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有情即是苦,孽业从今结
书名:乾坤残梦 作者:沧浪客 本章字数:12026字 发布时间:2024-08-10

段誉此言一出,慕容复心头大喜,而虚竹子则大惊失色。
慕容复当下道:“段皇此言可是当真?”
段誉道:“请问慕容公子,贵方出场之人定然是公子、神山大师和游坦之游兄三人,是不是?”
慕容复道:“这倒不错。”
段誉道:“如果在下猜想不错的话,贵方第一位出场的定然是游兄,第二位定然是神山大师,第三位自然是公子了?”
慕容复道:“段皇果然睿智过人,己方便如此安排。”
段誉紧接着道:“公子此言可真?”
全冠清已发觉不对,疾声道:“公子……”
慕容复不待他说完,便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段誉笑嘻嘻地道:“如若公子输了,那怎么办?”
慕容复心头冷笑,嘴上却道:“若我方输了,大内高手即刻下山,从自不再上踏缥缈峰灵鹫宫一步。”
段誉道:“公子,那便请回吧。”
慕容复怒道:“这是何意?”
段誉道:“公子莫非想作不守信义之人吗?”
慕容复道:“咱们尚未比武,怎地就说我方输了?”
此刻虚竹子尚扣着幕容复的穴道,他也被段誉搞糊涂了。段誉道:“贵方先由游兄上场,请问慕容公子,我二哥虚竹子可打得赢游兄?”
慕容复沉吟道:“如果这样的话,自然是虚竹子技高一筹。”
段誉道:“如此说来,这第一场贵方是输了,对不对?”
慕容复只得道:“输便输,但尚有两场。”
段誉道:“第二场是神山大师上场,对不对?”
慕容复道:“便如此,又怎么样?”
段誉道:“请问慕容公子,在下的武功与神山大师相比,却又如何?”
慕容复霎时间脸色苍白,他已发觉上当了,只得道:“若段皇能将六脉神剑的威力发挥出来的话,自然是段皇技高一筹。”
段誉道:“如此说来,这第二场我方已侥幸得胜了?”幕容复从刚才段誉向自己出手的情形来看,已知他的六脉神剑已然融汇贯通,但心存一丝希望道:“可是世人皆知,段皇的六脉神剑并非时时灵验,此刻言胜,未免过早了吧?”
段誉道:“莫非慕容公子想考教在下一番吗?”
“慕容复道:“不错。”
段誉道:“却不知幕容公子欲如何考教呢?”
慕容复道:“段皇请看右边,那有棵大树是不是?”
段誉道:“正是。”
慕容复道:“请段皇听着我的口令,我让段皇出招,只要段皇立刻将六脉神剑射出,我等即刻下山。”
段誉道:“却不知慕容公子要试几次?”
慕容复道:“相传六脉神剑共有六套剑法,在下便斗胆请段皇每一套都显露一番,不知意下如何?”
段誉道:“如此说来,慕容公子共要试六次是不是?”
慕容复道:“正是。”
段誉微笑着道:“在下恭听慕容公子号令。”
慕容复见段誉如此自负,心头越发慌张,但此刻话已至此,无可反悔,当下只得道:“少阳剑。”
慕容复语音甫毕,但见段誉右手无名指点出,“吱”地一声,一股剑气已将那棵巨树刺穿了一个洞眼。
慕容复脸色煞白,当即不住口地叫道:“少商剑、商阳剑、中冲剑、关冲剑、少冲剑!”
待幕容复语音刚毕,但听那棵巨树发出一阵“吱吱”响声,慢慢顺着山势倒了下去,“轰”地一声,那棵巨树已然倒地。
原来,段誉随着慕容复所叫出的六脉神剑剑名,得心应手地一剑剑射出,待六剑射完,那棵巨树竟被段誉从中射穿了六个洞眼,山风吹过,树杆支撑不住,竟从中一断为二。别说神山上人,便是慕容复素以参合指傲视江湖之人,见了段誉这等神功,也不禁心如死灰。
虚竹子哈哈大笑,道:“诸位请下山吧!”
言毕,放开了慕容复。
慕容复呆呆地看了看那棵断树,然后一言不发,向山下奔去,其余大内高手更是不敢多言,转眼之间,便消失得无踪无影。
段誉和虚竹子相对大笑,灵鹫宫中的人马从各个地道口一涌而出,将段誉和虚竹子二人团团围住,兴奋之色欲溢言表。
虚竹子当下再不敢大意,命令各部人马依然将十八险守住、待一切布置妥当之后,这才与段誉回到大厅之中,畅饮不提。
数日之后,段誉道:“小弟离国多日,今日便告辞吧。”
虚竹子和梦姑等人一再挽留,但段誉去意已决,众人只得将他送到山脚,这才挥手告别。
段誉回到宫中,宫中一切太平无事,便见过段延庆,将缥缈峰灵鹫宫之行向段延庆说了。
自此以后,段誉和家人团聚,日子倒也过得逍遥自在。忽一日,巴天石怆惶入见,段誉道:“出什么事了?”巴天石双目含泪,道:“陛下,朱丹臣自绝身亡。”
段誉大惊,道:“朱大哥?这是为何?”
