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争霸,兼并小国,蚕食邻土。国与国的征战从未停歇,为了君王霸业也好,为了诸国统一也罢,连年征战,战火不熄。而百姓,只得在战火中,一次次擦干血泪,艰难偷生!
不多日,南陵战车已挡在邳州城门口,对济城虎视眈眈,不日将攻城。此次大战实不寻常,南陵公子冀亲带五万大军扎营邳州,势要拿下济城,拿下西越,如此大功,他便可名正言顺成为储君。
西越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让两大邻国,北魏与南陵觊觎多年。两国几度联手,前后夹击攻打西越,奈何久攻不下。而西越臣民为保国土不失一寸,叶家战尽十二郎。童家在万般无奈,几度权衡下放弃邳州,死守济城至今!
其血泪,艰难,困苦,绝望,又如何用言语说尽?这万般滋味,百般隐忍,只得深埋枯骨黄沙中,血雨腥风里。
童岄立时修书两封,一封送去国都肇复,一封送去潭州叶素手中……
十几年前,南陵北卫同时夹攻西越,腹背受敌的艰难,必将重来!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而今不一样的是潭州和邳州主帅皆是“小儿”,不知他们可否担得起边境之责!
潭州叶景夫妇战死,鲜血还未凝干。邳州童莘丢了邳州,退守济城郁郁病死,死不瞑目!如今整个西越臣民,都瞧着这两城“小儿”,重责在身,绝不能有任何差池!
这一战,比过去任何一战皆凶险不可测。若胜了,必要一鼓作气打回邳州,若败了……
若败了,再无可退。济城邳州两城军民,只能……童岄不敢再想下去。
清儿立在帐中,静静瞧着童岄修书,又见他站在济城地图前,粗眉紧锁。
清儿明白,此间已是死生存亡之际!
这几日,战备粮草已先南陵一步到济城,济城军营粮仓已满,重兵把守日夜巡防。若无天灾人祸,此间存粮纵南陵围城,也足以维系全城军民三年之用,童岄心里稍稍放下心。旋即他又带人加固城防,将护城河加深加宽几尺有余。接着制作攻城器械,云梯,防守器械,储存木石。济城一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人人自危。
这两日济城城门还半开半闭,毕竟南陵一日不攻城,就无法将城门紧闭,而断了城郭百姓间的往来经商,毕竟事关百姓生计。不过出入盘查极其严苛,生怕放进来一个半个敌国探子。
南陵在观望,公子冀领兵到邳州驻扎已然半月有余,却按兵不动,不知他们在做什么,或者等什么!
他们越不动,童岄越不安,他们到底在等什么?难不成要等北卫?两日前潭州传来讯息,北卫大军已压在边境,亦对潭州虎视眈眈。潭州叶素亦将精兵尽数压在边境,与北卫对峙。
南陵不攻?北卫亦不攻?他们到底在盘算什么?童岄慢慢呼出一口气,在心里反复将事情盘算一遍,亦没想透其中关键。
管不了,如今只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决不可掉以轻心。
而今,公子冀日日立在城墙遥望济城动向,他亲见济城备战,知童岄已做了万全之策。他即失先机,此间已不是攻城好时机,即如此,那就暂且等着,等济城那边有可趁之机…
“国中如何?我那好弟弟这几日可有动作?”公子冀突然开口,询问身边谋士。
谋士摇头:“也怪,三公子这几日安静得紧。”
“这有何怪!”公子冀嘴角微微一撇,不经意露出抹笑意,“我如今未动,他又如何敢动?”
