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家瞬间坐起,后背上的冷汗一层层冒出来,冷得声音都有点打颤:“爸,他们早回去了,都有两个多小时了。”
肖珩扶住旁边的桌子,尽量镇定:“我知道了,可能是贪玩儿,我再打电话问问。”
京郊一处废弃的仓库里,念念和小遇被背对着绑在一起,另一边是昏迷不醒的小夏。
“三哥,你怎么样了?”
念念小声问,她怕惊动外面的人,更怕喊大声了三哥依然听不见。
她实在想不到,钱淑那个疯女人居然敢用祁家的车来绑他们,还把三哥给打晕了。
“姐,三哥衣服上是不是血啊?”
肖遇盯着小夏的后背,总觉得那一块阴影像是凝结的血液,他声音都发抖,如果三哥出事了,爸妈肯定会伤心死。
念念看不到小夏的后背,她焦急道:“小心点儿,我们挪过去,用手摸一摸,不会有事的。妈说三哥经常生病,他其实最有福气,肯定不会出事的。”
这话是在安慰弟弟,也是在安慰她自己,她根本无法想象,如果他们三个,哪怕是一个出了事,父母会怎么难过。
祁蔓只是花了半个小时就找出了当时的监控,兄妹三个上了祁家大宅的车,开车的还是那边的司机。“去祁家大宅。”
肖珩已经猜到,“你想做什么?”
祁蔓浅浅一笑:“去跟绑匪谈谈。”
看到祁蔓,钱淑强作镇定:“怎么,”
“啊!!!”
寂静无声的祁家大宅里,子弹被消音后也显得很轻微,一时间,整座宅子里回荡的都是钱老太太凄厉变形的惨叫。
肖珩从没认真审视过当年那个绑匪的尸体,今天亲眼看见,他才知道祁蔓是多么擅长给一个人的肉体制造极致的痛苦。
那一枪枪,全都打在关节上,几乎每一击,都在挑战人的承受极限。
“我们家几个孩子呢?在哪儿?”
一发子弹打完,祁蔓漫不经心重新装弹,她把枪又重新举起来,遥遥指着钱老太太的眉心,微微皱眉:“你说我下一枪补在哪儿好?还是把你父亲,你弟弟,你侄女,全都拉过来?”
她微微转头,看着快要晕倒的钱淑:“也许,让他们永远消失,更符合你的期待?”
钱淑定定地看着祁蔓,眼泪在眼眶里直转,却不敢让它落出来,她听着旁边越来越低的惨叫声,她想转头去看母亲,可根本做不到。
像有一双硬邦邦的手牢牢固定着她,她只能看着祁蔓,只能面对这恶魔一样的女人。
肖珩听到手机响,赶紧接起来,“喂,怎么样?”
“姑爷,没事儿,人都救出来了,小夏被敲了一棍子,只是轻伤,已经在去医院路上了。”
肖珩重重松了口气,他忙拍拍祁蔓:“老婆,孩子们没事了,小夏受了点伤,在去医院路上呢,我们赶紧过去吧。”
一直到大厅里重新进来人,钱淑才像挣脱了束缚,她吃力转头,看向被抬起来不知死活的母亲,脑海中又回荡起刚才母亲骂她的话。
“你是昏头了?你敢绑她的孩子出气?你是嫌命长啊?赶紧的,把人放了,不然我们这一家子都不够偿命!”
她当时不服气,觉得母亲的话像在古时候,即便是古时候,祁蔓也不是皇帝,她还敢滥用私刑?
可这会儿大厅里嗡嗡的,她仔细听了听,都在感叹她母亲可怜,却没一个能想起来是谁造成的这场罪恶!
钱淑并不想对那几个孩子怎么样,她就是想借那个司机去添点恶心,也是因为这个理由,她被母亲狠狠打了一耳光外加一顿痛骂。
她看向母亲,模糊的视线里只有不断滴落的血,一片片,一滴滴,从她母亲枯瘦的身体里流出来,都是祁蔓无声的警告,她可以对付他们家所有人,用最残忍的方式。
仅仅…只是因为她一个小小的报复!
医院里,肖珩刚从对儿子的担忧里抽出神来,又赶紧去找祁蔓,“老婆,你在干嘛呢?”
祁蔓转身,“没干什么。小夏怎么样?”
“没什么事,就是轻微脑震荡。”肖珩看向她手里的手机,试探着问:“那个钱家,你打算怎么办?”
祁蔓笑了笑,看肖珩那样儿,眼中又漫出嫌弃,“看你这样儿,怕什么?刚才不是挺镇定嘛。”
她走过去,轻轻拍拍丈夫的胸口,“把心放肚子里吧,我就是做什么,也不会让你知道的。”
肖珩抓住她的手,“老婆,我们可是有儿女的人,你要是出什么事,”
祁蔓抽出手,皱眉看他:“瞧瞧你这三观,都让我带歪成什么样了。”
她忽然笑出来,身上的煞气也跟着散了,还没等肖珩反应过来,又杀气腾腾:“老公,没威慑力的警告,等同示弱。”
钱淑在灯火通明的大厅里瘫坐了一整夜,直到外面天色转亮,几个孩子陆续下楼吃早饭,她才回过神来。
她慌忙去找手机,颤着手指去拨电话,她想告诉家里人母亲的遭遇,可一个个打过去,全都无人接听。
“去哪儿了?去哪儿了?都去哪儿了?”
钱淑一遍遍拨着电话,三个孩子也像见鬼一样看着她,清晨的大厅里已经没有了血迹,唯一还能跟昨晚联系上的就是钱淑。
她脸上模糊一片,有花了的妆,有鼻涕和眼泪,还有母亲迸溅到她脸上的血,往清晨的空气中渗透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大宝想上前去询问,却被旁边的佣人抢先一步拦住,“三少爷,太太现在精神不好,你别去打扰她。带着弟弟妹妹去吃饭吧。”
大宝看了看佣人,他隐约明白了,这又是一件不能打听的忌讳。
父亲这家里的忌讳太多了,比如二楼的房间,比如花园里的小院子,比如那一片茂盛的玫瑰园。
他不明白,都是一家人,怎么就有那么多不能明说的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