巴天石道:“宋朝已与金国定立‘海上之盟’,联合出兵,挟攻大辽,朱大哥一听此消息,便…,,便,……”
段誉道:“宋朝已与金国联盟?”
巴天石道:“正是。”
段誉疾声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巴天石道:“臣等今日才收到信使消息。”
朱丹臣之死对段誉打击颇大,段誉当下命厚葬朱丹臣,并抚恤其家属,便在此时,一名太监道:“启奏陛下,大宋钦差大臣驾到。”
段誉吃了一惊,道:“快请。”
太监退出之后,段誉急忙来到朝廷之上。
未几,宋朝钦差大臣一行三人,已来到皇宫之中,但听钦差大臣道:“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司空云南节度使上柱国大理国王段誉听旨。”
段誉此刻虽为大理国君。但他既受封于大宋,见钦差便如见大宋皇帝一般,当即跪地道:“臣段誉接旨。”
但听钦差大臣念道:“旨喻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司空云南节度上柱国大理国王段誉:一别经年,朕十分想念,但念及段皇老弟国事繁忙,不便打搅,朕听说大理国皇子易长容貌酷似段皇,便请段皇遣太子易长随钦差入京,则朕见太子便如见段皇,,此事尚请段皇体谅为盼。钦此!宜和二年。”
段誉心头大惊,但口上只得道:“臣遵旨。”
钦差大臣道:“段皇请起。”
段誉道:“多谢。”
言毕站起身来,自此之后,宫中大宴宋朝钦差大臣不提。段誉已知宋徽宗之意,所谓想念云云,不过遮人耳目罢了。此刻宋金联盟,眼看便要对大辽用兵,宋徽宗定然怕大理在南方捣乱,为避免后院后火,便要太子易长入京为人质。
段誉虽知宋徽宗没安好心,但大理既已受封于大宋,若不将太子送去,便是抗旨,如此一来,宋徽宗便有借口向大理用兵。
段誉对这位太子平时恩爱有加,此刻让他入宋朝为人质,让他如何放心得下?皇后听说此事,亦是泣不成声。
段延庆忽然闯入内宫,对段誉道:“孩子,国家社稷为重,易长也该让他出去见见世面,长长见识,磨练一番,你若不放心,我陪他去吧。”
段誉道:“父亲年高,怎能……”
段延庆道:“怎么,你以为我老了,不中用了?”
段誉疾忙道:“孩儿并无此意……”
段延庆道:“我在宫中数年了,早已想到江湖中走动走动,正所谓静极思动。再者,易长这孩子的武功已大有长进,更应当让他去闯荡一番。”
至此,段誉无论从公从私,都已无从拒绝,当下便命易长随钦差大臣而去,段延庆扮作皇太子段易长的随从。
一行人离了大理,径赴中原。
却说雁残将尹铭从少林寺中劫走,一直到了嵩山脚下。才将他摔落在地。
雁残乃一少女,虽说身材较高,但此刻尹铭已然长成一条大汉,被她轻而易举地从嵩山之上拎了下来,沿途之上一直施展着一套闻所未闻的步法,端的是美妙绝伦,快捷迅速。
尹铭心头之惊讶自不必说,他被雁残摔在地上,倒也并未生气,道:“雁姑娘,没多长时间未见面,你的武功怎地变得如此高强?”
雁残“哼”了一声,道:“这个你管不着。现在本姑娘问你,那日为何失约?”
尹铭长叹一声,当下将玄渡方丈被杀,自己被师父叫回后山,少林寺遭大内高手屠杀,自己身受重伤,又被师祖和两位师父救活之事,详细地向雁残说了。但却将自己的身世避过不提。
雁残怒道:“又是慕容复这家伙,若让姑娘碰上他,定不轻饶!”
尹铭知道自己的父亲在江湖中确是作恶太多,听雁残如此说,他也不疑有它,当下只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雁残道:“如此说来,你之所以失约,倒也怪你不得。”
尹铭道:“在下也是万不得已,否则定当前来与姑娘相见。”
雁残道:“你适才说,你的师祖和两位师父都已将内力输给你,如此说来,你武功岂不是天下第一了?”
