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这是要让我削发为尼,斩断情丝吗?”
文静好手持一把刮刀,小心翼翼在伊帆头皮上划过,伊帆望着缕缕青丝落下,木讷地说,
“师父,你别管了,我这毒瘾好不了的……”
“放心,师父找着克制毒瘾的法子了,喝了它,明早醒来病就好了。”
刮完头发,文静好端起一碗麻沸汤,看着伊帆喝完,安静地睡去。
钟迦南和颜闻凤进来,同文静好交换眼神,
“开始吧?”
钟迦南和颜闻凤各搭伊帆一只手上脉搏,她俩另一只手十指相错,成三角而坐。
伊帆渐入熟睡,眼珠开始快速转动,钟迦南用引梦术进入伊帆梦境,但当她梦中出现“笛声”“冰糖”“杨郁易”“黄金城”等,便以指间讯号传递给颜闻凤。
颜闻凤运起耳功,细听伊帆头皮之下,脑之深处的血液流动,每当收到钟迦南指间传来讯号,伊帆脑中血脉翻涌之时,便用朱笔在伊帆脑门上对应部位画一标记,说,
“皮下,一寸半。”
文静好在一旁记下。
两个时辰过后,俩人运功完毕,伊帆锃亮的脑门上便标记了十余处红色的叉叉。
“这些都是与杨郁易和黄金城有关的记忆。”
钟迦南递过一把冰针,嘱咐道,
“师姐,千万小心。”
文静好接针,面色万分凝重,她深吸一股气屏住,将针抵住伊帆头皮。
按古籍所记,冰针所及之处,只要将诱发瘾症的脑髓尽数冻损,就可彻底克制毒瘾,明晨醒来就是一个脱胎换骨的伊帆;但若差之毫厘,伤及健康脑髓,人能不能醒来都难说,就算醒来,也是一具行尸走肉。
这就是“冰针洗髓术”,因此术救过的人尚不及毁过的多,故祖师爷在这段上边画了个大叉,立规水云弟子绝不可用。
想到此,文静好持针的手止不住地抖起来。
伊帆呀,我这手抖的毛病,当初还是你给我治好的,怎的又犯了呢?——她心中暗叫自己镇定,可越想镇定,就越是焦躁,针尖未透颅骨,已在皮下移了位。
“师姐!”
钟迦南大声提醒,文静好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丢了针,摇头叹息道,
“不行,不行,我思绪难以集中,今日到此为止,明日再试。”
众人只能作罢,安慰一番,各自离去。
是夜,文静好再翻遍古籍,苦思冥想也寻不到对策,又两天两夜未曾合眼,倦意涌来,便枕着书伏案睡去。
片刻,伊帆醒来,悄悄走到文静好身后,为她师父披上一件罩衣,便悄然离去。
伊帆走出门外,顺着山麓,一路走到悬崖边,杨郁易站在崖边向她伸出手,他的眼神依旧狂野而迷人,让她不顾一切地迈出脚步,直到倩影和漆黑的夜空融成一片……
文静好醒来时,已近晌午,她一眼瞥见空空如也的床榻,心中一惊,提剑往外奔去,正撞着钟迦南急匆匆闯进来,她手里也提着一把剑,
“师姐,伊帆的剑,在山崖边寻见的。”
钟迦南顿了顿,说,
“她往后应该不用再遭那些罪了……”
文静好明白了一切,瞬间呆住。
……
无量海的另一头,蔚千山望着高耸入云的云台山顶,久久不肯离去,他手里攥着一方手帕,还是前次伊帆下山时赠予他的,上面写着,
“愿君珍重,切勿蹉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