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豪情消尽
书名:乾坤残梦 作者:沧浪客 本章字数:10927字 发布时间:2024-08-01

虚竹子四周打量了一番,但见情势依然十分凶险,对方慕容复昏迷不醒,阿碧在身边照料着他;游坦之被虚竹子用逍遥派的手法点了穴道,一时半刻之间也难以解开:全冠清斜躺在山坡上,兀自昏迷不醒,生死难料;逍遥掌彭云超和林灵素正在盘膝调息,早已进入了物我两忘之境。
而已方除了自己之外,巴天石右臂中剑,鲜血还直流不已;公冶乾和邓百川脸色煞白,显然已无力再战。
地上躺满了大内侍卫和灵鸳宫属下的尸体,多达近两百具。死者以灵鸾宫人为多,其状惨不忍睹。
梦姑在梅剑、兰剑、竹剑、菊剑四个使婢簇拥之下,向虚竹子走来。这四使婢乃一胎孪生,年纪在十八、九岁之间,一穿浅红,一穿月白,一穿浅碧,一穿浅黄,同时向虚竹子盈盈拜倒,道:“使婢援救来迟,请宫主恕罪。”
这四位少女不但高矮胖瘦一模一样,而且相貌也没分别,一般的大瓜子脸蛋,眼如点漆,清秀绝俗,所不同的只是衣衫的颜色而已。
虚竹子作揖还礼道:“四位姊姊请起,不必多礼。”
然后对着梦姑道:“梦姑,你们怎么也来啦?”
梦姑道:“我在灵鹫宫接到大理传来的消息,便带着人马赶到西夏,谁知到了西夏才知你们已经走了。我一猜想你们定是要到大辽去谋刺耶律洪基,便带着人马追来了,谁知竟在此碰上了你们。”
虚竹子道:“梦姑,今日多亏了你,否则……”
梦姑道:“此刻尚未脱离险境,闲话休提,咱们得想个办法。”
虚竹子道:“可是……”
梦姑道:“没关系,大不了大家拼个你死我活罢。梦郎.你扣着雍王走在最前面,只要宋军敢动手,你便宰了他.....”
接下来,梦姑吩咐手下的人将受伤之人抬起,虚竹子扣着雍王当先向山下行去。吴天部、朱天部在两侧护着虚竹子,其余诸部尾随其后、将公冶乾、邓百川、风波恶、巴天石和负伤的众人护在中间,三十六岛和七十二洞的英雄断后。待一切布置就绪,梦姑便带着梅、兰、竹、菊四剑赶到虚竹子身旁。
一众大内侍卫虽不敢动手,但却紧紧跟在身后。
却说虚竹子和梦姑当先向宋军方阵走去,快到阵前的时候,忽听一个指挥使道:“快站住,将雍王放下,否则……”
“否则”要怎么样,他却没敢再说下去。
虚竹子哈哈大笑,从地上捡起一把单刀,架在雍王的脖子上,大声道:“快闪开,否则我便宰了你!”
那雍王虽然穴道被治,连哑穴也被点了,但兀自是一副凛然不惧的样子,任凭虚竹子摆布,脸上毫无惧色。
虚竹子却不管那么多,推着雍王直向阵中闯去。
果然不出所料,宋军“哗”地一声、纷纷向两边闪避,让出一条道来。虚竹子和梦姑昂首向前而行。
灵鹫宫属下人人全神戒备,也从这万刀丛中缓缓而过,毫无惊慌之色。
大约半盏茶时分,终于走完了这条窄窄的通道。
虚竹子和梦姑及梅、兰、竹、菊四剑押着雍王留在最后。此刻宋军已将后队变成前队,前队变成后队,回转身来看着虚竹子等人。
虚竹子厉声道:“大内侍卫可以跟来.但如果未军敢动一兵一卒,我立刻杀了雍王。”
言毕,虚竹子等人转身便走,大内侍卫不即不离地跟在身后十多丈的地方,紧紧跟着虚竹子等人。
虚竹子销悄对梅、兰、竹、菊四剑道:“你们四位赶快去通知前边的人马,让他们即刻回到灵鹫宫去。梦姑你也去吧?”