尹铭道:“江湖之中藏龙卧虎,能人甚多,在下岂敢妄称第一?”
雁残道:“这就奇了,那我适才点你穴道之时,你为何不反抗?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想作和尚,所以故意让我将你劫走,是不是?”
尹铭苦笑道:“在下出家确是出自真心,适才被姑娘点中穴道,一则是在下未料到姑娘会出手,另外一则却是未料姑娘武功竟如此精进。”
雁残道:“你真想出家?”
尹铭道:“在下怎敢想戏?”
雁残秀眉一皱,计上心来,但见她眼神闪过一丝狡黠之色,似笑非笑地道:“你想做和尚,本姑娘偏不许。”
尹铭道:“这却是为何?”
雁残道:“你武功虽高,但也被我点了穴道,量你也逃不了。“
尹铭笑道:“姑娘这是为何?”
雁残脸上稍微一热,喷道:“反正你今生休想做和尚。”
尹铭再笨,此刻见了雁残的神情,心头已隐隐越约地猜到了一丝,当下不由得心驰神摇,头晕目眩。
但他脑海里忽然闪过少林寺惨遭屠杀的情景,当即镇定心神,神情严肃地道:“雁姑娘,在下身受少林寺重恩,此恩不报,势难为人。在下出家之心已定,请雁姑娘放在下回去吧。”
雁残心头又羞又怒,当即道:“不行!”
尹铭一愣,又道:“少林寺此刻已被重创,如若再受到什么意外,在下万死莫赎,请雁姑娘见谅。”
雁残忽然道:“攻打少林寺的首恶,便是慕容复和全冠清等大内高手,是不是?”
尹铭道:“正是。”
雁残道:“这就简单了,我俩去杀了慕容复,便为少林寺解除了后顾之忧,你也不用做什么和尚,岂不是好?”尹铭一听雁残竟要拉着自己去杀自己的父亲,不禁好生为难,当下吱吱唔唔地道:“这个……大内……”
雁残道:“你别啰啰嗦嗦的,反正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边说边又伸指点了尹铭的几处穴道,微微笑道:“待见到慕容复之时,我再解开你的穴道,合我两人之力,要杀慕容复,想来是不成问题的。”
尹铭心头暗暗叫苦,但却毫无办法,当下只得随着雁残向开封走去,尹铭穴道受制,而雁残也不急着赶路,二人便一路悠哉乐哉,游山玩水般向东走去,一路之上,雁残自是好酒好肉地款待尹铭,但到了一定的时辰,便毫不客气地在尹铭身上点上几指,以防他将穴道冲开。
尹铭初时尚寻找脱身之机,但过了数日之后,他已发觉,
若论智谋,自己绝不是雁残的对手,当下便干脆来个随遇而安。如此一来,两人这一路便显得言笑盈盈,谈笑风生,好不快活。
尹铭自小生长在少林寺,寺中虽也有与他同龄的僧人,但这出家人生性严谨,不苟言笑,而两位师父对他的管教却更为森严,是以在尹铭的一生之中,唯有此刻与雁残在一起之时,才真正体会到了人生的乐趣。
他那当和尚的心思便也淡漠了,但一想到雁残此去是要杀慕容复,心情不由得沉重起来,当下道:“雁姑娘,在下从小生长在少林寺,上一次是第一次出门,不知这附近有何风景秀丽之处?尚请姑娘带在下一游。”·
雁残听他不再提回少林寺之事,她本来就是一个喜好山水之人,当下道:“听说南方风景秀丽,民风纯朴,我也没去过,咱们这便向南而去吧。”
尹铭见雁残暂时绝了到大内去刺杀慕容复的心思,心情顿时轻松起来,一路游山玩水,向南而行。
不一日,两人便已到了南岳衡山。
但听雁残道:“尹铭,你可知泰山、衡山、华山、恒山 、嵩山这五座山何以要合称为‘五岳’?”
