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长夜难明
第171章 审讯
曾光用探寻的目光望着陆东亭，然而，陆东亭看都不看他一眼，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议室，另外两名年轻的纪检人员一左一右站在他的身边，他们生硬地推了他一把：“走吧！曾局长，还愣着干什么！”
曾光呆呆地站起身...
曾光被关进了驻西京某部队招待所的一个双人套间，他被带进屋时，听到一名纪检人员问服务员：“房间窗户怎么没有栏杆？”
他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们居然担心自己会跳楼自 杀或逃跑。看来，市纪委已经决定对自己下狠手了。
手机、钥匙、腰带等一应物件都被纪检人员收走了，曾光的全身上下被仔仔细细搜了一个遍，身上的每一件东西都成了纪检人员的宝物，就连开会用的记录本也成了他们的研究素材，他庆幸的是，在‘双 规’之前，无意中把龙卡藏起来。
曾光清楚自己被‘双 规’意味着什么，也清楚‘双 规’对一个犯事儿的人具有多大的威力。首先，被‘双 规’说明自己犯事儿的基本证据已被市纪委掌握，如果没有十足十的把握，他们是不会对自己采取这样一种特殊的组织措施和调查手段的；第二，自己被‘双 规’意味着住建局局长的权力从现在开始被暂停行使，在这期间，一些知情者、受害者不再惧怕自己的权力，他们也许会肆无忌惮地跳出来向组织揭发、检举自己。第三，自己被‘双 规’从此便与外界隔绝了联系，自己所犯之事儿哪些是东窗事发，哪些是后院起火，哪些是反戈一击，哪些是悬而未决，哪些是铁板钉钉，信息的不对称，将使自己的顽抗失去方向...
审讯在‘双 规’当天就开始了，审讯内容果然不出他所料，有人揭发他收受柳如烟‘好处费’三百余万元。
曾光事先已经做好了准备，咬紧牙关，矢口予以否认，在否认中，他观察着事态的发展。
纪检人员开始攻心，他们说市纪委以经常握了握你利用城市改造和建设工程招标，通过柳如烟收受贿赂的大量事实，现在就看你的态度了。
他们真的掌握了事实？
他们掌握了多少事实？
他们掌握了哪些事实？
他们是不是在诈自己？
... ...
在经过一番油煎火燎的思忖后，曾光渐渐明确了自己的态度：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撞南墙不回头。为官这些年的经验告诉他，纪检人员办案有时是连蒙带唬的。更何况柳如烟已经死了，自己的受贿问题现在已经是死无对证。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态度，那就是，退一步讲，自己是有命案的，在这里被市纪委‘双 规’，总比在外边等待随时都有可能进行的警方传讯保险的多。
他决心死磕到底，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几个回合之后，他渐渐得知，审查自己的专案组由陆东亭负责，另外两个年轻的纪检人员一个姓李，长着一张很俊气的娃娃脸；另一个姓安，黑廋黑廋的，戴着一副眼镜。
此时，两个年轻人正在一唱一和地敲山震虎‘抖包袱’，而陆东亭则在一旁冷眼观阵。曾光望了一眼陆东亭，想从他脸上捕捉一点信息，然而，陆东亭却一如既往，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娃娃脸’小李的审讯涉及到了实质问题：
“据我们掌握，鹏远通过柳如烟在你手里承揽了松林小区工程，柳如烟从鹏远领到了中介费三十万元，一次性付给你二十五万元，有没有这回事儿？”
“哼哼！”曾光冷笑。
“你笑什么？回答我的问题！”‘娃娃脸’说。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曾光欠了欠身子，字字有力地说，“市里的每一项工程都是由招投标委员会组织所有投标单位公开进行竞标，鹏远中标，凭的是实力，按照招标组织程序，包括我在内的每一个招投标委员会成员都是在中标书上签了字的，怎么会是柳如烟通过我承揽工程呢？如果你们认为我收了柳如烟的好处，那么你们最好把招投标委员会的每一个成员全部‘双 规’，审一审他们吃了柳如烟多少好处。”
“你不要狡辩...”‘眼镜’小安听了他的话，愤愤地说，“你以为狡辩就能蒙混过关吗？告诉你，你受贿的全部事实我们都清楚！”
又是这一套！曾光故意再次冷笑：“哼哼！我倒想听听！”
‘眼镜’小安定定地望着他：“你不信？那我问你，你通过柳如烟为鹏远承揽便道改造工程，收受贿赂三十八万元...火炬大厦、金盛福大厦各二十万，新美超市三十二万元...前后一共三百二十四万元...这些属不属实？”
曾光依旧冷笑，一言不发，‘眼镜’和‘娃娃脸’掌握的这些事实，对他来说并不新鲜。
“为什么不说话...”两个年轻人大概以为自己抛出的是‘杀手锏’，他们对曾光的无动于衷表示诧异。
“无话可说！”曾光不屑地将头偏向一边。
“属不属实，你可以作出解释。”‘眼镜’小安说话的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
“我为什么要对一个苍白的、信口诌出来的数字作解释呢？你们说我受贿，对我还进行了‘双 规’，‘双 规’的前提是什么？是证据！现在我要证据，你们有吗？”曾光用挑衅的目光看着小安。
小安说：“我们已经对鹏远的账目进行了查对，柳如烟从你这里承揽的每一项工程均按预算资金的10%提成，都有柳如烟的亲笔签名。据举报人反映，这些提成柳如烟都按很大比例返还给了你，具体数额就是刚才给你公布的数字。你说，这些属不属实？”
曾光‘扑哧’一声笑了：“鹏远公司给柳如烟提成是企业对个人的奖励行为，他们账上有柳如烟的签名，请问有没有我的签名？如果没有，那么，这就说明我与鹏远公司没有任何来往，至于你们说柳如烟给我一定比例提取好处费的事儿，我再次请问，你们有什么证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