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机22
书名:红泪萧琴 作者:沧浪客 本章字数:12238字 发布时间:2024-08-08

令狐箫道:“前辈有何难处,但请明言。”
.秃笔翁道:“三年前鲍教主将此令存于此时,曾慎重吩咐,除非鲍教主亲来,任何人欲取此令,均须凭一己之力独胜我梅庄中人,否则.…”
丹青生急道:“我和施兄已输给令狐贤侄,这两关已算过了。”
..秃笔翁道:“此令乃本教圣物,与武林安危关系重大,老朽实不敢轻易托付于人。既有这许多人知黑木令存于本庄,想是鲍教主告知你们的了?”
令狐箫道:“鲍教主已于月前仙逝了,临终之前,他将此事告知了……教中之人。”
孤山梅庄,向不与外界互通音讯,陡闻鲍大楚已死,秃笔翁等梅庄中人却听令狐箫道:“晚辈斗胆,敢请前辈们指教。”梅庄中人俱是一惊。
秃笔翁微微一笑,对令狐箫道:“贤侄,适才你说颇好书之一道?”
令狐箫茫然不知其意,应道:“小侄自幼喜爱。”
秃笔翁道:“这就好办了。”
他右手从桌上提起那只如椽大笔,凌空虚写了四字,道:“贤侄,这样可好?”
令狐箫恍然喜道:“前辈高义,晚辈心领了,岂敢不遵。”
旁观众人大惑不解,不知二人说些什么。
丁若男嗔道:“三伯伯,在空中鬼划符一般,算是什么?”
秃笔翁笑道:“小丫头便会胡说,真的教人笑掉大牙。”
令狐箫道:“丁兄,方才前辈虚空以狂草急书,无怪你不认识。前辈前面所写四字是‘论书代剑’。”
丁若男道:“哎呦!卖弄学问么?这样不好,你们论书谈艺,我们这些不学无术之人坐在一旁,岂不无聊?我看,你们干脆下场打上一架,谁赢了谁……”
丹青生笑喝道:“若男,休得胡闹。你三伯伯这个主意,确乎不错,免得抡刀舞剑,一个不小心,伤了和气。”
秃笔翁问道:“谢大侠,你以为如何?”
谢子云此时又喜又愧,喜的是如此一来,比试不过是应个景儿。愧的是自己于琴棋书画均是一窍不通,又要仗令狐箫出力。听得秃笔翁发问,当下连忙应道:“前辈厚意,晚实没什么话说。”
令狐箫问道:“只不知前辈……嗯……怎生论发?”
秃笔翁以手捻须,大笔不断凌空虚划,沉吟半晌,方才道:“夫书有神、气、骨、肉、血;五者缺一,不成为书,其后,书分四体——真、草、隶、篆;笔有八法——侧、勒、努、趯、策、掠、啄、磔;晋宋而下,分为南北。南派以钟繇及“二五”,僧虔以至智永,虞世南为盛,北派田卫瓘、索请及崔悦、卢谌、高遵、沈馥、姚元栋、赵文渊、丁道护以至欧阳询、褚遂良为昌。南派长于石牍,北派长于碑榜。南派字迹,但寄缣楮,北派字迹,多寄碑版。千年以来,书虽是雕虫小技,壮夫不为,但笔划纵横、若坐、若行、若飞、若动,笔情墨相,微忙惨淡,有丰致,有缥缈大道存乎其中。论书,咱们这个题目出得太大了,太大了。”
令狐箫恭声道:“是。”
秃笔翁沉吟半响,又道:“贤侄,历朝历代之书,如恒河之沙,不可胜数,你学的是那一代?“
令狐箫道:“晋人书取韵,唐人书取法,宋人书取意,晚辈最喜晋人之作。”
秃笔翁点头道:“不错,不错,晋人之书变古制今,气韵生动,令尊及贤侄父子一般的胸襟如海,不拘世俗,肆狂豪放,自当喜欢晋人取韵之书。”
令狐箫谦道:“前辈谬赞,实令晚辈汗颜。”
秃笔翁又道:“晋人中,以一钟二王成就最高,贤侄你——?”
