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年之前,邹进之子邹刚来到昭阳,在翠绿路开创金刚阁,专门售卖晶谷镇的金刚石。除此之外,邹刚还暗中与朔漠贵族联络,偷偷派出手下前往尘服大陆,采购金刚谷的金刚宝石。
金刚谷的名宝石极多,最著名的有“光明”、“执政王”、“奥尔洛”、“南库”、“希望石”、“冲突”,等等,均系又大又明亮的种类。由于金刚石产量十分稀少,售卖价格十分昂贵,故而为了多卖些银钱,金刚谷匠人亦打磨一些钻石,主要有圆形、长方形、方形、椭圆形、心形、梨形、榄尖形,等等。
据说,金刚谷的宝石矿藏由月牙半岛商人组织控制,从开采、制作、售卖与收藏全程掌控,而这个组织叫做比戴尔斯,那吉利多正是幕后主政之人。拉赫曼亦对韩骞说过,当人服食下金刚石粉末后,金刚石粉末会粘在内脏上,经过长期的摩擦,使人内脏出血而死。
这个说法令韩骞颇为震惊,不禁又想起了昭皇之死。昭阳帝都曾有一种流言,说昭皇死于让人难以提防的慢性毒剂,临终之前内脏就曾大量出血。难道昭皇就是被金刚石粉末慢性毒药害死的吗?韩骞想到这一点,不由得对金刚石产生厌恶之感。
拉赫曼命令船队停泊在加布港,然后带着韩骞与部下弃船登陆,雇佣当地土著车队,押运香料、象牙、沙漠虎皮、拉兹狼皮与其他特产,朝着加布城方向进发。韩骞知道摩萨德的安排,待他们出发加布城后,一部分船只会继续航行,驶向玻佤半岛、阿雅半岛,继续完成他们的使命:海上贸易,宣传教义。
加布城建在阿兰湖北畔,东城紧邻阿拉木图山山脉,位于一处被峭壁半包围的洼地。峭壁之间亦有深深的峡谷,一直通向阿拉木图山内部。峡谷的底部两侧排列着郁郁葱葱的草丛和灌木,其间还有一些高高的棕榈树,使得韩骞觉得特别奇怪。
“韩兄一定觉得月牙半岛靠近北方冰海,这里虽然已经是内陆,但是为何草木没有枯萎呢?”拉赫曼骑着一头雇佣来的骆驼,嘴巴嚼着干烟叶,微笑地看着韩骞。
“的确如此。”韩骞对拉赫曼的洞察力非常佩服,用手摸了一下鼻子,感觉到雨丝轻抚的快慰。
“这就是阿拉木图山的伟大之处了。除了靠近海边的金刚谷之外,阿拉木图山有许多峡谷,地下存在众多温泉眼,使得温泉水得以浇灌山谷,维系阿拉木图山中的绿意。”
“那么加布建在阿拉木图山峡谷中,说明其占据着极其有利的地位,大月国白羊王朝为何没有定都于此呢?”
“这个问题问得太好了。”拉赫曼正准备回答的时候,队伍距离加布城已经不足五里,一支骑兵从城中奔驰而来,迎向拉赫曼的部下。
“韩将军不必担心,那是加布城执政的使者。我接着说说加布的缘来吧!远在亚夏大陆纪年的神龙纪时代,月牙半岛部落林立,多集中在咸湖与阿兰湖一带,尤其以加布部落最为强大。”
“一个部落强大起来的最关键因素,乃是一个优秀而能力突出的首领。”
“没错。加布部落的首领就叫加布,是一个胸怀若谷的人,也是一位善于融合各个部落的人。他将各个部落的神话融合在一起,缔造了一个主宰过月牙半岛的神:亚述。当时,月牙半岛已经有人去过亚夏大陆,了解到廊中地区的神话传说,见识过廊中的文明富庶。为了向亚夏大陆学习,加布将至高无上的创世神命名亚述,意为亚夏神祉的述说。”
“韩骞没想到加布与亚夏还有如此渊源。”
“文明传递文明,野蛮继承野蛮。这句古老的加布教真言,就是加布创立亚述后所说的,或者说就是亚述借加布口而言。”
“多么有真理的一句话啊!”韩骞一边感叹,一边看着飞奔而来的加布骑兵队伍。这些人穿戴整齐,都在紧身衣裤外披着白斗篷,腰间悬挂着弯刀。
“依照加布教义所说,亚述诞生在潜龙纪时代,乃是伏易大神的护使,拥有着极强的法力。后来,亚述不愿追随伏易升入天庭,便离开了亚夏大陆,渡过金角湾海峡来到月牙半岛。亚述与阿拉木图山鹰女结合,生下了三个儿子,分别是天光之神力巴、海水之神姆雅与冥界之神特摩。”
“这倒是与亚夏大陆神话极为相似呢!”
