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红衰佳城
书名:乾坤残梦 作者:沧浪客 本章字数:13690字 发布时间:2024-07-31

三、红衰佳城
段誉听了此言,只吓得魂飞天外,桥舌不下。
傅思归道:“皇后伤势怎样?”
巴天石道:“皇后右肋被刺中一剑,并且身中三枚淬骨暗器,伤势非常严重……不过,此刻几位太医正在尽力救治.....”
段誉脸色苍白地道:“是何人下此毒手””
巴天石道:“回陛下,是木婉清木姑娘……”
段誉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失声道:“木姑娘?!”
巴天石道:“木姑娘此刻已非常危险……”
段誉忙道:“这是为何?”
巴天石道:“木姑娘已被善阐候擒获,严密看管起来了
.....”
段誉心头暗暗叫苦:皇后高娴慧乃善阐侯的掌上明珠,平日甚得善阐候宠爱,清妹竟将她伤成这样,只怕……
傅思归道.“陛下,此刻回宫办理大事为要,请陛下急速回去,臣等稍候便回,王姑娘之事日后再说。”
段誉心里已早没了主意,闻了此言便道:“那么……我
……我便先走啦,巴兄,您照顾着傅兄、朱兄、范兄三人尽快赶回吧。”
巴天石道:“臣遵旨,陛下快走吧。”
段誉不再多说,回转身来向着大理疾奔而去,正午时分回到宫中。
在宫门处,碰到一位宽袍大袖的中年男子。此人气度雍容,颊下有三绺长须.形貌高雅,右手持着一支铁笛、正是善阐候高昇泰。
段誉一见之下,心头甚觉愧疚。当即跪地道:“岳父……我.……”
善阐候满脸忧色,见段誉竟行此大礼,连忙道:“陛下快请起。”
边说边将段誉扶了起来。
段誉乃一国之君,善阐候虽是他的岳父,却也不必行此大礼。善阐候知他心中十分内疚,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叹了一口气。
善阐候的武功也颇为高强,此刻的大理宫中除了段誉之外,恐怕要数他的武功最高了,他于段誉的情况知之甚熟,此次行刺的木婉清,善阐候早已见过,而且知道她与段誉之间的段情事,自己虽将木姑娘扣住,但此事该当如何处理,却也是十分为难之事,善阐候并不敢擅自作主。
段誉道:“岳父,不知皇后她……”
善阐候神色黯然道:“皇后此刻昏迷不醒……只怕……唉陛下自己去看吧。”
段誉正要抢入宫中,地听善阐候又道:“陛下,皇后不仅剑伤苟重,而且中了木姑娘的毒箭。中毒已很深。臣曾经向木姑娘要解药。可木姑娘不给……”
段誉道:“清……木姑娘现在何处?待我…….待我..…”
善阐候道:“皇后的剑伤已基本控制,能否无恙.全靠天数了。此刻解毒要紧,请陛下随臣而来。”
言毕.善阐候当先领路,段誉紧随其后,入宫门左转,穿廊过院,不一会儿来到一间石屋子前停住。
善阐候道:“陛下,木姑娘便在此屋当中。”言毕示意卫侍将门打开,段誉神色尴尬,干咳了一声,举步入内。但见石屋之中,背对段誉站着一位身穿黑衣的少女。段誉未及开言,便闻到一股似兰非兰、似麝非麝的幽香,气息虽不甚浓,但幽幽沉沉,甜甜腻腻,正是段誉非常熟悉的木婉清的体香。
段誉心中不竟一呆,想起了往日的时光,颤声道:“是清妹吗?”
黑衣少女闻言浑身一震,缓缓转过身来。
但见她年约十七,秀丽绝俗,下颊尖长,脸色白腻,光滑晶莹,一张樱桃小口灵巧端正,嘴唇甚薄,正是木婉清木姑娘。
见到段誉,她微微一笑,露出两排如碎玉一般的牙齿,道:
“大哥,你一定生气了吧?”
段誉畴躇再三,终于道:“清妹,很久不见,你可清减多了。”
木婉清道:“大哥,还记得我?洞房花烛夜,你跑到什么地方去啦?啊,我知道啦,一定是王姑娘悄悄跑出宫去,你自然抛下新娘连夜追赶她去了,是不是?你可真是一个负心郎!”
段誉神情忸怩,随即想起木婉清和钟灵尚不知道自己并不是她们的亲哥哥这事,心情稍定,道:“清妹,快给我解药。”
木婉清脸色一沉,俏脸一横,道:“大哥,你难道什么都忘记了吗?”
段誉摸头不着脑,迷惑地道:“清妹此言何意?”
木婉清道:“我曾经对师父发过誓,天下不论是谁,只要是第一个见到我容貌的男人,我不嫁他,便得杀了他。”
段誉心头一凛,道:“清妹,莫非你要杀了我不成?”
木婉清冷冷地道:“你是我亲哥哥,我自然不能杀你。”
段誉道:“那这……”
木婉清道:“我不能杀你,也不能嫁你。但如果有谁想嫁你,那可不成!”
