上贺倩儿,祁蔓这才想起来,他们逛的这商场也是祁家信托的产业。
“我不管多复杂,这周必须把账目理出来,加加,爸,姑姑,您们怎么在这儿啊?”
加加跑过去,“妈妈,我衣服小了,爷爷带我来买。叔叔阿姨们,您们好。”
几个下属纷纷回礼,“你好。”
贺倩儿看了看表,“今天周末,都早点回去吧,下周一给我。”
“马上都要过年了,账目还是一团乱,我看不只是投资团队要换人,财务部也该调整。”
说起家族信托里的事,贺倩儿就忍不住皱眉头,“关键是,这些人居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还觉得乱糟糟是一团和气的表现。”
祁蔓给倒了杯冰水,“你喝两口降降火,那本来就是个家长里短的地方,乍然回到企业模式,不适应也正常,你也不用太急,物极必反。”
“哼!”贺倩儿眼神一冷,“他们还想翻天不成?我就不明白,外面那么多赚钱的机会,非得可着自家挖墙脚。”
“我本来还奇怪,这一年不如一年,怎么都没什么意见?原来不是不好意思提,是早都放进自己腰包里了。可那些没参与的人呢?就这么被白占了便宜?”
祁蔓道:“他们没能挤进去,自然是实力不足,话语权不被重视,很难不被忽略感受。”
贺倩儿气哼哼,“是这个现状没错,可家族信托成立的初衷,就是保障家族中的弱势群体,不是给原本就能自食其力的成员提供懒惰的土壤,姑姑,我要裁人。”
祁蔓无所谓道:“裁呗。”
贺倩儿愣了愣,“姑姑,我要裁人。”
韩诺笑,“她听见了,裁吧。”
祁蔓看向贺倩儿,“一朝天子一朝臣,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贺倩儿有了点笑模样,“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唉、饿了,加加,你饿不饿?陪妈妈吃点东西好不好?”
加加摇头:“我刚吃饱。妈妈,您去吃吧,我先去买衣服,然后我们一起去挑鸭子。”
贺倩儿笑着问:“挑鸭子做什么呀?你又嘴馋啦?”
加加咧着嘴,“我想吃啦,要跟爸爸妈妈一起吃,明天,爷爷要请客,我可以看看爸爸妈妈的同事吗?”
贺倩儿转念一想,笑着说:“可以啊,爸爸的同事估计没空,先请妈妈的同事好不好?”
周一晚上,贺倩儿把信托里的同事都请到家里来吃烤鸭,包括灰头土脸的财务部。
在自己家里,贺倩儿像每个大家长媳一样,雍容,随和。
“都是亲戚,虽然工作上我要求比较严格,但也是为大家伙的集体利益着想,不说了,今天是私人聚会,我们只谈情分,不聊工作。”
一众人都松了口气,心里都认为这个新领导做事太过,已经吃到挂落了。
祁蔓在前面当了回吉祥物,就回到自己房间,肖珩问她:“怎么样?没谁跟你吐苦水吧?”
祁蔓笑了笑,“伸手不打笑脸人,她都放低身段笑脸相迎了,谁还能上赶着找不自在?这个倩儿,算是他父母的最优组合了。”
整整一晚上,贺倩儿都没露出过工作中的强势,她抱着儿子亲亲热热,劝菜时热情明媚,怎么看都像是想明白了的样子。
能在家族信托中担任管理工作的都跟祁家沾亲带故,晚上来的人基本都能跟贺倩儿论上亲戚关系,这会儿放松下来,都想喝点。
贺倩儿一杯杯酒敬过去,她自己却只是喝果汁,等到众人酩酊大醉,她才挨个给送回家。
回到家里,她给人事部打电话:“刚才发了封邮件给你,那份名单上的人,明天集中约谈,跟他们解除劳动合同。”
才一晚,祁家的各房亲戚酒还没彻底醒,就被人事部敲了个闷锤。
“大伯,我辛辛苦苦好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马上就过年了,不能把我开了啊。”
“堂叔,我不能没这份工作,我还有家要养呢,开销大得很。”
“堂舅,”
祁原抬手止住乱糟糟的诉苦,“你们也看到了,我现在都坐轮椅上,我能帮什么忙?”
“可,”
祁振站出来,“各位长辈,我爷爷还在养病,信托的事他也早交出去了,你们要来探望病人,我们感谢关心,如果是别的事,我们也无能为力。”
早在昨天晚上,贺倩儿就跟祁振通过气,但祁振还是没想到能来这么多人。
“这些年信托收益越来越少,这些人都指着份工资过日子,你婶婶这事办的,”
祁原话没说完,但祁振也知道,爷爷是觉得这样太不近人情了。
“爷爷,婶婶也说了,只是解除他们的职务。以前奶奶在,信托每年还能给大家多分点,那时候也没几个亲戚在信托做事,大家也都很开心,现在这样,也是为大家好。”
祁原想起妻子,不由得伤感:“你奶奶在的时候,家里的事都是她安排,她什么都懂,我爷爷在世时就夸我有福气,可惜,我没走在她前面。”
“爷爷,您说这话做什么,现在三太奶奶和六太奶奶都来了,家里一切都好,您安心修养就好,医生都说了,您恢复得很好,明年应该就能行动自如了。”
祁原笑了笑,“我都什么岁数了,还要连累长辈来帮着照应,都是你三姑姑,什么事都能办得声势浩大。”
“我都难得来一趟,一进门就能听到你埋冤我。”
祁蔓走进来,看堂哥还有心情出来晒太阳,笑着调侃:“今儿不在屋里装腼腆了?不就中风嘛,至于这么藏着掖着,你可不如你五叔乐天。”
祁原好气又好笑:“我那是累了,在休息,怎么什么事到你嘴里就有这些说道?来干嘛呀?你可贵人事忙,我都出院这么多天了,也没见你来看看。”
祁蔓坐下,“您可真是富贵人不知劳碌苦,你这一病,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又一堆没用的堵着,大堂嫂不在了,你这是放飞自我了吗?”
祁原感慨:“我以前以为家里就是花钱的事,你大堂嫂每回就只是笑笑不说话,真到我管,这还是花钱的事,可我明明挺省的,它怎么一年花得比一年多呢?”
祁振低头藏住笑,祁蔓笑着问:“你都怎么省了?”
祁原说:“我肯定不能像妹夫似的什么都抠抠索索,他没负担,家里亲戚也不多,你笑什么?”
祁蔓说:“我笑你不知柴米油盐,还自以为清贵无尘。”
“走吧。今天天气这么好,你抠抠索索的妹夫今天大方了,想请你去我们家吃顿便饭,省得你被这些人烦得心软。”
祁原一副惊喜的模样:“这真是难得了,他请我吃什么呀?青菜萝卜我可不吃,就没见过他这样的,好好一个家,他都折腾成养殖基地。你家差买菜的钱吗?”
祁蔓没好气:“这叫情趣,在家种菜可以让孩子们从小就知道食物来之不易,你从小就不爱往田间地头走,你知道什么田园乐趣?”
“得得得,你家的孩子从小就知道柴米油盐,怪不得一个个都那么爱钱。”
“你得承认吧,做什么行业都好,家里没钱,日子就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