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长史离去不久,管家拿了一封信来,说送信的人亮出定阜军腰牌,说是奉二公子楚坦君给国相大人送的信。
魏国相将信放到一边,眼睛飘向老夫人。
老夫人说:“你要读便读,心里有数就行。”
魏国相这才把信拿起打开。
原来二公子楚坦君得知昨天早上议事厅发生的事情,为兄弟相互针对而担忧,却不知怎么办才好。
他在信中写道:“国相大人最是德高望重,如能出言一二,也许能化解此危机。小辈一直以国相大人为言行经纬,本次很想直接登门向大人请教,又觉得冒昧无礼。故先写一封信来,如大人应允见面,小辈即刻赶到......”
老夫人从丈夫手中接过信,看了之后说:“二公子口碑一向不错,对兄弟姐妹很是关照。这一次议事厅风波,他应该被打击到了。”
魏国相将信拿回来,点燃蜡烛,将信烧掉,这才说:“他说念及兄弟之情,不知有几分。这长兄及三弟之间的矛盾,关其他兄弟何事?起码眼前用不着他横插一脚。”
“这样啊?”老夫人明白自己看事情肤浅了。
魏国相又说:“他哪里是为兄弟反目着急?他是想借此和我套近乎。这两兄弟都想到一块去了。”
魏老夫人连忙提醒:“那当然还是大公子好!”
“还用说。”魏国相让夫人放心,“且不说权谋方面大公子胜出,就这为人坦荡方面,大公子敢于亮出心迹,表明他回安庆为的追求。某个利益。这二公子,说话躲躲闪闪,从来不敢亮出真正的心思,城府太深,不易相处。”
“你说得太对了!”见丈夫坚持站大公子,老夫人猛夸丈夫,“你毕竟见多识广,看人看事比我精准,如此,我们家再无后顾之忧!”
第二天,一早上朝的大臣惊呆了:十年不上朝的魏国相居然上朝来了!
当年老国相刻意辞职归田,王爷无论如何不同意,一直空留着国相的位置,那些太尉、御史什么的,眼睁睁看着空位子,却没有办法坐上去。
魏国相站在文官队伍的前头,淡定从容,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退朝之后,魏国相当即到御书房求见王爷。
君臣也不算陌生,因为魏国相毕竟挂着职位,遇到重大事情王爷还会请他回来“旁听”,前头议事厅“审问”大公子一事即时。
魏国相也不绕弯子,直接拱手进言:“前天议事厅里,老臣虽然沉默寡言,然而回去之后心绪不宁,今早前来,只有一个心愿,请大王尽快定出世子人选!”
王爷与他虚与委蛇:“国相大人啊,您终于愿意与本王分担烦忧了!您说的立世子一事,本王岂不想早日定下人选,只是觉得他们几个表现平平,难以抉择而已。”
“大王,怎能说都表现平平?大公子任怀德尹,千里追凶,智破普里街、璜石街用毒杀人案;任巡视观察使,勘破无数积案、冤案,松湖、望江两郡军百姓上万民书称颂朝廷;任滁河郡剿匪指挥使,一举剿灭官府多年剿匪失败的山匪,滁河郡百姓上万言书感恩朝廷。他有勇有谋,品行端正,又是嫡长子,为朝廷赢得巨大赞誉,老臣认为,世子非他莫属!”
王爷面色不悦:“国相大人前来,为的逼迫本王册立大公子为世子?”
“非也!”魏国相大义凛然,“现今三公子已经因此出事,老臣担心立世子一事再拖延下去,会有更多类似变故发生。大王,嗣位未定,会招致祸起萧墙、王裔凋零啊!”
“无事。”王爷很固执,“本王会给知情者传封口令,然后让小三子到边关自省。一为家丑不可外扬,二为给他改错的机会。”
“太轻了,处罚得太轻了!”魏国相摇头,“处心积虑设局陷害兄长,故意提取伪劣兵器、罔顾剿匪大局擅自行动,简直是重罪轻罚。再说,三公子岂是可以自省之人?将边关要塞交与他,恐怕对国家对王廷不利!”
见王爷不为所动,魏国相话语更重了些:“三公子徇私枉法、戕害骨肉,大王却要百般包庇。大公子正直磊落、功勋巨伟,大王却将他投入拘院,欲鸡蛋里挑骨头之。此为君,则于国不利;为父,挑拨儿女争斗,则于家不利!”
“魏国相!”王爷捶桌大怒,“十年前,你撂下担子拂袖而去,一次次无视本王请教,十年后再无资格对本王指手画脚!”
“大王!”魏国相也拍桌而起,“您不满本相辞职,为何又煞费苦心将位置保留与我?本相能使你恭恭敬敬请来‘旁观’,也能将所有真相暴露天下!到时让天下人评评,你是怎样的君王、怎样的父亲!”
“国相大人......”王爷的气焰登时低了下去,“本王唐突了。本王愚拙,大人容本王今夜再思量,明天给你答复可好?”
二十年前,父王与眼前的国相大人将安庆国治理得风生水起,国相大人在百姓心中声誉极高,如果他到大庭广众振臂一呼,那可是应者云集,自己的王位能不能坐稳都难说。
“哼!”魏国相不吃他得糖衣炮弹,“拖延到明天?三公子当即为国巡边、逃过处罚不是?大公子被罗织罪名、投入拘院不是?我看你根本就不想立世子!”
说着将一枚玉牌拍到桌面:“你看看,他托人给我送来玉牌,什么意思你应该明白!”
王爷看一眼玉牌,见上面雕刻一棵松树,这玉牌他是熟悉的,是父王的物件。
父王也有意立亭儿为世子,通过魏国相施压?
王爷没得选择:“好,好!既然父王和您都是同样的意思,亭儿确实出色,是世子的不二人选。本王这就紧急召集朝臣,宣布册立世子!”
朝臣先是经历魏国相突然上朝的意外,然后又经历被王命紧急召集的忙乱,最后在朝堂上经历一场震惊。
林长史当堂宣布对三公子楚瑞君的处罚:公权私用,买凶杀人;私心泛滥,阻挠剿匪大计;图谋不轨,品行恶劣,流放岭南十年。十年后视其自省程度再行定夺。
这无异于惊雷炸响,朝臣尚未反应过来,林长史又放出一个炸雷,宣读《册立世子》诏书!
朝臣被雷了个外焦里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