段誉张口结舌,怔立当场。
木婉清语音清脆动听,但语气中冷冰冰的不带丝毫温意,对世事漠不关心,对人人均怀有莫大敌意,狠不得将所有的人都杀个干干净净。段誉心知;要想从木姑娘这要到解药,那是休想了。
段誉长叹一声道:“清妹,事已至此,你又何必…….何必为难自己。”
木婉清道:“大哥,此次我谋刺皇后,我也知道罪孽深重,反正我再活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啦,要杀要剐,随大哥方便吧!”
段誉道:“清妹,你何出此言,我怎么会这样?清妹,皇后乃善阐候的千金,而善阐候对大理皇室忠心耿耿、请你看在国家社稷的份上,把解药给我吧?”
木婉清道:“大哥,我自从生下之后,父亲抛弃了母亲和我,而我唯一的母亲却又不认我,我唯一的希望便是杀了王夫人,后来遇到了你,才知道人间竟有着这许多美好的事情,可谁知……谁知……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在我的心目中根本就没什么国家大事,我也不想有,大哥你杀了我吧,我绝不怪你。”
段誉急得手足无措地道:“清妹,皇后性命事关重大,你若不给解药,为兄的可要对不起清妹啦。”
木婉清道:“你要搜身,是不是?明告诉你吧,这次我深入皇宫之中,非但没有带解药,甚至连金创药都没带。”
段誉听了此言,心中一阵冰凉,他知道木婉清死志已决了,此事殊难挽回,黯然道:“清妹,你暂且在这委屈一下,我得去看看皇后,对不起了!”
言毕,段誉转身出了石屋。
善阐候正站在门外,见出来,便道:“陛下?”
段誉摇了摇头,道:“岳父,请您去点了木姑娘的穴道。”
善阐候狠狠地道:“陛下放心,她就是想自杀也不能了,臣早已点了她的穴道。
段誉心头又是一阵冰凉,他的六脉神剑本来可以点穴的,但他运用不熟,那该死的剑气时有时无,故而只好请善阐候出手。他这样做倒不是想为难木婉清,而是怕木婉清想不开。谁知善阐候早已对木婉清恨之如骨。此事不论从公还是从私来说,只怕都难以相救木婉清了。
段誉仰天长叹,心知自己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遂向龙凤宫走去。
四名太医见到段誉,急忙叩见,段誉道:“皇后的伤势怎样?”
四名太医神色凝重,均摇了摇头,其中一人道:“启禀陛下,仅剑伤便已十分严重,在加上中了三枚毒箭,唉.…”
段誉道:“诸位能不能分辨得清毒药的成份?”
四名太医均摇了摇头,道:“这是武林中人自制的毒药,若非施毒者亲解,旁人很难办到.……”
一名太医道:“臣等无能,请陛下恕罪。”
段誉摇了摇头,向内屋走去,皇后的四名贴身宫女见皇上进来,行礼之后默默退了出去。
段誉向躺在床上皇后看去,但见她早已昏迷不醒,脸色暗绿,显是中毒太深,又失血过多,气息微弱。
直到此刻段誉方才见到自己的这位皇后,但见她虽无十分容貌,但即便是在如此重伤之下,也能够看出她确实是一位仁慈宽厚的皇后。
段誉心头暗暗祈祷道: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请您保佑皇后安然无恙,只要皇后能脱此劫,弟子段誉再不敢做任何对不起皇后之事了。
然而任凭段誉如何许愿,这位高皇后依然人事不知。段誉空有一身绝世内功,却束手无策,毫无办法,只有站立一旁,满腔愧悔内疚。
其实段誉自从在无量山中误食了莽牡牯朱蛤之后,他已百毒不侵。非但如此,他还可以解救被毒之人,只要他吮吸伤口,毒液便会被他吸入体内,这毒液对他是根本没有伤害的,而中毒者必定能够得救。
在江南杏树林中,包不同中了丐帮陈长老的五色蝎,段誉仅是在他的伤口之上吮吸了两口,便将昏迷不醒的包不同救醒,只不过段誉不知道为何如此而已。
到了第三天,皇后脸色逐渐转黑,眼看没多长时间了。段誉曾经到石屋当中问木婉清,中了她的毒箭之后可以活几日,木婉清道:“三日。”
皇后是在深夜被刺的.看这情形木婉清并非虚言恐吓,只怕到了今晚夜间皇后真的要不行了。
任段誉在木婉清的面前痛哭流涕.好歹纠缠,哀求不已,木婉清只是冷笑,并不多言。
段誉回到皇后身边,坐在床头,他已数日不吃不喝,现在他唯一的希望便是能够与这位皇后讲一句话,他要告诉皇后,他一定好好爱她。同时他也希望皇后同他说一个心愿,那么,在他有生之年,无论如何中他一定要办到。
.然而所有的这一切都是段誉的一厢情愿罢了,段誉便只有这样呆呆地坐着。
大理三公和朱丹臣等人却已经在准备后事了,当然他们不敢让段誉知道。而善阐候却守候在石屋门口,只要一听到皇后升天的消息,便立刻要杀了木婉清。他决心已定,纵是段誉出面阻拦也无济于事。
朱凡臣素以智谋多变而享誉大理。但饶是他足智多谋,数日来大理皇宫奇变累生,也弄得他束手无策,唯有唉声叹气而已。
时光在无情地流逝。
皇后的脸色越来越黑,气息犹如游丝,时断时续。离三日之期,仅有三个时辰了。段誉形如枯稿,呆若木鸡。
一个小太监悄悄进来,小心翼翼地道:“陛下………
段誉似犹未闻,依然一动未动。
那小太监鼓了鼓勇气,又放大了声音道:“陛下。”
段誉依然没有反应,小太监无奈.只好退出。
不一会儿,小太监带着朱丹臣和一个年约二十五左右的锦袍青年进来,朱丹臣跪地大声道:“启禀殿下,西夏国驸马求见!”
