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间二更时分,段延庆、尹铭、雁残三人已来到陈桥驿附近隐身起来。段易长因是大理国人质,不便出面,是以并未前来。
陈桥驿便是宋太祖赵匡胤龙袍加身之地,公元九六O年,也就是建隆元年,当时后周镇、定二州谎报辽朝和北汉兵南下进攻,后周宰相范质、王溥等派遣赵匡胤出城抵御。当时赵匡胤在后周担任殿前都点检,统领精锐的禁军。
赵匡胤出城之后,京师(也叫东京、汴梁、开封)流传着“点检作天子”的童谣,赵匡胤兵到京师城北二十里的陈桥驿,弟赵匡义、归德军掌书记赵普和军中诸将把皇帝的黄袍加在赵匡胤的身上,拥立他作皇帝。赵匡胤率领禁军开回守卫空虚的京师,殿前都指挥使石守信等在宫中作内应,轻而易举地夺取了皇权。由于赵匡胤原任宋州归德军节度使,新建的王朝,便建号宋朝。
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陈桥兵变”。
赵匡胤虽为宋朝的开国皇帝,被宋人称为“宋太祖”,但他于后周却是叛臣。正因了这缘故,陈桥驿虽为宋朝开国之地,但历代宋朝皇帝为了避免腹诽之议,均闭口不谈陈桥驿之事,也不在此进行祭祀,未将此地列为皇室禁区。
到了三更时分,果见全冠清、慕容复和游坦之三人来到了陈桥驿之上。
此刻冷月西悬,三人伫立原地,互为椅角之势。
但听慕容复道:“全总管,此刻时辰已到,为何不见西夏一品堂的高手?”
原来全冠清知道慕容复一心想恢复大燕,四处巴结权贵,待那日幕容复从金国回到大宋皇宫后,便对他说有西夏一品堂总管赫连铁树,今夜三更在陈桥驿有要事相商,请慕容复无论如何前去一叙。
慕容复听了此言,脑海之中立刻便想到了宋太祖赵匡胤在此身登皇位之事,心头不禁暗喜道:此刻大辽已灭,除金国之外,就数西夏最为强盛,若能与西夏联合,则恢复大燕之事定可成就。
当下不疑有它,叫上游坦之,三人便来到了陈桥驿。
全冠清见慕容复如此问,便道:“慕容公子,此事在下也是听一大内侍卫所报,按理说赫连铁树应该到了……”话音未落,但见三人身周忽然掠出三人条人影,分别扑向慕容复、游坦之、全冠清三人。
扑出来的这三人便是段延庆等人,他们均用黑布蒙面。事先商定好了,尹铭武功最高,由他对付慕容复,段延庆对付游坦之,雁残与全冠清虚与委蛇,伺机帮助尹铭诛杀幕容复。
谁料尹铭抢先攻出,径自扑向游坦之,竟不与慕容复相斗。
雁残与段延庆都吃了一惊,他们还道尹铭认错了人,当下雁残和段延庆均不约而同地攻向慕容复。
二人均是使用大理段氏的一阳指向幕容复攻击。
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全冠清见三人竟将自己撤在一边,心想:如若他们行刺不成,自己岂不是要见疑于慕容复?
当下不及多想,抽出长剑便向段延庆佯攻而去。
却说慕容复惊闻指力裂空之声,已知来人武功高强,并且是大理段氏的一阳指高手,当下不敢怠阳,双掌同时撑出四股拽风,向来人击去。
段延庆心机灵便,见全冠清向自己攻来,已知他心意,当下中途变招,不再向慕容复攻出,而与全冠清打在一块。
但他仅用了五成功力,自然是手下留情。
尹铭甫一向游坦之扑出,游坦之便早已听风辨行,拿准了他的方位,双掌全力向尹铭推出。
以尹铭的内功,游坦之定不是他的对手。但他知道假如自己一举将游坦之击败,那自己势必得参加围攻慕容复。
这是他避之唯恐不及之事。
是以他只以三成功力,击向游坦之。
而游坦之从尹铭掠出的风之中,已听出此人功力远在自己之上,是以运足了十成功力,向尹铭推出。
二人双掌接实,“嗨”地一声闷响,游坦之和尹铭均后退数步,身躯一摇晃,同时喷出一股鲜血。
显然,适才这一掌二人均已受了极重的内伤。而尹铭受伤更为严重,他未料到游坦之的内力竟如此古怪,并且内力十分深厚。
游坦之早年曾练了天山冰蚕毒掌,后来又得了少林寺的《易筋经》,这两门武功一正一邪,竟鬼使神差般地在游坦之身上融为一体,并且相辅相承,使他的内功达到了天下第一流的境界。
雁残和段延庆见尹铭身受重伤,心头均大觉不解,但雁残正与慕容复打得不可开交,当下谁都不敢停手前去相助尹铭。然而看情形游坦之受伤也颇为不轻,他二人均已无力再战,正在自顾调息疗伤。
段延庆向雁残和慕容复看去,但见雁残虽然巧招不断,但已经是攻少守多,全丈着凌波微步这套步法的精妙在周旋而已,要想取胜,已然毫无可能。
段延庆心知今日之事,自己只有迅速将全冠清打倒,然后腾出手来,前去帮助雁残,或许尚有一线转机。
段延庆知道慕容复乃武林中的高手,若自己一味相让全冠清,定会让慕容复看出破绽,当下一阳指指风从铁杖射出,仅数招之间,一阳指指力便射中了全冠清的右肩。
全冠清长剑立即脱手,右肩血流如注。
段延庆一见得手,未及转身,反手便是一杖向慕容复戳出。
慕容复双手一挥,但见段延庆刺向慕容复的铁杖,竟突然中途转向雁残攻去,而雁残拍向慕容复的一掌,也莫名奇妙的攻向了段延庆。
二人心头大惊,疾忙再次中途变招,堪堪解开了这自相惨杀的局面。
慕容复方才所使便是姑苏慕容氏的两大绝招之一:斗转星移。
慕容复当下道:“段前辈、雁姑娘,请住手吧。”
慕容复早已认出了这三人。
雁残“哼”了一声,没说什么。
慕容复道:“不知三位为何如此?”