令狐箫道;“钟太傅博取众长,刚柔兼备,点画之间,多有异趣,结体丰茂,出手自然,可谓幽深无际,古雅有余,秦汉以来一人而已。而“二五’父子形体自立,兼掩南北,正如僧虔所言:‘变古制今’惟右军,大令尔。至今犹法钟、张也。诚哉斯言。”
秃笔翁追问道:“二王’之中,你更重何人?”
令狐箫沉吟道:“羲之以骨胜,献之以媚胜,书之一道,首重风骨。更兼王右军对后世影响极大,虞世南得其美韵,而失其俊迈。欧阳洵得其力,而失其温秀;褚遂良得其意,而失于变化;薛稷得其清,而失于窘拘…….后人各得一体,而不能独专其美。若是非要分出高下的话,晚辈更为推崇
“大王’妍美流利,雄强多变。”
秃笔翁又问道:“山阳道上,集谷修褉,蚕茧纸、鼠须笔,王右军乘兴挥毫,作一法书,曾被米芾誉为‘天下行书第一’你可知那是……?”
令狐箫道:“天下行书第一’,之誉真是再恰当不过。那是王右军四英毕臻,五谷交融之下所作。晚仰之间,乙为阵迹,便是王右军本人,因为情随事迁,他日更书数十百本,亦不及之。正是《兰亭集序》。”
秃笔翁对令狐箫博闻强记,见识超人已极为欣赏,故意为难,又道:“你可知有人说这《兰亭集序》并非右军所书?”
令狐箫正色道:“持此论者,不过是见此书无一丝隶味,殊不知这正是王右军跨越前人,变古制今的大宗师气派。”
秃笔翁赞许道:“不错,你倒真可算是王右军的知己了。”
说话间,他提笔虚空连书数字,问道:“贤侄,你可识这是哪一本‘兰亭’?”
丹青生,丁若男、谢子云三人这一次凝精聚神,细看之下,见写的是“永和九年”四字,正是《兰亭集序》开初几字,笔划间圆美滑润,别具笔意。
丁若男低声问丹青生道:“义父,什么叫‘哪一本兰亭’?《兰亭集序》不就是王羲之所书一本吗?”
丹青生亦低声笑道:“傻丫头,兰亭真迹当然只有一本,但哪里找真迹去?”
丁若男道:“怎么?”
丹青生道:“当年王右军七世孙,阵代书家智永,因是和尚无嗣,便把<兰亭序》传交弟子辩才。贞观年中,唐太宗仿摹‘二王’真迹尽遍,独缺《兰亭序》,三次召辩才查询,辩才均谎称不知。于是太宗派御史萧翼伪装商客,与辩才交往,乘隙窃去。真迹入内宫后,唐太宗命赵模,韩道政、冯承寿、诸葛贞四人各临摹数本,分赠太子,诸王、近臣。待到太宗驾崩,真迹便殉葬昭陵,传世仅靠临摹诸本了。”
丹青生虽不擅书,但书画相通,是以对这些掌故也略知一二。
丁若男听得出神,说道:“那么现在就只有赵韩冯诸葛四人所摹之本了?”
丹青生笑道:“说你是傻丫头,你还真是傻丫头。唐初书家中,如欧、虞、褚、陆等、谁没有临本?不过,现在存世的,公推以《东阳兰亭》《颖上兰亭》《国子监兰亭》、《上党兰亭四者为佳。”
丁若男含笑不答,心道:当时我抢得四本‘兰亭’,悄悄送给三伯伯,但见他目瞪口呆。心头得意,却也不点破,只道:“义父,三伯伯此时书的,却是哪一本“兰亭’?”