,尹铭从小跟随其爷爷玄因大师学习,此刻确实可算是一饱学之士,当下道:“《史记集解》载:‘天高不可及,于泰山上立封禅而祭之,冀近神灵也’,历代帝王都曾在这五座山上祭祀过神灵,故而使将这五座山封为‘岳’,使他们成为山之尊者。”
雁残道:“你倒什么都知道。”
尹铭笑了笑,二人便向衡山最高峰祝融峰攀去。
祝融峰高达万丈,极为险峻,但见云封雾锁,显得分外雄浑壮丽。
雁残见尹铭不能施展轻功,攀援得十分费力,又不敢将他的穴道打开,唯恐尹铭来个不告而别,自己未必追他得上。当下一把将尹铭挟在腋下,展开轻功向峰顶掠去,不一会儿便登上了祝融峰峰顶。
极目远眺,但见芙蓉、天柱十六峰,紧紧依偎,南面石禀、观音等二十峰和北面紫盖、香炉等十六峰出入云海之中,颇为壮观,令人一见之下立觉心胸开阔。
雁残惊叹连声,兴奋地在峰顶转来转去,忽然停住身形,疑惑地看着身前数丈之外的一个人影。
便见那人身穿淡黄轻衫,双手负于后背,手中拿一折扇,从背影上看去,此人气度不凡,站在那儿便犹如渊停岳峙一般。
尹铭已顺着雁残的目光看去,一见此人,不禁呆了。
此人从后影上看,极象是慕容复。
雁残忽然道:“请问尊驾可是慕容复?”
那人回转身来,一张清秀的脸上已布着稀疏的皱纹,神情庄重,正是幕容复。
原来幕容复败下缥缈峰灵鹫宫之后,便向北行,这日来到衡山,便起了登高远眺之心,一个人独自上了祝融峰。他身登绝顶,心头正空自长叹,忽听背后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回转身来,但见一个身穿黑衣,美丽绝伦的少女正对自己怒目而视。
慕容复一愣,心想这少女是谁?
转目看去,不禁一怔,尹铭便在右边三丈之处,呆呆地看着自己。
慕容复道:“你怎地也来了此地?”
尹铭张了张嘴,却无话可说,便在此时,但听雁残娇喝一声:“慕容复,接招!”
言毕,食指、中指骈出一般强劲的内力,劲射幕容复。幕容复大吃一惊,立刻闪身避开,喝道:“姑娘住手!”
雁残道:“你还有何话可说?”
幕容复茫然不解地道:“在下慕容复,请教姑娘芳名,令尊是哪位英雄?”
雁残道:“这你管不着。”
慕容复道:“你是大理段氏的什么人?”
雁残道:“我怎么是大理段氏之人?”
慕容复道:“姑娘适才所所,便是正宗的一阳指心法,天下武林皆知,一阳指乃大理段氏的绝学,姑娘既会使一阳指,故而在下有此一猜。”
雁残冷笑道:“那你再看看这是什么武功?”
言毕,双掌一圈,忽然推出,掌风挟带浑厚的内力,直攻慕容复胸前。
幕容复骇然色变,又转身掠开,口中惊道:“降龙十八掌?”
雁残道:“看不出你还挺有眼光的,再看这招!”
但见雁残大拇指突然向慕容复捺出,真气裂空之声颇为劲疾。
慕容复眼见此招来得太过突兀,要想闪避已然不及,当下右手食指、中指同时弹出,两缕指风向雁残攻去,口中同时道:“六脉神到!”
两人的指力在空中相遇,一撞即分,两人都同时晃了晃身体。但慕容复却站在原地不动,而雁残却向后退了数步,心头暗道:慕容复果真名不虚传。
慕容复见眼前这女孩,年不过十六、七岁,但功力之深实在是骇人断闻,更让人不可思议地是,她竟然将天下武学的精粹都学全了。,
当下道:“请问姑娘芳名?”
雁残与他交手之后,觉得此人功力之深,实在超出自己的想象,当下道:“我叫雁残,你一定不知道的。”
慕容复道:“雁残?请恕在下孤陋寡闻,请教姑娘师承来历?”
雁残道:“这到不必…”
却说慕容复早已看出尹铭人身大穴受制,趁雁残不注意之时,拂出一股指风,已替尹铭解了被封的穴道。
雁残怒道:“慕容复,你干什么?”
慕容复微微一笑道:“姑娘为何封了这位少侠的穴道?”
雁残怒不可遏,当即展开六脉神剑,向慕容复进攻。幕容复起先不过因为她陡然使出一阳指、六脉神剑和早已失传的降龙十八掌,心惊之下,难免失措。
虽说雁残的内力与慕容复相比或许不相上下,但若论到临场的实战经验,雁残比之幕容复可相差得太远了。
慕容复当下不以雁残硬碰硬,展开身法,与她游斗不已。雁残的凌波微步本已算是武林中的一绝,若真正施展开来,幕容复怎能应付得了?但她初次出道,便碰上了慕容复这等天下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当下只觉得自己错过了许多次获胜的机会,不禁又急又怒。
如此一来,便犯了武学大忌。
须知高手相拼,最忌的便是心浮气燥。雁残见自己无端地放过了数次取胜的机会,心头之懊恼自不必说,慕容复看准时机,猱身而进,一指便点中了雁残的欺门穴。雁残立时便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尹铭一直神情晃急,不知如何是好。待见到雕残被慕容复点中穴道,急忙大声道:“住手,休伤她!”
