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嚏!啊……嚏!”正坐在炕头上因为去国高当老师闹心的解耀先突然之间连打了两个喷嚏。他心中琢磨道:“他娘的!打一个喷嚏是有人想老子,打两个喷嚏是有人骂老子。连打了两个喷嚏,指定是有人骂老子!别看老子眼目前儿这个小损样儿不起眼儿,可都捧着老子。就算有星崩儿一个两个骂老子的,也指定是一脸奸笑的‘笑面虎’那个瘪犊子!”
解耀先并不知道,此时此刻栾一平已经把“大烟鬼”和他手下的四个“二”缉拿归案。四个“二”中的“二勺子”吃不住特务科特务的恐吓,交代说他曾经在齐齐哈尔街那一拉溜儿见过“豹子哥”带来买货的那个老客,兴许那个老客的家就在齐齐哈尔街那旮沓住。
“二勺子”的交代证实了周毅普的判断!于是乎,警察厅特务科的一群特务拿着根据“大烟鬼”的供述所绘制的神秘老客的画像,杀气腾腾的杀奔齐齐哈尔街老高丽雪浓汤小饭馆,立马把老高丽雪浓汤小饭馆以及周围搅了一个鸡飞狗跳。也不知道老高丽雪浓汤小饭馆的老板上一辈子造了什么孽,为何天降这无妄之灾?那一带的老百姓更倒霉,他们惹着谁了?
解耀先在炕上坐不住了,蹬上棉靰鞡,跳下炕来,双手抄在袖子中袅儿悄儿的走出屋去。周老太太的屋子里不知道是哪几家的婶子正在和周老太太东家长、西家短的闲唠嗑。一股汗烟味飘了出来,解耀先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解耀先听了几句几位婶子大娘闲唠嗑的内容,无非阿猫阿狗的琐碎事儿。解耀先觉得很乏味,就像猫一样蹑手蹑足的走出屋去。
解耀先左右张望了一下,院子外面的街道上没有什么人,他就顺着坑坑洼洼的街道漫无目的的走着,脑子中自然而然的又开始琢磨起影山善富贡推荐他去国高当国语老师这件事儿来了。这件事儿过于离奇,解耀先总怀疑影山善富贡在给他挖坑,可是,任由他想破了脑袋,浪费了几亿个脑细胞也想不出来影山善富贡会怎么害他。解耀先崇尚“事不三思终有败,人能百忍则无忧。”所以,他的个性并不是很张扬。有句老话,叫作“咬人的狗不露牙”。有的狗见了人呲牙咧嘴的,主动显摆它的黄板儿牙,好像很厉害。其实,只能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这条狗很害怕,就差尿了。越牛掰的人越低调,越没本事的人越能装犊子嘛。
解耀先是打心眼儿里不愿意去国高当那个什么国语老师。他不由得自言自语道:“他娘的!那么影山善富贡这个老鬼子不露黄板儿牙,难道是咬人的狗吗?乖乖隆嘚咚,猪油炒大葱!老子在《道德经》中不是说过嘛‘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孰知其极,其无正也。正复为奇,善复为妖。人之迷,其日固久。’去国高当老师这在其他人看来,是一件令人淌哈喇子的好事儿。可是,这‘好事儿’对老子来说是福还是祸,背后隐藏着啥危机呢?”
解耀先呼喇一下想起来来,他叫战智湛在哈尔滨读大学那前儿,曾看过一本小说,叫啥名字来着想不起来了。书名字的意思就是《哈尔滨的瞎晚儿》。《哈尔滨的瞎晚儿》里面的男主角姚益民不就是哈尔滨第一中学,也就是眼目前儿的私立广益学校的国语老师嘛。更重要的是,那文武双全的姚益民姚老师可不折不扣的是我党的地下工作者。姚益民当私立广益学校的国语老师,一来是掩护他的真实身份,二来也是为中国培养人才。一旦战争结束,这些人才就会为中国出力。姚益民能当私立广益学校的国语老师,他解耀先为什么就不能当国高的国语老师呢?不成!还是不成!解耀先猛然想起来自己肩负重任,哪能去教书育人?
解耀先正在自怨自艾,忽然,他眼睛的余光透过两个马架子的空隙发现,在后道上,一个柱着棍子,佝偻着腰走过去的背影是那么眼熟。解耀先心中一震:“他干啥来了?”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军统滨江组组长“白狐”毛大明。解耀先的脑袋并没有转过去,仍然是一副闲逛的样子。可是,解耀先的眼睛却没闲着,“叽里咕噜”乱转着搜索着周围。果然,在柱着棍子,佝偻着腰走过去的毛大明后面大约二三十米处,跟着一个身材不高,干瘦干瘦,但是十分精壮的三十岁左右的汉子,这个汉子解耀先在酒鬼小馆门前见过。
只不过,解耀先并不知道这个汉子化名侯殿臣,是军统滨江组中尉情报员,代号“山狸子”,是毛大明最得力的左右手之一。保护毛大明安全的侯殿臣从马架子空隙中也看到了解耀先,但是他就像不认识解耀先一样,双手抄在袖子中,沿着后街溜溜达达的走了过去。
解耀先皱了皱眉头,心里边立刻又犯开了嘀咕:“白毛老狐狸这是来找宋笑貋了!有啥了不起的事白毛老狐狸冒着危险亲自来找宋笑貋?和老子有啥关系没有?”
“唉呀妈呀……这不是战先生吗?”解耀先也不知闲逛了多久,忽听有人喊他,回身看去,只见“佛灯”宋笑貋手中挥着一封信,正向自己跑过来。宋笑貋边跑边喊:“战先生,我正想去您家,准备劳您大驾,帮我看一看我娘写给我的这封信都说了啥呢。”
“原来是小龙兄弟呀!恭喜小龙兄弟有一个识文断字的老娘!”解耀先笑眯眯的接着说道:“如果缺少破土而出并与风雪拚搏的勇气,种子的前途并不比落叶美妙一分。”
解耀先的意思自然是说宋笑貋有一个识文断字儿的老娘,可他自己为什么不跟着老娘识几个字呢?宋笑貋并非听不懂,他也不是不识字,只不过是装文盲而已。
宋笑貋呼哧带喘的跑到解耀先面前,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说道:“不怕战先生笑话!我家里穷,几辈子的人都不认字儿。我老娘更不用提了,也是大字不识一个,扁担倒了不知道是个‘一’字。我老娘这封信是我们屯子念过两年私塾的俊林叔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