丹青生笑道:“男儿,这可把你义父难倒了,也许谢大侠知道?”他转头看谢子云。
谢子云急忙摇手道:“前辈见笑了,不要说哪一本《兰亭》,今天之前,就问我什么是《兰亭》》只怕晚辈也答不上来。”
丁若男低声:“不知令狐兄知不知道?”
她与令狐箫互称对方为兄,叫惯了嘴,虽然现在身分揭露,仍然改不过来。
只见令狐箫略作思忖,说道:“前辈所书,可是《上党兰亭》。”
秃笔翁“嗯”了一声,显见令狐箫已答对。他又提笔,凌空虚写,道:“你再来看看这几个字?”
他这几笔又与刚才不同,但见笔力清挺,散淡潇洒,便如一羽衣仙人当空而舞一般,教人看了说不出的舒服。
令狐箫应道:“是《国子监兰亭》。”
秃笔翁应道:“嗯”了一声,显然令狐箫又答对了。此时别说谢子云,丹青生对令狐箫佩服得无以复加,便是那好胜心强,刁钻任性的丁若男心中也不知叫了多少声好,满面生辉,一双美目脉脉含情地看着令狐箫,钦佩中更含有一种甜蜜之意。
秃笔翁提笔又写了数字,却不待他发问,令狐箫已抢先答道:“这几字虽然字划若丝发,形模不完,但空灵动容,神骨超异,这是《颖上兰亭》。”
秃笔翁提笔又书数字,只听令狐箫不断赞道:“永’字这一钩挑起,好!‘乐’字更是妙不可言,这是《东阳兰亭》,遒劲深穆,浑圆古厚,晚辈以为四种兰亭;以此冠,前辈以为如何?”
秃笔翁眼中赞许之色,愈来愈浓,至此更是溢之于颜色,哈哈大笑道:“故人有后,故人有后,哈哈,贤侄,于书之一道上,你已是青出于蓝了。”
丹青生亦笑道:“还有‘酒’!”令狐箫恭身道:“晚辈不敢当。”
秃笔翁笑声一止,又道:“贤侄,老夫还有一事相询?”
令狐箫道:“前辈请讲。”
秃笔翁道:“不瞒贤侄说,书界前人中,老夫最推崇的乃是张伯高……”
令狐箫吟道:“张旭三环草圣传,脱帽露顶王公前,挥毫落纸如云烟,前辈说的可是‘草圣’张旭?”
秃笔翁兴奋之色,溢于言表,道:“正是,正是张旭。
贤侄,你以为张伯高如何?”
他适才说是与令狐箫“论书剑”中倒有一大半是考令狐箫之意,一番考论下来,此时这一问才当真有共论之意了,甚而至于有求同之意。
令狐箫仰面向天,良久不答。
秃笔翁眼中又紧张又期待直看着令狐箫。
令狐萧道:“二王父子诸帖,行草夹杂,字与字间顾盼呼应,神韵相接,用笔巧拙相济,墨色枯润相合,意态活泼飞舞,最是洗练含蓄,浑然天成,清丽秀美,果不愧宗师气派。然张伯高便更为放纵,其狂草笔势连绵回绕,酣畅淋漓,运笔如骤雨旋风,飞动圆转,笔致入神入化而法度具备,端的有‘孤蓬自振,惊沙会坐飞’险绝之美,不愧一代‘草圣’之称。相传张旭见公主担夫争道而得书法,观公孙大娘舞剑器而悟书的神韵。前辈以笔代剑,融剑术于书法,果然高明之极。”
令狐箫十七年来素居箫琴岛,到中原不过短短数月,从未得见过张旭墨迹,他这一大番话,却是其母盈盈昔日教的,他方才沉吟良久,便是在回忆母亲曾说过的话,也亏他记性奇佳,竟然一字未错。秃笔翁却早听得老脸绽花,呵呵呵笑个不停,待令狐箫话一说完,便听得他高声道:“好好好!老朽这一关过了,哈哈哈哈….”
令狐箫连忙道:“多谢前辈!”