段誉缓缓回过头来,双目无神,但见眼前跪着三人:一个是小太监,一个是朱丹臣,另外一个浓眉大眼,鼻孔上翻,双耳招风,哟唇基厚。
段誉看到此人不禁一证,似有所思。未等他反应过来,那人大声道:“三弟。你不记得二哥了吗?”
段誉脑袋中灵光一闪,嚯然站起身来,颤声道:“你.…
你便是二哥……”
未等那人开言,段誉早就扑了过来,一把抓住那人,将他拉到皇后床前,语无伦次地道:“二哥,快、快,快…”
话未说完,段誉已瘫软在地,昏迷过去。
那人看了看段誉,点了他的几个穴道,对朱丹臣道:“朱大侠.我三弟没事,他只是劳累过度,休息一会儿便会好的。”
朱丹道:“请驸马救治皇后要紧。”
那人“嗯”了一声,遂转身察看皇后病情。
此人便是虚竹子。他原是少林寺和尚,法名虚竹,后来为情势所逼,竞连破荤戒、酒戒、杀戒、妄语戒、淫戒,最后不得已被少林寺驱逐出寺。他的身世说来也颇为曲折复杂:他从小便在少林寺中长大,后来才知他的母亲竟是四大恶人之二的无恶不作叶二娘,而更让人骇异万分的是,他的父亲免然是德高望重的少林寺方丈玄慈大师,让人感到凄惨的是虚竹在半个时辰之内,知道了自己的父母,又在半个时辰之内,亲眼看着他们双双自尽于天下英雄之前。而他的武功师承更为复杂,他先是少林寺弟子,但后来他的少林寺内功全部被逍遥派的掌门人无崖子废去,而无崖子则以自己七十年的功力.硬行输给虚竹.并逼迫虚竹作了消遥派的掌门人,而他因为救了天山童姥,又会上了漂渺峰灵鹫宫的宫主,属下有九天九部,统率三十六岛岛主,七十二洞洞主,计有雄豪数千人。
他不但武功高强,并且精通医术,若论放毒下蛊,当世无出其右者。是也段誉一见他来便即放下心来。
萧峰、虚竹、段誉三人曾义结金兰,结为义姓元弟,这三兄弟叱咤风云,纵横江湖,无人可匹。
萧峰原是丐帮帮主,后因他是契丹人,被逐出丐帮,最后被逐出中原,认识大辽皇帝耶律淇基,并任大辽南院大王。后来为了阻拦耶律洪基攻打宋朝,竟而自绝身亡,葬身雁门关外的万丈悬崖之下,英名盖世。
虚竹却是西夏国驸马。段誉乃大理国国君。
这三兄弟连袂江湖,作下了无数件惊天动地、震憾武林的大事。
第二日清晨,皇后的脸色已渐渐红润,虚竹对段誉道:“三弟,皇后将养数日便可痊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段誉长叹一声,将前因后果对虚竹子讲了,虚竹道:“王姑娘之事不必挂心,到是木姑娘的处境却非常危险,得想法救她一救。”
段誉数日来连遭巨变,以至心灰意冷,神智不清。此刻虚竹到来,无形之中精神一振,道:“二哥是西夏国驸马,一品堂是西夏的武馆,他们自然得听命于你,王姑娘看来是没事啦,只是木姑娘还得请二哥多多相助。”
若论智谋虚竹比段誉可差多了,但听虚竹道:“可是高候爷守在石屋之前,我纵有心相救,可也不便得罪高候爷啊。”
段誉道:“这个倒简单,今夜三更我将高候爷引开,“
二哥相救木姑娘。”
是夜,到了三更时分,段誉派人向善阐候禀报,道:“皇后有请。”
善阐候只得离去。
他刚一走,一个蒙面人便掠向石屋,手上微一用劲,便将铁锁拉开,旁边守护的卫士尚未反应过来,那蒙面人早已挟着木婉清掠出石屋,几个起落之后,早已消失得无踪无影了。身法之快,犹如鬼魅一般。
守护的卫士惊骇之下,急忙向善阐候通禀。
此刻善阐候正在龙风宫内,他见皇后已然能够坐起叙话,自然是高兴万分。又见段誉对皇后细心呵护,.无微不至,显是早已将木婉清之事抛诸脑后了。
他深知段誉脾气,只要他认准了的事情,便一定会死不反悔,他清楚得记得,段誉小时候,。曾对茶花非常着迷,居然对着一棵“十八学士”夜以继日地观赏不已;后来迷上围棋,又是整天茶饭不思;在后来学了佛经之后,居然成天谈佛论道,将他养父段正淳驳得哑口无言,体无完肤;但伯父段正明和镇南王要逼他学武功,这是他所不情愿的事情,竟为此逃出家门,流落江湖,无数次身临险境,几乎送命。此刻因皇后遇刺一事,使他内疚于心,看来此生他定会善待皇后……
便在此时,侍卫通禀:木姑娘被人劫走。善阐候心念电转,已知其中原委:定然是段誉将自己引开,然后让虚竹子得木姑娘救走。善阐候此刻心情正好,暗想:此刻皇后已然脱险,并且跟段誉能够龙风交好,此事说来到还得感谢木婉清。话又说回来,便是自己成心要跟木姑娘为难,只要段誉和虚竹子竭力阻挡,这二人一个是自己的皇上,一个是西夏的驸马,虽然自己未必便杀不了木婉清,但得罪了这两人,终是没什么好处,不如卖个现成人情罢了。
