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宁家经常感慨父亲带孩子老得快，现在他成了父亲，发现自己的定力是真不如。
“你给我过来！”
嚎嚎挪着步子过来，缩着脑袋，又委屈，又不服，“爸爸，我饿了。”
宁家气得又吼：“饿饿饿！你都吃几顿了？饿死鬼投胎啊？坐下！”
嚎嚎瘪着嘴坐下，看着桌上的课本，他小脸皱起来：“我不会啊….”
宁家热得挽袖子，嚎嚎赶紧双手护头：“你不能打了，再打我要傻掉了！我是亲生的，我傻掉你要养我一辈子的，一辈子好长的，要好多钱。”
宁家又气又笑，他挽好袖子，又端起旁边的凉茶，没好气道：“我不打你，打你亏本！不会你就先做会的，爷爷教了你这么久，你怎么可能什么都不会？不许偷懒！”
一墙之隔，肖珩惬意地在屋子里逗着小孙女，顺便没什么诚意地同情大孙子，“这孩子可怜啊，我在这儿都能听见他爸那嗓门，唉，估计耳朵都快聋了。”
祁蔓一脚踢过去，“你就别说这风凉话了，让他不去上班在家带孩子，亏你想得出来。”
肖珩往后一躺，“他那工作什么时候能有个头？让他等有空，他到退休都不一定有空。现在老婆怀孕，孩子也要上学，一周才让他三天在家，这都做不到，他这爸还有什么当的必要？”
“思远，是不是呀？”
思远坐在姥爷胸口，双手咿呀挥着，也不知道是赞同，还是单纯好玩儿。
祁蔓就不觉得这么小的孩子有理解力，她笑：“就知道问她，她连半岁都没有。”
肖珩托着小孙女坐在身上，很不赞同：“那怎么啦？现在都会坐了，肯定说话也快，要多跟她互动，凯文真忙，也不是个合格的爸。”
祁蔓说他：“除了你，咱们家谁还好意思说合格啊？你都把他们给衬托成后爸了。”
肖珩矜持：“唉、、我也不是完人，这不还有说我财奴、剥削？这个念念，一个月就挥霍掉那么多，让她筹备年夜饭，我都担心她筹备出个天文数字。”
祁蔓笑：“她从小就没缺过钱，就她那个姥爷，都不知道贴补了她多少。你让她花钱有数，你再贴补下去，她能每天都给你个天文数字。”
肖珩愁得，对小孙女扮起苦脸，“思远啊，姥爷可怎么办呀？你小姨消费观太奢靡了，怎么办呢？”
思远也苦着脸，逗得肖珩又笑起来，“这孩子，真聪明，特别会模仿。”
祁蔓看了眼小孙女，问：“小夏呢，他有工作瘾吗？怎么去了医院就不知道回家呢？”
肖珩缓慢坐起来，“是啊，这孩子好几天都没回家了，他怎么又住医院去了？怎么这些地方就那么欣赏他呢？他一个新手有那么重要吗？”
祁蔓听得笑，“这也就是你说，换成别人，又有一堆经验不等于资历论了。”
她转头看向窗外，见雪又下起来了，转头对肖珩说：“他要实在求方便，给他在医院附近找套房子，总那么窝宿舍里多不方便。”
肖珩抱着孩子站起来，又去炉子上拎起热水去冲茶，“你去吧，这小子现在口才越来越好，我怕还没劝动他，倒让他把我劝动了。”
小夏经常住在医院宿舍，一是为了工作方便，二就是不想搞特殊。听母亲来说要给他在附近安排套房子，他忙放下饭盒，“妈，不用，我们宿舍才两个人，很方便。”
祁蔓看着转身都困难的宿舍，“收拾得还挺干净，可你们两个男孩子，在这么小的空间活动，转个身都难吧？要是工作时间不同，你想歇会儿还得被吵醒。”
小夏要说，祁蔓示意他老实吃饭，又说：“你要觉得特殊，我去租一套大点的，都是医学界未来的栋梁，我当赞助了，让你们都有个好的提升环境，行不行？”
都这么说了，他还能说不行吗？
“可是妈，我同事他们习惯了回来倒头就睡，之前因为厉医生的事，我现在不能太高调。”
祁蔓转身，揉了揉儿子脑袋：“你高调的资本是你的工作能力，又不是你的家世，爸妈给你的又不是偷来抢来的，你怎么就不能心安理得了？”
