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拉扯，肖珩和凌起先算彻底闹掰了，一个叫嚣着要绝交，一个直接回从来就没当过朋友。
“真是气死我了，他是不是读书把脑子读坏了？孩子婚礼，他又不是买不起礼服，非说虚荣？还有没有点做客之道了？这是孩子一生中最重要的场合，”
祁蔓赶紧递上茶，“天气热了，别这么上火，他愿意穿什么穿什么吧，有个人在那儿就行了，凌单的妈妈呢？有没有联系上？”
肖珩摇头，咕噜喝了好几口凉茶，才说：“那边根本不肯来，说根本不想见这顽固。”
祁蔓问：“那凌单知道她母亲的消息吗？实在不想来，送份礼物也是心意，毕竟是亲生女儿，孩子又没得罪她。”
肖珩更加没好气：“有给，一万块红包，让我看着给孩子买点什么，你说这叫什么事？凌单这孩子也不容易，唉、、、”
祁蔓也直摇头，“难怪做家庭主妇都那么痛快，这钱你去买个她喜欢的礼物，就当是她妈妈送的吧。”
肖珩故作感慨：“岁月不饶人啊，我们祁总都柔软起来了。”
祁蔓侧头看他一眼，懒得理。
肖珩又贴过去，“你以前肯定很直接，说给钱就转给她呗，买礼物，你怎么突然会美化事实了？”
祁蔓用肩膀往外推，“你管我怎么美化了，下雨呢，不去接你的大孙子了？”
肖珩忙看表，又松了口气，“宁家说去接了，这孩子，一有朋友就不着家了，天天在外面有应酬，就他那么小，都有应酬了。”
“老婆，”
嘀嗒的小雨声中，肖珩声音朦胧温柔，“我们都结婚多少年了？”
祁蔓想了想，“三十三年了，你不是还办过什么珍珠婚嘛，也不知道有什么意思。”
肖珩泄气：“我怎么就不能跟你浪漫浪漫了？”
祁蔓反击：“你是浪漫那材料吗？去去去，睡会儿去，忙来忙去的，你也不嫌累。”
肖珩拉着她手，“一起啊，哪有我高床软枕，我老婆辛苦劳作的？别理他！这顽固，让他穿破衣服来，我看他好不好意思？一点儿当爸的样儿都没有。”
凌起先就觉得自己在事业上的成就就是对女儿最好的支持，他可是医学界的权威，不比一件虚有其表的礼服更显价值？
为了更显价值，凌起先婚礼当天不仅没买礼服，还穿着件穿了很多年的西装来参加婚礼，他跟女儿说：“别看它没什么特别，我人生中重要的场合都是穿的它，今天也是我人生中重要的场合。”
凌单本来有些不满，听父亲这么说，又觉得这可能是属于父亲的浪漫。笑着说：“爸，您能来，我就很高兴了，我一定会幸福的。”
凌起先很欣慰：“还以为你嫁了个这样的婆家，也学得虚荣肤浅了，这才是我女儿，人的才能和事业永远比外表更重要，结婚后也不能放松事业，知道吗？”
凌单笑笑点头：“我会考虑的。”
肖珩在外面忙了一圈，进来一看到亲家就火了，“你这，你最好有理由解释你这衣服的用意。”
凌起先傲娇扭头：“夏虫不可语冰。”
祁蔓笑了声，“凌博士就一套衣服，婚丧嫁娶他都穿，挺好的，与众不同。”
凌起先气得一噎，“我这叫物尽其用，不懂装懂！”
肖珩张嘴就呛：“你这么懂物尽其用，怎么不把你这身天天穿身上？你还怕穿烂了？再补补也能继续物尽其用啊。”
凌单忙解释：“我爸在很重要的场合都穿这身，他认为寓意很好，爸，妈，他脾气不好，还请您二位多体谅。”
祁蔓摆摆手：“既然唯物主义都看重寓意了，我们还说什么？自然要尊重你父亲对你们的一片心意。”
“外面又是怎么回事呢？你这身有寓意，你们家这些亲戚朋友也有这传统？”
肖珩回头一看，心头的火都冒到了头顶。
凌单也火了：“爸，我好歹结婚呢，他们这是干嘛呀？存心让我成笑话呢？”
“这，”凌起先看着后面陆续进来的学生们，也没反应过来：“这，这不是我的主意，他们平时出门喝喜酒不这样啊。”
“小单，恭喜恭喜啊。老师，您也太能讲究了，看，这衣服还是我大哥结婚那年买的，都十年没穿过了。”
肖珩笑了声，凌起先很尴尬，拉着得意门生到一边：“你怎么也穿成这样了？还让他们也打扮成那样。”
赵师兄一脸疑问：“不是您说穿特别点才显得咱们有风骨嘛，您说的，腹有诗书气自华，怪是怪了点，但也显咱们知识分子的气节。”
凌起先气头上确实有过这么一番论调，但一个人穿还能叫意义不同，一群人穿就像是成心捣乱了。
凌单脸都黑了，“爸，你不想来可以不来，何必让师兄们都这样？哪有特意找出旧衣服来参加婚礼的？他们结婚纪念日都知道买身新衣服庆祝，我这是结婚！”
“我，”凌起先张嘴想解释，又不知道从何解释，话确实是他说的，这事也确实像他带头做的。
小夏招呼完进来，看妻子的师兄们都一身旧衣服，笑着说：“早听说做研究不能太重外物，今天见到我才算领悟到我怎么总没大成就了，合着都浪费在臭美上了。”
赵师兄笑呵呵说：“这是哪里话，都知道我老师找了个乘龙快婿，就是没想到青年才俊，还风趣幽默。今天莽撞了，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小夏连连摇头：“没有没有，你们能来，就是我们的荣幸。”
凌家虽说有些异类，但凌起先也有傲慢的资格，他带出来的学生个个都是外科好手，即便穿着简朴，也没谁敢低估。
相反，因为凌家的格格不入，在场宾客反而不敢太怠慢。
随着喜乐响起，凌起先冷着张脸端坐上方，等新人礼成，他硬梆梆道：“以后好好过日子，别吵架，更不能冷战，要有商有量，还有，总之好好过。”
到肖珩这儿，他笑容满面递上红包：“祝你们婚姻幸福美满，一家人和和气气，以后要相互依靠，相互支持，闹矛盾不要紧，但要及时解决，不能总记在心里。”
夫妻俩一一应下，到祁蔓，她只交代：“以后你们是一个家庭，但也是自己，不用为家庭或婚姻牺牲太多，轻松自在最重要。”
凌起先诧异了一瞬，想想又觉得很正常。不够自私的女人，她哪能这么轻松自在地活到这岁数？
肖珩站起来挡开凌起先的敌意，笑着说：“感谢大家来参加我们孩子的婚礼，希望大家的祝福能让这对新人百年好合，喜气不断。我先敬大家一杯。”
宾客们连连响应，有些人都偷摸看向新娘的腹部，都在猜想这场婚礼过后，再过多久，这祁三少奶奶会再传喜讯？
小夏感觉到这些目光，有些尴尬，侧头跟岳父解释：“我跟凌单并没有越界行为，我们都认为很多事情应该婚后进行比较好。”
凌起先脸色缓和：“有分寸就好，去敬酒吧，少喝点，要保证胚胎质量。”
“爸！”凌单脸红。
凌起先难得一笑：“不说了不说了，少喝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