段延庆道:“慕容公子,你恢复大燕之心一直不死,老夫等也已经替你将赫连铁树打发走了。”
慕容复心头大怒道:“段前辈如何知道此事?”
段延庆道:“那名大内侍卫向全总管禀报之时,老夫正巧在暗中听到了,是以有此冒昧之举。”
这一些话,均是段延庆三人与全冠清事先商量好的。
幕容复冷笑道:“三位既已代在下赴约,却不知为何对在下三人暴施偷袭?”
段延庆哈哈笑道:“传闻大内高手如云,其中犹以慕容公子最为出色,老夫久已不在江湖走动、故而技痒,这才冒犯了慕容公子。”
慕容复“哼”了一声,知道段延庆所言并非是实,当下冷冷地道:“在下不知段老前辈尚有何示下没有?”
段延庆道:“公子武功果真超群,老朽佩服。若公子愿意见谅的话,今日之事,咱们便就此别过不提如何?”
慕容复见已方三人已有两人受伤,而凭自己之力,要想将雁残和段延庆打倒,已着实不易。再则,雁残还是他未来的儿媳妇,虽然雁残一再对他无理,但他却无杀雁残之心。
当下道:“段老前辈,咱们后会有期。”
言毕,一打手势,游坦之和全冠清便尾随慕容复回到了宫中。
慕容复道:“全总管,请你将报信的那名大内侍卫带来见我。”
全冠清应了转身出去,不一会儿脸色惊慌地回转来,道:“慕容公子,那名大内侍卫已被人杀了。”
慕容复脸上变色,他盯着全冠清看了一阵,然后冷冷地道:“带我前去看看。”
不一会儿,全冠清和慕容复便来到了那名大内侍卫的住处,但见大内侍卫胸口之处有一血洞,血色枯黑,显然已死了数个时辰。
慕容复道:“一阳指!”
段延庆和雁残站在尹铭两侧,替他护法。
尹铭太过粗心,未料到游坦之的内力竟如此深厚,未及提防,竟然受伤不轻,兀自在打坐调息不已。
他本已受了内伤,此刻正需要屏出心中杂念,静心调息。但他此刻如何静心得下?段延庆和雁残定然会深究此事,而自己又不便明说,心中自然大感为难。一时之间杂念纷呈,思绪紊乱。
如此一来,立刻气息岔道,“哇”地一声。口中喷出一股血箭,往后便到。
段延庆和雁残大惊,疾忙将他托住,两股内力同时透入尹铭体内,替他将岔道的内力一一引归丹田。
至到黎明时分,尹铭才悠悠醒转,但脸色苍白,显然是重伤未愈,至少也得调养十数日方能复元。雁残恼怒地道:“尹铭,你是怎么搞的?”
尹铭抬起无神的眼睛,看了看雁残,低声道:“我……我认错人了……”
.雁残道:“胡说,你在少林寺既然能一掌将丁春秋打成重伤,并且将慕容复等一行人赶出少林寺,此刻怎地连游坦之的一掌都抵不住?”
尹铭无语与对。
雁残尚要说什么,却见段延庆打了个手势。道:“时辰不早,咱们快些回去吧,尹铭也需要调养数日方可。”
未几,三人回到宫中,将经过情形对段易长讲了。
段易长觉得尹铭心有隐情,但他却不便开口,当下道:
“这次机会一错过,幕容复以后会更加小心,恐怕再难下手了。”
雁残俏脸含怒,瞪着尹铭,看样子又要发作,段延庆疾忙道:“好在我们事先安排周到,慕容复不会怀疑全冠清,这倒是一个有利条件……”
雁残道:“这下怎么办?”
段延庆道:“只好再等机会了。”
段易长道:“我倒有一个主意,只不知成不成?”
雁残道:“你快讲。”
·段易长道:“幕容复亲手杀死了我的爷爷和奶奶,从这一点上来说,我与他也有不共戴天之仇,若我找到他挑明了要了决此事,想必他不会拒绝?”