慕容复一怔,随即若有所悟,看了看雁残,又看了看尹铭,道:“你很喜欢她。是不是?”尹铭一呆,情不自禁地向雁残看去。
雁残原本怒气冲冲,一听慕容复此言,不由得大感羞涩,当即嗔怒道:“慕容复,本姑娘技不如人,你要杀便杀,休得胡言乱语!”
慕容复却不理雁残,依然看着尹铭,一言不发。
尹铭心头大感踌躇,半晌不能言语。
如此一来,雁残一颗芳心也不禁“突突”而跳,不敢正视尹铭。良久。
慕容复淡淡地道:“如若你喜欢她,看在你面上,我便饶她一次。否则,我立刻便杀了她。”
尹铭大急,道:“我喜欢……”
慕容复哈哈大笑。
雁残芳心一震,但觉脸颊火热,却也不无喜意。
这一久以来,二人一路同行,虽未涉及儿女私情之事,但雁残如此蛮横无理地一直封着尹铭的穴道,情理之上,却也十分说不过去。
其实她之所以如此,不过是想将尹铭留在身边。在内心深处,她不愿意跟尹铭分开,只不过这种感觉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而已。
尹铭虽然一直受制于雁残,但他心中非但毫无丝毫怨怼之情,反而觉得如此甚合心意,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这是为了什么。
此刻慕容复如此相胁,尹铭情急之下便脱口而出,连他自己也大感唐突,怯怯地看了雁残一眼,又低声道:“但我已决定皈依佛祖,在少林寺出家……”
此言一出,慕容复脸上惊然变色,厉声道:“胡说八道!”
雁残心头微怒道:好你个尹铭,待本姑娘穴道冲开之后,若不好好收拾你一番,枉自为人。
她自己也不想想,且不说慕容复是否饶得了她,就算她穴道解开,此番尹铭有备在先,怎还会轻易上当?尹铭道:“我已决心在少林寺出家,终生保护少林寺
,,,,”
慕容复怒道:“一派胡言。我且问你,你既已决意出家,却为何又喜欢上这个女孩,这不明摆着是自欺欺人么?”尹铭语毕,良久方道:“无论如何,你不能伤害她,…”
慕容复淡然一笑,走到雁残身旁,将手掌放在雁残的头顶百会穴上,道:“只要我内力一吐,这女孩便决无再生之理。”
尹铭惊然道:“且慢!”
慕容复微笑地看着尹铭,静等他拿主意。
尹铭一瞬间但觉心潮起伏,脑海中疾速掠过一串串毫不相连的念头:雁残口口声声要杀慕容复,她自然不知道自己就是慕容复的儿子,若如答应了幕容复,那……少林寺那清静而又与世无争的生活……少林高僧惨遭屠杀的情景……
慕容复见尹铭神色恍惚,脸上神情变换不定,一会儿充满了旖旎之情,一会儿却又惨然万状,实不知他在想些什么,见他良久毫无回音,便道:“尹铭,你到底想怎么处理此事?”
尹铭从飘游的思绪之中惊醒,道:“你想让我干什么?”
慕容复道:“这女孩是谁?”
尹铭道:“她叫雁残,,…”
慕容复道:“她父母是谁?”
尹铭道:“这个,我也不知……”
顿了顿,慕容复道:“雁残,你父母是谁,可否见告?”
雁残此刻早已怒火中烧,她明知尹铭的穴道早已被慕容复解开,但他非但不动手。反而失魂落魄在站在那儿,那有举分的英雄气概?
此刻听慕容复如此问,当下怒道:“慕容复,你趁早将本姑娘杀了,否则今后定不轻饶于你!”
慕容复一愣,道:“说得是,姑娘武功造谐颇为不凡,不如今日便杀了你,以免得日后麻烦甚多,,…”
他边说边看着尹铭。
尹铭哪知他此言乃是虚言恫吓?
当下急道:“慢着……”
幕容复道:“男子汉大丈夫,行事为何如此拖泥带水?”
尹铭道:“你要如何才肯放过雁姑娘?”
慕容复道:“我要你发誓。”
尹铭满脸犹豫之色,道:“发什么誓?”
慕容复道:“娶雁姑娘为妻。”
尹铭迟疑未答。
雁残怒道:“慕容复,本姑娘便是宁肯死了,也决不嫁给这等懦夫!”
尹铭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但他马上镇定地道:“你若杀了雁姑娘,在下立刻便自绝身亡!”
