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息了一下情绪,邢队长忽然问到:“老哥,你是抗战老兵对吧,你还有认识的战友活着吗?”
爷爷想了想,他只说了一句:“我认识的老乡都没了。”这句话再次让全桌客人再次沉默。
这时候任主任打破了沉默,他一开始是看不起爷爷这种江湖骗子的,后来人家真的展现了不可思议的能力,又让他改变了看法,从看不起到惊为天人,现在听邢队说爷爷说抗战老兵,顿时又增添了满心敬意。
任主任说:“我也跟着叫您老哥吧,是这样的老哥,以后我们科治不了的结石病人,我想把病人介绍给你们爷俩,一来能给病人解除病痛,二来也能给你们带来一点收入。”
爷爷听了顿时很心动,他问邢队长:“这样可以吗?”
邢队长点点头,爽朗的笑道:“好啊,这样也算解了你们爷俩没有收入的难题,我也在想该怎么帮你们才好,老任这么一说,还别说真是好点子,这以后你们爷俩再也不用怕吃不上饭了。”
非法行医罪是一九九七年才有的罪名,那以前民间传承的中医行医是合法的,自从九七年非法行医罪入刑,从那时候起,中国几千年累计不下数万的中医大夫都犯下了非法行医罪,传统中医的发展受到了致命打击。
从立法后短短二十多年,优秀的中医人才已经将近绝迹,现在的中医医生开口检查闭口西药,已经只剩下门牌上的“中医”两个字了,内心里其实已经完全西化。
任医生接着说:“你们爷俩就以民间中医的名义开展,我给人介绍就说你们有家传的气功治疗方法,用的是体外碎石的保密医术,这样就都能说得过去了。”
爷爷听任医生说的很在理,也高兴的起身致谢,他只会憨厚的说一句:“谢谢任医生,我们都听你的。”
任医生表示别客气,大家以后就是朋友了,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
爷爷抗战老兵的身份,让他的社会地位得到了极大的加分,这些人不管是什么身份地位,原本怎么看不上眼,只要知道了爷爷的抗战老兵身份,还到现在身上还有鬼子的子弹,就没有人会再小看他一眼。
给爷爷三言两语找到了生计,大家都很高兴,又接着集思广益一起想办法帮爷爷找个行医场所。
爷爷看着这么多热心人帮自己,也非常高兴,人就是这样,互相帮助互惠互利才是主旋律,人家受了你的恩惠,也会想办法报答你。
爷俩没有钱租房子,肯定只能找个房子免费暂住,大家互相交流了一下信息,最后还是邢队长兜了底。
他说他老丈人一个人住,就在南街电影院南面的胡同里,小院有三间正房两间西屋,他老人家一个人也寂寞,正好爷俩可以到他家暂住做个伴。
爷俩闻言大喜,这样以后也就有了一个落脚的地方,爷爷再次感谢了邢队长,邢队长不受,他说:“你感谢我什么啊,我这不是正想办法感谢你嘛。”
经过这两天短暂的接触,爷爷看得出来,刑警队的正负两个队长,虽然都是官身,人品却不坏,甚至可以说真的不错,是可以交往的人。
几人定下了爷俩的行医大事,就开始推杯换盏喝起来,爷爷和二叔不喝酒,他们四个人人推让了一会也就不再勉强,他们四个拉开架势喝了起来。
这四个喝酒的喝的热闹却并不怎么吃菜,并且所有人有空就会都招呼二叔和爷爷,既然不喝酒就只管夹菜吃自己的,不用理会他们。
二叔一开始吃菜还有些矜持,慢慢的发现人家确实几乎不碰菜,他就吃的放开了,红烧肉一片接一片往嘴里炫,很快就被爷爷用眼神制止了,爷爷说:“人家喝完酒一会还要吃饭,到时候被你吃完了咱们的脸忘哪里放?垫垫肚子就行,一会还有主食,等着吃饭吧。”
二叔这才知道酒桌是这样的流程,于是就放下了筷子,偶尔学着爷爷吃一口菜,可是把他难受坏了。
饭后,邢队长肉刘宝忠开着跨斗摩托去送任医生和季风回去,他推着刘宝忠的自行车带着爷俩去他老丈人家里,县城的街道很短,从饭店所在的大隅首到南街电影院相距只不过三百多米,三人走着不到五分钟就到了胡同口。
这一条胡同挺长,胡同北面几乎全是电影院的高墙,可能是怕有人逃票故意建的很高,比路南的住户院墙高了一大截。
胡同南面才是本土住户,和乡下社员的房子也没多大区别,最多就是土坯墙少点,用青砖打的墙垛子多点,完全用砖建起来的房子几乎没有,建那样的房子几乎就是把”我是富农”的牌子贴在了脸上。
邢队用下巴往前一指,示意胡同里第一家就是就是他的老丈人家。
爷爷很不好意思空着手进人家大门,可是他实在是身无分文,买不起任何礼物送人,邢队长已经替他想到了,将饭桌上剩下的一瓶子高粱酒带来了,他们四个人吆五喝六的看起来很热闹,其实最终才喝了两瓶酒,酒量都不大。
饭桌上的菜是一片葱花都没剩下,幸好剩了一瓶酒,邢队长将高粱酒从怀里抽出来递给爷爷,他自己走上门取将食指中指张开成剪刀手,伸进门缝把门栓夹住往左边一拨,门就被他轻车熟路的打开了。
屋里的人听到动静,喊了一声:“谁啊?”
邢队回答道:“是我,小天。”
屋里的苍老声音没再说话,邢队长带着二人走进院子然后推开堂屋的两扇木门,伸手拉开了电灯的绳子,屋里立刻亮起了昏黄的灯光。
邢队说:“爹,你睡的也太早吧,这天才黑多大会啊?”
老人在被窝里瓮声瓮气的回道:“我一个人不早睡能干啥,总不能点着灯发呆吧?”
他这一句话就将天聊死了,邢队长顿时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