梦姑道:“那你……”
虚竹子道:“没关系,我一个人反而好脱身,你们快走。”
五人只得向前奔去。
虚竹子押着雍王却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偶然回头.却见四名大内侍卫向灵鹫宫人马所去的方向跟踪而去。
虚竹子心头微微冷笑,他知道这一次已将大宋得罪,缥缈峰灵鹫宫日后定不得安宁,随时可能受到大内侍卫的骚扰。
又走了三个时辰,虚竹子停下脚步,将雍王的穴道拍开。道:“雍王,今日因情势所逼,多有得罪,尚请恕罪。”
雍王讪讪地“哼”了一声,道:“阁下武功冠绝当世.日后有缘定当再向阁下讨教,今日告辞了。”
言毕,也不等大内侍卫,自顾离去。
虚竹子微微一笑,但觉满身轻松,展开身法向北方掠去,未几,便消失在丛山峻岭之中。
却说慕容复身受奇重的内伤,倒地昏迷不醒,阿碧直急得脸色苍白,但却束手无策,心里痛骂大内侍卫不已。慕容复明明是为了救雍王,才深受如此重大的内伤,这班人竟然踩都不踩一睛。但见身旁的全冠清、彭云超、林灵素均在调息不已,四周下里俱是尸体,偶而有几个受伤未死的大内侍卫、因伤口疼痛而惨叫不已。
再看山下数万大宋军队,却早已走得一个不剩,无踪无影了。
阿碧心头凄苦,抱起慕容复那沉重的身躯向山外走去。傍晚时分,终于来到一个小镇上,慕容复依然昏迷不醒,人事不知。
阿碧此刻早已是心力俱疲,但想此处并非安全之地,一定要设法马上离开才是。
那一日在云南境内,阿碧终于没有撕去那封信,当慕容复醒来的时候,她装作穴道被点,昏迷不醒的样子赶紧躺在一边。
慕容复将那封信看了之后,揉作一团,微微用力,那信便化作粉末了,然后将那本《慕容氏参合指》放入怀中。便在这时,阿碧假装醒了,坐起身来,一见到慕容复,阿碧便道:“公子,方才是怎么回事?我好像觉得给人点了穴道,哎哟,怎么已过三、四个时辰了?”原来此刻早已是夜晚,月上梢头了。慕容复道:“我也不知是怎回事””
顿了一顿,慕容复神情古怪地看了看阿碧,良久道:“阿碧……”
阿碧面上一副非常沉静地样子,但她早已知道慕容复要
说什么,一颗芳心早如同小鹿似地“彭膨”跳个不停。道:
“公子有什么事””
慕容复叹了口气,道:“阿碧,这些日子来,可多亏你了。”
阿碧道:“公子怎么这样说?服侍公子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事情,只要公子平安无事,我便十分高兴……”
慕容复道:“我父亲出家,表妹又离我而去,阿朱又死了,所有的人都离我而去了,只有你还跟着我。唉——古人说得好,患难见真情。我慕容复平日待你不周,还请你不要记在心上……”
阿碧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却见慕容复站了起来,神色严肃地道:“阿碧,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就不要叫我公子了……”
阿碧声音发颤地道:“那么……公子……”
慕容复道:“你愿意叫我大哥,还是叫表哥呢?”
阿碧想起王语嫣,心头掠过一丝不祥之感,当下声若蚊纳地道:“大哥……”
慕容复宽容地笑了笑,走上几步,将阿碧搂在怀中……
在这偏僻的小镇,阿碧好不容易找到了辆马车,将慕容复妥善放在车上,这才启程向南而行。
没过多久,阿碧忽然吩咐马夫停车,她甚至来不及下车,便扶在车帮上,呕吐起来,恰在这时候慕容复醒来了。”
见状,慕容复道:’阿碧,怎么了?”
一阵呕吐之后,阿碧稍感舒适了些,听了这话之后,小声地道:“他在揣我肚子……”
慕容复怒道:“是谁如此大胆?!”
边说边挣扎着要起身,阿碧连忙将他按住,道:“大哥,你此刻内伤未愈,千万不能乱动。他……我已经没事啦.....”
慕容复怎肯罢休,依然怒气冲冲地道:“到底是何方鼠辈.....”
