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没有反对,跟着大家来到了季风的房间。
二叔等邢队长脱掉大衣躺好,自己搬了一把凳子坐在床边,爷爷要过来X光片递给二叔让他拿着,然后对大家说:“下面要开始了,除了医生你们都出去吧,人命关天的事情出不得一点点差错。”
一听说人命关天,水库的两位干部职工和谢成全都赶紧出去了,还将门关了个结实。
爷爷说:“我指导着孩子操作,麻烦医生我问什么你答什么,行吗?”
任医生说行。
爷爷指着输尿管的一个亮斑问:“这个是块石头吗?”
任医生应声说是。
爷爷问:“麻烦你指出来在身上哪里,离皮肤有多深,要精确到毫厘不差。”
任主任犹豫了,他又不是CT机,如何做到毫厘不差?
稍微思考了一下,任主任站起身来,他对邢队长说:“抱歉邢队,我没办法做到毫厘不差,毕竟隔着皮肉,我也不可能做到,如果出现不理想的后果,我承担不起责任。”
邢队长皱着眉头看向爷爷,爷爷也很为难,毕竟肾结石被输尿管包裹,实际上就算是毫厘不差,也极有可能伤到输尿管,这都是为了病人着想原本没错。
邢队长非常失望,每次疼痛难忍去医院,医生都会劝他开刀取出来结石,如果只有输尿管里有结石,他早就做手术取出来了,可是腰子里也有啊,那地方手术可不是现在这么高级,对肾脏的伤害蛮大的。
本来他已经想要手术取出来了,忽然刘宝忠告诉他了一个神奇的想法,他听了非常心动,这才才求助到了爷爷。
邢队轻声问到:“老哥,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他不想放弃,在他想来,把石头放到了身体里和把箱子放在水库里没什么区别,多找一会肯定能找到,只是这位老何同志乐意不乐意而已。
他却不知道昨天晚上一条鱼就因为一块小石子,就丧失了一段肠子,现在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爷爷在这事情上不能退让,出了问题他负担不起,所以即不能害了邢队长,更不能害了自己和儿子。
二叔忽然说话了,他说:“爹,我有个想法,像咱在水里找箱子一箱慢慢找……”
还没等他说完,邢队长就喜道:“对啊对啊,小伙子说的很对,慢慢找总会找到的!”
爷爷知道自己儿子不是不着边际的人,他后面肯定还有话,就没有打断儿子,静等他接着说完。
二叔接着说:”你看,肉和石头是不一样的,没必要非得朝着石头那么大个头去找,一次找出来针尖大小,一看是石头那就对了,要是肉那就接着找,这样也不会造成多少伤害,最多就是疼点而已。”
爷爷听了顿时觉得眼前一亮,好啊,这法子不失为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坐在床上的邢队长更是满意,他笑眯眯的盯着二叔夸道:“行啊小伙子,脑袋就是灵活,这法子我同意了,就这么干吧!”
爷爷也露出了轻松的表情,点头表示同意。
邢队接着躺回床上,全身放松闭目等待,爷爷接着刚才的话,让医生指着邢队长的腰部,介绍深度有多少。
二叔等他说完,让他的手指不要拿走,就保持着位置,然后就要开始,可是忽然摇摇头又停下了。
二叔说:“这样不行,有没有一把尺子,我靠想还是不能确定准确深度。”
二叔这么一说,所有人都露出了小小的尴尬,确实,只凭想象谁能准确确定尺寸长度?
爷爷开门找季风要了一把尺子,重新回到床边交给二叔,二叔让邢队长掀起来上衣,依旧让医生指着位置,然后把尺子放到了邢队长的肚皮上,尺子头对准医生手指指着的皮肤作为零点。
任医生本以为这就是一趟轻松的活,指点一下结石位置还不容易吗,每个人都腰子长的位置都没有区别,输尿管位置也是固定的,只要一看片子,他就能准确知道结石的位置,可是现实让他没想到,这竟然是要求精确到毫厘的任务,弄不好自己就得担上干系,邢队长没有放弃,他就不敢说不干,只好打起十二分的小心,凭经验对照着片子无比准确的指向体内的结石。
他也从一开始的不屑甚至鄙视转变到了现在认真对待的心态,他看得出每个人都无比认真,就连自己认为的江湖术士都像手术室内的医生一样,没有把握绝不下刀,那种严格负责的态度不是装出来的,既然这样怎么能是忽悠人呢,他不自觉的也选择了相信并加入进来这台看不见的手术。
二叔把尺子摆了又摆,直到他认为没有错了,才静下心来默念口诀,双手轻轻比划了几下,又赶紧伸出左手,去看手里会出现什么。
床上的邢队长忽然感觉体内一疼,就像是被扎了一针,疼痛的烈度并不高,他轻哼一下之后就忍住不吭声了。
二叔一直盯着手心看,知道看到出现了一粒比小米粒还小的物体,他用右手食指按压了一下,没有感觉到石子的坚硬手感,知道这是肉不是肾结石。
二叔伸手就要甩掉那一粒细小的肉粒,这时候邢队长说话了:“找张纸,放到纸上,给我留个纪念吧。”
爷爷看了看周围,在桌子上有一沓子水利局的信纸,他轻轻从背面撕下一张空白纸,然后放到了邢队长头边的空闲地儿。
邢队长扭头看了看,发现那是一点点细不可查的肉粒,平时打针针头带走的肉也就差不多这样,想想刚才没忍住疼的叫出声来,他有点不好意思了,决心说什么也得忍住。
就这样,整整又受了三次折磨后,第四次总算出现了硬邦邦硌手的石头粒,这时候邢队长已经疼的牙关紧咬了,他搞不明白平时身上随便受点伤都是这点伤的几十倍,也没有感觉这么疼痛难忍,他堂堂的刑警队长,朝鲜战场上挂彩无数的老兵,怎么好意思在这里疼的哼哼叫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