当下一捋须,笑道:’木姑娘年少不懂事,此事便算了吧。你派几位侍卫,多带金银去寻找木姑娘,若她愿意回大理居住,我们定当以公主的礼仪对待她。若木姑娘愿意行侠江湖,些许盘缠一定要请木姑娘笑纳,去吧。”
段誉在一旁听得此事,心头稍感宽慰,心头暗暗念佛不已,此番若不是虚竹子及时赶到,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第二日,虚竹修书一封,段誉命信使将此信直接面呈西夏国国王李乾顺。信中虚竹请他的岳父大人派人将王姑娘护送回大理。
段誉和虚竹便整日在宫中豪饮不提。
时日匆匆,已过月余。这是午间,派往西夏的信使已回到宫中,同行的尚有一品堂的二名高手。
信使向段誉颤报道:“王姑娘不在西夏一品堂。”
段誉和虚竹子大吃一惊。虚竹子当即问一品堂那二位高手,道:“这怎么回事?快快说来。”
那二人道:“回驸马爷,王姑娘确实曾被一品堂的兄弟请走,可是到了川西的时候,一个夜间,一品堂的兄弟们全都中毒,等醒来之时,王姑娘已然不见。”
虚竹子道:“王姑娘被何人所救””
一人道:“据兄弟们说,当时全都昏迷过去,并不知是何人所为。”
段誉心头黯然,料这二人不会说谎,不由抬头向虚竹子看,正巧虚竹子也向望来,两二面面相觑,作声不得。却听一品堂的一个高手道:“猎马爷,在下还有一要事相告。”
虚竹子道:“你说吧。”
那人道.“这个……”
段誉正要说什么的时候,虚竹子道:“不管是什么事情,你便在此说吧。”.
段誉挥手将自己的信使屏退,却见那二名西夏高手双臂一振,便将外面的衣服撕裂了脱下,露出里边所穿的白色孝服。
虚竹子见状嚯然起身,惊道:“怎么回事?出什么事啦?”
那二人跪地道:“回附马爷,皇太后……皇太后已经仙逝
.....”
虚竹子和段誉即是大吃一惊,但听虚竹子大叫道:“胡说八道,皇太后她老人家身体健康.何来仙逝之言?”
那人道:“回驸马爷,皇太后她老人家不是病逝,而是.....”
说到此处,那人看了段誉一眼,虚竹子道:’难道皇太后是被人所害不成?”
那人道:“皇太后正是中了毒酒……”
虚竹子惊怒交加,道:“是何人所为?可查清了没有?”
那人又看了段誉一眼,虚竹子暴喝道:“讲!”
那人道:“回猎马爷,那毒药酒是大辽使臣所送..……”
虚竹子怒目圆睁,一字一句地道:“耶律洪基?!”
段誉也怒声道:“又是这奸贼!”
不一日,虚竹子、段誉、巴天石以及西夏一品堂高手已到了灵州,段誉和巴天石被安排在皇宫住下,虚竹子便进去拜见岳父李乾顺。
不一会儿.虚竹子双目通红,前来与段誉相见段誉道:“不知皇上可好?”
虚竹子道:“岳父尚好,他说让三弟休息一天,明日再在.
宫中设宴相待。”
段誉道:“国丧期间,便从简了吧。二哥请带我到灵堂一拜。”
礼毕,又回到贵宾馆中。虚竹子这才将皇太后梁氏被害的经过向段誉讲了。
原来宋朝在好水川北修筑城防,号平夏城,以扼制夏国,并企图以此为根据,向西夏用兵。大宋哲宗皇帝少年勇武.刚愎自用,穷兵黩武,原想向大辽用兵,但朝中全部是反对之声,均道契丹铁骑厉害,应与之和平相处。哲宗无奈,便把矛头指向了西夏。平夏城正在建筑之时,大辽皇帝耶律洪基便已秘密遣使,要李乾顺出兵,但梁太后竭力阻止。待平夏城筑好,哲宗皇帝又命在宋夏接壤的边界上,以平夏城为中心,相继筑堡,大有步步进逼西夏之势。到了此刻,在李乾顺一再坚持下,梁太后终于同意出兵。但梁太后不放心李乾顺,不让他亲自统兵,于公元一〇九八年十月,梁太后亲自领兵四十万,尽全力攻打平夏城。
然而梁太后用兵无方,围攻十三日,粮草渐乏,非但不能攻破平夏城,反而被宋军击溃,梁太后惨败而归。
宋军乘势进攻,势不可挡。
十一月,梁太后向西夏求援,
耶律洪基斟酌再三,觉得出兵并非上上之策。再者自己曾经答应过不向宋朝开战,而且梁太后刚自用,有勇无谋不能成大事,李乾顺虽然无帝才,但此人野心勃勃,性格却又十分软弱,若能将摄玫的梁太后除去,让李乾顺作名符其实的西夏国王,倒可以钳制于他。
故而耶律洪基派使臣到宋朝替西夏求情,哲宋皇帝不愿意开罪大辽,从而受到两面夹击,便答应了和解。
次年年初,耶律洪基派使臣前往西夏,在赐给梁太后的美酒之中,放有毒药。染太后怎会想到耶律洪基竟如此口蜜腹剑,当即设宴款待大辽使臣,并取出耶律洪基送给她的毒酒,满满地斟了一杯,甫一喝下,便七窍流血,扑地身亡。
段誉惊讶地道:“大辽使臣竟如此猖狂?”虚竹子道:“此事甚为蹊跷,我也觉得…”
段誉心头一惊,欲语又止。
虚竹子叹了口气,道:“三弟何不明言?”