话未说完,嘴唇早已被阿碧的一双纤手按住了,但见阿碧嗔道:“你可别乱说,实话告诉你吧.那人…….他……他在我这里。”
边说边用手指了指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
慕容复一时之间愣住了,随及反应过来,欣弦若狂地道:
“你是说……”
阿碧轻轻地“嗯”了一声。
慕容复一把抓住阿碧的双肩,大声道:“真的?”
阳碧道:“大哥,你轻点..…”
慕容复哈哈大笑,欣慰之情溢于言表……
正在行进的马车忽然停了下来,阿碧道:“车夫,怎么回事?”
车夫道:“小姐,这个……路上有人。”
阿碧道:“请他们让一让道吧,”
车夫大声道:“几位小姐请让一让道。”
没有回声,马车也还是不动。阿碧道:“怎么还不走?”
那车夫道:“可是,她们不让啊。”
阿碧“噫”了一声,对慕容复道:“大哥,我下去看看。”
慕容复道:“千万小心。”
阿碧掀开车帘,跳在地上,转到前边一看,但见路中间一字横开,站着三位蒙面少女。
但见身穿黑衣的那位少女腰佩长剑,中间那位穿白衣的少女双手空空,没带兵刃,左边这位穿青色衣裳的少女,手中玩着数条小蛇。看得出这几条小蛇均含有剧毒。显得极是诡异。
阿碧道:“请三位姊姊让一让路。小妹这厢有礼啦。”
言毕,任袂为礼。
穿白衣那少女也任快为礼。
但另外两位少女却漠然伫立,无动于衷。
却听那身穿黑衣的女少声音冰冷地道:“你是阿碧?”
阿碧一证,道:“小妹正是,不知姊姊有何吩咐?”
黑衣少女道:“叫慕容复滚出来!”
尽管是在正午,阳光朗照,天高云淡。但阿碧却泛起一阵阵寒意,但觉肚子里边一阵骤痛,又忍不住弯腰呕吐起来。
却听手中玩蛇的那少女道:“哎哟,阿碧怀孕啦,这可真要恭喜啦,看来慕容家可真要遗臭万年啦……”
却听黑衣少女对着马车大声道:“慕容复,你不是一条英雄好汉吗?怎么让一个孕妇来替你挡驾,还不快滚出来!”
阿碧此刻但觉头昏眼花,“噗通”一声跪在地,哀求道:
“三位姊姊,慕容大哥他此刻身受重伤,请三位姊姊高抬贵手玩蛇少女嘻嘻笑道:“慕容复叱咤江湖,是谁有那大本事,居然伤得了他,我可要好好谢谢那位大英大雄啦。”
阿碧泪流满面,正要哀求的时候,忽听一个威严的声音道:
‘在下不知何进得罪了三位小姐,还请示下?”
正是慕容复。
阿碧惊道:“大哥……”
慕容复温柔地将阿碧扶起。
便在此时一阵微风吹来,慕容复闻到一股离悉的幽香,哈哈…笑道:“原来是木婉清木姑娘、钟灵钟姑娘,还有表妹。你们要报杀父之仇,此乃天经地义之事。诸位便请动手吧。”
三位少女面面相觑,均不知道慕容复是怎么认出他们三人来的?