正说着，周兵从外面进来，闻见饭香，他气得喊：“我说祁大少你真行，我都忙成龟孙了，你居然在这儿吃独食？”
“啊，阿姨好。”
看到祁蔓，周兵尴尬招呼，又偷偷瞪室友：“怎么阿姨来了你也不说一声？”
小夏瞪回去，笑说：“我妈来了跟你有什么关系？来吃啊，给你留了一份。”
周兵咧开嘴，“谢谢阿姨。”
小夏气笑：“我给你留的。”
周兵坐到对面，打开饭盒还不忘吹捧：“要不是阿姨来，你有机会给我留嘛，阿姨要是不多带一份，你能给我留吗？我感谢你干嘛？阿姨又不是该为我准备吃的，”
祁蔓听得笑，“怎么？他就该给你准备吃的？”
周兵笑道：“那当然，我没少给他打饭送水，他给我留份吃的怎么了？阿姨，您今天怎么有空来了？我看外面雪还挺大的，过来不怎么方便吧？”
祁蔓看了眼儿子，笑说：“这小子几天不回家，我来看看，瞧这吃相就知道，医院伙食不怎么样吧？”
周兵连连点头：“岂止是不怎么样，简直太不怎么样了！附近的餐馆人又多，我们只能遇上谁有空，帮着去排队买一次改善伙食，都好几天没吃上正常饭了。”
他大口大口往嘴里扒，还不忘提醒：“主任说一会儿有个会诊，让你也去听听呢，你抓紧，别细嚼慢咽了。”
小夏加紧吃了两口，就把饭盒收起来放到一边，看母亲要说，他抢先开口：“妈，这事等我空了再说，我这几天忙完就回去了。谢谢妈妈，回去注意安全啊。”
周兵愣愣看了看，“阿姨，您来有事啊？给他介绍对象？”
祁蔓坐在儿子床上，笑眯眯问：“你最近也在这宿舍挤着呢？”
周兵看了看，“是啊，两个大男人住，难免有点乱，阿姨您别介意啊。”
祁蔓又问：“这么住着挺不方便吧？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怎么不回家呢？”
周兵尴尬道：“我家在城郊呢，来回路上都得两个小时，时间宝贵啊，实在耗不起，再说，小夏过来才半个小时，他都要省这时间，我怎么好意思拖后腿呢？”
说是同时进来医院，但人家祁少爷在家歇了大半年都没生疏业务，他呢，还在考核名单上吊车尾。
“这确实是，不过你们这么熬着也不是长久之计，现在年轻人拼工作猝死的也不少，不能为了实现自己的价值就去燃烧生命啊。”
周兵愣住，“啊？啊，是啊，最近是太忙了，阿姨，您说怎么办好呢？”
小夏出去开完会回来，一进门就被室友抱了个满怀，他抗拒道：“你干嘛？有点男人的样子行吗？”
“哎呀！兄弟，我不抱你一下无以表达我的感激之情啊。”
小夏歪头看里面，“你干嘛呢？要搬家啊？”
周兵侧头打量着室友，又羡慕又嫉妒，“你说你，是怎么投胎的？怎么就摊上这么一好妈了？我妈也不差，就是你妈太有钱了。”
小夏没懂：“什么意思啊？”
周兵拍拍自己的行李，“阿姨说在医院对面租了套大房子，让咱们下班有张舒服的床睡，还有热乎饭菜吃。”
小夏头疼，周兵又说：“你可别拒绝啊，我跟其他几个都说了，他们都很乐意有套免费房子住，现在都忙成什么样了，我们就想睡得舒服点，大少爷，你不会拦着吧？”
小夏无语，他走到自己床边，看床上的杂物堆成一团，又忍不住皱眉：“你不用帮我收拾，”
周兵颠颠道：“那不能，白吃白喝的好房子让我跟着蹭住，这点小忙，不足挂齿。”他三两下拎起包，“你过去再收拾，走吧。”
小夏满头问号：“现在？没那么快吧？”
周兵又去拿床上的包，“还快，那几个都吃上了，是我刚有空回来收拾，才到现在还没去的。赶紧赶紧，晚了就没饭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