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刑天来的时候就带来了一沓子信纸,信纸是他办公室里的有的是,信纸抬头上血红的大字写着“陈城县公安局”,爷俩都看到了上面的字,这才想起从要饭到了这个县城,还没注意过这是什么地方呢,原来叫陈城啊。
爷爷撕下一张纸放到了旁边,一如昨天做的那样,现在俨然成了一套固定的流程。
口诀已念完,手势干净利落的也已经结束,两人都定定的看着信纸上将要出现的东西。
邢天没有感到一点疼,还以为一上来就找准了结石,心中暗自高兴,他也很清楚现在是看结果的时刻了,也张口问到:“是石子吧?”
然而纸上除了有一点细小的水渍,石子微粒和小肉粒都没有出现,爷爷疑惑的看向了二叔,二叔却很高兴,这说明他的第一次出手是准确的,肯定是作用在了肾盂内,只搬运出来了一丁点尿液。
二叔轻轻“嗯”了一声,没有接邢天的话,只是爷爷又重复了一次让他千万别动,邢天也知道自己乱动只能害苦自己,所以赶紧闭上嘴不敢说话了。
三爷坐在堂屋门口晒太阳,看着三人进去西屋里都不出来了,他不免有些好奇,就来到西屋门口扶着门框往里看,这才看到三个人的样子,好像是在为女婿治病。
他还不知道这爷俩是干什么,一看到这情形就猜到了原来是医生,医生好啊,自己年纪大了,有个啥不舒服的这下子方便了。
他又回到刚才晒太阳的地方搬来马扎,就坐在了西屋门口一边晒太阳一边看他们治病。
第二次,二叔准确的取出来一块结石碎屑,他兴奋的难以自已,攥起拳头在胸前挥舞了一下,爷爷也很高兴,拍拍他的肩膀表示祝贺。
爷爷怕邢天再问,就主动告诉了他这个好消息,邢天压抑着自己高兴的“嗯”了一声。
第三次、第四次都很顺利,直到第五次邢天疼的一哆嗦,二叔知道这是到了结石的外壳了,外部有些部分是顶着肉的,到了那里会有肉一起被移走。
就这样,邢天又疼了几次,这个个头小的多的肾结石终于被掏空了,辅助一些药物再等上几天,就会被彻底瓦解崩碎随着尿液自然排出。
一天处理一颗就行了,再多的话邢天也受不住,回去休息一晚上,第二天那些微小的伤口也就长上了,就可以接着忍受新的伤害了。
邢天躺着休息了一会,看看时间已经过了下班的点,也就是到了中午的饭点时间了。他不可能每天都请爷俩到饭店吃饭,他的工资没有那么高,一盘红烧肉两块,一盘土豆丝都要五毛,昨天只要了四个菜,就花了他五块五,这可是够一个人家一月的伙食费啊,真心吃不起。
他请爷俩到他家去吃饭,让爷俩认认家,他的妻子也要当面感谢一下,二人没啥好说的,客随主便,在哪里都是吃人家的饭。
邢天是骑自行车过来的,他即使贵为公安局的革委会副主任,也没有权力把公车当成私家车开,所以跨斗摩托也不是随便能开的。
邢天在前面推着车子,两人跟着他在后面走,从南街走到西街,花了不到一刻钟功夫就到了,这里有一片联排房子是公安局家属院,他作为领导分了散件,一般干部职工只有两间,这就是为什么老丈人自己住的原因,房子太少了。
邢天有一儿一女,三间房子住起来确实狭小,但是他作为一个男人,即使这样也不愿意住在老丈人家,那样他会心里不舒服,好像他是倒插门女婿似的。
二叔没话找话聊天说道:“我还以为你们得住在公安局里呢,我看哪里有那么多房子。”,二叔没见过世面,见到公安局里一排排的房子感觉很多,就以为人家就会上班下班都住在哪里。
不过还真有一点让他蒙对了,确实一般公安局都是把自己管辖的土地划出来一块盖上家属院,但是这里的不是。
“我们局解放前是伪政府的警察局,解放后就是换了一块牌子,本来地方就不大,你看着房子不少,实际上还不够用呢,哪里还能住人呢。”邢天说。
聊着就到了家,成排的房子每家之间是用墙隔开的,所以三间房子还有个院子,院子一进门有一个矮小的南屋,屋里传来炒菜的声音,不用说是厨房。
邢天一进家就喊了一声:“孩他娘,何老哥爷俩来啦!”
厨房里答应一声走出来个中年妇女,长的鸡蛋脸杏仁眼白净净的,一看就是城里上吃国粮的女人。
邢夫人出来热情的招呼爷俩屋里坐马上就开饭,就赶紧回去接着炒菜去了,三人就进了中间的房间。
毕竟是领导干部之家,爷俩面对盖着白色纱布铺着厚厚棉垫的双人藤椅,都没有主动去坐,而是邢天招呼着坐才挨着坐下了。
两人第一次到人家家来,都拘束得紧,一声不吭的等着吃饭,没多大会,邢家的两个孩子放学回来了,见了客人都礼貌的打了个招呼回自己房间去了。
不一会小姑娘又拿着她的一分钱出来了,出来后叽叽喳喳的给邢天讲了早晨她一分钱的故事,有孩子一闹腾,真个房间都有了活力,爷俩也不怎么拘谨了。
小姑娘拿着一分钱跑到门外,又重现了她是怎么将硬币塞进去的,刑天赶紧制止,这才避免了一分钱的故事完全重现一次。
小女孩因为跟爷俩不陌生,所以在大人们中间说起话来没完没了,完全就是个话唠,她追着邢天给他报告自己学校里的新闻。
她挤在邢天身边坐下,抱着爸爸的胳膊像个小八卦一样讲她的新鲜事:“爸爸,我们班小胖不来上了,听同学说他看不见了。”
邢天很似乎享受闺女这样黏着他跟他叨叨个没完,他听了“喔”了一声问道:“你说的小胖不是咱们县革委会主任梁主任的小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