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由墨色转变为灰色,渐渐地,天亮之前,渔民早已出海打鱼去了。
阿照猛地睁开眼睛,转转眼珠,起身下床,简单洗漱之后,走出房间来到欧阳楚房门口,抬手正欲推门,倏地忆起昨晚的舞姬茉莉姑娘。
“阿楚,你赶快起床出来,莫耽误正事。”
“嗯……谁啊……”欧阳楚半睡半醒的声音传出,夹杂着茉莉姑娘的小声嘀咕,“公子,时辰尚早,要不再睡会儿?”
“茉莉姑娘。”阿照语气一沉,吐字宛若冰珠,“想要长命百岁,本公子劝你学会闭嘴。”
“哎呀,阿照,你怎么丝毫不会怜香惜玉!”欧阳楚甚是宝贝茉莉姑娘,见她被训斥的红了眼睛,随即出言相劝。
“欧阳楚,自古温柔乡英雄冢。”阿照剑眉一挑,咬牙切齿道,“莫非你将玲珑与祖母抛诸脑后了,回岛之后,义父的手段,你能挺住?”
“哎哟,对对对,我祖母和妹妹还没见到呢?”欧阳楚总算从睡梦中醒了过来,穿着外衫跨过门槛,“阿照,此事陆大人到底什么意思?”
阿照双手抱胸,朝旁边大树努努嘴,说道:“到那边,借一步说话。”
欧阳楚倒也不傻,回头看了看明白过来,茉莉姑娘是陆绎的人,是何居心,不可不防啊?
枝繁叶茂的树下,清凉异常,微风吹过,树叶声沙沙作响。
阿照抱胸背靠树干,低声道:“我提醒你,这可是在陆绎的地盘上,凡事少说多听。尽量早带祖母她们离开,才是上策,你竟然要沉迷于温柔乡?嫌弃自己命长?”
“我知道了,阿照,多谢提醒。”欧阳楚面色稍微窘迫,“不过茉莉这小娘子,真的是太……总之,一码归一码,我有分寸。”
“那最好不过。”阿照不屑地撇撇嘴,抬脚将地上一片树叶碾烂,“防着陆绎些,万一他变卦,咱们四人就只能老死狱中了!”
“你……你莫要吓唬我?”欧阳楚惊地后退一步,“陆绎乃堂堂朝廷命官,不至于言而无信?”
“呵呵,”阿照宛若听到有趣的笑话,“你也知道他是朝廷命官,那你说朝廷命官会和倭寇言而有信?”
被戳中痛处的欧阳楚,沉默不语了。
此刻阿照并不知晓,自己一句话,恰好说中欧阳父子与陆绎之间的最终结局。
“二位公子,你们用过早饭了吗?”今夏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阿照扭头望去,阳光中,今夏一袭紫色棉麻长裙,梳着发髻,笑意盈盈,照在她身上的阳光都逊色不少。
片刻间,今夏走过来,说道:“大人吩咐,要我带你二人去用早饭,倘若你们已经吃过早饭,咱们就直接去见欧阳老夫人和玲珑姑娘!”
“袁捕快,我们不饿,有劳先带我们去见见祖母吧!”欧阳楚自从来到军营,此刻最是机灵。
阿照看他都顺眼不少。
“行,走吧!”今夏转身,在前面带路。
欧阳楚、阿照跟在她身后,三人不紧不慢地离开军营,又转了几道弯,最终在一处别苑门口驻足。
两尊石狮子,旁边各站立五名侍卫,手执佩刀,身形魁梧,眼神精锐,内行人一看便知,个个都是高手。
“袁今夏,陆绎这是动用了多少人看守祖母与玲珑?”阿照语气中全是讽刺。
“袁捕快,确实浪费兵力。”欧阳楚一脸实诚,眼中却有笑意,“祖母与玲珑,一位老妇人和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两三名锦衣卫就够了。”
“呵呵,二位公子言之有理。”今夏也不尴尬,故意咧嘴没心没肺地笑了笑,“但陆大人如此安排,不是怕老夫人与玲珑姑娘逃走,是担心有人伤害她们。尤其是玲珑姑娘,花朵一般……是吧!”
阿照不冷不热地冒出一句:“陆大人真是心胸宽广、思虑周全啊!”
他们说话间,一名侍卫走过来,冲今夏施礼:“袁捕快,陆大人早已在里面等候,请。”
“多谢多谢。”今夏还礼,然后往前一伸手,“二位公子,请。”
阿照环视众人后,大摇大摆地上了台阶,跨过门槛,往别苑里面走去。欧阳楚紧随其后,今夏冲守护侍卫们笑了笑:“各位辛苦了。”说完才加快脚步跟了进去。
三人来到院子里,迎面是三间瓦房,不算奢华,但寻常百姓也断然住不起。西侧有座小凉亭,旁边是个鱼塘,里面种满了荷花,碧绿色荷叶三三两两地浮在水面上,几支含苞待放的粉色荷花露出头来,微风中摇曳生姿……
“哇!好一处清新别致的宅子。”今夏不禁感叹,上次押送欧阳家祖孙来此暂住,她不曾跟随,因而未来过这里。
阿照看着今夏略带贪婪和羡慕的眼神,心情大好,随即失落涌上心头:陆绎何其幸运,能与出水清荷般的女子共度一生。
雕花木门开了,陆绎从里面走出来,面色平静道:“二位,老夫人与玲珑姑娘正在品茶,里面请。”
阿照、欧阳楚对视一眼后,齐刷刷走过来,冲陆绎点头,径自跨过门槛进了堂屋。
今夏小跑过来,冲夫君莞尔一笑说道:“大人,我们也进去吧!”
“好,听你的。”陆绎不假思索道。
阵风吹过,院子里荷花池中的荷花,微微晃动,甚是妖娆。
堂屋内,一张床榻上摆了张红木梅花桌,欧阳家祖孙二人坐在两侧,当真在品茶。
老夫人端起精致茶杯,抿了一口茶水,称赞道:“陆大人送给老身的雪顶寒翠真乃茶中极品啊!”
“可惜祖母不能多喝。”欧阳玲珑看着阿照与兄长,解释道,“喝多了,总是夜不能寐。”
“阿照来迟,请祖母赎罪。”阿照单膝跪地,一脸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