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卺？方谨心皱了皱眉头，这名字起的，怎么听起来像是春药？难道说，简王妃用春药让楚夫人身败名裂，愤而自杀，然后对外宣称是病故。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啊。
“这毒药如何合卺？效果又如何？”
“详细的小妇人也不知道，管家只让小妇人一切照常，里面自有其他人会安排好的。果然，过了十来天，楚夫人身子就不好了。请医延药的，甚是忙乱。那时小妇人又接到主家之命，在楚夫人的药包中，偷换点药材，让方子君臣颠倒就可以了。”
方谨心还在那里捋思路，慕容骜已经整个人如同裹了冰霜，冷声问道：“尔等何敢如此？那楚夫人过世之后，简王爷就不查的吗？”
“这个小妇人真不知道啊，楚夫人一过世，王妃就带着小妇人回了延平郡。小妇人还是在那里遇到了柳陈氏，听她说起的，才知道那毒药叫合卺的。”
“柳陈氏又是谁？”
“就是三公子房里栖霞的娘啊。”
听到三公子房里几个字，方谨心忍不住憋着笑朝慕容骜看了一眼。没想到慕容骜也正好抬眼朝她藏身的方向看来，视线若有若无的碰撞了一下，慕容骜继续说道：“说下去。”
“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小妇人做下的罪孽，都已经说了。小妇人也知道楚夫人的死，小妇人难辞其咎。但还请判官大人明察，当时小妇人并不知情，又是主家差遣，不敢不从啊。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妇人吧。”
要真的是这样，确实这件事跟熊婆子的关系不大。加上她又是个奴仆，听从主人家吩咐也算是分内事。但就凭这件事，简王妃就能对熊家这般照顾？方谨心总感觉不太对头。
慕容骜也在观察着熊庄头，刚才时间紧迫，他没有问那个真话血清到底有什么用。而这个时候，他们作为判官鬼差，和女鬼交头接耳似乎也不妥当。
但是他直觉，熊庄头身上，应该还有更大的秘密。只是这个秘密他根本不知道，自然是无从问起。或者，他要找楚家主好好问问，熙和二年，晴川郡发生过什么事情。
段之鹏已经在方谨心的示意下，将刚才熊婆子的供诉都写了下来，然后将口供递到熊婆子面前，让她画押按手印。
老实说，花了这么多心思布置的场景，又用了两支真话血清，就问出这么点东西，别说方谨心了，就连慕容骜都觉得不是很甘心。但是好歹熊庄头不小心提供了一个线索，也许，他们能从中找到点蛛丝马迹，然后……可以再试试。
段之鹏让熊婆子按手印的时候，方谨心已经绕到他们身后，眼疾手快用烟灰缸砸晕了熊庄头。而段之鹏也用最快的速度，点了熊婆子的昏睡穴。
至此，三人才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慕容骜首先说道：“是我们心急了，有些事情一点头绪都没有，想问出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不过……晴川郡的事情，舅舅他们应该会知道一些的。回去后，先问下舅舅吧。”
说着，他看向方谨心，“方姑娘，那个真话血清……能反复使用吗？”
“反复使用是没有问题的，反正也不怕他们变成傻子。”方谨心耸耸肩，“这不过这个真话血清主要的作用是刺激人的表达欲望，所以用到后来，恐怕使用人想象的内容要比真实的内容多。所以如果你们不了解事情的大概，就不容易分辨。”
“方姑娘，你这个真话血清，是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段之鹏插话道。他坚信父亲是被冤枉的，但是皇帝虽然赦免了段家，却没有给父亲平反。这样一来，反而让他没法追究当年真相了。这让段之鹏心里一直有个结，难以释怀。
所以方谨心拿出来的真话血清，让他看到了一点点的希望。如果能找来户部那些资历老的小吏，给他们也来那么一下。就算问不出真相，也能问出点蛛丝马迹来。
“原则上是这样。”方谨心很快明白了他的意图，“但是用过的人对这个不会全然不知道，所以后续的处理，比使用这个东西更重要。”
“知道了。”慕容骜点点头，看向洞中。
方谨心微微一笑，只瞬间，洞中的物品都不见了。
方谨心约了段之鹏尽快将账簿送到楚家来，三人就下山了。山下庄子里，段之鹏已经拜托谢账房准备了一辆马车。于是慕容骜和方谨心坐上马车，朝京城而去。
途中，方谨心见慕容骜沉默不语，忍不住建议道：“我觉得，你母亲的事情，与其去问那些下人，不如直接去问简王妃本人。或者，问简王爷也行啊……你是不是害怕，你母亲被害这件事，你的父亲也是知情的，所以不敢深究？”
“……我父王……开始可能是不知道的，但是事后肯定知道。”慕容骜语气悲伤而沉郁。他知道父王的性格，虽然聪慧，却懦弱无能。一直以来，为了不被如今皇上，当年的七皇子视为竞争对手，他已经养成了凡事躲避的性格，所以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京城内，皇宫东边的成安坊内，一座高大恢宏的住宅内，东南边的一角，有灯光依然透亮。一个人影倒映在窗户上，正执笔写着什么。不多时，一个黑影从外面飞掠而入，在亮着灯光的书房前停下，轻声禀道：“属下回来了。”
“进来吧。”一个男人沉稳而平和的声音。
黑影应了一声，伸手推开房门，闪身进入，然后随手关了门，就单膝跪下了。
“都什么时候了，不必多礼，起来说话吧。”书案后面坐着的中年男人说道。
“是，属下等一直在东城门那边等着，子时一刻左右，听到有不同寻常的轰鸣声。远远看去，伴随着轰鸣声的，还有亮光。”
“什么样的亮光？”中年男人来了兴趣，盯着黑影问道。
“属下说不清是什么亮光，很稳定，不像烛光灯火会闪动，也不似夜明珠等宝物那么暗淡柔和。这光亮很是霸道，直直地照着路面，纤毫毕现的样子。”
“说下去。”
“是，属下很奇怪，想要靠近，又怕被三公子的人发现，所以就在一射之地，隐身在树上仔细观察。那是一个类似车厢一样的东西，前头装有照明之物，属下看到的亮光，就是从车厢前照射出来的。没有马或者牛之类的畜生拉着，只是车厢底下有四个轮子。”
“四个轮子的车厢？”男人提笔在纸上随手画了几下，然后拿给黑影看，“是这样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