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此万里之遥的长鸣山脉,中央位置有座绝凌峰,因绝凌门坐落于此而得名。
绝凌门中上下总共也就俩人,一个老头师父,一个年轻弟子。
高亢自小被师父收养教导,习得了一身武艺,在他满十八岁后不久,师父便老死了。
高亢便继承了门主之位,成天在绝凌峰顶巡视领地,累了便搬张椅子坐上面吹风观景,坐看云起云落。
直到坐吃山空难以为继后,高亢才恋恋不舍地告别了山门,去凡世求生去了,顺带着收几个弟子当牛作马供养山门,自己也可衣食无忧了,以后也能老有所养、老有所依了。
行至山谷时,突然蹿出了一头野猪,向着他径直冲了过来。
高亢吓了一跳,待看清是头肥壮的野猪后,不由眼神一亮,仿佛看到了一坨丰美的鲜肉,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然后他也冲着野猪迎面撞了过去,却不料一个大意,被脚下石子硌了一下,疼得他抱脚弹跳之际,被野猪直接顶飞出去。
然后野猪还不依不饶地继续顶击,身在半空的高亢像皮球般被顶来顶去,半天没能落到实地,这可把他气坏了。
在又一次被顶飞时,他趁机高跃,然后瞄准野猪,如出膛炮弹般俯冲而去。
野猪见势太猛,不敢硬接,“嗷”地一声,转身狂奔,一溜烟的功夫便跑没影了。
高亢来不及刹车,急得哇哇直叫:“你别跑哇,你跑了我怎么办?”
“嘭——”地面被砸了个深坑,尘土飞扬。
待扬尘散尽,只见高亢躺在坑中满眼不甘地望着天空,恨上天不公。
休息了好久,才支撑着坐起身来,一咳嗽满口喷土,再细一品味,牙尘得很,便赶紧爬出深坑,找到自己的背包,取出水来连漱了十几次,土味才淡了些。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出师未捷被猪欺,害得我满身尘土难见人,要不是山上余粮不存,我何必下山找罪受,待在山上当掌门多逍遥自在,唉——”高亢不停地抱怨着。
外边这么危险,要不要回去?不行,饿得慌,但凡山上再存留半缸米,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回去再熬上一段,可惜现在是弹尽粮绝,粒米不剩,除了顶峰长着的几棵大树上的叶子,但那玩意儿也不能长久当饭吃,不经吃、不治饿,而且也不见得好消化,万一再吐虚脱了就得不偿失了。
真是一顿饭难倒英雄汉呐!如果人不用吃饭就能活着就好了,想躺就躺,想走就走,逍遥快活于天地间,那可有多自在!
高亢一边走一边感叹,然后就是对生命形态的的不完善而感到遗憾,连免吃喝永生都不能自带,这算什么生命进化?太失败了!
天都黑了,他还在山谷中转悠着没走出去,好在他背包够大,装着帐篷,足以应付平日里睡觉休息,只要不下雨。
高亢将帐篷支好,用铆钉固定好,上面又搭了一层防雨布,又在里面铺了防潮垫,将背包往里一丢,自己也钻了进去,取出睡袋准备睡觉。
然后总感觉遗忘了什么,心神不宁的,想了好久,才突然明悟,原来还没吃饭呢,难怪身体一直不肯妥协睡觉,是在等着补充能量呢。
不得已,他只能不情不愿地钻出帐篷,外面一片漆黑,看得他心里发虚,想点堆篝火又没现成的木柴,他暗骂一句:这什么鬼天气,连星星月亮都没有。
思量了一番后,终究没踏出捡拾木柴的那一步,转身又钻回了帐篷中,从背包中拿出鸡蛋、火腿、面包、矿泉水,这已经是他身上仅存的食物了,原本计划遇到生死危机时用来保命用的,不承想刚出来的第一天晚上就要派上用场了,命运就是如此变幻莫测,计划赶不上变化。
可惜,天不遂人愿,越是退缩躲事,就越是倒霉透顶,夜半时分,天空电闪雷鸣,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惊醒了梦中人,高亢大脑空白,完全没搞明白状况,只知道老天在与他作对了。
他别无去处,只能死死地坚守在帐篷里,用愤怒和诅咒对抗着外面的风雨交加。
漫长的雨夜,令得高亢身心俱疲,骂一阵睡一阵,醒来了再骂,骂累了再睡,几经折腾,终于迎来了天明。
天还是阴沉沉的,雨雾弥漫,高亢溜出来尿了一泡后,刚要开口叫骂,却感觉潮雨阴冷,不宜开口,便逃也似地躲回了帐篷里,拉紧拉链后,才开始咒骂起这鬼天气来,然后不管不顾地钻进睡袋补起觉来,天亮了睡着踏实多了,而且这帐篷质量还真不错,一夜的雨硬是没给打漏,这也是高亢敢于跟老天叫板的最大底气所在。
下雨天,出行不便,但睡觉却是绝好的,高亢昏昏沉沉,一觉睡了大半晌,睡得那叫一个舒坦,睡醒了后才在不断地回味刚刚的美梦。
此时,外面雨已停息,只是天还是灰蒙蒙的,高亢也没心思卷铺盖走人,怕走不了几里地天又要黑了,来回折腾都不够受罪的。
又坚持了一晚,第二天阳光明媚、碧空如洗,高亢的心情也如同这天气般转好,他哼着曲儿收整好帐篷,又四处观望检查了一遍,确定没遗漏下什么,便开启了新的征程。
一大早也没吃饭,不是不饿,也不是不想,而是没吃的了,仅剩的一点儿吃的,昨天都给吃完了,再无余粮。
好在这天儿好,高亢心情不错,便也没再跟老天多计较,饿点儿就饿点儿吧,只要走下去,总能找到吃的东西。
经过一个滑坡处,轻轻一跃,果然失手,整个人打着轱辘滚下山去,省时省力,就是有些费命。
最后坠落在了那头先前戏弄他的野猪身上,野猪受惊,嗷嚎一声,撒腿狂奔,高亢双手死死地揪住猪耳朵,生怕掉下去身死道消。
野猪蒙着头跑了又跑,仿佛不知疲倦,直到听到前方嘈杂的声响,才不情愿地抬头,然后身子一激灵,猛然止步刹车,高亢被惯性直接抛飞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野猪转身飞也似地逃走了,留下了高亢一个人在地上翻滚哀嚎。
叫唤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来安慰搀扶自己,高亢也就失去了继续打滚的动力,无人观赏平白浪费体力不划算。
他站起身来拍拍土,这才看向前方,不禁喜出望外,竟然是一座边陲小镇,难怪野猪被吓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