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来个人聊聊天呗！妈的，连狱警都没有吗？”
嗯......好吵......
柯林缓缓睁眼，模糊看见自己侧躺在一地冰凉白瓷上，还有两只脚在前方交替徘徊。为了更加清醒，他双掌撑地坐起，用力拍打两下额头，断片前的记忆才如潮水般涌出。
对啊，唐纳德死了，而我徒手毁掉了时间轴......
呵，现在想来，怎么可能呢？把自己毁掉还差不多。
“喔，柯林！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这时，唐纳德的声音传入耳中，引得他猛抬头。对方挠着那灵魂的小八字胡解痒，一如既往的贼眉鼠眼。
“啊你......”
“咋了？哦，你指这身行头啊，魔界人给的。想起来也是恶心，我们着陆时居然赤身裸体地抱在一起，要是被人误会了我是男同就糟了......”
被柯林紧紧盯着，唐纳德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白色囚服，遂解释道。
“停！说重......点？”
这时，柯林察觉到自己的嗓音变化，赶紧摆出双手并反复旋转确认。见皮肤重回年轻时候的细嫩饱满，比起喜悦，他心中更多的是疑惑。
对于队友这幅茫然模样，唐纳德吐槽道：“拜托，你是没睡醒还是咋滴？现状就是，我们成阶下囚啦！”
闻言，柯林环顾周围，发现这里连床和马桶都没有，只有三面白墙和一面奇异水帘无声挂在他们正前方。
这也算牢房？基础配置都没有，而且直接冲过这水帘不就能越狱了吗？
如此想着，柯林向水帘走去，紧接着便被唐纳德一个箭步拦住。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弃吧，外面的空气有问题。”说着，他转过头，缩了缩肩，用囚服的长袖口盘出一个布疙瘩，再小心翼翼地将手没入水帘。
水帘并没有按常理那样溅射水花，只是将手吞进再吐到外面去。而那块布疙瘩刚接触到外界，就瞬间燃起一簇冲天赤焰，吓得唐纳德赶紧将手抽回来。
定睛一看，好家伙，布疙瘩被烧没了，还在腕边留下一圈带火星的焦黑。
“懂了，哼唔——”
柯林意念一沉，铆足了劲，循着以往的思路去开启光躯，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唐纳德的捏鼻和鄙夷。
“不是，哥们，这里没厕所你也不能拉裤裆里啊。”
咔。
就在这时，水帘外过道的右方传来朴实无华的开门声。不一会儿，一名带着镀蓝面具的黑袍男急匆匆来到二人的水牢前，操着一口不流利的人类语：
“人类，接下来的审问环节将由我们的首席执政官单独负责，你们注意一下言辞。”
“哦嚯，这么有牌面啊？”难得见人来交涉，唐纳德屁颠屁颠就贴在水帘上，“诶！男的女的？漂不漂亮？”
“特别是你，后果自负。”
对方没有正面回应，只是朝唐纳德撂下这段话，便又匆匆原路返回了。
随后，不等二人商讨，水帘上突然亮起浅蓝魔法阵。它汇聚着水滴，渐渐形成人体轮廓，最后在眨眼间褪去水膜，现出内部真身。
来者是位赤瀑及腰的女子，其英眉下有一对晶焰在燃烧，着肃白纤袍，左肩披同色单肩披风，还用黑色发卡别出七分刘海，控得牢内俩男人打不出半句招呼。
唐纳德轻轻肘了下柯林，悄悄通气：“龟龟，极品红长直！我立了，你呢？”
可柯林哪有余力回应，光是简单一个对视，他连呼吸都调成自动挡了。
与本杰明的压迫感相比，她更像是秩序本身，光是站在那里就能让人喘不过气来。奇怪的是，似乎只有自己受到该影响，唐纳德却能跟个没事人一样开黄腔。
终于，女子率先搭建沟通桥梁，嗓音一如形象般严肃中性：“我是玛兹雅恩，找你们确认一些事情。首先，你偷渡的目的是什么？”
“哎呀，说难听了，我们是来旅游滴～”唐纳德苍蝇搓手上前，两眼更是朝着对方各处曲线乱瞟。
“我没问你。”
玛兹雅恩平淡以对，唐纳德却罕见地不吱声了，只是一个劲手舞足蹈。柯林觉着奇怪，拉他肩膀一看，竟有块瓷碗大小的冰罩扣在嘴上。