雁残道:“你的意思是说将慕容复诱到郊外?”
段易长道:“正是。”
段延庆却道:“不行,你若跟他约定比武地点,慕容复是必会怀疑我们三人再故计重施,就算他应约前去,也一定防备周密,恐怕依然难以得手。”
段易长沉吟道:“不错,幕容复定然会有所警惕。”
众人一下子都毫无主意,尽皆沉默。
良久。
段易长忽然道:“有了!”
雁残道:“什么主意?快讲!”
段易长道:“如果我和慕容复约定的比武地点在郊外的话,慕容复定然会有所怀疑,并一定会有备而来。但如果我和他的比武地点便在宫中,想必他定然放心多了。”
:雁残道:“在宫中,这怎么成?如果让宋徽宗知道了,大家都讨不了好。”
段易长道:“宋徽宗不会知道此事。”
雁残道:“为什么?”
段易长道:“因为我跟他约定的时辰是在深夜。”
雁残道:“大内之中遍布岗哨,高手如云,只怕你二人尚未动手,便已被发觉。”
段易长道:“但有一个地方,在深夜三更是绝对不会有大内高手的。”
雁残道:“什么地方?”
段易长道:“太和殿之顶。”
众人一听他竟要在金鸾宝殿之上与慕容复决斗,不禁一怔,却听段延庆道:“好主意。”
段易长道:“慕容复此次定然会有所准备,事先肯定会在四周察看,太和殿之顶高达十数丈,并且难以立足,也根本不可能事先隐蔽着人,慕容复一眼便可看出。”
雁残道:“你的一阳指和六脉神剑虽造诣不凡,但要与慕容复相斗,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段易长道:“这个自然。但我与他拖延时间,你们疾速赶
“到,不就行了?”
雁残也点头道:“这主意确实不错。尹铭,你说呢?”尹铭一直躺在床上,眼神呆滞,一言不发,听了雁残此言,忙道:“什么?”
雁残道:“你到底怎么啦?易长说他与慕容复约好在太和殿上比武,然后我们悄悄赶去,合力刺杀慕容复。你觉得怎么样?”
尹铭愣了一愣,道:“好主意,可是我……”
段延庆道:“此事定然要等你内伤痊愈之后,方可着手进行。”
尹铭再也无话可说。
在尹铭疗伤的这段期间,段易长随时跟随宋徽宗左右。这一日早朝时分,忽报:金国分两路大举南侵,一路由完颜宗翰率领,进取太原。一路由完颜宗望率领进取燕京。两路金兵计划在宋朝的皇都开封会合。
宋徽宗闻报大惊失色,竟慌得不知所措,一连声道:“金兵怎地如此不守信义?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文官中宇文虚中当即移班而出,跪奏道:“启奏陛下,燕京城池牢固,守将郭药师身经百战,定可阻挡。而太原有童贯统率,亲自坐阵,料想一时之间,太原不至有失,陛下不必过虑。”
宋徽宗听了此言,心头稍定,退朝之后,依然又回到内宫饮酒作乐,丝毫未将金国南侵之事放在心上。
但告急文书越来越多,首先是燕京首将郭药师投降,并率领所部人马为向导,长驱南下,势如破竹,直向开封奔来。
接着是童贯从太原不战而退,逃回开封,金兵轻而易举地攻占了太原。
宋徽宗惊慌万状,早朝之上当即道:“宇文虚中,为今之计,该如此处置方好?”
宇文虚中道:“回禀陛下,今天下人心已散,陛下唯有下招罪已,改 革弊政,以此来挽回 民心。”
徽宗道:“你让朕下罪已诏?”
宇文虚中道:“微臣正是此意。”
宋徽宗犹豫地道:“卿没有其他主意了吗?”
宇文虚中道:“今陛下唯有诏书悔过,方能号召各地军马勤王,入援京师,除此之外,微臣再无计策。”
宋徽宗问段易长道:“不知皇子以为如何?”
段易长当下道:“回禀陛下,宇文大夫之言甚为有理。”
宋徽宗又问慕容复,道:“不知慕容公子有何见教?”
慕容复道:“为今之计,恐怕只好如此了。”
宋徽宗无奈,只得道:“宇文虚中;你便代朕起草罪已诏吧。”
宇文虚中道:“臣遵旨。”
因时间紧迫,宇文虚中当场便在朝庭之上,替徽宗起草罪己诏,诏上言道:“多作无益,侈靡成风。利源酤榷已尽,而牟利者尚肆诛求。诸军衣粮不时,而冗食者坐享富贵。”“追惟已愆,悔之何及。”又说:“望四海勤王之师,宜三边御敌之略。”“岂无四方忠义之人,来徇国家一日之急。”
宋徽宗虽觉宇文虚中起草的诏书实令自己难以接受,但事已至此,无法可想,当下只得提起笔来,写了两个字:钦此。
诏书下后,又召防御西夏的熙河经略使姚古、秦凤经略使种师中领兵入援。
退朝之后,徽宗茫然若失,向内宫走去。
段易长紧赶了数步,追上慕容复道:“慕容先生,在下有事相商,请借一步说话,不知何否?”
