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我出任怀德尹,”楚亭君开始算账,“上任第三天普里发生凶案。因为这件凶案不够轰动,没有引起父王关注,你就谋划极度相似的璜石凶杀案。地点选在父王回宫必经路上,时间恰好在父王经过的时候。你的目的达到了,父王把我召到御书房申饬,限我七天之内破两案......”
被揭穿心机,楚瑞君气急败坏:“楚亭君,你信口雌黄,你说璜石街一案是我谋划,有什么证据?”
王爷忍不住喝止:“小三子,注意礼节!”
直呼长兄姓名,成何体统?
一直眼观鼻鼻观心的魏国相这时悠悠插嘴:“都这样了,难道还能做兄弟?”
王爷狠呼一口气,对大儿子说:“好吧,你有什么证据就摆出来。”
“谢父王!”楚亭君行礼说,“请父王允许我派人将证人押到这里来。”
王爷哼出一个“准”字。
楚亭君也不计较,去到门口吩咐范振海将证人押来。
两柱香功夫,范振海从怀德尹大牢里押来两个人。
这两个人十五六岁样子,穿着清淡。
楚亭君说:“这两个是五毒谷谷主五毒圣手的徒弟,这个叫五灵子,这个叫五洞子。”
楚瑞君倏地站起。
五毒圣手有两个徒弟最出名,就是五灵子及五洞子。
楚亭君看向他:“三弟,你很意外吧?明明已经将五毒圣手及他的五个徒弟全都杀死,怎么还有两位徒弟出现?”
楚瑞君气哼哼地坐下来。
楚亭君转头吩咐五灵子:“说说吧,怎么回事儿?”
忆起往事,五灵子声音颤抖不已:“那天,我们到悬崖上采药回来,却见师父头朝里倒在地上,已经断了气。五个师兄弟倒在不远的地方,也断了气。他们头朝向师父,向师父伸着手,应该是听到异响,冲出来救师父,也遭了毒手......”
罗太傅眉头深皱:“可知凶手是谁?”
“就在前一天晚上,师父将我们五个召来,很严肃地说最近被逼揽了件麻烦事,对方可能会下毒手。又说‘若他来五毒谷,我定然自尽,你们将这首四言诗交与他,可保五毒谷无恙’。谁知,师父以命相抵,你还是不肯放过五毒谷!”
五灵子说着,冲向楚瑞君要和他拼命,被御前卫士拦住了。
钟尚书大声呵斥五灵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老实点!”
“是。”五灵子缩起脖子,老老实实应声。
罗太傅却神色和缓:“说说,那人是谁?”
他也是明知故问,看到刚才五灵子想打谁,众人都心知肚明。
五灵子直直一指:“杀死我师父和师兄弟的幕后主使,就是他,三公子!”
“诬陷!”楚瑞君跳起来,“五毒圣手五个徒弟不是当场死翘翘了吗?你就是冒充的!”
话未说完,连忙捂住嘴。
完了!这不供认自己就在现场?
“那是因为四天前,有两个孩童跑到谷口跪了一天一夜,非要跟师父学艺,师父心软,就收留了他们。因为他俩,我和五洞子才逃过死劫!”
钟尚书不耐烦地说:“五毒圣手收人钱财、替人卖命,落得横死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我且问你,你说三公子是幕后主使,证据何在?”
五灵子说:“师父那晚专门找我们五个去时,除了四言诗,还说‘我亦将真相写下,交信得过的知交保存,若他要毁掉整个五毒谷,知交会将真相公诸天下’。师父之前偶尔也这样试过留后手,但一次也没用过。没想到这一次,五毒谷遭了殃!”
“为何那位知交没有将真相公诸天下?”罗太傅问。
“我也是迫不及待,依稀明了师父的知交为谁,就偷偷找上门去。师父的知交喜出望外,将证据交与我们。”
五灵子说着,就往怀里掏东西。
楚瑞君面如死灰。
五灵子掏出状纸,呈给罗太傅。
罗太傅展开状纸,高声朗读:“某年某月某日,三公子身边人岑副领找到本人,许以百金,请本人到璜石街用封心大法投毒杀人。本人对封心大法只闻其名,不知其实。岑副领亲自讲演原理及技法。当时三公子亦在场。我五毒圣手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事了两讫、各自走开。然而,难免有那无耻之尤,不守信约,故而留下此证,本人不不欲做枉死之鬼也。五毒圣手,某人某月某日,印章,手印。”
“楚瑞君,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说?”楚亭君沉声问。
楚瑞君苦笑:“你如此用心布局,细枝末节都经得起推敲,我还有什么话说?但是,我相信父王会查清真相,还我公道。”
“你可真是煮熟的鸭子,嘴硬!下面算第二笔账。母妃曾经派府里的小厮到怀德府给我送饭菜和汤药,而你指使姓布的法曹参军事故意散布流言,诋毁我召小倌。又指使丘采办将流言传开,意图毁我声誉。”
说着又面对王爷说:“父王,姓布的法曹参军如今就在门外。”
“宣进来。”
怀德府法曹参军事布知高,缩着头、驼着背进来,估摸到了主座前,才抬头施礼:“卑职布知高见过王爷,见过太傅,见过国相,见过大公子、三公子,见过钟大人、马大人......”
这一圈拜见,听得人不耐烦。罗太傅问:“布知高,老老实实说说流言一事。”
布参军低着头说:“卑职那天看见有两个小厮模样的进了府衙,就去登记处看簿册,见是奉王妃之命而来,就将这件事转告三公子。三公子却让卑职编排成大公子召小倌,散布到府衙的左右街坊中去。至于后来的事,卑职实在不知。”
众人也明白,他这是奉命营造谣言源头,掩护后边发力造谣者。
“好,你出去吧。”王爷很不耐烦地说。
这件事他知情的,王府之内流言纷飞,王妃身边的豆长史查到丘采办,牵涉到杏平妃,他就命令大儿子点到为止,然后处死蘅兰了事。
这件事,过去就过去了吧。
却听大儿子说:“禀父王,布参军还得留下,因为后面的两件事也与他有关。”
众人大感意外。
罗太傅却松了一口气。
看来自己的偏袒见效,楚亭君终于不再纠缠投毒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