段誉沉吟再三,这才道:“不知皇上有何打算?”
虚竹子道:“我曾劝岳父出兵大辽,以雪之奇耻大辱,可是…”
段誉心头雪亮,道:“这么说来,二哥的岳父是不肯出兵了?”
虚竹子道:“正是,岳父以敝国新败,不宜用兵为由,拒绝向大辽开战……唉,皇家之事.……”
段誉苦笑,心想:虽不能明说梁太后之死与李乾顺有直接关系,但有一点是可肯定的,李乾顺事先一定知道此事,并且已经默许,否则大辽绝不敢如此专横霸道。
因为在这一件事中,能够受益的便是李乾顺。梁太后一死,他自然便可作主,而耶律洪基帮了他这个大忙.李乾顺对耶律洪基自然会俯首贴耳,听命于他,至少也会结成攻守同盟,共同对付大宋。
想到此处、段誉怒形于色。虚竹子道:“三弟怎么了?”
段誉道:“耶律洪基这厮用心险恶,背信弃义,不守诺言!”
虚竹子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怒道:“三弟,咱们这便到上京,宰了耶律洪基这家伙,为大哥报仇。”段誉道:“对,便是宁产,咱们即刻起身。”
这两人说干便干,当下便离了灵州,向大辽而去。两人均是性情中人,那一日他们的大哥萧峰为耶律洪基所激,竟然自杀身亡,两人早已憋了一肚子的火,总算看在他答应不再出兵的份上,这才饶了他。谁料他竟毒死梁太后,唆使西夏向大宋用兵,不论为公为私,此番再无饶他之理。
这日晚间,虚竹子、段誉、巴天石三人在一个小镇投宿,正在用饭之际,但见一人进来跪地道:“启奏陛下,吐蕃有急事,遣使到大理求见陛下,大理三公命臣请陛下急速回宫。”
段誉正待找个借口推脱,却听虚竹子道:’三弟,你乃一国之君,国不可一日无君,你还是回去吧。”
段誉沉吟了一会儿,便道:“二哥,耶律洪基身旁的过卫肯定异常严密,你要多加小心才是。若不方便,千万不可勉强。我先回大理一趟,坐事情之后,我再急速赶到上京。你无论如何等着我,两人联手,胜算总要多一些。”
虚竹子道:’三弟放心,我理会得。”
第二日清晨,段誉南下回大理,巴天石跟随虚竹子向上京走去。
不一日,二人进入陕西境内,正在翻越秦岭山路之时,忽闻远处有兵刃相击之声,二人心头大奇,遂寻声而去。虚竹子的武功当世罕逢对手,而巴天石的轻功却名扬武林,是以二人欺近到打斗场旁边,纵身上树,并未被发觉。
两人放眼看去,不由得大是惊讶。
但见数十人正在围攻三个人。
这三个人骇然便是昔日幕容复的手下:邓百川、公冶乾、一阵风风波恶三人。这三个人已处于下风。
但见邓百川掌风呼呼,显得有声有势,看上去占尽上风。虚竹子和巴天石直看得暗自摇头,邓百川如此打法十分耗费内力,定然支持不了多会儿。与邓百川相斗之人,乃一虬髯大汉。
此人也是以掌力见长,但招势狠辣沉稳,招招直逼邓百川的要害。
邓百川此时已年近五旬,穿枣红色长袍,身形魁梧,方面大耳,额下厚厚一部花白胡子,是个富商豪绅模样。但此刻他已是白须戟张,尽力而为了。
另外一个年近五旬,穿铁青儒生衣甲,眯着一双眼睛,便似读书过多,伤了目力一般,此人便是公冶乾。
他手中也没兵刃,但见嘴角有一缕鲜红的血迹,前胸的衣襟之上已被划开了数道长达尺许的裂缝。对手是一位身着道袍、头带峨冠的道士。
这道士年约七旬,使一柄青钢宝剑,剑风嚯嚯,已将公冶乾身形围住。
虚竹子早年在少林寺出家的时候,因少林与武当关系历来甚好,两派弟子也时常在一起切磋武艺,故而他对武当派的剑法比较熟悉。武当派的耆宿他也大都见过,却不知眼前这位剑法精湛的老道是谁?