慕容复怔了一怔,道:“皇子有何吩咐?”
当下段易长在前,慕容复跟在后面,来到御花园中。段易长见左右无人,便道:“慕容复,在下的爷爷镇南王和奶奶镇南王妃均死于你的手中,此乃不共戴天之仇,在下为此食不甘味。”
慕容复冷冷地看着段易长,道:“不知皇子想如何了断?”
段易长道:“在下武功或许不及你,但此仇不报,枉为人世。今夜三更,在下在太和殿之顶相候。”
慕容复听他竟约自己在太和殿上比武,心头不禁吃了一惊,当下冷笑道:“皇子莫非想群殴吗?”
段易长道:“在下赴约之时,定然是自己一人前来,此乃你我之间的事情,尚请慕容先生也如此。”
段易长强调“赴约之时”,言下之意便是我去之时定然是只身一人,至于以后会不会来人,那可不关我的事。慕容复看了看段易长,心头想:太和殿高达十数丈,我只要先到片刻,他们有无埋伏,自然一目了然,当下道:“在下届时准来。”
深夜二更多一点,幕容复便向太和殿而来,但见月明如水,抬头仰望,月亮已高高挂在太和殿的飞檐之间。
世上武功再高之人,也绝无可能一掠而上,但太和殿雕梁画栋,屋檐甚多,到处可资足手借力。
慕容复四周打量了一下,当即掠起身形,犹同飞鸟一般,向上飞去,中途身形顿了几顿,已跃上了太和殿之顶。但见滑不留足的太和殿之上,金黄色的铜瓦在月光的照耀之下,泛着淡淡的金光,空无一人。
抬眼四顾,但见皇宫的重重屋影俱都没入黑夜,寂静无声。
未几,但见一条人影向太和殿疾速掠来。待到近前,一纵身向上掠来,不一会儿,便攀到了太和殿之顶。
来人正是大理国皇子段易长。
段易长见了慕容复,便道:“在下来迟,有劳慕容先生久等。”
慕容复道:“皇子如约而来,倒是老夫心急了。”
段易长道:“慕容复,你一辈子都在作恢复大燕的美梦,这也罢了,但你行事太过毒辣,不知你还有何话可说?”慕容复见段易长果真独自前来,又听他说话竟毫无余地,当下狞笑道:“段易长,今日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须怪老夫不得。你还有什么未了心事,不妨讲上一讲,待老夫心情好转之日,便代你去了决。”
段易长道:“在下未了之事便是若杀不了慕容复,死不瞑目。”
慕容复哈哈笑道:“小子,你要杀慕容复,那是不可能有之事。但若你在黄泉之下等上四、五十年的话,说不定慕容复会寿终正寝。只不过如此一来,皇子定然要失望得紧,但这却怪老夫不得。”
段易长微微一笑,又道:“只怕你今夜难逃性命。”
慕容复自负地道:“果真如此吗?”
语音甫毕,慕容复脸上变色。他已听出在自己的左右和后边,同时有三人向太和殿之顶掠来。
不用猜测,幕容复便知道来者便是段延庆、雁残和尹铭三人。
幕容复冷笑道:“皇子言而无信,便怪老夫不得。”
言毕,便向段易长攻去。
段易长却不与他正面相接,只展开凌波微步,在太和殿上游走不定。
慕容复数次攻击均被段易长灵巧地闪避开来,慕容复心头暗骂道:“段氏一门仅会逃命一途而已。”
不管他如何全力攻击,段易长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闪避开去。
慕容复听得段延庆等三人已快到屋顶,心头不禁有些惊慌,便在此时,但听“啪”地一声轻响,自己身后向上掠来的那人,显然是借力之时用力过重,已至压断屋檐,摔落下去。。
慕容复心头大喜,回转身来便要掠下。但此刻雁残和段延庆已然攀上太和殿,见此情景,雁残当下举起右手,段延庆举起右杖,二人同时发出一阳指指力,封住了慕容复的去路。
慕容复未料到这二人身手竟如此迅速,当下只得后退数步,双掌虚凝胸前,静观待变。
此刻他身处段延庆、段易长和雁残三人包围之中。
适才摔落下去的那人,自然便是尹铭。
尹铭内心的矛盾和痛苦自然无人能够理解,他知道慕容复罪不可恕,然而他必竟是自己的父亲,别说是亲手杀死他,便是在一边旁观,他恐怕也经受不住。
然而数日来,他一直未想出什么脱身之际,到了今夜三更,临出发之前,雁残狠狠瞪了他一眼,道:“尹铭,今日可只有慕容复一人前来,你若再认错人,那后果便不堪设想。”
尹铭勉强地笑道:“怎会出这种事?”
