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人间灯火满楼台,中天星月光华黯
再说华锦年,自别了蔚千山、二哥、圣使、闪电猫这一干人和猫,便惦记着送二哥交代的那封信,你说他是惦记着那信上记着的大棠八艳倒也说的通,可这信究竟要送到哪儿?自打他记忆里,有天下最美的酒,最美的女人的地方——那应该是京城。
于是他便一路打听着,加上儿时随母回娘家时的记忆,摸索着往北行进,好在有二哥给的一堆盘缠,一路上倒也过得逍遥快活,换了身新衣裳,买了匹好马加好鞍不说,每到一处好酒好菜也不是不断。
有了马,行程便也快了不少,等华锦年望见京都府那高耸的鼓楼时,差不多也到了中秋佳节的日子。
虽说在这京城繁华之地也有亲人,但华锦年却不想去造访,难得一个人自在,便继续大手大脚过那花天酒地的日子,顺带打探那啥污衣行者的踪迹,结果好些日子过去银子花见了底儿,人却没半点消息。
眼见着到了八月十五晚上,京城里上至官宦大贾,下至平民百姓家家张灯结彩,华锦年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心里泛起几分落寞,心想着——也不知大哥和嫂子事儿办了没,若是办了,明年这时候小爷也能抱个侄儿了吧,话说要真有个侄儿,大了便可随我一道饮尽天下美酒,可别跟华锦城似的榆木脑袋整日里只会学医练武……
想着想着,一阵冷风刮过,华锦年打了个寒战,眼见着路旁有家“阅星阁”酒楼,便想着进去打个酒暖暖身子。
可等酒保给他将上好的烧刀子灌满酒壶,华锦年一摸背囊里却发现里边除了盘蛇令、影玉和圣使身上那锭金子以外再无多余的银两,嘴巴一馋,也不多想,摸出那锭金子便给了对方。
掂量着满当当的酒壶,华锦年正心满意足走出“阅星阁”,不留神脚下挨了个绊儿,当街摔了狗啃泥。
“得手嘞!”
街角处窜出个人来,一把抢过华锦年手里的酒壶,冲着巷口吹了声哨儿,不一会便窜出三、四个叽叽喳喳的身影来。
“小爷的酒也敢抢!给我死来!”
华锦年摔得脸上火辣辣的,绊脚索这种他在家里专拿来坑别人的玩意儿如今在这异地他乡竟然坑到他头上来,当下里一股子恼火便蹭蹭地往脑门上冒,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拔出拿锦虹刀没头没脑便冲着那黑影一通乱砍。
但他手上刀去得猛,对方身形却甚是灵巧,一闪、一转、一腾、一挪便轻松躲过他的刀锋,还不知啥时候手里摸出根竹竿样的棍儿,只一下,便“啪”地一声,正中锦年脚脖子。
那棍儿看着平常,打在身上着实吃痛,华锦年只觉脚下一软,当即大嚎一声单脚跳起来,立马小肚子上又挨了那棍儿一下,一个不稳又摔了个狗啃泥。
“嘿,小爷跟三长老新学的这套打狗棍法果然好使,三两下便打翻一个!”
那黑影得意道,他招呼出来的那些人也跟着一同起哄,
“歌儿果真厉害,也教咱几招吧!”
华锦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挨打也就算了,抢他的酒,那不是要他的命吗?索性弃了手里的刀,一个箭步上去扯住对方,挥着一通王八拳便同对方厮打在一起。
对方也没料到他来这一手,那黑影虽然手上武功套路比锦年强些,个头力气却比不上他,几番较量之下,俩人势均力敌,打到最后竟扭成个团儿当街滚作一团,一会华锦年在上边,一会那黑影在上边。黑影那些同伴也乐得围成个圈儿,嘻嘻哈哈乐得看热闹。
不知打了多久,只听“砰”一声,那酒壶打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里边的酒溅了俩人一身,一股沁人的酒香顿时就飘满了整条街,这下打到一半的俩人都傻了眼。
“停停停!酒都没了还打个屁!小爷不玩儿了!”
对方大喊道,华锦年这才看清自己正掐着脖子的也是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虽一身衣衫褴褛的小叫花子打扮,却生得明眸皓齿,眉清目秀,若不是那身说话行事的模样,倒真以为是个女孩儿。
“你们这些叫花子倒有意思,满兜儿的钱你不要,光惦记小爷这壶酒?”
华锦年也松了手,不解问,
“切,咱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平日里不愁吃穿,要再多钱也没用,有酒喝就行!”
那孩子拍拍身上尘土,说。华锦年难得见着同道中人,心想着中秋节大好的日子里正愁没人同自己对饮上几杯,自己在这里又没个朋友,方才那一锭金子还换了不少找头,便一挥手道,
“不就酒吗,早说便是!今晚要多少有多少,全算小爷账上!”
“当真?!”
其他几个小叫花起初还不太相信,倒是那和锦年打架那小叫花满不在乎地走上前来,大大咧咧说,
“有人管酒喝哪有不去的理儿,反正咱都是讨饭的了,还怕个屁!”
所谓不打不相识,这性子倒与华锦年挺投缘,锦年便领着一群小叫花拥进“阅星阁”里,银子往桌上一拍,好酒好菜只管上,直叫一群小叫花子吃的满面红光,满嘴流油。
“这都恨不得把人盘子给吞了,还平日里不愁吃穿哩!”
华锦年心中暗笑。吃喝间,他得知方才同他打架那小叫花名叫唐歌儿,与自己同岁,虽个头不高,人长得白白净净,稚气未脱,却足智多谋,胆色过人,在他帮中同龄孩子里边早早便升了袋,成为一众小叫花子的头儿,专干走街串巷,打探情报的活儿。
“嘿嘿,兄弟,咱丐帮弟子不说客套话,今儿你的酒咱不白喝,待会儿也带你去个好玩的地儿耍耍去。”
酒过三巡,唐歌儿打了个饱嗝,勾着华锦年胳膊说道,
“哪里?”
华锦年心想着这京城再大,自己也是来过许多回的,还真不知有什么好玩的地儿是自己没耍过的,
“去了便知!”
唐歌儿坏坏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