公冶乾虽身处下风,衣衫褴楼,但一双肉掌在剑光之中上下翻飞,到颇有一副潇洒的书生风度。
再向第三对人看去。但见一个手持单刀,年约四旬,身着黑衣,身形瘦小,留两撤鼠须,神色甚是彪悍的中年汉子,犹如发疯一般,将一柄单刀使得漏洞百出,但他居然未被击倒,这只不过因为他所使的招式,即是两败俱伤的打法而已。
此人便是好打成性的一阵风风波恶。
与他相对的是一个手持判官笔的黑衣人,此人气宇轩昂,气度不,攻守之际,法度严谨。若论真实功力,此人在风波恶之上。但俗话说,一夫拼命,万夫难挡。
风波恶如此不要命的打法,虽颇不雅,但与他对阵的那人顾及身份,不愿与他死缠烂打;是以风波恶能够坚持到这会儿。
虚竹子摇头不已,这三人明显的已不能再支撑多久了。转头看去,在场外尚有数十人团团将他们围住,这些人个个沉默不语,密切注视着场中的打斗。
虚竹子曾听段誉讲过,慕容复手下的四位家将武功以邓百种第一,公冶乾第二,包不同第三,风波恶第四。这四人曾经全力抚佑慕容复恢复大业,后慕容复竟要拜段延庆为义父,并愿改姓之时,包不同忍不住说了几句,慕容复竟不念旧情,一掌将其打死。邓百川等三人心寒至极,遂离慕容复而去。
段誉对这四人的为人极为推崇,虚竹子心想:今日既已见到,说不得相救一番。只不知对头是什么人,怎地武功如此高超?
眼见三人越来越难以招架,虚竹子正欲挺身而出的时候,忽听一个声音道“大家住手,听我一言。”
此言一出,稳站上风的那三人当即退下。
邓百川、公冶乾、风波恶三人互为椅角这势,静观待变。但听先前发话的那人又道:“三位均是武林好手,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尔等愿意归顺,我保皇上绝不追究你们的谋反之罪。”
公冶乾道:“阁下是不是弄错人了?”
那人又道:“三位既是大名鼎鼎的姑苏慕容复手下,在下怎会认错?”
邓百种道:“话是不错,可谋反之言从何而起”
那人道:“邓大侠想必知道,其实天下英雄谁又不知道:
姑苏慕容氏乃大燕皇族后裔,图谋复国,这难道不是谋反吗?”
邓百川道:“阁下要如此说自无不可,但在下等早已跟幕容复思断义绝;毫无瓜葛,慕容复之事与在下等无关。”那人又道:“邓大侠,此言就算是真的,但慕容复谋反可不是从你们绝交之后才开始的吧?”
邓百川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那人道:“这么说来,邓大侠是准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了?”
邓百川道:“阁下在泰岭山中围追数日,早该知道在下等人的心意,又何必多此一问?”
那人道:“既如此,那在下便成全诸位吧。”
“且慢,”风波恶道:“老子这一辈子最喜欢打架,你今日带那么多好手来,老子看来是打不赢了。将你们的名字报上。老子在地猝等着你们,到时候再好好打一架。不过那一次要是再输的话,老子可要上天堂啦。”
那人道:“居然风大侠见问在下理当奉告,在下姓全,名冠清……”
风波恶“嘿,嘿”冷笑道:“原来是你,你不在丐帮啦?”全冠清道:“在下已弃暗投明,现在大宋皇帝御前做事。”
虚竹子一直听这人的声音有些熟悉,一时竟没想起来他便是全冠清。此人原是丐帮的分舵主,后与游坦之狼狈为奸,居然想当什么武林第一人。
全冠清虽然武功不高,但却足智多谋,诡计多端,号“十方秀才”。虚竹子向他看去,但见全冠清年约四旬,相貌颇为清雅,但即便是在月光之下,也能看到他眉宇之间隐有一股奸意。
虚竹子心想:那么这些人便都是朝庭里的大内侍卫了,却不知他们要逼邓百川等人做什么。
全冠清又道:“这位道长便是林灵素。”
一阵风风波恶又道:“原来是贯会装神弄鬼的林灵素,不过你这牛鼻子老道剑法不错,怎么做了朝庭鹰犬?”
林灵素“哼”了一声道:“小子,待会贫道便让你死个痛快。”
风波恶道:“何必要待会,咱们现在就打过。”
言毕,手舞单刀便要扑上,却给邓百川一把拉住。
虚竹子心想:风波恶好打成性,果然名不虚传。林灵素
的武功比刚才与他放对的那人还要高,风波恶连适才那人都打不过,此刻竟然找到林灵素头上,当真是作了拼死之心,义无反顾了。
却听全冠清又道:“这位便是大内高手逍遥掌彭云超。”邓百川对着这位虬髯大汉道:“阁下掌力雄浑,佩服。”
彭云超道:邓大侠掌法精妙,在下也甚为钦佩。”
虚竹子听此人的绰号竟然叫“逍遥掌”,不禁好笑。他自己便是消遥派的掌门人,适才见了彭云超的掌法,武功虽然不错,但却毫无半点逍遥之态,虚竹子心里边不禁冷笑了几声。
全冠清又道:“这位使判官笔的朋友,便是当今……”
使判官笔的那人道:“在下乃无名小卒,在江湖中不值一提,倒让风大侠见笑了。风大侠视生死如儿戏,真乃超人也。”
风波恶道:“你的武功纯正,气度恢宏,定是大有来历之人。依老子看来。你若不是宫中的要人,也定会是候爷将帅之类的大人物。”
那人一征。随即道:“风大侠太过抬举在下了。”
虚竹子也觉得奇怪,但却猜想不透此人的来历。
巴天石却觉得风波恶言之有理。因为他本就是大理皇宫中护卫,对于大理段氏的武功是非常熟悉的。段正明、段正淳的“一阳指”或者剑法,在使将开来的时候,确有一股浩然正气。若非胸罗万机之人,是很难有这等气度的。
巴天石心想.莫非此人是大宋朝庭要人?
