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刘宝忠走过去招呼爷爷休息一会,爷爷没有推辞,拉着二叔跟着两位领导坐在石头上休息。
刘队长不解的问道:“老哥啊,我就在想,你为啥不一次多弄出来点,非得一小块一小块的往外搬运?”
爷爷知道他的意思,刘队长肯定以为爷爷的这种术法,应该可以一次作用于很大面积一片区域,这样无疑可以加快进度。
爷爷憨厚的微笑着解释说:“这种小技巧没有你想的那么强大,用来移动点小东西没问题,如果是太大太重的物体,那就不管用了。”
刘队长恍然大悟:“这样啊,我说你每次都弄出来一大碗淤泥呢,要是一次一大盆,那不就快多了嘛!”
爷爷摇摇头,他说道:“要是有那能力就好了,别说干这种活,就是下地出力的时候也轻松老多啊!”
二叔就坐在爷爷身边,他听到这话颇有感触,于是说到:“我爹解放前往淮海战役徐州战场送粮食,他一个人推着三百斤粮食,从黄河边推到徐州,要是有那么厉害的大刍法,他也不用受那么大的罪了。”
爷爷听了点点头表示认同二叔的说法。
这时候季风正拿着一个棍子在淤泥中扒拉来扒拉去,试图能再找到点什么东西,没有听到爷爷说的话,但是刘宝忠听得清楚,顿时肃然起敬,他问道:“老哥您给淮海战役送过军粮?”
二叔骄傲的替爷爷回答:“我爹不但送过军粮,还在在路上受过伤!”
刘队惊讶问道:“怎么回事,是敌方侵扰吗?”
爷爷没当回事的笑着回答:“别听孩子乱说,就是脚被冻伤了,没有敌人。”
“脚怎么会冻伤?”刘队问,他觉得这个憨厚老实的农民竟然也为新中国的成立做过贡献,心下自然有些亲近,就想和他多聊几句。
爷爷没有回答,还是二叔说了经过:“我爹送粮食走了一百多里后鞋底磨烂了,他往鞋里面萱草接着走路,后来鞋底烂完了,脚底板在雪水冰碴子里冻伤扎烂,就实在走不了路了。”
刘队听的非常担心,就赶紧追问后来怎样了,二叔接着说:“我爹没办法只好到路旁的村庄里找人家帮忙,问人家要鞋穿,结果只要来了一双绣花鞋,我爹就半个脚穿着一路送到了徐州。”
刘宝忠听得非常难过,可是又有些不解他问爷爷:“老哥,为啥人家给你绣花鞋?”
爷爷叹了口气,沉重的说:“村里男人都没了,只有一个妇女,她家也没男人了,只能给我一双她自己穿的绣花鞋。”
刘宝忠也叹了一口气,有些感慨的说道:“都是英雄的劳动人民啊!”
他看了看爷爷,此时想说一句话赞扬一下爷爷,又觉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关心的问了一句:“那你的脚落下毛病了吗?”
二叔一把将爷爷的裤管子提起来老高,指着爷爷的小腿说道:“怎么没有啊,你看看这伤疤,我爹经常疼的难受!”
爷爷嗔怪道:“你这孩子,脚丫子冻伤你提裤管子干什么!”,二叔不服气道:“腿上也有伤啊!”
刘宝忠朝着爷爷的小腿看去,顿时心中一惊,那不是冻伤,而是醒目的枪伤,虽然伤口时间过长已经愈合成了一块暗褐色的疤痕,可是对他来说枪伤的样子是很明显的。
刘宝忠警惕心顿时提起,那个时候国内还有没完全肃清的敌特分子,他的职业素养让他顿时不得不把人先往坏处想。
爷爷看出了刘队长的表情变化,只好解释道:“这是四五年让鬼子打的,子弹还在肉里,现在已经沉到下边这里了。”,爷爷边说边指着伤疤下面十厘米左右的位置。
刘队长听爷爷这么说,心中警惕心顿时放松不少,他伸手摁了摁爷爷指着的位置,果然感觉到了一块硬物。
他略一思考还是追问道:“当时你是怎么受的伤?”
爷爷回忆道:“那时候我随着部队冲锋,不幸冲锋途中中了弹,我就用一条腿坚持往前冲,可还是没跟上队伍,只好躺在弹坑里等待救治,就这样没过多大会我就晕过去了。”
“后来呢?”刘宝忠这会儿几乎不再怀疑,面对一个抗日老兵,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怀疑什么,怀疑就是不敬。
爷爷看了看二叔,叹了口气说:“这些话我都没告诉过孩子,既然你问起,我就说说吧。”
他说:“等我醒来,我已经躺在老乡家里了,那一仗打的很大,我们的老乡就在后方上战场寻找伤员救治,我就是被孩子他娘背回去的。”
二叔也是第一次听爷爷讲他的这段历史,听到这里惊讶的喊道:“爹,你是我娘捡回家的啊?”
爷爷点点头表示承认。
二叔一想觉得不对头,赶紧问爷爷:“爹,那咱家到底姓啥啊?”
爷爷好笑的伸手打了一下爷爷的脑袋骂到:“臭小子,你跟我姓何啊!”
二叔脑袋一躲,又质问道:“你不是我娘捡回家的吗,你算是倒插门啊?”
爷爷指了指二叔说道:“我找不到部队了,就带着你娘回到了老家过日子,倒插哪门子的门!”
刘队听了也清楚了怎么回事,眼前的就是一位默默无闻解甲归田的抗战老兵,竟然落得成了沿街乞讨的老乞丐,他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有心帮爷爷,就问道:“听老哥说都应该是正规部队,你还记得番号吗?我可以帮您联系部队查查,看看能不能帮您落实待遇。”
爷爷听刘队长这么热心,也开心的笑了,他连声感谢,将自己记忆中的部队番号告诉了刘宝忠。
那个时候不像现在对老兵的待遇那么好,主要原因也在于国家太穷,老兵太多,所以爷爷并没有寄托什么希望,但是刘队长真的说到做到,后来和邢队长一起帮爷爷联系上了老部队。
刘宝忠此时对爷爷的态度,已经完成了从一个对乞丐转换成了面对一个革命老前辈的语气,说话也用上了敬语,他关心爷爷道:“老同志,你有大刍法这么玄妙的法子,咋不将腿里的子弹搬运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