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大儿子说还有两件事,王爷有点无奈地说:“好吧,你说。”
“楚瑞君你听好了,第三件事,你率领一百怀德军前来滁河郡匪,并从甲仗库领出二百人的兵器。想到你多次对我不利,实在不敢相信你提供的兵器,于是不敢拆封,另外想法置办兵器。”
“你!”楚瑞君伸手指向长兄,却又无力地收回。
“父王,”楚亭君说,“儿臣刚才见事态如此,遂吩咐范总领将相关人证物证全部备到宫门外等候,现请允许他们将武器箱子抬进来。”
王爷说:“罢了,后面的无须再征求我的意见,该怎么办便怎么办。”
“谢父王信任!”
两口武器大箱子抬进来,上面两重封印赫然:一重是甲仗库提货时的印章,两名军器监的,楚瑞君的,还有楚棋君的。
一重是到滁河郡后的印章,分别是楚亭君及滁河郡太守的。
看来两箱武器从未打开过。
楚亭君做主请御前卫士长检验兵器。
御前卫士长带领两个卫士拆开封条,撬开木箱,将里面的兵器排列出来,逐一拿起,拈拈轻重,弹弹质地,敲敲硬度,分两类摆放。
最后指着其中一堆说:“这一堆兵器当为次品。”
说着执起一把剑往地上一敲。
剑身断成两段。
又拿起一张盾用力摔到地上,盾碎成几片。
“父王,父王!”楚瑞君出列跪倒,“儿臣到甲仗库,是随机提取的兵器,儿臣毫不知情啊!”
“这事不难查,找甲仗库的军器监问清当时情形即可水落石出。”罗太傅说。
王爷不悦地说:“楚瑞君,回位!”
又向林长史使个眼色,林长史出门传令给飞虎军中尉:“立即接管甲仗库,羁押甲仗库所有官兵。”
甲仗库要地动了!
倘若还是召小倌这样的流言案,王爷是不太为意的。
就算是那两桩凶杀案,人间惨剧,也只惹得王爷烦躁,没有激起太多怒气。
这剿匪不同,涉及面广泛,关系到江山社稷、子孙后代,王爷决不允许有人从中搞破坏。
楚瑞君这回撞到刀口上了。
偏偏楚亭君还要火上添油:“宣滁河郡太守钟耿!”
滁河郡太守钟耿的耿直,在都城也有所闻名,因此他的启奏没有人提出异议。
他奏:三公子来到滁河郡之后,为了灭长兄的威势、贪剿匪的功劳,派人在长兄的饮水里下了寒肠散,以使长兄罹患伤寒,不能直接指挥剿匪。
这件事有自始至终经手的布参军作证。
钟太守奏:剿匪在即,三公子自以为是,自作聪明,违背作战预案,中途易辙,擅离规定路线,去攻打早已经成空营的双岳顶。王廷精锐怀德军原定从侧翼西髻顶参战,却被三公子带去十几里外攻打空营房,使郡兵及民团极度被动,只好由指挥使及太守二人空身赴险,凭借过人胆识及计谋分化山匪,将三分之二的山匪招安下山,保证了旱龙洞剿匪的胜利。
“大王,郡兵数量不多,民团滥竽充数,若不是指挥使招安成功,官兵还要重蹈失败的旧辙,连累大公子,卑职死无葬身之地!”钟太守说得咬牙切齿。
他本性嫉恶如仇,心里确实怀恨。
他奏:三公子明明违犯军法,擅离规定位置去攻打一座空营,抓得几个留守的匪兵,却好大喜功,捏到战绩上报。指挥使为难,为了不落苛待兄弟的口实,只好同意上报。
他奏:“真实情况是,怀德军杀死岗哨八人,烧死、杀死留守匪兵九人,生擒九人。”
原来报表上,三公子的“辉煌战绩”是个大笑话!
战绩越辉煌,越显得可笑。
一只茶杯从主座飞过去,砸在楚瑞君额角,落到地上。
“砰!”碎片四溅。
楚瑞君登时倒地,昏了过去。
王爷在咆哮:“拖出去,本王不想再看到这畜生!”
卫士长招呼四个卫士将楚瑞君抬了出去。
王爷没有说拖到哪里,林长史说:“抬拘院吧!”
拘院是关押有罪待审的王亲国戚的地方。
三公子有罪,而且是重罪,跑不了的。
这边议事厅,布参军交代说,他八年前就被吏部潘尚书拉拢,愿意为三公子做事。
在潘尚书运作下,他进了怀德府,当上了法曹参军事,为三公子做了些便宜事,包括这次为谣言制造源头。
三公子吩咐他,主动请缨跟随观察使出巡,平时装好人,伺机使绊子。这次给大公子下寒肠散,就是利用擦桌子的机会,在大公子的茶壶窠里投毒......
主座又砸下一只茶杯:“住嘴,本王不想再听!”
卫士长命令卫士将布参军带出,也关到拘院。
至于其他罪犯,真假倭果客等,交由范振海押回怀德府大牢。
议事厅只余王爷父子俩,及太傅、国相,还有刑部两个。
王爷怒视钟尚书:“徇私枉法,你这尚书也不要当了,滚!”
钟尚书及马侍郎哆嗦着告辞出去。
王爷摊坐在座位上,右手撑着额头:“孽子,孽子啊!”
楚亭君上前,担忧地问:“父王,要不要请太医。”
王爷挥挥手:“走吧!”
“父王......”
“走!”
“儿臣告辞。”
没走出几步,王爷在背后又说:“你,也到拘院去。焉知你说的就是事实?现今我只相信我自己!”
楚亭君站定,脸色越来越沉。
终究向大儿子开刀了!
即使这儿子立下奇功、蒙冤受屈,即使另一个儿子戕害手足、恶性显现,在他心目中都是一样的!
小豆子,你诚不我欺!
正想无论如何驳辩一次,反正下一步就是撕破脸了,却听一个声音懒洋洋响起:“有罪待审,拘于拘院;现今无罪亦拘于拘院,真如民间所言,世风日下了!”
这阴阳怪气的语调,非老国相莫属。
“回卿竹院禁足自省!”
楚亭君转身:“谢父王恩典!”
才出厅门,只听父王对老国相说:“魏大人年事已高,不堪劳累,也请先回。”
“哈哈哈,老臣本无事,琐事来扰之!告辞!”
一阵重重的脚步声,魏国相从后面走近。
楚亭君让到路边恭送:“多谢国相大人出言!”
“哼!”魏国相旁若无人,昂然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