“虽说立储乃立嫡立长,奈何那个嫡长子却是个短命的。如今庶子中,以我为长,若论规矩,储君之位本应是我的。没想到他却仗着母亲受宠,也想与本王争上一争。”公子冀嘴角一歪,露出抹狠厉的笑来,不禁让人毛骨悚然。
谋士眼里却覆上一丝忧虑,担忧道:“如今我们领兵在外,公子熏一人在朝中,我怕时日长久,国中生变。”
“先生尽可放心,一切尽在我掌控之中。如今朝中上下皆是我的人,他若有所动作还好,就怕他不做,我便找不到他错处,无从下手。”
“公子说的是。”谋士点点头。旋即又问,“我们何时攻城?如此耗下去也不是办法。”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邳州小儿我们从未与他交手,不知根底。再等等,再等两日,若实在毫无动静,我们再攻城不迟。”公子冀面色阴郁看向,“我就不信,他如此稳得住。”
邳州安静了快一月,毫无攻城之意,济城军民便慢慢地放松了警惕,城郭互市热闹渐如往常。然童岄依旧每日练兵,丝毫不敢懈怠,并亲自巡防济城内外,不放过任何可疑人等。
念念自上次大闹军营,被魏夫人关了半月,又苦口婆心劝了一番,如今见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日日在家绣鸳鸯,似是安稳下来,魏夫人便也放下了警惕,不寸步不离地看着了。
几日前魏轸还时长回府,带回些童岄和军营的消息,念念总要乖乖待在他身边,从旁听一些去,她便觉得自己离童岄很近……她如今即出不去府,母亲和哥哥即不让她见兄长,那便从魏轸口中听些兄长的消息,她亦是心满意足的。
奈何魏轸已经好几日未回府,念念这些日子已然魂不守舍,又开始疯狂的想念起童岄来,若不让她见到童岄,当真寝不安眠,食不下咽。
因为大战在即,人心惶惶,魏夫人便让家里的婆子们出门采买吃食家用,得保家里三个月吃用才是,也顾不得念念。便让念念得了空子,趁马夫不注意,偷牵家里的马,不管不顾奔向军营。
念念直奔军营,不出所料被守卫拦了下来,守卫见是念念,先是一愣,旋即便满面愁容,慌忙牵住念念的马。
“我今日不找将军,只来寻找自家兄长,劳烦兵士通报一下。”
“对不住了,童将军和魏将军皆不在军营,军令不可违,小的不能放您进去,您还是快回吧。”
“你骗人,他们不在军营又在哪?”
军士见念念又要胡搅蛮缠,眉头立时就拧在一起,慌忙解释:“小的可不敢骗您,两位将军却在城外巡防无疑。”
“谢谢您了。”念念一时高兴起来,立时调转马头,也未再纠缠,头也不回催马走了。
但见守卫才反应过来,一拍大腿:“遭了,快去禀告夫人。”
“不不不,我去禀告夫人,你们两个带人去追。”守卫刚跌出几步,又慌张跑回来,吩咐他人去追。当真越怕什么越来什么,每每轮到他职守,都能碰上这小祖宗。稍不留神,要不违抗军令,要不便是得罪了魏将军。他当真难做得紧,而今军营即有夫人坐镇,他可要赶紧把这块烫手山芋扔出去,免得自己无辜受牵连。
清儿见守卫如此慌张,头皮一麻,当真是魏念念。
“她却要出城无疑?”
“是夫人,小的已经派人去追了,不知可否追得上。”
“若让她出了城,在城外乱寻一通,一旦遇到南陵探子,后果不堪设想。”清儿在慌乱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吩咐宁俞和军士,“童九可在?立时找到童九让他出城找童岄和魏轸,无论是谁,将事情如实禀告。”
“童岄给我留了二百人,我先带这二百人去追。”清儿拿出腰间信物递给军士,让他先行调兵。
主帅不在军营,莫无紧急情况,任凭何人不得随意调兵。跑出城一个念念,实不能成为紧急调兵的由头。而若真如她所担心的,念念一旦被南陵探子抓到,便用念念要挟童岄开城门。念念身份特殊,不救念念,便是寒了为济城,为邳州出生入死一众军民的心……而若救念念,必将童岄,将济城陷入万般为难之境地!哎,只希望这一切都是她“杞人忧天”罢!
清儿一时气血上涌,差点晕将过去。只得强行稳住心神,紧急调用童岄留给他的二百近卫,希望能在城门口将念念截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