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八妖便在这里住了下来。白天,主管小龚和憨二到工地去了,八妖便可以在屋子里,客厅里自由自在的走动。晚上,憨二回来,总会用一个塑料口袋什么的,给他带回一点吃的,不过,也就是一些饭粒什么的。这天,憨二给他带回来了一块肉,说今天工地加餐,才有肉吃。八妖吃了,很感动,不禁对憨二说道:“憨哥,你可真是好人!日子却过得这么艰难!真不公平啊!”
憨二憨憨的笑笑:“嘿嘿,咱就这命,有啥公平不公平的!”
一人一鸟,在屋子里畅聊起来,憨二说起他在老家山里的生活,回忆着他那些悠闲却有点苦闷的日子。说到热烈处,眉飞色舞,但说到经济收入,说到他三十多还是光棍一条时,八妖看到了他眼里的迷惘与苦涩。
八妖也兴致勃勃的谈起他的经历,记得,有次被主人带着去一位富豪家玩,富豪住在别墅里,有一间专门的玻璃房,很大,相当于憨二现在所住的十个房间,用于喂养鸟儿。住在玻璃房子里的鸟儿们很多。富豪年纪大了,每天就逗弄这些鸟儿为乐。
正说得热闹呢,却听到外面敲门,小龚在问:“憨哥,你在和谁说话啊?”
憨二一惊,八妖也一惊,刚才太忘乎所以了。
“没,没和谁说呢!”憨二紧张的答道。
“不会哦,我明明听到你在说话嘛!”小龚继续敲门。
憨二只得上前打开屋门,小龚进屋,左右扫视一遍。
“奇怪,我明明听到屋子里有人说话!”
小龚自言自语的说着,出去了。憨二把门关上,八妖从床脚钻出来。两个都惊出了一身汗。
早上,憨二和小龚都到工地去了,八妖走出屋子,看到小龚的屋门开着,走过去一看,只见床头放着厚厚的一摞书。
八妖很好奇,要看看小龚看的到底是什么书,便在那里多看了几眼。
却没想到,小龚忘记了一样东西,返回来取,进屋看到八妖,一惊:“啊,什么时候飞来一只鸟?”
窗户关着,小龚站在门口,把门关了。八妖逃不了。只得说:“你好!”
“啊,你会说话?”小龚吓了一跳。
“我是八哥,说话并不难!”
“唔,好吧,我知道八哥能说话,没想到你说得这么顺溜这么好!像人似的!”
“嘿嘿,谢谢夸奖!”
“窗户关着,你是怎么进来的?”小龚打量着四周,没看到什么孔洞之类的。
“我是憨二的朋友,早就住进来了!”
“哦,原来如此!憨二的保密工作做得可真好!”小龚点点头,若有所思。
“呵呵,这怪不得他,他是想保护我!”
“保护你?“
小龚上下将八妖打量一遍,颔首道:“嗯,像你这么聪明的鸟儿,还会说人话,是需要保护!”
“谢谢,人家都称呼我八妖!”八妖对自己的大名很在意。他不是一只普通八哥,他是这么认为的。
“哈哈,八妖,八妖,这名字好!你真的快成妖了!”
小龚虽然知道八哥通过培训后会说话,但是,如眼前这八妖般聪明,能与人类进行对话交流的鸟儿,他还是第一次听到。不禁对八妖充满了好奇与好感!但因为要急着上班,便告辞走了。
“晚上见!”八妖望着他的背影,告别。
“晚上见!”小龚回头一笑。
哈哈,终于不用躲躲闪闪了!八妖很开心,忍不住在小龚床上翻滚。
但是,很快,八妖又矛盾了,这家伙会不会把自己的情况告诉其他人呢?会不会带人来抓自己呢?自己要不要先逃命呢?
想着想着,八妖赶紧回到憨二的屋子,站在窗台上,寻思只要有危险,就不顾一切跳下去,即便摔死了,也不能被他们抓住。
还好,担心是多余的。晚上,憨二和小龚一起回来,小龚的手上,还提着一袋卤肉和一瓶酒。憨二的手里,也提着一些饭菜。
八妖躲在屋子里,静观其变。
饭菜都是现成的,他们摆在桌上,小龚把酒打开,给憨二倒满,然后端起杯子,说道:“憨哥,你这人很实在,心眼又好,在工地上给了我很大的支持,来,兄弟敬你一杯。”
憨二忙端起杯子,当,碰一下,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小龚又端起杯子,说道:“憨哥,你屋子里还有客人,却不引我相见,可不够意思啊!”
“啊!没……没什么客人啊!”憨二连忙否认。
“嘿嘿,憨哥可不够意思,我都见到他了,你还准备瞒我到何时呢?”
