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追洋姑娘
终于有钱孝敬父母了,可却再也没有机会了。甘永盛感到一阵的委屈,眼泪竟夺眶而出。
哭了好一阵子,甘永盛抹了抹脸上的泪珠,转念又想到了道长和童姑娘,“道长要是一次见到这么多钱,不定眼睛会惊得有多大。至于童姑娘嘛,好得跟自己媳妇一样,看到这三百大洋,兴许一高兴就能嫁给自己。”甘永盛想到这儿,不由得偷偷咧开嘴又笑了。
接着甘永盛又想到了救自己性命的老渔民张百祥和唐纵民大哥,这些钱一定可以帮助他们做许多事,可现在他身在上海,不可能回南京,这些美好的愿望也只能暂时搁下了。
甘永盛躺在床上浮想联翩,最后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了前些天在包子铺里看到的那个洋妞,想到了她那美丽动人的大眼睛,和那双白晳透亮的小嫩手……心想“如果花些钱能与这位洋姑娘浪漫一番,那该有多好。”
看来,甘永盛再怎么冷血杀人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不想女人是不可能的。
甘永盛有了钱,便在金神父路附近私下租了一间房。
因刚执行完一次刺杀任务,刘掌柜又给甘永盛放了一个多星期的假。此时,甘永盛是既有钱,又有时间。
“可如何接近这位姑娘呢?”甘永盛却一筹莫展起来,“如果能有上回那样的巧遇,该有多好啊。”
甘永盛心事重重地从三楼的窗户朝外望去,街上三三两两的年轻学生正前往附近的震旦大学。
“从居住地址来看,洋姑娘有可能是个犹太人,可她会不会是学生呢?”想到这儿,甘永盛走下楼,穿过几条巷子来到震旦大学的门口。
学校门口有一个白胡子的老大爷正在摆小吃摊,甘永盛上前没话找话地问:“请问大爷,你认识这里的犹太人吗?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老大爷冷冷看了一眼甘永盛,漫不经心地说:“孩子,你要是买几个生煎和一碗酸梅汤,我就告诉你。”
甘永盛淡然一笑,马上掏出一块现大洋递给老大爷说:“这些钱够不够?”
老大爷看到一块现大洋,马上绽出一脸笑容说:“那些犹太人呀,大概有两、三万人,他们是从海上逃难来的。有的来自德国,有的来自波兰,有的来自法国,上海是不需要签证就可以进入的地方,所以这里便成了他们的避难所。”
“那他们平时都吃些什么?”甘永盛好奇地问。
“他们吃洋面包,喝咖啡还有茶,他们有美国犹太富商救济,虽然穷但都饿不死,不像我们这些人。”老大爷慢条斯理地说。
“我看他们中间还有人在外面租房住,哪些人都是什么人?”甘永盛问。
“他们中间也有穷人和富人,那些有技术有签证的,一旦被日本人雇用,活得比我这个老家伙可强多喽。”老大爷笑着说。
“他们能听懂中国话吗?”甘永盛问。
“大多数听不懂,只有少数能听懂。他们大多数人讲英语,咱上海话他们根本听不懂。”
“他们上教堂吗?”甘永盛说。
“他们有自己的教堂,叫摩西会堂,不过他们也看圣经。”老大爷说。
“谢谢大爷您,给我来几个生煎。”甘永盛满意地说。
大爷的生煎是刚出锅的,闪着油花,冒着热气。甘永盛拿起咬了一口,还别说,上海地摊上的小吃真不错,生煎就酸梅汤是又好吃又开胃。
“大爷,附近的犹太人是不是很喜欢到公园里玩呀?”甘永盛边吃边问。
“可不是嘛,这里都快成犹太人的聚集地了。”老大爷说。
甘永盛吃完后,起身到法国公园里转了一圈。公园里的洋人三三两两的虽多,可他却没发现那个金发褐眼的姑娘。
甘永盛失望地回到住处。
身为一名特工,难道还追不到一个姑娘吗?第二天一大早晨,甘永盛拿出了他在特训班里学到的看人盯梢的本领,来到金神父路56幢楼附近。那里有个叫查理的西餐厅,甘永盛坐在窗户边,要了一杯咖啡和两块点心,然后耐心地等着那个洋妞出现。
早晨的阳光透过窗子斜照在餐桌上,彩色的咖啡杯反射出一种奇异的光彩,显得神秘而有诗意,这是甘永盛以前从没有注意到的。
甘永盛是头一次喝咖啡,发现咖啡居然是苦的,跟中国的药汤差不多。
甘永盛一招手把服务生叫过来说:“咖啡为什么这么苦呢?”
“先生,如果您嫌苦的话,可以加点糖。”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服务生彬彬有礼地说,随后把一个糖罐给甘永盛拿了过来。
甘永盛舀了一勺白糖加进咖啡杯里,搅了搅。
这下咖啡不苦了,甘永盛就着咖啡吃了一块点心,抬眼朝窗外不远处的红砖楼望去。
大概九点多一点儿的时候,一个身穿粉色长裙金发褐眼的姑娘,步履匆匆地从对面的楼门洞里走了出来。
就是这个姑娘,甘永盛一口咽下点心,走出餐厅大门,悄悄跟在姑娘的后面。
此时正是上班的时间,街面上人很多,金发褐眼的洋妞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甘永盛,怀里抱着两本书,朝震旦大学旁的一幢红砖楼快步走去。
甘永盛跟着金发姑娘进了红砖楼,原来这是一所语言学校,洋姑娘在这里学习日语。
太好了,自己也正想学些日语呢。
“请问,我想学日语,到哪报名?”甘永盛冲一名梳着一头短发教师模样的女职员说。
“学习需要考试。”那名女子说。
“为什么学习还要考试呀?”甘永盛不解地问。
“我们这里的学习班有初级、中级和高级三个等级,首先得知道你是哪个级别的呀。”那名教师模样的女子说。
“我…我也不清楚该报哪级,刚进去的那位姑娘学的是什么级别?”甘永盛问。
“她是刚到上海不久的犹太人,学的是初级班的,你们认识吗?”教师模样的女职员问。
“我俩是邻居。”甘永盛说。
“想好学哪个级别的了吗?”女职员说。
“我只会一点日语,我也报初级班。”甘永盛说。
“三个月十块大洋。”
甘永盛掏出十块大洋,递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