穿黑的少女正是木婉清。穿白衣的便是王语嫣。
穿青装的是钟灵。
慕容复曾经杀了木婉清的母亲修罗刀秦红棉、王语嫣的母亲王夫人、钟灵的母亲俏药叉甘宝宝,并逼死了她们共同的父亲镇南王段正淳。
是以,三位少女今日才找上了慕容复。
本来她们的武功跟慕容复相比那是天差地别,再加上王语嫣虽然熟悉各门各派的武功心法,但她本人却毫无武功,她们三人根本就是慕容复的对手。
但杀母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此仇不报,枉为人世,再加上又听说慕容复身受重伤,便觉得这是报仇的大好时机,是以巴巴地赶来,谁料慕容复看上去就好像根本没受伤似的。三人不由得大为困惑。
其实慕容复认出三人的来历,说来一点都不奇怪。
王语嫣从小便对这位表哥充满了爱慕之情,两人从小青梅竹弓.慕容复对主语嫣的那淡淡的体香自然是非常熟悉,适才他身处下风,立刻认出了穿白衣的这位便是王语焉。
冲灵从小刁钻古怪,喜欢毒蛇、竭子之一类邪门歪道,并不难将她认出,前后一印证,便猜出另一个定是木婉清了。
那一日王语嫣从大理宫中出走,未行多远,便碰上西夏一品堂的高手,被他们抓去,还算好丁夏一品堂以为抓到王语嫣,便可将中原各门各派的武功全部破解,奇货可居,固而对她甚为客气,一路之上并没为难她。
谁知到了川西的时候,一品堂的人竟然被同时毒倒,醒来之时王语嫣已然不见,众人只得垂头丧气地回西夏去了,自然,救王语嫣的是木婉清和钟灵,而放毒的便是钟灵了,木婉清和钟灵听了王语嫣将前因后果讲了之后,才知道段誉并不是她们的亲哥哥,三位少女鉴于她们的母亲为段正淳一人争风吃醋,而闹得身败名裂、同归于尽之事,便商量好了,要想办法将段誉擒拿到人迹罕至的深山之中,四人一块过那逍遥自在的生活,不许段誉去做皇帝,也不让他在江湖中露面。
但王语嫣一再劝阻,她说:段誉是大理国国君,如此一来大理段氏定然要失去皇位,于大理国百姓甚是不好,此事当从长计议。
本来依着木婉清和钟灵的脾气。是要立刻便动手的。正巧此时听到慕容复的消息,便将段誉之事暂且放下,先报杀父杀母之仇再说。
此刻慕容复镇定异常地看着三位少女。
沉默。良外。
却听木婉清娇吃一声,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抽出长剑便要冲上,三位少女忽觉眼前一花,慕容复 早已掠到王语嫣 身旁,一 把扣住了她的右腕,沉声道:“都别动!”
木婉清见王语嫣被扣,·心头暗暗叫苦,手执长剑,怔立当场。
这三位少女当中,若说到心计的话,当数钟灵最为灵便。钟灵一见慕容复扑向王语嫣,便已知其心意:慕容复知道王语嫣没有式动,而他自己此刻又身负重伤,虽然不至败在木婉清和钟灵手下,但他的伤势肯定要更加恶化,故而抓住王语嫣以为人质,只求罢斗。
钟灵在慕容复扑向王语嫣的同时,手臂一扬,那数条毒蛇便已射向阿碧。
阿碧此刻正在妊娠期间,她式功本来就不甚高强,此刻更是不敢妄动,见钟灵的毒蛇扑到,只得闪身躲避。堪堪躲过毒蛇,不料右碗一紧,脉门已给钟灵扣住。
却听冲灵笑嘻嘻地道:“慕容公子,你还想不想要你的皇子皇孙呢?”
慕容复见阿碧被扣,不由得黯然失色,立刻放开王语嫣,大声道:“钟灵,你千万别动她。”
钟灵笑道:“这也成啊,只要你放了王结娘,我一定将贵夫人连同她肚子里的大燕皇子一同还给你。”
蒸容复道:“此言当真?”
冲灵例阳怪气地道:“落存公子,此刻诗形,你不信也得信了吧?”
木婉清道:“慕容复,杀父到母之仇迟早要报,今日咱们不能得手,日后定会再找你,你放了王姑娘。”
慕容复沉吟了一会儿,权衡轻重,只好把王语嫣放了,然后道:“钟姑娘,请你也将阿碧放了吧。”
钟灵道:“你退到马车旁边,我再放尊夫人不迟。”
慕容复似欲发火,但终于忍住,依言退到了马车旁.看着钟灵道:“钟姑娘,这总成了吧?”
钟灵嘻嘻哈哈笑道:“慕容复子,我们可真没想到,你受伤之后功力还如此精湛,真是佩服。”
慕容复道:“钟姑娘过奖了……”
钟灵道:“如果我此刻放了尊夫人,只怕我们三姊妹非但报不了大仇,恐怕还要弄巧成拙。这样吧,幕容公子,我们将尊夫人请走,好好服侍几天,然后再奉还于你,行不行”
慕容复大怒道:“钟灵,大丈夫一言即出,驷马难追,你怎么能够这样如此言而无信?”
钟灵笑道:“慕容公子,你看我像大丈夫吗?”
