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柱这位战友,在他临走的时候除了多给了一箱子炸药,还直接把没开封的一箱子雷管全给了大柱,战友说:“不拆封了,拆开了你也不好拿,就整箱子搬走吧。”
大柱当时还说:“我要这么多雷管干什么,不当吃不当喝的!”,战友劝道:“你别说,这东西还真当吃当喝,往河里一扔,再深的水也能把鱼炸上来,那不就是吃的吗?”
大柱也觉得有道理,不要白不要就全都拉回了村。
桥修好后,大柱就把雷管和炸药放到了生产队的仓库里,这时要去水库抓鱼,他就想起了战友的话,把剩余的雷管搬了出来。
雷管一箱六十四只,施工时用掉了八只,剩下的还有五十多只,这是拉线雷管,属于非常老旧的军需品,堆在武装部仓库里就是占地方的淘汰货,所以战友才会那么大方的送给他。
炸药这个东西多给他其实还真不违规,因为那时候缺少机器,用炸药炸桥或者其清除他建筑物,在以前的时代是常规操作,实际操作中往往由于缺少懂桥梁的专业人员炸不到关键位置,炸药量往往低估很多,即使桥炸塌了,建筑垃圾体积过大,还需要用炸药炸成小块才能清理掉,所以再拐回去要二次的事情太过常见。
自从后来普及了挖掘机可以轻松拆除建筑粉碎建筑垃圾,用炸药炸建筑的事情就绝迹了,当然,更重要的是时代不同了,后来对那些东西的管控程度大大加强了。
全村人的需求量,不可能像钓鱼似的一条一条慢慢来,这是所有问题的关键点,最快的法子就是炸鱼,然后大家一拥而上把鱼拿走。
他第一次炸鱼,也不知道这么小的玩意需要多少才能达到目的,只好全部带上以备不时之需。
他拉开一个扔到水里,结果除了炸起来一朵水花,根本没见到有一条鱼浮上来,大柱还以为不好用,只好再扔一个,还不见有雨浮上来,他还以为这里没有鱼,就换个地方接着扔。
炸鱼不是炸死了就马上浮上来,而是先要沉下去,过一会才能浮上来,没有经验的大柱心急,就像放鞭炮似的噼噼啪啪放个不停,直到终于有鱼浮上了水面。
水中的爆炸冲击波对水中生物的伤害是巨大的,大到人类不可想象的地步,他这样肆无忌惮的往水里扔雷管,附近水里几乎所有活物都被炸死了个一干二净。
爆炸冲击波会不会对水库结构造成破坏也不好说,就是放到现在,他的罪行也难逃法律制裁。
大柱看着水面上依然漂浮着那么多的死鱼,也知道闯的祸不小,只是他并不是为自己才干的这事儿,所有心中倒也坦荡。
大柱主动走近季风,跟季风说道:“我不跑,我跟你走。”
小张划着小船此时也到了这边,他一看岸上已经没有人了,顿时非常失望,夜里他也不知道这边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他们的季主任端着枪押着一个男人站在堤上等着他。
小张也端着一杆枪,都是解放战争时期用的淘汰下来的老家伙了,能不能打响不知道,反正没用过,但是就像这个时候用来震慑人还是很管用的。
小张问道:“季主任,就抓住了一个?”
季风答道:“是啊,都跑了,他们人多我也拦不住,就这个让我抓住了。”
小张反而宽慰季风道:“季主任,能有一个就不错了,咱们也都尽力了。”
两人一起押着大柱往西南角的路口走去,那里是进入水库的唯一一条道路,等他们走到了,两辆跨斗摩托也到了,摩托上闪着红色的警灯,“呜哇呜哇”的拉着警笛,“嘎吱”停在了他们面前。
车上的公安一共有五个人,最前面坐在挎斗里的利索的跳下摩托,此人正是刘宝忠。
刘宝忠看了看三人,问道:“哪位是负责的同志?”
季风迎上去答道:“我就是。”
刘宝忠伸手和他握了握手说:“你好,我是刑警队副队长刘宝忠,我们接到报警说有人在水库炸鱼,人还在吗?”
季风一闪身把后面的大柱亮出来,说道:“炸鱼的就是他,被我们抓住了。”想了一下又补充道:“不对,准确说是他没跑,属于自首的。”
刘宝忠一挥手,后面就有公安战士上来给大柱一只手戴上了手铐,牵着大柱坐上了后面摩托的挎斗,又将手铐绕过挎斗的扶手,将另一只手也拷上了,这样大柱就是想逃跑也不可能了。
刘宝忠说:“带我们去现场看看吧。”,季风和小张一看摩托车一个空位都没有,就指着远处一个方向说:“就在那里,你们开车快,我们后面跟着。”
刘宝忠一行人例行拍照现场取证、记录,然后季风和小张往他们的挎斗里塞了十几条鱼作为物证,这才算结束了。
大柱被关在看守所里,他没觉着有什么不好,他这种人没什么担心害怕的,在里面还有饭吃真的挺好。
只是有天突然他想起来一个事情,就是他的半箱子雷管都掉到了水里了,雷管不是鞭炮,被水泡了就会失效,那东西不怕水,万一拉线被水上作业的人无意中碰到,一堆雷管一起爆炸那可是会出大事的!
他赶紧向管教反映了这个事情,管教也不敢怠慢,向上级报告了此事,最终这个消息还是落实到了刑警队。
刘宝忠苦着脸跟队长商量:“邢队,这事儿交给咱干,说是这个案子的一部分,这也太欺负人了吧,咱们办案还行,潜水到淤泥里捡雷管可不在行啊!”
邢队长名叫邢天,不是刑天,他爹娘当初如果知道有刑天那么个长的不吉利的人,肯定不给孩子起这个名字。
邢队长叹口气说道:“那有啥法子,艰难危险的事情不交给咱们,你把县城从头捋到尾,看看还能交给谁?”说着一口抽完了卷的旱烟,伸手到刘宝忠的面前。
刘宝忠忽地就站起来了,他瞪眼道:“还跟我要?我媳妇一天就给卷五根烟,你这一会就给我干掉了两根,想抽你去街上买,我也跟着开开洋荤!”
邢队鄙夷的撇了刘宝忠一眼讥讽道:“看你那个怕媳妇的样子,没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