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吗?”
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正是崔寒书。
“是挺意外的。”
秦垣一边试图转过头,一边说道:“好一出苦肉计。”
“别动,动一下,你的元神就会消散。”
身后,再次传来崔寒书的厉喝。
秦垣听着身后之人说的话,一声冷笑,却终究是未敢轻动分毫。
没办法,夹脊穴被人顶着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秦垣不敢动,也不敢回头,却知道身后之人在做些什么。
他已经感觉到,随着身后人的几下轻点,他的几处要穴和一身道炁,都被封锁住了。
“好手段,当今末法时代,少有人懂得击穴封禁之术了。”
秦垣冷笑连连:“不过以此等手段对付我一个山野道士,未免过于大材小用了吧?”
击穴封禁之术,顾名思义,是一门击打人体穴位,将体内道炁封禁的秘术。
这是一门密宗法术,算是为了针对道士,专门研发的。
因为道士体内的道炁,并不是单纯汇聚在体内,而是在奇经八脉,诸多穴位内游离。
所以一旦重要的穴位被封闭,道炁就会堵塞,道术自然也无法施展。
根据秦垣的师父杜道长说,此术是出自西域密宗,一个名叫“合喜禅”的支派。
这个支派名声并不好,属于是离经叛道的那种门派。
所以不仅传统佛门不待见,西域密宗也同样鄙夷不屑。
为了壮大自身,合喜禅就借天下正道刚刚解决掉旁门左道,正处于方兴未艾的阶段,准备来中土开枝散叶。
不过此派行事较为阴邪,是以炼化童男童女的魂魄,为修行手段。
不少道门之士,就把他们归纳为旁门左道一系。
所以还没等来到中土,就被中土与西域交界处的守界道门狙击。
据传闻,守界的道门和合喜禅斗了将近一年多。合喜禅一脉一直未占上风。
这时,他们的祖师合喜陀,亲自出面,借着刚发明的击穴封禁之术,打的守界道门节节败推。
不过随着后来玄一天师府的老天师,亲自带兵赶来,合喜禅就被悉数歼灭了。
连带着,道士最为忌惮的击穴封禁之术,也一并消散了。
“缚虎安敢大意?”
崔寒书对着秦垣颈后的穴位轻轻一敲,终于是缓步来到了秦垣的身前。
他冷笑一声,说道:“没办法,你的本领太让我忌惮了。合喜陀的铜像法身,都被你毁了去。”
“还真是下了狠手啊。”
秦垣苦笑,他的几处穴位已经被崔寒书彻底封闭。
一身原本还游离着的道炁,就像被关进了瓶子内,分毫也不动不了。
而且崔寒书的谨慎,远超秦垣的想象。
他不仅对自己施展了击穴封禁,还加了一层不知道是什么的封禁。
这让秦垣除了能说话,能喘气,能眨眼之外,就彻底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宛如木偶一样。
“如此说来,你并不是此间土地了,甚至你的名字都不叫崔寒书。”
秦垣紧紧盯着眼前的人,沉声问道。
“你说对了一半,我的确不是此间土地,真正的土地,是那块雷击木的主人,不过他已经死了。至于我嘛,我可是真的叫崔寒书。”
崔寒书笑了笑,目光炯炯的看向秦垣。
那个架势,好像是在欣赏艺术品。
但是秦垣却没有留意这些,而是心里燃起愤恨。
他想不到,眼前这个人居然真的把土地给杀了。
那可是堂堂的土地,虽然官阶不大,却也是冥司正神,他就不怕向来护短的冥司前来报复?
“恐怕刘全家里的井神,也是被你杀了吧?”秦垣继续问道。
“呵呵呵!”
崔寒书咧着嘴笑了起来:“非但是井神,还有那颗百年老槐,也被杀了。”
“你……”
秦垣怒火中烧,他恨不得直接斩了眼前这个人。
可是他的身体,根本不听他的使唤。
“那,那亮子和刘全一家呢?”
“别担心,那百年老槐也不一般,拼死救下了亮子,至于刘全……不得不承认,你留下的符很厉害,我根本伤不到他。所以我放弃在他身边浪费时间,而是来到此地,演一处苦肉计。”
“崔寒书,一听就是中土人的名字,这和西域合喜禅,可并不相关。”
虽然已经被崔寒书控制住,但秦垣并未坐以待毙。
而是在询问的同时,悄悄凝聚自身的金光炁,以试图冲开被封禁的穴位。
可崔寒书眼睛一亮,冷笑道:“我的名字和合喜禅无关,不代表我本人和它无关。还有,别做无谓之功了,就算你侥幸能冲开穴位,那也是一个时辰之后。那时,他也该出现了。”
被崔寒书识破,秦垣叹了口气。
他问道:“他,是谁?刘全的那个大儿子?你在这件事里,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
“你很聪明,他的确和刘全的大儿子有些关系。至于我,我只是个和他合作的小角色。”
见秦垣被勾起了好奇心,崔寒书继续说道:“既然你已经死到临头,干脆我就让你死个明白吧。”
“既然你知道合喜禅,就应该知道合喜禅的寄灵之法吧?”
“寄,寄灵之法?你是合喜陀的子嗣?”
秦垣听罢,心中一惊。
当年在密宗与中土边境那一战,合喜禅有两门秘术让正统道术心惊。
其一是击穴封禁,其二便是崔寒书口中的寄灵之法。
此法,同样由合喜陀发明。
相传,只要是与合喜陀血脉相连之人,只要有一丝魂魄在,哪怕尸骨无存,也能借赐法重获新生。
不过这也是一门邪法,按师父杜道长说,所谓寄灵,其实就是鸠占鹊巢。
施术者可以凭这一丝魂魄,将被寄灵者的三魂七魄,全部转化为自己所用。
“我的真正身份,其实是合喜陀的长子,当日我战死后,就被父亲以寄灵之法,寄于这个叫崔寒书的人身上。可惜崔寒书是个病秧子,才不到一年就病死了,所以我只得以阴灵的方式,存活下来。”
秦垣越听下去,越觉得心惊肉跳。
“虽然我只能活在阴影之下,可我却不得不活下去。因为我肩负着重振合喜禅的重任。”
“所以我在这里重修寺庙,重招门徒,还将我父亲的法身,做成铜像。只是没想到……我遇见了他!”
崔寒书说着话,眼里闪过一丝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