慕容复狂怒不已,却听王语嫣道:“表哥,你放心吧,就让阿碧跟我们在一块呆几天,不会有什么事的。”
木婉清也道:“冤有头,债有主。我们不会为难阿碧的。我们走。”
但见木婉清吹了一声口哨,从路的树林之中奔出三匹黑色骏马,木婉清和王语嫣各自跃上一匹,钟灵和阿碧同乘一匹,一声呼哨,三女胯臂扬鞭,骏马奋蹄,转眼之间绝尘而去。
三马四人一路疾奔,到得傍晚时分已来到一个镇上,投宿客店。
用过晚饭之后,四人聚在王语嫣的房中。
木婉清道:“阿碧,你怎得会跟慕容复……”
未待说完,王语嫣急忙向他使了个眼色。却听阿碧嗫喏地道:“我…….他……”
王语嫣道:“阿碧有喜了,此事真该庆贺一番。”
阿碧道:“多谢小姐……”
王语嫣道:“慕容复是我表哥,那你便是我的表嫂啦,以后你便叫我王姑娘或者王语嫣都行。”
钟灵道:“阿碧你是愿意跟着我们,还是要去找你的慕容公子?”
阿碧道:“我…….慕容公子此刻身负重伤……”
王语嫣道:“既如此,那你明日再去吧。”
阿碧道:“如果三位姊姊同意的话?我想现在就走。”
木婉清“哼”了一声,道:“此刻已是夜晚,你的慕容公子肯定已经歇息啦,人这样摸黑去找,不怕错过了吗?”
阿碧一听此言有理,便默不作声了。
木婉清向王语嫣、钟灵使了个眼色,然后对阿碧道:“阿碧,你早些歇息吧,明日你便自由啦。”
阿碧道:“那么我便告辞啦。”言罢,走出房间,自去休息啦。
屋中三个沉默不已。
良久,钟灵才道:“唉,未想到慕容复竟如此厉害,我们这仇看来是报不成啦,你们说是不是?”木婉清“哼”了一声“报不成也要报!”
钟灵没好气地道:“送死呀?”
木婉清道:“反正我与幕容复誓不两立,不是他死便是我亡。”
王语嫣道:“我倒有个主意,只不知成不成?”钟灵道:“有什么主意就快说吧,急死人啦。”
王语嫣道:“表哥……”
钟灵道:“好啊,你,到现在你还叫他表哥。”
王语嫣道:“他本来就是我表哥嘛,不让我叫他表哥.那让我叫什么呢?”
钟灵道:“慕容复贼、慕容复狗、慕容复猪至不济,也应该叫慕容复。”
王语嫣幽幽叹了口气道:“便依你吧,以后我便叫他慕容复,成不成?”
木婉清不耐烦地道:“行啦吧,别罗嗦,你有什么计策快讲吧。”
王语嫣道:“我表……幕容复因是鲜卑族的皇族后裔,他为了保持高贵的皇族气质,对汉族文化一根不屑,他甚至连汉文都看不懂……”
钟灵道:“你到底要说什么,痛快点行不行?”
王语嫣道:“就你性急。但姑苏慕容氏创下有名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武功,对中原的武功是非常了解的…”
钟灵道:“奇怪?他不懂汉字,那怎么读得懂那些武功秘诀呢?”
王语嫣道:“他虽然读不懂汉字,但却听得懂,并且会讲.....”
钟灵拍手道:“啊。我懂,定然是你读给他听的,是不是?”
王语嫣道:“三妹猜得不错,确实是这样。”
木婉清道:‘如此说来,慕容复真的精通各门各派的武功
啦。”
王语嫣道:“这也到不尽然,彼如说少林寺的《易筋经》、丐帮的打狗棍法和降龙十八掌,还有大理的一阳指和六脉神剑,他便丝毫不知。”
钟灵道:“这又是为什么?”
王语嫣道:“藏经楼中没有这些书。”
木婉清道:“那么,除此之外的所有武功心法他都知道啦。”
王语嫣道:“差不多可以这样说,除了那些没有什么威力的武功之处都知道啦,这样说并不过份。”
钟灵道:“那么少林寺的七十二绝技呢?武当的太极剑法呢?昆仓派的两仪剑法呢?蛇铜派的七伤掌呢?”
