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长夜难明
第172章 顽抗
小安被问住,半晌,阴阴地对曾光说:“你别着急,证据会有的!”
从一来一往的对话中,曾光渐渐猜测出,纪检人员到目前还没有取到自己收受柳如烟贿赂的直接证据。他知道,从昨天晚上起,纪检人员就已经无法从柳如烟手里取到任何证据了。于是,他也阴阴地对小安说:“那好哇,我等着你们的证据,最好把柳如烟给我找来,我要当面与她对质。”
他说这话时,心里冒出一股森森冷气,柳如烟死了,也幸亏她死了...
‘ 他伸出胳膊勒住她的脖子,并用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巴,就势将她勒倒在床上。风摆杨柳般她在他的腋下呜呜叫着,他用胳膊死死勒住她的脖子,她的身子在床上佝偻着,瀑布一般的头发在她的挣扎中瑟瑟发抖,她拼命地挺着身子,一只手攥着那张借据,一只手够向床上的手机。
他不敢太慢,还是死死勒住她的脖子,想腾出手夺那张借据,可是,只要他一松手,她就呜呜大叫,他没有办法,只能更加用力勒住她的脖子。
这样持续了足足有两分钟,当他感到她的身子软下来,迅速腾出一只手夺过她手中的借据。她没有吭声,他伸手在她眼前晃动,没有反应,他将她眼皮捋下,松开手,她的眼皮又渐渐弹开来,目光散淡地望着他。
她、她死了...’
一想起那晚上的事儿,曾光浑身直冒冷汗。
又是一个回合的较量,曾光心里有了底,‘眼镜’、‘娃娃脸’终归年轻,没有积累多少审案的经验,他猜想,他们也许再没有什么‘包袱’可抖了。较量使他又一次证实了自己的分析,截至目前,他们除了手中攥着那封举报自己的匿名信以外,还拿不出任何有力的证据证明自己收受了柳如烟的贿赂。但是,从审讯的语气中,他觉察出他们似乎已经认定自己有经济问题,查处的决心很大,信心也很足。
“好好想想吧,鹏远公司频频通过柳如烟承揽到市政或城市规划建设项目,柳如烟一笔笔从鹏远公司领取巨额提成,每一笔都有账目可查,你与柳如烟的关系有目共睹。你为什么要为一个女人办事,柳如烟和你在经济利益上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这一切,我们要是不掌握事实,能把你‘双规’吗?”他们又开始老调重弹了。
“现在就看你的态度了,是主动交代还是软磨硬抗,是一点点儿挤牙膏,还是竹筒倒豆子?”他们喋喋不休,反反复复地这样说。
曾光知道,他们越是这样,越是证明他们没有掌握自己的受贿证据。
他索性一声不吭...
傍晚时分,他们无奈地对曾光说:“别以为你不说话我们就没有办法了,实话告诉你,我们是市纪委派出的专案组,我们有的是时间,也有足够的耐心陪着你!”
他们说完这句话后,再也不理他了,三个人开始说一些与案件无关的事儿,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消息。
不一会儿,三个人嘀咕了几句什么,‘娃娃脸’小李便走进里屋,高一声低一声地打起了电话。
外屋里,只剩下‘眼镜’小安和陆东亭。
曾光累了,从昨晚到现在,他的精神一直处在高度紧张之中,难得有这样一刻小憩的时光,于是,他疲倦地伏在桌子上,眯起了眼睛。
“曾光,起来!”小安发现他闭上了眼睛,立刻推了他一把,厉声喊道,“我们请你到这儿来,可不是让你来睡觉的,坐起来,好好反省反省自己的问题,啥时候想通了啥时候向我们报告。”
曾光惊得跳了起来,一股虎落平川被犬欺的屈辱感涌上心头,他喷怒地瞪了‘眼镜’一眼,原本想说几句愤怒的话,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我肚子饿了,你们管不管饭?”
‘眼镜’小安没有说话,望了一眼陆东亭。陆东亭低头看了看手表,小声问:“时间不早了,招待所几点开饭?”
小安说:“我也不知道,不过,事先跟他们说好了的,到了吃饭点儿,服务员会给咱们送饭来。”
陆东亭点了点头,语调平和地对曾光说:“曾局长,请你再忍耐一会儿好吗?”话音未落,曾光看见‘娃娃脸’小李从里屋急急地走出来,凑近陆东亭的耳朵小声儿说了几句什么,陆东亭默默地点着头,眼睛一直盯着曾光,脸上闪现出一丝意外的表情。曾光的心提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凭预感,他知道这事儿肯定与自己有关...
吃完晚饭,陆东亭等三人继续对曾光进行审问。挨到后半夜,曾光实在是没了精神,提出上床睡觉的请求,并答应趁夜静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问题,陆东亭同意了。
按照规定,睡觉前,小李小安对曾光的床上床下进行了仔细的检查,之后,将检查结果报告给陆东亭。
陆东亭仍不放心,又亲自进屋检查了一遍,他大声告诫曾光夜晚的一些注意事项,趁小李小安出屋的机会,小声对他说:“刚刚得到消息,柳如烟已经死了,你知不知道这件事儿?”
曾光小声说:“知道!”
陆东亭吃了一惊:“蠢!你怎么能这样干?”
曾光连忙辩解道:“不是我,是她丈夫汤小七!”
“原因?”
“不清楚!”
“你怎么知道她死了?”
“局里的人报告给我的,‘双规’前,我还慰问过他们家!”
“这事儿真不是你干的?”
“不是!”
陆东亭吁了一口气,沉思了片刻,低声说:“如果是这样,你或许还有救!”
曾光想具体讨教一些获救的办法,刚要张口,陆东亭忽然大声道:“今晚让你睡个囫囵觉儿,这已经是照顾你了,你不要有什么侥幸心理,也不要企图蒙混过关!我希望你能认真地、严肃地对待这次‘双规’,权衡好利弊得失,如果你总是这样死硬下去,那么,到时候你连个争取宽大的回旋余地都没了,后悔也就晚了!”
望着陆东亭气哼哼地出了屋,曾光的心一下子豁亮了许多。
陆东亭,我的好兄弟!
他仰面倒在松软的床上,回想着陆东亭的每一句话,回想着这变数不定的一天,没过多久,他便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