场中的这六对人,打来打去,都为对方的武功所倾倒,言谈之间,大有惺惺相惜之意。
全冠清道:“其它的朋友都是大内高手,在下便不一介绍了……”
风波恶又道:“全冠清,你算什么东西?我看你的武功也疏松平常得很,你凭什么在这指手划脚,特别是对彭云超和这位使判官笔的朋友?莫非你这小子是大内侍卫总管不成?”
风波恶不提林灵素,显然是对他怀恨在心。虚竹子也有同感,林灵素的剑法虽然很厉害,功力也为深厚,但太过辛辣,比之另外两人,自然是少了一些风度。
却听全冠清打了个哈哈道:“风大侠言之有理,在下黍为大内总管,自觉汗颜。怎敢对大内高手指手划脚,不过大家吃得是皇粮,只要一心一意为皇上办事,谁做这总管还不是一样?如风大侠愿意的话,这大内总管便让你来做,又有何妨?至少在下是心服口服的。”
风波恶道:’老子可不敢!老子对你是怕得要命,只要一想起你,老子睡觉都不安稳,夜夜作恶梦。”
全冠清道:“风大侠言重了吧?”
风波恶道:“难道老子说的不是实情?我要做了你的总管,保准不出三日,便会身败名裂,身首异处。”
全冠清脸上颇有不悦之色,道:“这话从何说起?”
风波恶道:“你原是丐帮当中的一个分舵主,居然将你的帮主萧峰弄得身败名裂,这是不是真的?”
全冠清道:’萧峰乃契丹贼子,我大宋子民与契丹狗誓不两立。在下如此做,何错之有?”
风波恶“嘿、嘿”冷笑,道:“那么你小子残杀易大彪等丐帮帮众,这也是誓不两立吗?”
全冠清悖然变色,正要发作的时候,却听风波恶又道:’彭云超和这位使判官笔的朋友,我看你们是好汉,你们跟全冠清这小子相处,可得随时小心才是,否则不定那日中了他的计而不自知。”
彭云超和使判官笔的那人一起拱手,道:“风大侠确实言重,不过图下这番好心.在下在此谢过。”
风波恶道:“谢到不必。我看你们俩小子也不听老子的话的,咱少说旋话吧、痛痛快快打一场罢了。”
虚竹子心头暗笑:风波恶此人真是嘴上不留情。
仁冠清阴沉着脸道:’三位真是不肯为大宋效力了?”
邓百川正欲答话,却听风波恶道:’好小子,你真想让我们做大内侍卫啊?行,老子答应你。”
邓百川和公冶乾突然变色.怒声道:“四弟?!”
连虚竹子也大吃一惊,这风波恶方才一味跟全冠清过不去、此刻怎地突然改变了主意。
不由疑惑地向他看去,但见他那两片鼠须上下翻动,对着全冠清嘲弄不已,显得皮笑肉不笑。
全冠清“哦”了一声,道:“这么说,风大侠是改变了主意了:”
风波恶道:“是啊,老子愿意做大内侍卫,这样便可以呆在皇宫当中,等那一天碰到哲宗那小子的时候,老子便一刀宰了他……”
语音未落,一众大内侍卫齐声怒喝。邓百川和公冶乾不由得相视而笑。
躲在树上虚竹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来这便暴露了行藏,要时之间、便有数十件暗器向藏身之处射来,密如蜂蝗,躲不胜躲。
但见巴天石犹如流星一般向地下撤去.将要触地的时候,忽然顿作下跌之势,稳稳落在地上,团团一揖道:“在下巴天石,有幸拜见诸位高人!”
当暗器射来之时,虚竹子却凌空跃起,但见衣袖飘飘,宛如大鸟一般,缓缓落在场中,姿势端的称得上“逍遥”二字。
甫落地,当即对着场中三人一拱手道:“在下虚竹子,见过邓大侠、公大位、风大侠。不知别来无恙乎?”
邓百川和公冶乾拱手道:’原来是虚竹子,真是幸会。”
却听风波恶道:“小和尚,我们别来有恙,你帮不帮忙?”
虚竹子作揖道:“风前辈说笑了,帮忙可不敢,不过在下倒想劝一劝全总管,俗话说,人各有志。全总管大可不必强人所难。”
全冠清道:“虚竹子,你是大宋子民,你难道敢对抗官府吗?”
虚竹子道:“在下不敢。不过全总管这般强人所难,恐怕不符合江湖道义吧?”
却听那使判官笔的人道:“全总管,这是何人?”
