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簌簌，夜里路上已经积了一层雪，小夏打开车门，小心扶着凌单下车，转身一看，门廊上都铺上防滑草垫了。
“肯定是爸铺的，”
凌单手贴在小腹上，满脸幸福：“老祁，我们的孩子就叫小满吧？”
小夏想了想，笑着应：“可以，月盈则亏，小满恰好。”
两人进到餐厅，祁蔓就招手示意凌单坐到身边，又把手上一串檀木手串送过去，“这是他爷爷几年前求来的，说是特别灵验，希望能给这孩子一点庇护。”
“谢谢妈。”
凌单摩挲着腕上的手串，低垂的眉眼让万婉心里直泛酸，她抱过小儿子：“啕啕，来，给爷爷奶奶背首诗。”
祁蔓伸手去抱孩子，“才多大，都过年了，让他歇会儿吧。啕啕，”
低头逗着咧嘴笑的小孙子，祁蔓又笑：“这孩子，内向，但讨喜，瞧这小脸儿，笑起来像个肉包子，他大哥这么大可没这么肉，得多运动。”
嚎嚎上手去捏弟弟脸蛋，“就是学傻了，除了笑，就会坐着。走啊，我们去玩儿。”
“玩什么？你就会玩儿。”万婉皱眉，满心不悦。
肖珩冲嚎嚎招手：“嚎嚎，弟弟不背诗，你来背一首。”
嚎嚎转身，怏怏开口：“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看看饿咕咕。吃饭吧，爷爷我饿了！”
肖珩好笑搂过孩子，拍着他肚子问：“真饿了？你不是刚吃的零食？让诗啃了？”
嚎嚎咯咯笑：“痒！爷爷我都大孩子了，不要挠我～”
肖珩拍他屁股，“大孩子还不懂事，客人都没来呢，你就喊饿了？”
嚎嚎扭身趴在爷爷胳膊上，伸长了脖子往门口看：“怎么那么慢啊？乐乐表姑父不是男的吗？怎么化妆要那么久？”
哲宇在屋子里左右调整领口，“这套是不是不合适啊？我怎么看怎么别扭，会不会很土啊？”
洛乐不解：“我们家又不是时尚盛会，有必要在意时尚度吗？”
哲宇转身：“你两个爸都那么会穿，尤其你诺爸，在时尚圈一直地位很高。”
洛乐仔细回想，“他今天也没穿得多特别啊，就是很普通的家常衣服嘛，”
哲宇看她很普通的一身高定，顿时没了探讨的欲望，“我再看看，实在不行，就这套吧。”
洛乐看他紧张，心里窃喜，面上却平淡：“行了，只是普通吃饭，不用那么郑重。”
洛无恪对女儿找的这个局促的年轻人也不怎么喜欢，但还是给足女儿面子，一见对方一家进来，他就站起来：“都来了，请入座。”
和园的大餐厅用万外婆的话说，就是很气派。
当中一个大圆桌，周围一排等着服务的家政人员，每次在这边吃饭，万外婆都觉得自己是回到古代当上了太上老夫人。
不过这当太夫人的机会实在不多，来京城好几年，她就在亲家公过生日以及小孙子满月来过这餐厅里吃饭。
这也是洛无恪对女儿的支持，洛乐挨着父亲坐下，小声感谢：“谢谢爸。”
洛无恪轻声回：“我觉得这个人不怎么样，但你喜欢，我支持。”
洛乐往外挪了点儿，又挪回去：“爸，他怎么不好了？”
洛无恪不着痕迹打量一眼，小声说：“看，坐在那儿，缩着肩膀，一身合体的衣服都让他穿出拘束了。”
洛乐忍不住笑，“爸，我都说您不看衣服的，谁知道您还真盯着衣服，他就担心自己土呢，都说他时尚品位不好，刚才就在纠结穿哪套了。”
洛无恪更加不喜：“人穿衣服，又不是衣服穿人，他自在就好，还管品位，就他那张脸，穿太讲究，也发挥不出多少品位。”
“爸！”
洛乐冷了脸，洛无恪侧眼看她，又笑了：“行了，又不是跟我过日子，你在意我的看法做什么？吃饭，都瘦了。”
洛乐笑了笑，“爸，我希望你们都喜欢，”
洛无恪坦白道：“我们都不喜欢，你喜欢就好。”
小年夜不算热闹，但胜在和谐，两家人和睦地吃了顿饭，也为两个年轻人的未来定下了框架。
洛无恪对女儿的空间十分重视，不管对方父母怎么回转，他都是一句话：“孩子该独立，父母尊重就好。”
饭后，哲宇父母很热切地表达了结亲的意愿，肖珩听婚礼都排上日程了，掩嘴跟祁蔓嘀咕：“婚期不用定那么早吧？”
祁蔓看哲宇一脸紧张，只觉得这个年轻人很会表演，低声说：“乐乐也快三十了，谈婚论嫁也不算早，只是这家子，未必不是欲擒故纵。”
肖珩一愣，又侧头往那边看，念念悄悄走到他身后，猛地一拍：“爸！又不是您当岳父，怎么那么关注啊？”
肖珩斜眼看她：“我提前学学不行？没两年，我也该到这一步了。找个老外也好，什么都不参与，哪像这样，一句句地拉扯，亏得我们家不要房不要车。”
一直到深夜，两家人才在各项琐事上达成一致，洛无恪很满意女儿的立场，路上揽着孩子：“以后遇到家里的事，记住，爸爸们都会支持你。”
洛乐自觉补上：“我也会支持爸爸们。爸，我知道，不会让您担心的。只不过、、、”
韩诺转头：“什么？”
洛乐陪笑：“爸，我订婚能不能就办个简单的派对？”
“不能。”
两个人异口同声，都否决了这个提议。
洛乐很不解，因为父亲们的结合就很低调，虽然这与他们的性别有关，但多少也该与他们的为人处事有关。
韩诺拉着女儿：“乐乐，婚姻是很严肃的事，你又是在娱乐圈，更不该低调，像你姑父，满世界都知道他有老婆，一点儿风吹草动你姑姑就能知道。”
洛乐不信：“诺爸，我姑姑能知道是因为她耳目灵通，跟姑父是什么人有什么关系？跟他们婚姻关系是否公开又有什么关系？我就不信，不公开，我姑父就能乱来。”
肖珩左右翻腾，还是坐起来，又拍旁边：“老婆，聊聊。”
祁蔓睁开一条缝：“说。”
肖珩靠回床上，盯着床顶愣愣出神，到祁蔓又要睡了，他才开口：“章若是个好婆婆吗？我怎么觉得这婚事不怎么靠谱啊？”
祁蔓打着哈欠：“你也该想想，你女儿是不是个好儿媳，睡吧，都后半夜了，你真不困呢？不困就去对面。”
肖珩一愣：“我为什么要去对面？我就喜欢在这儿，老婆，你怎么对女儿的未来一点儿也不担心啊？”
祁蔓拍拍枕头，等他躺下才说：“他们有他们自己的人生，小的时候你操心是关爱，大了再管就是添堵了。念念有分寸，她也不是会受委屈的人，睡吧。”
肖珩皱着眉：“你怎么那么困？”
祁蔓睁开眼：“我不困，但熬夜容易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