慕容复冷笑道:“你当我当真不敢杀她么?”
尹铭道:“在下已经说过,只要雁姑娘不幸,在下决不独活!”
慕容复狞笑道:“就算我饶她性命,但活罪难饶!”
尹铭颤声道:“你要怎样?”
慕容复道:“我只想从雁残姑娘的百会穴透入少许内力。”
尹铭脸色发白,疾声道:“你敢……”
话未说完,但听雁残娇叱道:“慕容复,有本事你便使出来,本姑娘若是哼一声,便算是猪狗不如之人!”
雁残之所以一再想要激怒慕容复,乃是因她有诗无恐之故。
段誉曾将逍遥派的“北冥神功”传给了他,但只因她此刻穴道受制,无从催运内力罢了,否则慕容复如此将手掌放在他的百会穴上,那确实是一桩十分凶险之事。
要知道,雁残此时的内功当世也少有敌手,如若北冥神功一旦发挥出来,慕容复武功再高,其内力一定也要被雁残吸空。
只要慕容复稍微催运一点内力,那他的内力便会如同江河一般,一泄千里,再也无法收回。但慕容复不过是在吓唬尹铭而已。
慕容复自见到雁残之后,心头对她也颇为喜欢,再加上雁残武功奇高,便起了认她做儿媳之念。
他早已看出,尹铭对雁残也颇为爱慕,只是不便开口罢了。
再者,慕容复听尹铭口口声声地要在少林寺出家,虽不知其真假,但还是防备着点为好。如果尹铭果真如此的话,那慕容氏岂不是要绝后了?
故而他一再相逼尹铭,为的便是要打消尹铭出家之念。尹铭怎知慕容复和雁残心头所打的这些主意?他见慕容复袖袍鼓起,显然是已灌注了真力,当下大声道:“我答应。”
幕容复道:“答应什么?”
到了此刻,尹铭只得道:“如若雁姑娘不嫌弃的话,我……
我……我愿意娶雁姑娘为妻……”
雁残大怒道:“尹铭,你别痴心妄想,本姑娘纵是死在慕容复手下,也绝不会如你一般毫无志气!”
尹铭脸如死灰,神色惨然,呆立原地。
幕容复却不理雁残,对尹铭道:“既如此,你发一个毒誓来。”
尹铭木然道:“我以我父亲的名誉发誓……”
慕容复道:“不行。”
尹铭呆呆地道:“为何不行?”
慕容复声音嘶哑地道:“你父亲未必会有一个顾惜他名誉的儿子。你以你母亲的名誉发个毒誓来。”
尹铭愣立当场,但终于道:“我以我母亲的名誉发誓,今生定娶雁姑娘为妻。若违此誓言,让我母亲……让我母亲,……
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
幕容复大声笑道:好小子,你可得记住今日之言!”
言毕,慕容复展开身形,向山下掠去,几个起落之后,早已消失在崇山峻岭之中,再无踪影了。
山顶之上,伫立着一对少男少女。
男子身穿一袭白色长衫,英俊儒雅,犹如玉树临风;女子身着黑衣黑裙,肌肤皓如白雪,显得冰清玉洁,犹如凌波仙子。
良久。
雁残忽然喷怒道:“还不替我解开穴道?”
尹铭似乎这才从木然之中惊醒过来,疾忙一挥手臂,一股真力拂出,立刻便解了雁残被封的穴道。
雁残从尹铭的这一拂之中已然看出,他的武功远在自己之上,当即怒道:“尹铭,你武功如此高强,刚才为何不出手?”
尹铭抬起一双痛苦的眼睛,茫然地看着雁残,张了张嘴,终于没说什么。
雁残见他如此痛苦,还道他适才被慕容复逼着发下毒誓,心头后悔而已。当下羞怒交加地道:“尹铭,适才你不得已发下毒誓,本姑娘并不跟你认真。今后你想出家也好,想重娶别的女孩也好,都跟我无关。告辞了!”
言毕,一转身,身形犹如飞鸟一般,早已向山下掠去。尹铭一呆,大叫一声“雁姑娘”,便也紧跟着雁残的去路追了下去。
尹铭此刻的武功已当世无人能及,这一全力追赶,仅到半山上便已追上了雁残,疾声道:“雁姑娘,请等等!”雁残突然回身,瞪着尹铭,冷冷地道:“你想干什么?”尹铭未料雁残竟如此冷淡,心头急苦,当即泪眼汪汪,泪水几乎夺眶而出,呆在原地,竟无言以对。
雁残见他如此,心头更是不屑地道:“你别再跟着我,否则可别怪本姑娘不客气!”