嘴唇在动，听不到声音？
哪来的水分？而且还是瞬间结冰？
“过冷水、真空隔层......不，应该不止！”
在听到柯林的碎碎念后，似乎是对赞叹、惊讶这类反应早已麻木，玛兹雅恩只是挑了挑眉，便继续道：
“一个小时前我们接受到来自耶星方位的非自然引力波，并在位于【哈侬黎】边缘地带的废弃传送阵上发现二位。综合考量后，我有理由怀疑是我族的叛乱分子协助你们登陆斐星。”
“坦白的话，我可以为你们争取公民身份，一切权利等同于本地户口，如何？”
说着，玛兹雅恩向柯林递出手掌，只等对方一握。
绝对不能表态！
有关便是用完即弃的诱饵，无关则是没有利用价值的废物！
不知为何，柯林感觉自己头脑清醒得很，毅然选择缄口不言。倒是旁边的唐纳德急得拦在二人中间，玛兹雅恩当即挥手融去其嘴上冰罩，任由凉水洒他一身。
“你说。”
“容我先打听打听，您认识赫尔莎吗？”
唐纳德伸手挡住一边嘴，鬼头鬼脑询问。闻言，玛兹雅恩冷颜依旧，但柯林捕捉到其眼神顿了一下：
“我们师出同门。只不过——”
“哎呀，早说嘛，自己人自己人！”
唐纳德一拍大腿，激动地勾住柯林肩膀，再拍拍自己胸脯道。这时，玛兹雅恩补充了下半句：
“那是以前。”
话音刚落，两人头上凭空凝结出两根锋利冰锥。还好柯林闻到对方语境下的杀机，立即拉着唐纳德往后撤一大步。
吭！吭！
俩冰锥插裂瓷砖地面并整根没入地下，换作是人体，将是天灵盖到裆部的致死贯穿。
见状，唐纳德也反应过来了，脑子一热就要上前拼命。柯林连忙伸手拦住他，然后赶在玛兹雅恩重新凝结冰棱前大喊：
“执政官阁下！你出尔反尔！”
“......一码归一码，我只是承诺在坦白后给你们争取公民身份，并不代表你们的偷渡死罪能够被免除。”
玛兹雅恩迟疑数秒后，有理有据地在身边凝结出十几根冰锥。然而，柯林从中看到了突破口，继续反驳：
“放屁，你这明明是搞私刑！辩护律师呢？法庭呢？难不成你们的司法系统就是这般张口就来？”
“这......”玛兹雅恩一时语塞，准备齐发的冰锥也随之悬停。
呼，看来我赌对了！
她跟那个叫银狐的家伙差不多，都是特别死板的那类人！
“我们体内可是植有某种高端录音器，可以自动将你的所作所为上传到方圆十公里的机械设备中播放，你就等着被政敌踢下台吧！”
柯林乘胜追击，张口就是一顿正儿八经的胡诌。只是这没怎么唬到对面，倒是先把一旁的唐纳德给绕进去了。
“有这种事？我怎么不......唔唔！”
柯林留了个心眼，当即捂住猪队友的嘴，并静候对方下一步反应。
“哈......”
玛兹雅恩闭上眼叹了口气，化去周围冰锥，任由它们流回水帘。比起轻信了柯林的鬼话，更像是过不去自己内心那一关。
正当她重新聚起水帘涓流准备退场时，柯林似乎想起什么，急忙上前叫停：“等等！你有没有看到一颗散发天蓝光芒的机械核心？”
“没有。”玛兹雅恩不假思索地回答，反倒显得可疑。
“还给我，那是我的个人财产！”柯林看出端倪，便要上前讨要。
呼！
玛兹雅恩猛地睁眼，炎瞳中尽是肃杀之气，牢房内瞬间卷起一股强劲热风，扇得柯林节节败退。
“我说了，没有。”说着，她抬手召出星空洞口，传出一个厚黑泡泡送至柯林面前，“巡逻队只在你们身边搜罗到这些，多了少了我们概不负责。”
说完，水流汇聚在玛兹雅恩的脚边，再化作喷泉盖过头顶，随后她的身体像是能被水溶解般连着水幕一起垮掉。
这时，唐纳德跑到玛兹雅恩消失的位置上，踩着遗留下来的一滩水，挠头道：“又是水又是冰的，跟发色不搭啊，明明火系魔法更适合她来着。”
结果后头无人搭腔，他只好回头询问柯林：“对了，现在怎么办？这里真的会有所谓的律师帮我们辩护吗？”
而对方盘腿坐在地上，专心致志地抱住那个黑色泡泡。犹豫再三后，他以拳为锤，用力砸在泡泡上。
啵。
泡泡破裂，坠出内部器物。也许在玛兹雅恩她们眼里，这只是一副透明眼镜跟一对机械黑手套，普通且不具威胁。
而柯林见到这仨老伙计，嘴角难压似AK：
“唐纳德，放心吧。救赎之道，就在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