“真的没有什么客人啊!哦,你……你是说八……八妖吗?”
“嘿嘿,是啊,我今天都看见他了,昨天听你和他在屋子里说话,就是他吧?”
“不好意思,他就是一只鸟!”憨二挠挠头。
然后对屋子里的八妖道:“兄弟,出来吧,龚哥想见见你呢!”
八妖听了,走了出来,上前说道:“拜见龚哥!”
“哈哈,不用客气,来,来,坐我旁边”小龚很热情的招呼。
“我不会坐,只会站着!”八妖摇头笑道。然后,走过去,站在小龚旁边的凳子上。
“你能喝酒么?来一点怎么样?”小龚问道。
八妖摇摇头:“我闻到酒便头晕!”
“不喝酒不够朋友,来,沾一点。”小龚说着,用筷子蘸了酒,送到八妖嘴边。第一次,八妖又寄人篱下,不好拒绝,张开嘴,筷子伸进嘴里,一滴烈酒滴入嘴里,顺着喉咙滑下去,如一团火。
啊,咳,咳,咳,啊!八妖眼泪都差点辣出来了。
“哈哈哈,味道不错吧?来,吃肉,吃肉。”说着,小龚夹了一块肥肉,丢到八妖面前。八妖镇静下来,也的确饿了,并不客气,说了声谢谢,便啄着吃了。
一边吃,还一边评论现在很多食品不健康,他想吃生态绿色食品,又高声谈论天下大事,那都是以前他在主人家中看电视时记住的。
虽然那些大事大家都知道,但听着一只鸟儿在自己面前高谈阔论,小龚还是非常震惊,觉得面前的这只鸟儿绝非凡鸟,便不时打听八妖的来历。
八妖说得兴起,便把自己的过去一股脑儿说了,包括自己如何想法逃脱,如何被撞伤等等都全部交待了。
小龚听得频频点头,越发觉得八妖了不起,简直比普通人类还聪明,这哪是一只鸟儿?
当晚,大家相谈甚欢,憨二和小龚都喝醉了。
从此以后,八妖便不再回避小龚,他们经常在一起吹牛,由于憨二话少,大多时候,是听八妖和小龚瞎聊。
这屋子里,竟然像住了三人,大家都很开心。八妖的伤情也有好转,他能在屋子里短暂的飞一下了。
小龚每天晚上回来,都要学习一阵子 ,准备参加建筑师资格认证考试。一个周末,他说准备去附近的魁星楼烧香许愿,希望天上菩萨保佑他顺利过关。问八妖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去?八妖好久没出门了,自然一口答应。
魁星楼是一座庙宇似的建筑,建在城郊的一座高峰上,供奉着天上的文曲星君,主要管升学教育。据说比较灵验,很多在魁星楼许愿的人,后来都实现了愿望。因此,每年来此许愿的人络绎不绝,有父母来为儿女许愿的,也有像小龚这种来给自己许愿的。
八妖站在小龚的肩头上,一边爬山,一边欣赏野外的风景。虽然这只是在城乡结合部,环境污染很大,但是,望着外面的风景,八妖还是很兴奋,一路叽叽呱呱的和小龚说着话,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小龚出了一身汗,才爬到山顶。只见魁星庙里,人头攒动,人们挤来挤去。小龚好不容易,才挤进去,站在中间的蒲团前跪下,手里拿着三柱高香,拜了几拜,口中念念有词,希望文曲星保佑。
刚站起身来,忽然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个声音:“去吧,去吧,今年必保你高中!”
大殿里的人们,忽然听到这空中梵音,顿时如雷贯耳,愣了一下,便皆跪倒,口中高呼:“啊,菩萨显灵了,菩萨显灵了!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呼声四起,大殿外的人一听菩萨显灵,立刻蜂拥而来,都希望进去看看菩萨的真容,得到菩萨的护佑。
可大殿就这么大,本来里面已经挤得水泄不通,外面的人再往里面不要命的挤,那可如何得了!
很快,里面的人顾不得呼叫菩萨保佑,而是大声惨叫着,只听到哎呀妈呀的呼救声四起,可外面的人哪管里面的苦,还在拼命挤着。眼看一场灾难即将发生,却听头顶声音传来:“大家不要挤,大家不要挤,我数一二三,谁挤谁遭殃!”
菩萨的话,谁敢不听?大殿里顿时静下来。即便是外面的人,也大都听到了菩萨的警告,即便没听到的,突见大家不动了,也停止了挤动。刚才还熙熙攘攘的大殿内外,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大家聚精会神,带着无比膜拜的眼神,等待着菩萨的下一句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