言毕,转身便要走。却听尹铭疾声道:“姑娘请留步!”
雁残回转身来,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尹铭呆呆地看着雁残,脸上神情变换不定,显然是在下什么决心一般。
雁残忽然浑身一震,她又在尹铭的眼神之中看到了那种如铅一般沉重的忧郁,那似乎是以生俱来的痛苦。
雁残心头一软,道:“尹铭,你不必为誓言所缚……”
尹铭摇了摇头,道:“在下对姑娘早已……只是……今日为慕容复所逼,在下到也觉得了却了一桩心事,只是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雁残芳心一动,但嘴上却道:“今日事出无奈,此事……
这个……以后再说也无妨。只是尚请你绝了那出家之心方好
,,,,,”
素来干脆的雁残,此刻说话也吞吞吐吐,但二人均未发觉。
但听尹铭道:“在下之所以想出家,实在是出于一番报答之恩…”
雁残道:“对少林寺威胁最大的莫过于慕容复和大内高手,咱们将这些人一一除了,岂不是为少林寺一劳永逸地解出了后顾之忧?”
尹铭听他口口声声不离要杀幕容复之事,心头顿时一寒,长叹一声道:“在下虽才初涉江湖,但厌倦之情早生,不知雁姑娘意下如何?”
雁残道:“江湖中的恩恩怨怨,我也实在厌烦。但有几件事情未了,待处理了这几件事之后,我也不想再在江湖中露面了。”
尹铭道:“不知姑娘尚有何未了之事?”
雁残恨恨地道:“第一件便是杀了幕容复,然后再杀了丁春秋,……”
雁残自顾而言,根本未发现尹铭早已脸色大变。
良久。
尹铭方道:“敢问雁姑娘为何一定要杀了慕容复?”
雁残奇怪地道:“难道幕容复还不该死么?”
尹铭一愣,无言以对。
雁残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尹铭听她称“我们”,知道她已经不再生自己的气了。但尹铭心头殊无一丝喜意,道:“不知姑娘想到何处去”
雁残沉吟道:“慕容复此去,必定是回大宋皇宫。咱们便到开封去吧。”
这一日午间,尹铭和雁残二人已来到了鄂北的随州镇,正要投宿之时,忽见街道南边开来一队人马,金黄色的旌旗迎风飞扬,仗仪颇似朝廷的王公贵族出游一般,浩浩荡荡地向北而来。
雁残好奇心起,便拉着尹铭站立街旁观看。
未几,一行人已经走近。
雁残但见人丛之中有一老者,身穿青衫,银髯垂胸,双目湛湛有神,双足已断,挂着一对精铁打就的铁拐杖,嘴角挂着一丝微笑。
此人正是段延庆,昔年号称天下第一大恶人“恶贯满盈”。
雁残一见之下,立即向车仗冲去,大声道:“伯父。你怎地来到此地?”
尹铭大惊,疾忙道:“雁姑娘,不可……”
但为时已晚,雁残已冲到了那老者身旁。
段延庆微微一愣,随即喜道:“雁姑娘,你怎地……”
,话未说完,早有数名禁军冲上来道:“何方草民,竟敢在此挡道?还不闪开!”
段延庆喝道:“休得无礼,这位姑娘乃王子的朋友,还不快退下?”
那几名禁军听了此言,悻悻地退了下去,口中却嘟喃道:“甚么狗屁王子,还不是我大宋的人质……”
雁残觉得此事大是蹊跷,当下道:“伯父,这是怎么回事?”
段延庆长叹一声,将情由说了。,
雁残当下大怒道:“宋徽宗欺人太甚,咱们这便将王子抢走算了!”
便在此时,一辆大车之中跃出一人,喜道:“雁姊姊,是你么?”
这位少年年约十六七岁,相貌儒雅却不失英气,正是段誉之子段易长。他们随同钦差大臣向开封行去,不想却在此地碰上了故人。,
雁残当即道:“尹铭,你过来。”
尹铭只得走了过来,只听雁残道:“尹铭,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伯父段延庆,从前有个不雅的绰号叫‘天下第一大恶人’,其实他心肠最好啦。”
尹铭一听此人便是昔日江湖中臭名昭著的段延庆,心头不禁吃了一惊,暗道:雁姑娘怎地会叫他伯父?
心头虽大惑不解,当却恭恭敬敬地道:“晚辈尹铭见过前辈。”
段延庆一见尹铭,心头突然想到一人,当下厉声道:“你是何人?”
一干人见段延庆忽然发火,都大觉不解,尹铭也是一怔,当下又道:“晚辈姓尹,‘伊’字的右边,铭是刻骨铭心之铭。”
段延庆神情凝重地道:“少侠可是在少林寺中击退慕容复等大内高手的尹铭?”