秃笔翁笑声立歇,道:“谢我干什么,你凭真本事过关,我又没殉和照拂于你!”停了停,又道:“不过你休要得意,过了老四和我这两关,却还有二哥那关没过呢!对了,你懂棋道不懂?”
令狐箫道:“晚辈只从家母处略学得一些皮毛,说懂是谈不上的。”
秃笔翁道:“那就好办了,二哥他早就没有丝毫武功了,十多年来专研棋道,咱们这便过去,你与他论棋代剑,看能否过最后一关。”
当下一行人步入后庭,到得一清幽雅致的小屋前,只见门窗俱是敞开着,屋内一须发俱白的八旬老翁面对一块密密麻麻布满黑子白子的棋盘,双目紧闭,一动不动,恰似老僧入室一般。
丹青生轻手轻脚地进入屋内,只看了棋盘一眼,便“咦”了一声,又仔细看了一会儿,忽然高声叫道:“破了!
破了!终于让二哥给破了!”
令狐箫和谢子云听得如坠五里雾中,不知什么“破了”。
秃笔翁和丁若男则闻言大喜,一齐涌进屋去。秃笔翁高声道:“果真破了么?二哥,恭喜你啊!”令狐箫和谢子云紧随进屋,只见黑白子轻微地动了动嘴唇。秃笔翁急道:“十七年?二百三十六手?二哥,你说……”
话音未落,忽见黑白子“哇”的喷出一大口鲜血,将棋盘上的黑子冲得七零八落,随即便呼然倒地。
众人俱是大骇,只丁若男眼明手快,飞身扶起黑白子,未等众人惊醒过来,便听丁若男哭喊道:“二伯伯!二伯伯!……”
秃笔翁和丹青生似是大梦初醒,一齐伸手去探黑白子鼻息,又一齐悲嚎出声。黑白子已然气绝身亡。
憾哭声中,丹青生飞起一脚,将棋盘踢得凌空飞出窗外,黑子白子撒落于地。只听他大骂道:“呕血谱!呕血谱!谱!呕你他妈的血谱,你还我二哥命来!鸣鸣..….
原来是黑白子穷二十年之功,终于在第二百三十六着上,替刘仲甫扳回全军覆没之势,破了骊山仙姥的妙着,但他也因此呕血而亡!【沧浪客按:相传宋代围棋国手刘仲甫于骊山下遇着仙姥,奕棋一百二十着,刘全军覆没,当即呕血数升。此祺谱便被叫做“呕血谱”,向来无人能破,黑白子终于破解,却被丹青生大怒之下一脚踢散,惜乎!惜乎】
令狐箫谢子云二人亦甚觉恻然,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话才好。却见秃笔翁突然飞身出去,少顷拿着一块长约半尺,枯焦黑色,上面雕刻有花纹文字的木头回来,递给令狐箫,淡然道:“我二哥已然身亡,这一关你们不用过了。”令狐箫知这块黑色木头便是日月教圣物黑木令,接过后又递给谢子云,道:“谢堂主,你这便回黑木崖整顿日月教吧,今日之事,在下自会细细向前辈们言明。”
秃笔翁一愣,看着令狐箫,道:“你——?”
