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在查？”
方清音往他怀里缩了缩，有些唏嘘。
十五年前她在家中衣食无忧，根本不知道外面闹了蝗灾和饥荒。
那孙虎本是个苦命人，却走上了邪路，害得她家破人亡。
孙虎只是枚棋子，并因此搭上了性命，他做这些若是为了他的弟妹，可恨之余也是可怜。
“嗯，之前没有线索所以没告诉你。
柳庄驿站的报修和各部的批复流程我也查了，表面上看没有问题。”
“明华，谢谢你。”
方清音贴着他的胸膛轻语，不论其它，单救她出清欢阁的恩情她就铭记于心。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好了，再睡一会儿，天亮之前我要回侯府去。”
上官烨松了松怀抱，她已经解除了噩梦的困扰，他不愿在她如此依恋自己时将欲念掺杂进来，克制地往后挪了一些。
方清音听话的闭上眼睛，她白天睡饱了，现在也睡不着，但是不敢吵他，就安静地躺着，脑中思绪纷杂。
上官烨掀被下床时她还没睡着，本想起身为他更衣的，又想到自己做这些还没他熟练，悄悄睁眼窥见他已经套上外袍了，她便索性闭眼继续装睡了。
上官烨轻手轻脚出了房门，方清音这才彻底放松下来，翻了个身舒展四肢。
新年休沐一直持续到正月初五，上官烨每天都是深夜至此，天不亮就走了。
他每次来时方清音都睡着了，偶尔方清音夜半醒来会发现置身于这个温暖的怀抱中，但没跟他说上句话他就走了。
她倒是无所谓，不能出府的气消了，便自己在小院里找乐子。
赏梅、品茗、泡温泉、堆雪人、做花灯，日子过得也算悠闲。
正月初六，新年第一次大朝会，上官烨也去了。
散朝后，传旨的太监就去了徐府。
宣读完赐婚圣旨，徐夫人母女都喜出望外，唯有徐世明脸上不见丝毫喜色。
他谢了恩，塞了银子给公公，打发走了公公才叫住女儿，严肃地问：
“你与豫王何时有的私情？婚姻大事为何不先知会为父一声？”
“爹爹，你怎么能这么说女儿！
我可不像某些人成天往男人堆里跑，我日日都在府内读书习字，即使出府也是参加闺阁诗会，从未见过豫王殿下。
圣旨里不是说了吗？徐府千金家学深厚，才情出众，故而选为豫王妃。”
徐湘雅气得涨红了脸，这赐婚圣旨里对她都是褒奖之词，她要当王妃了明明是天大的好事，父亲竟然如此说她。
“老爷，我们湘雅最是循规蹈矩，乖巧懂事。你可真是错怪她了！
豫王青睐她大概也是听说了她的性情才名吧！
这京中闺秀，比我们家湘雅更有才情的也没几个，家世背景还与豫王不甚相配。
豫王贵为亲王，又随和谦逊，我觉得这婚事很好，只是女儿要去豫州，离京城千里之遥，我跟老爷一样，心里也舍不得她远嫁。
但赐婚圣旨已下，难道老爷还要抗旨不成？”
徐夫人见爱女委屈地眼眶都红了，忙拿了帕子给她拭泪。
她是舍不得女儿远嫁，但女儿这是高嫁，她只有这一个独女，也不求女儿能帮衬家里。
女儿嫁给豫王这样的富贵闲人，后代子孙皆可享荣华富贵已是天大的好事。
“罢了，离开京城也好。我本就想辞官了，你若是舍不得女儿，以后我们一起搬去豫州生活。”
徐世明叹了口气，方清音在徐府暂住时曾劝过他辞官归隐，他本来还在犹豫，如今若是女儿嫁去了豫州，他确实也没必要留在京城了。
他一直没有嫡子，三年前纳了房妾室，生下了一个庶子。
幼子才一岁多，自己领的又是份闲差，等幼子成年能参加科举时，他也该致仕了，左右都是无力为儿子铺路，不如辞官归去吧！
“老爷，当真？”
徐夫人惊喜地反问。
虽然她更喜欢京城的繁华，但那也比不上对女儿的爱，尤其是发现丈夫相对于那个庶子也更看中嫡女，她更加高兴。
“嗯，待女儿随豫王离京后我就去上辞表。”
徐世明点头，安抚地拍了拍夫人的肩膀。
他现在还不能辞官，以他的官阶，女儿本就是高攀豫王，他要是现在就辞官，不仅更拉低了女儿的身份，也怕陛下或者豫王疑心他是对赐婚不满。
“好。”
徐夫人母女高高兴兴地去准备嫁妆了。
刚才来传旨的太监还带来了不少赏赐，有陛下赏的，也有皇后赏的。
晚上方清音正在温泉边宽衣，上官烨熟门熟路地进来了。
方清音重新拢上外衫，挥手打发了素荷，迎上去听上官烨说起此事，她疑惑地挑了挑眉。
“豫王？赐婚是陛下的意思还是豫王的请求？”
“是豫王在除夕宫宴上求得陛下赐婚，他说对你这位表妹思慕已久。
圣旨已下，据说徐府很是高兴，三日后要宴请宾朋。
清音，此事已成定局。”
若不是豫王曾表露出想娶方清音为豫王妃，上官烨才懒得理会豫王妃究竟是谁，告知她也只是让她心中有数。
方清音垂眸看了眼他握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心中虽有些忧虑，但还是点了点头。
她想不明白豫王为何非要娶徐氏血脉？
外公已仙去四年，在朝中的影响也早就淡去，与徐氏结成姻亲对豫王而言并无什么特别的好处。
若不是豫王也曾许她王妃之位，她或许会相信豫王是对表妹思慕已久。
男子总不比女子，思慕已久这种深情款款的话对谁都说得出来，这背后究竟有多少真心却是难以分辨。
“好了，不说他了，你不是准备沐浴吗？是我扰了你的雅兴？”
今日各衙署都开始理事，上官烨也有理由不回侯府了，所以特意早点过来见她。
不想她在心中琢磨别的男人，上官烨长臂一伸，将她搂入怀里，低沉的嗓音刮过她的耳垂，呼出的气息比温泉的水汽热多了，方清音瞬间红了耳朵。
被他抱入池中坐在玉石台上时，方清音感觉手脚都绵软无力了，偏脑中还在思考。
前几日他夜夜过来也只是抱着她睡觉，悄悄地来悄悄地走。
他似乎只喜欢在这温泉池中与她亲近。
每每在这里，他就像变了一个人，变得既温柔又痴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