王语嫣道:“都知道,并且还有破解之法。”
钟灵道:“我不信。”
王语嫣道:“可事实上便是这样。”
示婉清道:“我曾听段……段誉说过.你能够过目不忘,是不是:”
王语嫣道:“小妹便只有这点本事..…”
钟灵瞪大了眼睛,凉奇地道:“这么说来,天下各门派的武功心法你都记得,并且还知道破解之法、是不是?”
王语嫣点了点头,却听钟灵道:“这不就成啦,你只要在这些武功心法当中。挑几种厉害的告诉我们,等我们练成之后,此仇不是便能报了吗?”
木婉清摇头道:“这不行,等我们将这些武功学全了的时候,早就七老八十啦,那时候说不定慕容复早就死啦,就算不死这些武功他早就知道,并且还知道破解之法,我们学了有何用处?”
钟灵无言以对,王语嫣道:“话虽这么,但未必便没办法,慕容复的武功我知道的很清楚,他所谓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绝技,江湖中人不明真相,还以为是说以那人的成名招数来杀死那人自己;其实不然,慕容复慕容氏家族另有一套内功心法,叫做‘斗转星移’。”
钟灵道:“这是什么武功?”
王语嫣道:“这一套内功的精要之处便是当对方向你攻击的时候,你应用‘斗转星移’的内功心法,将他攻向自己的兵刃或者是掌脚的方向改变,而击向他自己。”
钟灵不屑地道:“姑苏慕容好大的名头,原来不过是欺世盗名罢啦。”
王语嫣道:“话虽这么说,不过使用这门武功,非得有深厚的内力不可,否则牵引不动对方,自己反而要遭殃,而一还得博览群书,精通各门各派的武功,方能在关键时刻制敌于死命。”
木婉清沉思道:“如此说来,要想打败慕容复,便只有一个办法啦:将内功练得比他还强。”
钟灵大声道:“这怎么可能?”
王语嫣道:“大姐说得对,不过至少还有一个办法。”
这三个同父异母的少女,木婉清十八 岁,固而是大姐,王语嫣十七 岁,钟灵十六 岁,她们均以姊妹相称。
听了此言,木婉清道:“二妹请讲。”
王语嫣道:“慕容复自负精通天下各门各派武功,只有我们创造出一套他根本没见过,而且又毫无破筑的武功,那么临敌之时突然使出,定会杀他个措手不及,但内功还是要有相当造诣才行,否则招势再奇,也很难奈何得了他。”
钟灵白了她一眼道:“二姐说了半天,这全不是废话吗?”
王语嫣看着木婉清笑了笑道:“大姐,要提高内功,还有一个速成的办法,你想到了没有?”
木婉清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道:“二妹可是说段誉。”王语嫣问未答话,钟灵早已拍手叫好,欢天喜地叫道:
“对,对,对,便是这主意,咱先到大理,将段誉抓住,然后到一个深山隐居起来,让他将北冥神功和六脉神剑教给我们,我们也不让他吃亏,咱们三姐妹同时好好侍奉他.…”
王语嫣满脸飞霞,垂首不已.木婉清却厉声喝道:“三妹,你言谈怎地如此放肆?今后再不准如此厚颜啦!”
钟灵嘟着味道:“其实这又有什么呢?反正都一样,我就不信你们心里边不想,还说别人呢。”
木婉清道:“好啦,别尽说废话了,既然计议已定,那咱们就想个法子将段誉抓走吧。”
钟灵道:“他武功那么高,凌波微步又滑得像泥鳅。再说大理皇宫当中,武功好手着实不少,咱们怎么捉得住他?”
王语嫣嫣道:“此事只能智取,不能动武。”
钟灵又道:“那怎么智取呢?”
木婉清道:“你就是会问怎么、怎么,干吗不自已想想?”
钟灵道:“想就想,抓个段誉还不容易?”
但见她抱着双手,在屋内转了几圈,忽然道:“有啦,二姐这次从皇宫当中选出,又被西夏一品莹的人抓住,段誉对二姐一片痴情,这几日定然是茶饭不思,咱们只要骗他说二姐在咱们手中,他定会前来。这不就成啦?”
木婉清道:“这到是个好主意,可他来了之后,响们怎么又抓得住他,又留得住他呢?”
钟灵道:“下毒不就成啦?”
木婉清道:“下毒?你可别忘了,段誉可是百毒不侵的。”
钟灵道:“谁说的?那上一次他不是中了段延庆的奸计了么?”