谢子云一把扯下面具,恭声道:“日月神教属下白虎堂堂主谢子云,参见二位前辈。”
秃笔翁淡然道:“原来是谢堂主,你去吧。”
谢子云冲黑白子的尸首叩了九个头,站起来看着令狐箫。
令狐箫道:“我要为二伯伯守灵,谢大哥重任在身,你先走吧,它日有暇,我自会到黑木崖来的。”
谢子云一言不发,冲众人一揖到地,转身飞奔出了梅庄。

八、乱世
头七过后,笼罩着孤山梅庄的愁惨氛围方有所缓解。其间令狐箫自是细细察告了他与谢子云戴面具夺取黑木令的诸般缘由,秃笔翁丹青生俱是心头暗喜:令狐冲和圣姑有子如此,当真是万千之幸了。
七七四十九日,虽是为黑白子守灵,但令狐箫之所以不离开梅庄,只怕与丁若男的关系更为大些。二人朝夕相对,早是情愫暗生。丁若男任性胡闹的脾气,不知给丢到哪儿去了,只留下说不尽道不完的娇羞温柔,在令狐箫面前直若一只小猫相似。秃笔翁丹青生心头大慰,时常故意回避,让他二人多有些时日单独相处。其间不用丁若男开口相求,令狐箫便自己将所学武功一一传授给了她。丁若男自幼喜好习武,令狐箫此举正是投其所好,一个教的尽力,一个学的认真,一月下来,诸如“天魔步”和“独孤九剑”等武功,丁若男已使得象模象样了。
厚葬黑白子之后,令狐箫猛然想起自己的事来,他曾与蒋十三郎有约,向余信借了龙舌剑去给五岳剑派的诸位前辈一观,以证明他杀钟镇确系误杀。自己在梅庄一停留便是近五十日,也不知外面怎样了。当下连忙向秃笔翁和丹青生辞别。
丹青生道:“公子既有要事在身,我们自也不便留你,只是我义女那儿,公子只怕得自己去向她有个交待。”
丁若男听说令狐箫这便要离去,心头自是不愿,任凭令狐箫如何解说,她只低着头,泪水似线般流个不停。令狐箫轻轻挽住她纤纤细腰,柔声道:“待我事情一了,一定回梅庄来,与若男妹妹再也不分开了。”
丁若男泣声道:“我……我为何要……要相信你的话?”
令狐箫一愣,“这”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丁若男抬起头来,幽幽地道:“我早知道你会走的,你是令狐大侠和圣姑之子,而我是自幼无爹无娘的苦命女子,哪敢奢望.….”
令狐箫连忙道:“若男妹妹,你千万别这般说,我…...”不知说什么好,便轻轻捧起丁若男的脸,替她抹去面上的泪珠。
丁若男闭上双眼,一副天见犹怜楚楚可人之状,使得令狐箫呼然心跳。忽闻:“嘤咛”一声,丁若男早投到了令狐箫怀里。令狐箫再也克制不住自己,低下头去,四片火热的嘴唇顿即沾在一起,直若地老天荒,永远也不会分开了似的。两颗年轻的心,此时除剧烈跳动之外,更不知外面还有世界。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丁若男突然推开令狐箫,双颊绯红,填怒道:“你……你欺负我。”
令狐箫急道:“我…….我.…是我不好。”
丁若男顿时动了真怒,“啪”地给了令狐第一记耳光,道:“你这般说,分明是……分明是……”
分明是什么,她却说不上来,令狐箫更是不知,嗫嚅了半天,也不见触锐出一句完整触话来。
却听丁若易又是泪如雨下,满腹幽怨地道:“不管你然么看不起我。我这辈子总归是眼定你了。”
令抓筛急忙道:“我没有看不起你,只要若男妹不嫌我这无行浪子脾性,我令狐琴便…….便……”
丁若男道:“便怎样?”
令狐萧道:“得妻如此,我令抓琴今生夫复何求!”
丁若男大喜,却又娇羞无限地道:“贫嘴!谁又答应嫁给你了?”
令狐箫大窘,道:“你不…….你不愿……”
丁若男伸出纤纤舞手,早把令狐箫后面的括堵住,亦喜亦嗔地道:“也不如是哪辈子欠了你家的债,偏偏让我遇上了你。琴哥,我……”
二人四目相对,多少情多少受,尽在这不言之中。
良久,令狐琴才轻轻解下系在腰间的玄铁牌,递给丁若男,道:“男妹,此刻我身上别无它物,此牌是家母之物,原来与黑本令一般,可号令天下所有日月教教众,但鲍教主临终之时,已言明它在无效用了。但毕竟是家母亲手传给我的,它已在我身上带了十七年,现今我将它交给你,就算是…就算是……”
“定情之物”四个字,他憋了半天还是说不出来,丁若男俏皮地道:“就算是什么??.