全冠清道:“回……他便是缥渺峰灵鹫宫的宫主,叫虚竹子,是西夏的驸马爷。”
那人看着虚竹子道:“阁下武功超群,实令在下大开眼界。”
虚竹子道:“前辈过奖。”
那人又道:“你是中原人?”
虚竹子“在下虽是中原人,但却居住在蛮荒之地。”
那人又道:“你一定要插手今日之事?”
虚竹子道:“在下非常佩服这三位前辈的为人,还请诸位不要为难他们,在下在此多谢了。”
却听邓百川道:“虚竹兄弟,这不关你事,你走吧。”
虚竹子道:“邓大便不必客气。我大哥萧峰对诸位的为人也十分钦佩,曾多次对小弟赞叹不已。”
邓百川道:“萧峰萧大侠乃一代武林英豪,能得萧大侠称赞一言半句,老夫死而无憾。只可惜咱们兄弟四入早年所托非人,以至一事无成,抱憾终身,我兄弟三人早已打算隐迹山林,了此残生。但此刻看来,咱们三兄弟不如死个痛痛快快吧。二弟、四弟,响们上!”
言毕,挥掌向逍遥掌彭云超攻去。
公冶乾扑向林灵素。
风波恶扑向使判官笔的那人。
癸时之间;六人分成三对,又打成一团了。
巴天石一直没啃声,但直听得热血沸腾,当即拔出单刀,大声道:“全冠清,逼死萧大侠有你一份,巴某今天找你算帐来了。”
言毕,挺刀向全冠清冲去。
谁知才奔了数丈,那数十人当中却冲出一人,也是手持单刀,接住巴天石斗了起来,边斗边道:“要找总管不难,先过老子这一关。”
虚竹子本不想就此动手的,但当听到巴天石之言后,也是热血沸腾情难自己,大声道:“全冠清,拿命来!”
言毕,身形暴起,凌空扑击全冠清。
谁知全冠清竞负手而立,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虚竹子心头微觉奇怪,但并未多想,掌上运足六成功力,向全冠清推去。
正当掌力要触及全冠清的时候,旁边一人忽然双掌上举,将虚竹子的掌力接了过去,但听“嘭”地一声巨响全冠清安然无恙。
虚竹子在掌力与那人相接之时,突然感到浑身一阵冰凉。心头之骇异不亚于见了活鬼。
就在他心神略分之际,那人的掌力已排山倒海的压了过来。虚竹子顺势后翻,凌空落地,晃了几晃,这才站定。
刚才这一对掌,虚竹子已然中了寒毒。但此刻虚竹子体内的“小无相功”何等浑厚,略一调息,便即无事。虚竹子凝目向那人看去,但见那人年约二十许,双目渺渺,面目被毁,甚为可怖,神情依然警惕万分。
虚竹子越看越惊异不已,颤声道:“你……你.……你是人还是鬼?”
那人笑了笑,神情甚为古怪。道:“虚子光主真是贵人多忘事,其他人认不出也还罢了.在下的眼睛可是虚竹子先生亲手取出的,怎地不记得了?”
虚竹子神情甚为紧张,道:“可是你…….
那人笑道:“是啊,似我这等残废之人,活在世上已是多余,怎奈偏偏又大难不死,招人讨厌?”
虚竹子此刻再无怀疑之心,此人定是游坦之!
可此事让人太过匪夷所思,故而虚竹子一再怀疑。
萧峰在逼迫耶烈洪基答应不出兵大宋之后,便当着耶律洪基的面自杀身亡,此事不但大辽十万精兵亲眼所见并且尚有数千名中原豪杰在场。萧峰死后,少女阿紫将游坦之送给自己的双目从眼眶中抠出来,扔还给游坦之,然后抱着萧峰的尸体向前走去,失足摔入雁门关外的万丈深渊。而游坦之对阿紫钟情万分,这从他情愿将自己的双眼用来救治双目失明的阿紫之事便可看出。当时游坦之听到众人的惊呼之声,遂向前冲去,连他也摔入深渊之中。
虚竹子此刻见到游坦之,自然是骇异万分。但虚竹子确信游坦之是人,因为他对游坦之的内力十分熟悉,刚才对掌之际,他确信此人便是游坦之。
虚竹子惊喜地道:“这么说,游兄是死里逃生了。那我大哥呢?阿紫呢?”
游之道:“虚竹子先生,萧峰之死你是亲眼所见,又何
·必多此一问”至于阿紫,我也一直没找到她。”
虚竹子心存一线希望地道:“你们不是在同一地方摔下去的吗?”
游坦之道:’确实是这样,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没被摔死?
但我摸遍了悬崖之底,也没摸到阿紫……”
虚竹子道:“那么我大哥呢?”
游坦子怒道:“你别再在我面前提起萧峰这恶贼的名字;我恨他!我真想到地狱里边找他算帐!”
虚竹子长叹-一声,道:“游公子,逝者长已矣,你又何必如此耿耿于怀呢?”
游坦之那丑陋的脸上显露一丝惨然的之色,道:“萧峰害死我父母,此仇不共戴天,只可惜我没能亲手杀死他!你既然是他的结义兄弟,那么这笔帐便算在你的头上吧。虚竹子接招!”
游坦之在与虚竹子讲话的时候,早已辨明他所站立的方位,此刻纵身而出,方位拿捏得恰到好处,身在半空当中,早已运足十成内力,照着虚竹子全力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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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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