三人来到太和殿之下,段延庆一打手势,三人便向慕容复包抄上去。
尹铭本已要攀上太和殿,但他忽然心生一计,当下手上微一用力,便将一只屋檐压断,跟着自己便向下摔落下去。
他知道凭段延庆、雁残和段易长之力,足可以杀死他的父亲慕容复,他伤心之余,在身形坠落之时,竟不运气,任由自己的躯体越来越快向下摔去,“啪”地一声闷响,尹铭竟从十数丈高的太和殿之顶,摔在一青石块上,立刻昏死过去。
站在包围圈中的慕容复听到这声音,心头忧急万状,他也猜到此人定是尹铭,而且从尹铭跌下的声音之中,已然猜出尹铭的心事,慕容复心头凄然长叹一声,然后道:“三位要取在下性命,尽可光明正大地来取,何必如此苦心孤诣,自损名誉,作这偷偷摸摸之事?”
段延庆道:“慕容复,老夫觉得真小人总比伪君子要好得多。”
慕容复森然道:“此话怎讲?”
段延庆道:“慕容公子,你素来便是偷偷摸摸干那见不得人之事,镇南王段正淳和镇南王妃刀白凤便是中了你的毒之后,才被你杀害的。”
慕容复冷笑道:“段延庆,你可别忘了,段正淳之死可全是你逼的。你身为延庆太子,念念不忘夺回皇位,镇南王便是被你抓住的。段正淳和刀白凤都是自 杀,这与在下何干?”
段延庆神色懊悔,道:“昔年老夫号称‘天下第一大恶人’,确实是做了许多对不起江湖同道之事,但老夫摆明了是“天下第一大恶人’,天下谁人不知?只可惜你慕容复机关算尽,到头来未必成得了气候。”
慕容复冷冷地道“如若别人杀在下是为了江湖道义的话,这或多或少也还说得过去,但你段延庆也来此冒充侠义道中人,木觉得可笑吗?”
段延庆道:“老夫苟活至今,确实是厚颜无耻。但今夜只要能将你杀了,老夫或许可以稍赎罪过。”
慕容复嘿嘿冷笑,并不出声。
雁残道:“别跟他罗嗦了,咱们动手吧。”
言毕,当先射出一股一阳指指力,紧跟着段延庆和段易长也同时出手。
三股指力划过夜空,直射慕容复。
慕容复避开段延庆和雁残的指力,却纵身向段易长扑去,同时掸出数股参合指,进攻段易长。
他知道在这三人当中,段易长的武功最弱,只要将其制住,另外两人便毫无办法,毕定受制于自己。谁料指力将击段易长之时,段易长早已闪开。
慕容复心头大喜,便要从段易长闪开的方位掠下太和殿。然而他甫一抬眼,却见雁残已立在他的身前,双掌推出,沉肩回掌,一掌斜斜托来,所使骇然便是降龙十八掌中的“飞龙在天”这一招。
原来,段延庆等人早已料到慕容复会全力攻击段易长,是以事先商量好了,只要段易长一闪避,雁残便疾速补上他的位子,务必要将慕容复围在阵中。
慕容复未料到这三人谋定后动,此刻待要闪避已然不及,当下只得伸出右掌,硬碰硬地攻向雁残的掌势。
同时左手向后一带,已将段易长攻向自己的一阳指带偏方向,直向段延庆攻去。
慕容复果真不愧为一代高手,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竟使出如此巧妙的高招,不但解了自己之围,而且守中有攻。雁残的功力本就不及慕容复,此刻慕容复抓紧时机,全力向雁残击去,雁残当即被震退数步,但觉气息翻滚,滞闷难奈。
待段延庆和段易长重新攻上之时,赛容复早已从雁残的身侧掠下了太和殿。
段延庆等人正要追击之时,忽见后宫中火把通明,许多人正向这边奔来。
而此刻雁残气息紊乱,正在调息不已,显然无法掠下这十数丈高的太和殿,段延庆和段易长无奈,只得俯身在太和殿之上。
待雁残调息已毕之时,太和殿四周早已灯火通明,警戒森严,再也无法离开了。
三人心头大惑不解,这深更半夜的实不知宫中出了什么事情,正猜疑不定之时,忽见一名太监道:“皇上驾到。”
雁残悄声道:“徽宗这老儿半夜三更要干什么?”
段易长道:“定是有重要军情。”
却听雁残“咦”了一声,道:“糟糕,尹铭这小子刚才摔了下去,此刻四周均已警戒,不知道他怎么样啦?”
段延庆疑惑地道:“雁残,我总觉得这尹铭的些古怪。上次在陈桥驿之时,他竟将慕容复认错了,而此次以他的武功,要想登上这太和殿,那自是轻而易举之事,但他却失手落了下去,其间定有蹊跷。
雁残心中也觉得尹铭这一段时间来,颇为反常,当下不知说什么是好,却听段延庆又道:“你以后与他在一起之时,得留神着点。”
便在此时,宋徽宗已进了金鸾殿,文武百官早已排列左右,三人在大殿之顶,虽离殿中有十数丈之距,但三人内功深厚,将殿中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但听徽宗道:“诸位爱卿,金兵已离京城不远,朕欲弃都而去,不知诸位有何异意没有?”