木婉清道:“那不是毒药,那是春……”
言到此处,木婉清和钟灵都不竟羞红了脸。
王语嫣对这件事情也知之甚详。那一日,段延庆尚不知道段誉便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还道木婉清和段誉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为了报仇,他将段誉和木婉清关在一间石屋当中,并给他俩服下了大剂量的‘阴阳和合散’,企图让段誉和木婉清乱伦。此事天下皆知。
王语嫣忽然想起一事道:“段誉居然不中毒药,我到想起一种药物,虽然并非毒药,但服食之后.却可以抑制住内功。”
钟灵道:“这是什么东西?”
王语嫣道:“据《毒经》上记载,此药产于云南,叫‘软筋草’。”
钟灵道:“这到底成不成?”
王语嫣道:“我也是从书上看来的,并不知道成不成?”木婉清道:“事到如今,也只好一试。看来报信之人只好偏劳三妹啦。”
钟灵道:“这有何难?骗骗段誉稀松容易,可我将他骗到何处去呢?”
王语嫣道:“段誉的一身本领,都是从无量山的一个山洞中学来的,那山洞的入口处极为隐秘,他曾经跟我详细地讲过,并且再无外人知道。”
钟灵没好气地道:“他对你可真是无话不说啊。”.王语嫣脸色一红,要想说什么,终又闭上了嘴。
段誉跟虚竹子分手之后,即刻回到大理皇宫,将吐蕃之事处理之后.便整日在龙凤宫陪皇后,好不殷勤周到。
大理群臣无不为此感到欣慰。
今日段誉更是欣喜异常,太医告诉他:皇后有喜了。段誉正在宫中乐滋滋地饮酒.午后的太阳将皇宫映照得金碧辉煌,四下里十分宁静,段誉好不逍遥自在。
一个小太监悄悄走到他身旁,道:“陛下。灵鹫宫有人求见。”
段誉连忙道:“你让他们前宫等待,我即刻就来。”
送信之人便是乌老大。
段誉将信拆开,信是虚竹子写的。上面详细讲了他们在秦岭与大内侍卫的争斗,特别提到游坦之一事,虚竹子说他想到雁门关下去察看,如果段誉有空,便请他即刻赶到雁门关。
段誉一听此消息.自然是心急火燎,他命人将乌老大领去休息.然后回到龙凤宫,将此事对皇后讲了。
皇后深知段誉、虚竹子、萧峰三人的关系,虽然她十分希望段誉守在她身旁;不要再管江湖中事,但最终还是让段誉前去雁门关,只嘱咐他早去早间。段誉换了便服,一个人悄悄离宫走了。
出了大理城,方走了数里,迎面碰上一个风尘满面、衣服破烂的女孩,段誉一见之下,不由得大吃一惊,失声道:“灵妹,你怎么啦?”
此人正是钟灵,她正急匆匆地赶到大理,未想到竟会在这碰到段誉。当下微微一证,脸上立刻换上了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道:“段大哥,快去救王姑娘!”
段誉一听,连忙问道:“王姑娘在哪,是什么人抓的?快带我去。”
钟灵心头暗笑,便不回答段誉的问话,只道:“快随我来!”
回转身来向前疾奔。
段誉这一段时日以来,在宫中陪着皇后,还道自己已将王姑娘的感情淡漠了,谁知此刻钟灵一提起,自己便如此惊慌失措。
当下不及细想,跟在钟灵身后,向东北方向奔去。
大约行了三个时辰之后,已来到了澜沧江边。
段誉看了看周围的地形,心头暗想:此刻离神仙姊姊所住的那山洞并不太远了,段誉心头责备自己,那么长时间竟再也没来过一次,可真有点对不住神仙姊姊。等这一次事了之后,一定要前来谢罪。
正念及此处,却听钟灵道:“段大哥,我口渴了,前面有个小茶馆,我们进去喝口水吧。”段誉点了点头,两人便入内坐下。
不一会儿,一个老太太端上两碗茶来,钟灵一口喝了.大叫不够,那老太太又端两碗上来,钟灵又一口干了,并催段誉快喝。
段誉心想救王姑娘要紧,当下一口一碗也将两碗茶喝了,站起身来道:“灵妹,咱们走吧。”
钟灵奇怪地道:“走?到什么地方去?”