令狐萧嗫嚅道:“这…这个嘛,此牌天于独一无二,我..…我不在身地时,若男妹妹只要看它一眼,便如......亲见我一般。”
丁若男娇笑道:“臭美,你以为我很想见你面么?”
令狐萧为之语塞,顿了顿,才道:“那……那我告辞了。”
丁若男连忙道:“喂,称等等!”
令狐箫惑然地望着她。
丁若男“噗呲”一笑,道:“你稍侯一会儿,我马上回来。”言语落时,人早已飞身面出,不多时拎着一大一小两个包裹进来,将小的那个递给令弧箫,道:“这是一千两银子,琴哥此番去办要事,没有盘缠怎行。”待令狐萧谢了接过之后,丁若男又从头上拨下一根金钗,递给令狐箫,声如蚊蚁地道:“这是昔年家母所遗之物,琴哥每日只需看它一眼,我便……”
令狐箫急忙打断她的话道:“我一天看它十眼二十龈。”
丁若男面上一红,忽然又正色道:“令狐琴!你若半年之内还不回梅庄来,看我如何对付你!”
令狐萧略一思忖,心道纵是余信回了青城山,自己便往蜀中一趟,借了龙舌剑到华山给施师叔一观,再回杭州来,半年时间也是够了,当下连忙道:“我半年之内一定回来。”
丁若男忽又道:“琴哥,我若与你讨样东西,你会给我么?”
令狐萧道:“男妹纵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定要摘了来给你。”
丁若男道:“我也不敢如此劳动令狐大侠大驾,只是当日你和谢堂主到梅庄取黑木令时,你们戴的那面具真是精致,怪好玩的,我想——”
令狐箫不禁哑然,心道女孩子当真古怪,别的东西不要,偏要这等没用的东西,未等丁若男话音落地,令狐箫早笑吟吟地从怀里掏出那副人皮面具递给丁若男,笑吟吟,地看着她。
丁若男嗔道:“你这样看着我于什么?”
令狐箫道:“谁叫你这般好看。”
丁若男大窘,涨红着脸道:“哼!你这人说话没个正经,定是不怀好意!”
令狐箫笑道:“你怎知我不怀好意?”
丁若男面色一肃,道:“令狐琴,你若半年内不回梅庄来,看我……”
令狐箫截口道:“我说我一定回来的。”
丁若男道:“你不回来我也有法子叫你不得不回来!”
令狐箫心头一赛,隐隐觉得将那副人皮面具给她,似是有些不妙,但一想半年内定可将自己的事情了结,当下笑道:“有男妹在这儿等着,我令狐箫若不回来,那岂不是天下最大的傻瓜。”
长笑声中,令狐箫已离别梅庄而去。
这边丁若男微微一笑,换了男装,拎起那个较大的包裹,也自离开梅庄,大约一个时辰之后,一乘轿子被抬进庄来,到门口时,丁若男掀开帘子,对施令威笑道;“施老伯,坐轿子当真好玩得紧。”然后令轿夫直接抬到自己闺房。施令威暗笑道:这丫头也真古怪,令狐贤侄一来,她便象换了个人似的,今日竟连坐轿子的滋味也要尝尝了,正哑然失笑时,丹青醉熏熏地过来,问道:“施兄遇到什么高兴的事了,竟笑成这般模样?”待施令威将丁若男坐轿入庄之事道出之后,丹青生捋须大笑道:“这丫头刚送去情郎,就迫不及待地要坐轿子,哈哈!哈哈!”