但听一人道:“陛下,金兵虽然将到京城,但他们人马不过六万,只要陛下任用李纲,坚持固守,待勤王之师到来之时,金兵自然会不战而退。”
段易长知道此刻发话之人便是给事中吴敏,而他所竭力推荐的李纲,便是太常少卿。这两人竭力主战,反对逃跑。
宋徽宗当下道:“太常少卿,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雁残但听一位声音慷慨激昂之人道:“陛下,依微臣之见,今日之事非传位太子,不足以招来天下豪杰,收将士之心。”
徽宗一愣,良久不语。
便在此时,又一道加急文书送入,但听一人念道:“金兵已过中山府,离京城只有数日路程。”
徽宗声音惊慌地道:“这怎么办?中山府到京城之间并无重兵防守,金兵转眼便至,这如何是好?”
李纲又道:“请皇上逊位于太子,如此可振奋军民之心。”
沉吟良久,徽宗当下只得道:“皇太子可即皇帝位,予以教主道君退处龙德宫。”
当下皇太子桓继位,史称“钦宗”,改年号为靖康。
宋徽宗将传国玉玺交给太子,便退出了皇宫。
文武百官朝驾已毕,但听太子桓——即钦宗,当下道:“诸位请起,此刻正值国难当头,诸位有何建议,但请明言。”
李纲当下道:“启奏皇上,此刻京中尚有禁军十万,而金兵不过数万,请陛下下令亲征,定可将金人一举击溃。”宋钦宗声音发慌地道:“什么?你让我——朕亲征,这不是太过冒险了吗?”
李纲道:“回禀陛下,金人气势汹汹,若陛下不亲自出征,则不足以振奋军心,军心不振则无以击退金兵。请陛下三思。”
当下但听大殿之中跪地之声不绝于耳,俱是请求宋钦宗亲征之言,但宋钦宗却默然无语。
雁残悄声道:“这家伙也不比徽宗好多少,还是个胆小鬼。”
段延庆长叹一声,没说什么。
宋钦宗终于禁不住文武百官的一再恳求,只得道:“既如此,我……这个……朕便亲征吧。”
大殿之中齐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宋钦宗当下道:“李纲听封。”
李纲道:“臣在。”
宋钦宗道:“朕封你为兵部侍郎,亲征行营使。”
李纲道:“臣遵旨。”
但听宋钦宗又道:“吴敏听封。”
吴敏道:“臣在。”
宋钦宗道:“朕封你为知枢密院事,为亲征行营副使。”
吴敏道:“臣遵旨。”
宋钦宗道:“开封府尹聂昌听封。”
聂昌道:“臣在。”
宋钦宗道:“朕封你为行军参谋官。”
聂昌道:“臣遵旨。”
宋钦宗道:“明日午时。校场点兵。即刻出征,诸位若无要事禀报,这便退下吧。”
但见宋钦宗先行,接着文武百官鱼贯退出。未几,四周警戒撤去,又过了良久,段延庆道:“咱们走吧。”
三人掠下太和殿之后,向尹铭落身之地而去,但寻找了数遍,不见尹铭的踪影,只在地上发现了一淌血迹。三人只得作罢,径回下处。
段易长素与钦宗交好,第二日清晨,便有宦官前来传旨道:“陛下命你明日午时到校场,随驾亲征。”
段易长跪地道:“臣遵旨。”
将近午时之时,段易长、段延庆、雁残三人已到了校场点兵之处。
但见文武百官均已到齐,校场之上肃立着十万禁军,人人脸色严肃,气氛庄严,只待宋钦宗到来,一声令下,便奔赴沙场。
但午时已过,犹自未见钦宗之影。
一众文武百官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十数万人依旧肃然而立,毫无半点声息。
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李纲对吴敏道:“大人在此稍候,我去宫中看看。”
吴敏点头道:“速去速回。”李纲当即转身,向宫中奔去。
雁残直到此刻才亲眼见到大宋朝庭中的这两位忠臣。但见吴敏年近六旬,身材瘦削,但神情严谨,为人极是刚正。
李纲年约四旬,身材高大,威风凛凛。
谁知李纲这一去,竟是毫无音讯,十万禁军连同文武百官在校场傻等。直到了黄昏时分,才由宰相李邦彦前来宣布道:“禁军且散,各回住地,文武百官速到朝庭,陛下有要事召见。”
段延庆、雁残和段易长三人便随着文武百官来到太和殿。
朝见已毕,但听钦宗道:“朕另有计较,亲征之事暂且不提,卿等有何计策?”
李纲已知钦宗亲征之事已然作罢,此乃定局,再无挽回余地,当下道:“为今之计,莫如整厉士马,声言出战,固结民心,相与坚守,以待勤王之师。”
钦宗问道:“谁能将兵?”
李纲道:“此乃李邦彦的职责。”
钦宗之所以打消亲征之意,便是李邦彦暗中唆使之故,此刻听李纲要他领兵出战,心头一惊,当下厉声道:“李纲莫非不能出战吗?”