段誉道:“救王姑娘啊。”
钟灵道:“王姑娘?救她干吗?她怎么啦?她不是好好在这吗?诺,那不是她吗?你眼花了不成?”
段誉回头一看,但见草屋之中款款走出一个白衣少女,赫然便是他朝思暮想的王语嫣王姑娘。
段誉揉了揉眼睛,大惑不解。
却见王语嫣任袂作礼,道:“有劳段……”
段誉惊讶万分,看了看钟灵,又看了看王语嫣。便在此时,但见身旁的那个老太太。在脸上摸了几摸,一头花白的头发和满脸皱纹马上不见了。摇身一变,竟骇然变成了一个清秀绝伦的少女。
自然,这老太太便是木婉清。
段誉惊喜地道:“清妹、语嫣、灵妹,未想到咱们又见面了,大哥我实在是高兴之至……”
木婉清冷冷地道:“段誉,只怕你高兴不起来吧。””
段誉一听木婉清居然宜呼已名,愣了一愣,道:“清妹?”
却听钟灵道:“段大哥,听说神仙姊姊便在此处,为什么不领我们去观仰一番呢?咱们此刻就走吧。”
段誉干咳了一声,神情古怪地道:“既然王姑娘没事,那真是万千之喜,我此刻想赶到雁门关……”
木婉清道:“反正此地离神仙姊姊处也不远,你何不作个顺水人情呢?”
段誉并非不愿意领她们去,说实在的,他见到这几个女孩也高兴得紧,巴不得多呆一会儿,但虚竹子与他有约在先,急着要赶到雁门关。故而道:“萧大哥和阿紫下落不明,我实在是不放心……”
钟灵奇怪地道:“他们俩不是已摔入万丈深渊了吗?”
段誉遂将前因后果对她们讲了,并将虚竹子的信掏出来给三位姑娘过目。
王语嫣道:“段……段誉,既然如此……”
钟灵道:“段大哥,你只要将洞口指给我们,我们自己进去吧。”
段誉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却听木婉清道:“段誉,我们三姊姊现在连栖身之地都没有,你难道真忍心我们露宿荒野吗?”
段誉虽然心知木婉清言过其实,但话到此处,自己也实在不好推脱。再者,那神仙姊姊的模样跟王语嫣十分相似,难说她们之间还有什么关系也未可知。
当下道:“那咱们就走吧。”
众人顺着波涛汹涌的澜沧江江岸,向前走了大约六、七里,段誉忽然停住道:“便是这里。”
.三位少女抬头看去,但见此段江岸山石壁立.鳞峋巍蛾,段誉所指的山洞十分隐秘,若不是他事先指出,要想发现倒着实不易。
此山洞离江岸尚有十来丈,轻功再高也难以一跃而上。好在山石鳞峋,足可以攀援而上。
当下段誉在前,向上爬去,紧跟着是木婉清。钟灵却陪着王语嫣站在江岸上,抬头看着他们。
不一会儿,段誉和木婉清已爬到洞口,木婉清扔下一根绳子,钟灵接住,替王语嫣系在腰间,道声“好了”。
木婉清手腕一抖,已将王语嫣拉到了洞口。钟灵自是手脚灵便,不一会儿便钻进了洞中。
众人便跟着段誉,七弯八扭地走了三百多阶石阶,来到一座石屋之中。
却听钟灵一声惊呼,道:“二姐,你看这玉像。”
三位少女顺目望去,但见眼前立着一个宫装美女,手持长剑,剑尖对准了众人,相貌酷似王语嫣。
这玉像与生人一般大小,身上一件淡黄绸衫微微颤动,双目莹然有光,显得仪态万方。
这王像隐隐透出晕红之色,竞与常人肌肤无异,身材竟然跟王语嫣一模一样,令人诧异不解。
却见段誉恭恭敬敬对着玉像跪了下去,“咚咚咚”叩了三个响头,道:“神仙姊姊,小生段誉因俗务缠身,一直未能前来看望,尚请神仙姊姊恕罪……”
王语嫣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段誉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便跪在地上,大叫“神仙姊姊”不已。
却见王语嫣待段誉起身之后,也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道:“外婆,孩儿今日前来看望您啦。
此言一出,众人惊讶万分,不解地看着王语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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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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