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靖文下楼之后四处查看,城寨的混乱令他匪夷所思,但随着马家侍卫部曲的出现,他心里隐隐不安。行军打仗的直觉使他感觉此地不宜久留。这时一把箭矢破空而来,射入毕靖文面前的地面中。寒光骑军士正欲上前护住他,毕靖文却一摆手:“箭上有信。”他俯身拔下箭矢,将卷在上面的纸条取下打开一看:
城门已闭,请走后方水路。
毕靖文皱眉思索片刻猛然醒悟:“妈的,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接着领着自己的军士飞速奔逃。马家人似乎发现了毕靖文的举动,加紧了动作。由于马家寨一面环山、一面城墙、两面环水的特性,而城门已闭、山路难行,因而虽然还没有赶到酒楼,但在去往水路的必经之途上则是层层布防。这时毕靖文等人就迎面碰上。
寒光骑训练有素,武力高强,马家的兵士自然不是对手。但刚刚击溃眼前敌人,后面就听到追兵的脚步声响作一片渐渐逼近。毕靖文立刻带人离开,可很快又遇到了下一个布防地。这时追兵也来到同一街口,眼见完成合围之势,毕靖文面色凝重,拍了拍身旁军士的肩膀:“兄弟们,今天是我害了你们了。”
“都统别说这样的话,我寒光骑个个精兵强将,若是连老大都护送不出去,那也别自称寒光骑了。”一个军士如是说道。周围其余人也纷纷附和。毕靖文看着兄弟们的反应,欣慰地点点头,随即看向敌人,扬起刀锋:“随我冲杀!”
砰——
一道巨大的响声在毕靖文背后出现,随接着是无数马家兵士的哀嚎。
“霹雳雷火弹?”毕靖文十分吃惊。只见这道炸响过去之后,从屋顶跃下一个身着赤炼袍,手持寒潭剑,背负剑匣的少年——正是雷枭。
“前方敌人不多,我已让人接应,都统速速突围,晚辈随后就到。”雷枭洪声说道。
就这么一会工夫,雷枭用箭矢告知毕靖文等人离开,随即全力施展追风步先赶到渡口通知赵祈众人见机策应。又赶来掩护,实际上气力已耗了大半,于是直接将惊雷十八式开到自己所修炼的极限。马家兵士见雷枭身上这股若隐若现又无比灼烈的火气,与他这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一时竟无一人敢上前去。
等到毕靖文一行人渐渐走远,雷枭快速以他高超的轻功重新跃上屋顶,奔跑之中躲避着飞来的箭矢,并不十分困难。不久,就在雷枭以为自己应无大碍时,却忽然发现眼前屋顶上也站了一人。
他左手腕臂上绕了一圈绳索,绳索的另一端有个用净铁打造的鹰爪状物体,右手甩着绳,如用流星锤一般。这兵器名叫飞挝,《武备志》有载:“用浄铁照式打造。若鹰爪样,五指攒中,钉活,穿长绳系之,始击人马,用大力人丢去,着身收合回头,不能脱走。”这是一种索系暗器,一绳系一爪,有小机括控爪,击中人后将索一抽,小机括便使爪深陷人体。腕臂上的索圈则称为千斤套。相传为东汉伏波将军马援所创。
这拦路之人看到雷枭微微一笑,朗声说道:“那日酒楼上在暗处旁观的就是你吧?”
雷枭听了这话脸色一变,立刻意识到他就是马庆丰。关山全盛状态尚且被完胜,自己现在肯定不是对手。于是赶忙调整了方向加速逃跑。可刚走了不远,他感觉背上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击打了一下,下一刻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传遍了全身——飞挝的爪子深深地嵌入了他的肉中,加上这时雷枭向外跑,瞬间扯开了伤口,鲜血热洒。雷枭因此失去重心,实实地摔在了屋顶上。
马庆丰见状把腕臂上的千斤套取下放在地上,然后抽出腰间的雁翎刀,缓缓向雷枭走去。 雷枭因疼痛哆嗦着站起,深呼吸一口,取下背上的剑匣打开,那出一把泛着金光的红色长剑。
“知道你是霹雳堂的,但没想到你就是雷枭。”马庆丰步步逼近,“久闻雷门焚天噬炎的威名,今日得见其一,真是三生有幸。”
“呵呵,这么说,小爷我在江湖上还算有些名声。”雷枭挤出一丝笑意说道。
“当然了。天刀门现任门主的妹妹嫁了个战死沙场的白痴,靠着关系成了‘炎君’和‘剑神’的徒弟。今日看来,的确是整个武林最强的关系户。也不知你是废物还是你的师父们是废物。”马庆丰轻蔑一笑,已经来到面前,摆出个架势。
“我现在也没想着活着回去了。”雷枭凄然一笑,“至少不辱没师门吧。”
言罢,雷枭左手寒潭右手焚天双剑齐出,身上的气息诡异地节节攀升。
“还真是没想着活着回去了,”马庆丰这时才稍微正经了些,“竟然这么干脆地用‘焚心’,真是个不怕死的。”
雷枭旋身快剑不断进攻,同时说着:“因为你可以杀死我、侮辱我,但你不应该侮辱我的师门,我的父母。”
两人缠斗几十回合打得难解难分。但见罡风呼啸真气狂涌,气浪迭起刀剑如电。直到雷枭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快步退后闪躲。
“看来你第一次开这么久的‘焚心’呢。”马庆丰玩味地看着雷枭。雷枭倒是满不在乎,甚至有几分坦然:“看来,只够我出一剑了。”说完闭上了双眼。
就在马庆丰不想给他这个机会打算上前一刀毙命时,却感自己的双脚仿佛深陷泥泞,每走一步都艰难万分。他马上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起来,远离雷枭,将雁翎刀插在地上,双手比划,也开始起势。
不多时,雷枭和马庆丰的气势升腾在马家寨上空,隐隐有分庭抗礼之势。这两股气势各自包裹着互相的真气,不断撕扯抗衡。雷枭这边半炙半寒,如同置身冰火两重天;马庆丰那边阴风鬼号,就像走入地下黄泉。
“你那招叫什么?”雷枭睁眼,大笑问道。
“‘黄泉怒’,”马庆丰脸上倒全然没有了笑容,满是凝重,“我劝你慎重,无论如何,就算我们互相硬抗彼此招式,死的也只会是你,而不是我。我现在承认你是个强者了。我有要事在身,不能在你身上花那么多力气。现在停手,我放你走。否则你就再也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