尹铭道:“正是区区在下。”
段延庆又道:“请问少侠令尊高姓大名?”
尹铭道:“晚辈乃一弃儿,承蒙少林寺大师收养至今,这个,并不知道。”
段延庆“哦”了一声,这才道:“请少侠恕老夫失礼,适才老夫见少侠面目酷似一位故人,故而有此一问,尚请少侠见谅。”
尹铭道:“在下岂敢。”
原来尹铭此刻的相貌,长得越来越象慕容复年轻之时了,故而段延庆一见之下才会如此吃惊。
当下雁残又将段易长和尹铭二人作了引见。
二人一见对方的风采,心头都不禁暗中喝了声彩。
一行人即刻投宿客店,用饭之际,段易长又将诸人引见给了钦差大臣,但见钦差大臣勉强点了点头,神态之间显得颇为不自然。
这情景直令雁残大惑不解。
当下用传音入密之功向段延庆道:“伯父,我看这些人神色不大对头呀,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段延庆微微一笑道:“这些家伙以为我大理无人,竟敢对皇子无礼,老夫气不过,便好好地教训了他们一番。”,雁残好奇心起,还要追根究底,段延庆却道:“你出来之后,可曾见过慕容复?”
雁残便将衡山祝融峰之事讲了,但她只说以自己和尹铭二人之力,依然不小心让慕容复跑了,却将自己穴道受制以及尹铭的不佳表现别过不提。
段延庆骇然道:“合你二人之力尚且奈何不了他,如此说来,慕容复的武功竟然会如此高强?可是不对呀?”
雁残道:“怎么不对?”
段延庆道:“传闻幕容复带领大内高手在少林寺耀武扬威之时,尹铭仅凭一己之力便将其击退了的呀?”
雁残深知自己这位伯父不论武功还是见识,均大为不凡,若再由他问将下去,自己的谎话一定要被揭穿,当下疾忙道:“当时慕容复早已发现了我俩,我俩刚一登上峰顶,他便溜之大吉了……”
段延庆摇头道:“以慕容复在江湖中的威名,如此不战而逃,实在是件大不光彩之事……”
雁残疾忙道:,“反正当时祝融峰上又无其他之人,他如此狼狈而逃,江湖中自然不会有人知道的。对了,伯父,你们既然要到大宋皇宫中去,那我和尹铭便跟你们一起入宫吧。反正幕容复这家伙是大内高手,他肯定会在皇宫中的。”
段延庆沉吟道:“这也到没甚么不可。只是这次易长入宫,乃是作为人质而去,行事可得小心,千万不可坏了国家大事。”
雁残道:“这个伯父放心。”
雁残当下便将这消息告诉了尹铭,尹铭又是一呆。
雁残嗔道:“你这人怎么了,真没劲!”
此时宋徽宗和金国已对大辽开战。
金兵一路旗开得胜,已连续攻取了大辽的东京、中京等几处重镇。
宋徽宗命童贯作统帅,蔡攸为副统帅,统兵二十万,向幽云十六州挺进,但却被辽兵击得大败而逃。
却说徽宗见到段易长之后,心头对自己此举也颇为后悔,觉得对段誉不起,再加上段易长的文才绝不在乃父之下,故而徽宗对这位身为人质的小皇子到颇为关怀,经常将其带到金鸾宝殿之上,旁听国事。
雁残在尹铭只在入宫的那天见过慕容复一面,此后便再无其消息,多方打听,终不得要领。尹铭心头也不知对此是忧还是喜。
忽一日,雁残实在在这皇宫之中憋不住了,便对尹铭道:
“我可呆不下去了,你想不想走?”
尹铭知道,在这皇宫之中多呆一日,便多了一分碰以幕容复的可能,听了雁残之言,心头不禁一宽,道:“但不知到甚么地方去?”
雁残道:“你去过北方没有?你见过辽阔的草原没有?”
尹铭道:“我从小呆在少林寺中,很少见过世面……”
雁残道:“那你想不想到辽国看看?”
尹铭心想:父亲慕容复乃大宋大内的高手,若呆在中原。不定哪日又碰上了也未可知,最好是走得远远地,那便放心了。
当下道:“你去过没有?”
雁残天真地笑道:“我就是在那长大的。你放心好啦,一切包在我身上。”
尹铭疑惑地道:“你是在大辽长大的?”
雁残道:“我不但是在那长大的,而且我还算是半个契丹人呢。你看我象不象?”
尹铭道:“这到看不出来。”
二人当下辞别了段延庆和段易长,径往北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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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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