昔年虽是丁若男之父“一字电剑”丁坚暴起发难,意欲谋害令狐冲,但丁坚毕竟是死于令狐冲一掌之下,若令狐箫真与丁若男喜结连理,那便是两家化干戈为玉帛的美事,难怪丹青生和施令威这般老怀大慰。他们自是不知,方才轿中之人,除丁若男外,尚有今春杭州红粉花冠瑶琳姑娘,而丁若男说拿给令狐箫作盘缠的二万两银子,倒有一万九于两落入了“天香楼”老鸨的腰包。
令狐箫问明路径,直接赶往松鹤楼,却连一个五岳剑派中人也未遇上,问店家蒋十三郎等人到何处去了时,那店家道:“客官你问别人我倒不知道,只那蒋爷,小的却是熟悉,客官你算是问对人了。”
令狐箫道:“敢问老丈,那蒋爷却到何处去了?”
店家道:“蒋爷仪表堂堂,乍一看似是个儒雅书生,为人却最是豪爽不过,给起赏银来,一出手便是十两八两,端的是人中龙风,客官你这般俊俏人物,大约是蒋爷的朋友吧?”
令狐箫道:“正是”。
店家道:“也只有似公子爷这般人物,才配做蒋爷的朋友。蒋爷出手阔鲜,想来蒋爷的朋友也——”故意住口不言,只连连瞭令狐箫腰间的银袋。
令狐箫大是不耐,强忍住怒气掏出一锭十两重的银子递过去,道:“快告诉我蒋爷到底到哪儿去了!”
·店家顿时眉开眼笑,将令狐箫大夸特夸了一番,末了道:“对了,蒋爷是在半月前离去的,当夜他连喝了十八罐上等竹叶青,醉得人事不知,只不停地说一句话:‘令狐琴呀令狐琴,你欺上腾下不说,还这般心狠手辣,杀人灭口,我姓蒋的纵是上天入地,也要与你讨个公道。”
令狐萧大惊之下,磕目结舌的哪还说得出话来。
那店家又道:“蒋爷概这般说,那叫令狐琴的家伙定然不是什么好人。此日蒋爷便不见了,定是追杀那令狐琴去啦。”
令狐箫茫然离开松鹤楼,心头老是交替出现“欺上瞒下,心狠手辣,杀人灭口”十二个字,每个字俱如一把重锤,直敲得他不知所措。自与蒋十三郎分手以来,他一直呆在梅庄,真不知那杀人灭口从何说起。随意步入一家酒店,也不要菜,沽了十斤酒便狂灌猛喝,不多时便有了七分醉意,心道:“天香楼”的瑶琳娘是蒋十三部的红粉知己,难说从她那儿能探出一些端倪,当下会了钞,直赶“天香楼”。
两条守门的凶蛮大汉见一个醉熏熏的少年沉着脸过来,连忙伸手阻拦,此时令狐箫心绪坏得不能再坏,哪还再顾其它,只一伸手,两条大汉便各挨了一记耳光,落了两颗牙齿,人也被摔出一丈开外,哼哼唧唧地爬不起来。
令狐箫直闯入厅,依法施为,十数名龟头落牙的落牙,腿臂脱臼的脱白,哪还敢惹这尊瘟神。鸨婆早吓白了脸,持令狐萧将长剑横加其颈,逼问瑶琳姑娘居所时,那鸨婆结结巴巴半响,才将一个时辰前瑶淋姑娘已被一个公子爷以一万九千两纹银赎出的话讲清楚。令狐萧兀自不信,直到了瑶琳素居的小红楼,又听服侍瑶琳的青衣小婢细细道出个中情由,令狐箫才满腹失望地离去。
出得天香楼,令狐萧只觉得天地之大。竟无自己安身立命之所。昔日在箫琴岛,受了“小邪貂”令狐琴冤枉,总还可在爹娘面前分说几句,此时却连是谁冤赶了他也不知道,既然连蒋十三郎那等豪迈明理之人也饶他不过,却又叫他去与何人分说!回梅庄去与丁若男长相厮守,再不卷入江湖是非,那无疑是承认了自己曾“心狠手辣地杀人灭口,”自己连何人被杀了灭口都不知道,那岂不是正中那害他之人下怀!何况做缩头乌龟,绝非他令狐萧的本性不说,还辱没了昔年爹娘名头。