李纲愤然道:“倘使治军,愿以死报。”
钦宗当即道:“李纲既有此忠心,朕便封你为尚书右丞、开封留守,领兵守城。”
李纲受命,连夜前去整顿城防。
次日清晨,李纲入早朝有要事要叩见钦宗。
守门军师见是尚书右丞前来,自不敢阻挡,便放他进去,来到皇宫之中,李纲忽然看见皇帝出行的乘舆均已具备,皇帝禁卫军已整装待发,当下大吃一惊.对禁军头目道:“这是干什么?”
那名禁军将军道:“大人,陛下要出巡。”
李纲未想到钦宗竟在一夜之间又改变了主意,当下后退数步,怒容满面看着这数万名禁军。
良久。
李纲忽然厉声道:“你们愿意死守京城,还是愿意扈从出巡?”
数万名将士齐声道:“愿死守京城。”
李纲不再说话,直奔内宫。
守门的太监正要阻挡,却被李纲伸掌推在一旁,大步入内,来到钦宗的寝宫,大声道:“臣李纲叩见陛下。”此刻钦宗正在殿内命人收拾细软,准备出逃,此刻一听李纲求见,不禁神情尴尬,随即恼羞成怒地道:“你来作甚?”
李纲听钦宗语气不善,心头一寒,但随即又大声道:“启禀陛下,禁军的父母妻子都在京城,怎肯舍去?如若途中散归,谁能保护陛下?”
钦宗一怔,怒声道:“他们岂敢?”
李纲道:“就算禁军以死相保陛下,但金军已经逼近,若他们知道陛下尚未走远,到时以快马疾追,如何抵御?”钦宗听了此言,心中也甚觉犹豫,当下道:“这个……这个……”
李纲心知钦宗心头害怕,不敢再走,当下道:“陛下但请放心,京城坚固,十万禁军拼死相报,陛下定会安然无恙。”
钦宗道:“这个.·那就全靠你了。”
李纲道:“臣万死不辞。”
言毕便回转出来,对禁军道:“陛下主意已定,再言出巡者,杀无赦!”
数万军士欢声雷动,群情激荡,高呼万岁。
李纲遂专心修建城池。京城四壁,用百步分兵法备御,每璧用正兵一万二千人,编马步军前后左右四万人,中军八千人,分置将官统将,派前军守护城外的粮仓。又装备各种防守的武器、工具。三日之内,战守设施粗备。
数日来,雁残和段延庆、段易长三人,见京城军民同心一体,决心抗御金兵,便随侍李纲左右。
这日清晨,探马回报,金兵共六万人,在完颜宗望统率之下,已达京城北门。
李纲闻报,疾速赶往北门。
但见数万金兵已然在城下扎营,但似乎并没有立刻进攻之意。李纲当下命守城军士严密戒备,只可坚守,千万不可轻举进攻。
便在此时忽报有一队金兵乘小船数十艘,顺河而下,向宣泽门进攻。
李纲便带着段延庆,段易长和雁残三人,疾速赴往宣泽门。
但见金兵狂呼乱吼,虽只千人,但声势颇为嚣张。
雁残见状,芳心大怒道:“金贼如此猖狂,看本姑娘如何收拾他们?”
言毕竟从城墙之上一掠而下。段易长和段延庆大惊,也急忙随她掠下城墙。
雁残甫一落地,便掠向河中的敌船。
金兵尚在狂呼乱叫,虚张声势之时,忽见一位美貌绝伦的少女,赤手空拳已凌空掠来。
当下一边鼓噪,一边举起手中兵刃向雁残砍去。
这些金军虽然悍狠,但必竞是寻常军士,如何奈何得了武功高强的雁残。他们尚未反应过来,雁残早已将一根长篙抢在手中,顺手一抡,便将十数名金兵打入河中。
便在此时,段易长和段延庆已双双来到,三人合兵一块,往来冲杀,势无可挡,仅须臾功夫,便将这一艘小船上的近百名金兵或赶入河中,或当场打死。
其余船上的金兵见这三人厉害,便纷纷将船划将过来,把三人围在正中,张弓搭箭,“嗖嗖嗖”向三人射来。这些长箭虽然伤不了雁残等三人,但他们三人想再冲上其它敌船,也颇为不易。
正在相持不下之时,忽听身后城门开处,李纲已率二千宋军杀将出来。宋军备战已久,士气高涨。此次尚是初战,人人奋不顾身,用长钩钩住敌船,奋身掠上敌船,尽力撕杀。
金兵本只有千人,此刻被宋军一阵冲杀,眼见不敌,只得调转船头,狼狈而逃,抛下数艘小船在河中飘荡。
宋军初战告捷,虽然仅杀伤了数百金兵,但士气大振,人人信心百倍。
金兵退去之后,便不再进攻。
这日午时,但见军营当中走来三人,到得北门之时,大声向城墙上道:“金国使臣有要事面见贵国皇上,请开城门。”
守门军士飞报李纲,李纲来到北门之上,但见对方确实只有三人,正要下令开门之时,雁残道:“李将军,须防对方使诈。”
李纲沉吟道:“依雁姑娘之见,该当如何?”