“亚述知道自己神力将要消亡,潜身进入阿拉木图山中,将神力散入山间万物。他的三个儿子相互残杀,又相互扶持复活,导致月牙半岛四季分明。后来,蛇女母亲化为一朵白玫瑰,飘落到三个儿子相斗的阿兰湖畔,最终感化他们握手言和。”
“母亲太伟大了,堪比神性的力量。”
“后来,三个儿子各归神界之位,共御神力创造了加布,这就是月牙半岛部落的祖先。由于加布首领的努力,亚述神创论流行开来,渐渐取代各个小部落的互相抵抗的图腾神,使月牙半岛进入到第一个和平时代。”
“和平时代弥足珍贵,如果能够长久维系,加布部落或许会缔造一个强大王国。”
“可惜加布首领死了之后,各个部落再次互相攻伐,抢夺人口、水源、土地与资源。这种局面持续到亢龙纪末期,导致一个强大的大月国出现。大月部落原本只是月牙半岛的小邦,生活在如今撒马尔汗的位置,过着狩猎渔牧的生活。由于受到咸湖周围部落搔扰,大月部落一直无法壮大起来,不得不寻找出路。那时,玻佤半岛出现两强相争,黑羊与灰羊王朝打得不可开交。大月部落派出部落勇士参与作战,帮助灰羊王朝对抗黑羊王朝,得到大量财宝的同时,还掌握了较为先进的阵法技巧。”
“有的时候,一个机遇将改变一个民族的命运。”
“当时,大月部落首领巴克兰抓住机会,在撒马尔汗建立小城,吸引商旅到那里贸易,继而训练自己部落的军队。随后,巴克兰带领部队西进,打败咸湖周围部落,逐渐控制了整个咸湖地区,成为名符其实的一个强邦。”
“看来,巴克兰也是一位强人啊!”韩骞感慨道。
“是啊!巴克兰在对外征战的同时,请来玻佤半岛的优秀匠人,通过修筑城池发展商业,积累了越来越多的财富,使得大月部落更加强大,渐渐有了统一月牙半岛之心。那时,大月部落掌控了咸湖至锡木河之间大片土地,只差西征阿拉湖周边部落,尤其是被视为半岛圣地的加布,而阿图、勒疏与木吉等部落均以加布为尊。”
“两个文明的碰撞。”
“为了彻底征服加布,巴克兰宣传亚述是邪神,是脱胎于亚夏大陆神族体系,不能代表月牙半岛诸族。为此,巴克兰推出了喀什河流域广为流传的伊娜南,认为她是创造月牙半岛诸部的女神,也是尘服大陆创世神赫梯的妻子。正当这些传说涌入阿拉湖一带之时,巴克兰率领两万勇士翻跃阿拉木图山,神不知鬼不知觉地抵达加布部落,杀死了部落许多男人。正当巴克兰准备处死部落首领的儿子之时,天空乌云翻滚,大地发生了震颤,阿拉木图山出现崩裂,导致许多峡谷出现,地下泉水大量涌出。受到这些异象影响,巴克兰不敢处死那个孩子,保留了加布部落,只是要求部落放弃原有信仰,臣服于大月部落。”
“那后来呢?”
“后来,加布部落投降大月部落,在发生地震的洼地建城,继续坚守亚述的信仰。”
“大月部落会允许吗?”韩骞有些奇怪地问道。
“神的力量是强大的,人怎么可以去抵抗呢?进入灭龙纪初期,大月的国力已经很强,可是巴克兰的后代能力不足,被大贵族霍特罗恩夺取了权位。当然,霍特罗恩不是一个平庸之辈,巩固国内统治的同时,大力地发展起海上贸易,绕过金角湾到奥斯等半岛做生意,与亚夏大陆强国积极交流。霍特罗恩任用贤者,使大月国变得更加强大,高调地宣布建立白羊王朝。白羊王朝越过玻佤、月牙两大半岛之间的索莫尼山与帕米山,分别击溃了黑羊和灰羊王朝,一度控制玻佤半岛东部大片土地。与此同时,霍特罗恩不再打压亚述创世论,对加布城加大扶持力度,助其成为半岛西部强大城邦,也是半岛最重要的圣地之一。”
“拉赫曼,别来无恙啊!”这时,那支加布骑士已至近前,为首者摘下面罩,对着拉赫曼打招呼。
“艾什勒绅,难道你成为加布的使者了吗?”拉赫曼有些吃惊地问道。
“让你的刀抵住我的胸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