雁残道:“用竹篮将他们吊上来便行。”
段易长道:“在下觉得此举不行。”
雁残道:“为什么?”
段易长道:“大宋乃礼仪之邦,此地又是皇都京城,对方既是遣使前来,礼当开门迎接,方不失大国威仪。”
李纲道:“皇子言之有理,咱们出城迎接。”
当下命军士将城门大开,李纲、雁残、段延庆、段易长四人亲自出迎,将三名金国使者迎入宫中。
宋钦宗当即接见金国使者,当听宋钦宗道:“贵国不守信誉,妄自用兵,此时三位前来,有何话说?”
三名金国使者神态据傲,其中一人道:“此刻金国大军兵临城下,不知陛下是想战,还是想和?”
宋钦宗道:“这个……朕以天下苍生为念,自然是以和为好。”
金臣道:“既如此,请陛下派亲王和宰相前去军中议和。”
宋钦宗道:“请三位权且退下歇息,朕马上便给三位答复。”
金国使臣退下之后,李纲当即跪请道:“陛下,臣愿前去议和。”
宋钦宗道:“卿性刚,不可往。”
李纲欲待再言,但听宋钦宗道:“知枢密院李悦、郑望之二人听旨。”
二人移班而出,跪地道:“臣在。”
宋钦宗道:“李悦为使臣,郑望之为副,你俩前去议和。”
二人道:“臣遵旨。”
宋钦宗道:“李悦和郑望之留下,其余诸人请退吧。”
待李纲等人退出之后,宋钦宗道:“你二人前去议和,可将岁币增加到三百五十万两,犒军银三百五十万两,作为金兵退兵条件。”
李悦和郑望之心头颇感惊讶,当下互相看了看,只得道:
“臣遵旨。”
言毕,二人便要退出,却听宋钦宗道:“且慢。”
二人停下,宋钦宗一拍手,便见数名太监一人手托万两黄金,另外数人抬着酒果等美食出来。
宋钦宗道:“这些礼物是送给完颜宗望的。请二位转交于他。”:
李悦和郑望之只得应了,当下便要出使金营,却听宋钦宗道:“二位暂且稍候,待朕派三人护送你们前去。”言毕,吩咐太监速召段易长、段延庆、雁残三人,三人到后,宋钦宗命他们护送议和使臣。三人应了,一行人便向金营而去。
来到金营辕门之前,一行人便被金兵喝住,李悦道:“我等乃大宋议和使臣,请通报完颜宗望将军。”
守门军士对这一行人颇为不屑,冷冷地道:“你们等着,老子这便前去通报。”
一听此言,雁残立刻大怒,当即便想动手,却给段延庆·
拉住,雁残只得恨恨地“哼”了一声,站在原地不动。大约过了二个时辰,那名士卒才慢腾腾地走了出来,道:“宋朝议和使臣听着,金国大将军完颜宗望着你等进见。”
雁残本就怒火冲天,再加无端地在这辕门之外呆站了数个时辰,早巴不得出一出胸中这口恶气。此刻见这小小一介士卒也竟敢如此无礼,当下再也忍不住,皓臂一挥,一缕指风拂出,早已点了那士卒的穴道。
那士卒脸上立刻显出痛苦之色,却听段延庆道:“雁残,不可乱来。”
言毕,铁杖一挥,已将那士卒的穴道解开。
段延庆沉声喝道:“快带路。”
那士卒方才被雁残点了乳中穴。这乳中穴正在乳头之上,乃人生极为敏感之穴,虽然即刻便被段延庆解开,但那须臾之间所受的苦楚,想来他这一辈子也不会轻易忘记,当下只得乖乖地在前领路,再不敢多发一言。
未几,便来到金营主帐之前,但听士卒道:“启禀大将军,宋朝议和使臣到。”
但听里面传来一声暴喝之声,道:“进来!”李悦和郑望之互相看了一眼,只得举步而入。
只见帐中坐着一位威风凛凛的金兵大将,想必便是完颜宗望。在他两侧站立着十名煞气腾腾的卫士。
李悦道:“在下乃宋朝使臣李悦。这位是副使郑望之,参见完颜宗望将军。”
两旁军士齐声喝道:“跪下!”
李悦肃然而立,侃侃地道:“将军在金国虽然位极尊贵,但在下等乃宋朝使臣,按理不必跪见。再者,金兵使臣入见宋朝陛下,也未叩见。”
女真族素来对有胆有识之人颇为钦佩,完颜宗望见李悦等人面无惧色,他虽然蛮横霸道,心头倒也着实佩服,当下道:“既如此,那便罢了。本将军且问你二人,宋钦宗打算用何条件来达到议和之目的?”
李悦道:“此议乃将军所倡,理当由将军先说条件才是。”
完颜宗望哈哈大笑,道:“此刻兵临城下,本将军开出的条款,量宋钦宗不敢不答应。”
李悦道:“尚请将军明示。”
完颜宗望道:“那好,本将军要黄金五百万两,白银五千万两,牛马各万匹,缎百万匹,宋朝割让太原、中山、河间三镇,并以亲王、宰相做人质,方可议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