想起父母,令狐箫突然心头一动,昔年爹爹被冤枉盗取了林家“辟邪剑谱”并害死了六师弟陆大有,直至被革出师门,那份冤枉,又比此时自己所蒙不白之冤更冤了何止十倍,但爹爹却照样挺过去了,终成武林中人人推崇的一代大侠。不禁在心头暗骂自己:令狐箫啊令狐萧,你枉为令狐大侠和圣姑的儿子,受了这区区一点冤枉也挺不住,还算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一念及此,令狐箫顿即豪气横生,暗暗发誓若不弄明真相,便不复姓令狐了。当下略做思忖,便往城西而行。只想立即赶往蜀中,找到义兄于信,借得龙蛇剑亲往华山,与五岳剑派盟主、华山派掌门施戴子分说个明白。
尚未出城,忽与余信不期而遇,此时得见义兄,令狐箫内心之欣喜,那是不用多言了。余信也是大喜过望,连忙邀了令狐箫,到自己住宿的湖月客栈屋中,令小二速速送上酒菜。席间令狐箫数次欲提供龙舌剑之事,均被余信打断话头,道是今日只谋一醉,纵有天大之事,也得留待明日再说。令狐箫听义兄如此说,自是应允了。
余信道:“近二月来兄弟你是躲到哪儿去了,江湖同道颇有偏见,说我这做义兄的强夺了你的龙舌剑,大哥到处找你,欲与他们分说个明白,却总是找你不到。”
令狐箫道:“这些时日小第一直在孤山梅庄替我二伯伯黑白子守灵……”
余信截口道:“怎么?黑白子前辈仙逝了么?”
令狐箫将黑白子死状简略说了,又道:“江湖中的事。当真是莫名其妙得紧,人家说余大哥强夺我手中龙舌剑,因然是无稽之谈,兄弟这些时日从未离开梅庄一步,还有人说我心狠手辣杀人灭口呢!哼哼,我连谁被人杀了都不知晓,如此子虚乌有之谈,那也由得别人说去,大丈夫行事,只要无愧于天地良心便是了!”
余信淡淡一笑,道:“此事倒并非纯属子虚乌有,那被杀的人,便是昆仑派的何入云。”
令狐箫急道:“什么?!何兄被人杀了,不知是何人下的毒手?”
余信自顾道:“令狐老弟阅世甚浅,什么大丈夫行事只求无愧于天地良心,那是幼稚之见。真正的大丈夫行事,该当是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才对。”
令狐萧骇然无语。
余信又道:“何入云那厮自不量力,偏又喜好多管闲事,还想巴结蒋十三郎,余某气不过,便把他杀了。只不过听说他师兄,当今昆仑派掌门震山子那老儿剑术高明,纵是有龙舌剑相助,我也没把握打得赢他,因此嘛,杀何入云时,我是借用了令狐兄的名字,哈哈!”
令狐箫惊怒之下,伸手便欲拔剑,,但手握剑柄,竟是拔不出来,再一运力,只觉丹田内空空如也,哪还有一丝真力。心头震骇,只怔征地看着余信。
余信淡淡地道:“事到如今,我这做义兄的也用不着再瞒你了。龙舌剑从你身上到我手中。虽非豪夺,却是巧取,那叫做大丈夫斗智不斗力。你一入杭州,我的手下便早盯上你了。你与蒋十三郎和何入云三人饮酒畅谈之时,其中一名小二便是我的手下,何入云对余某出育不逊,本就该死。后来你到天香楼,又到西湖,在客栈巧遇谢子云,次日又与谢子云一道入梅庄取黑木令,其中除在梅庄中发生之事我不知道外,其余诸事我无有不知,这下你知道了吧?哈哈!”
令狐箫大怒道:“余信,你到底还是人不是?”
余信道:“当然是了,我是人,你也是人,否则咱们怎能结拜兄弟,哈哈,唯一不同的是,七个月之后,我还是活人,你却是死人了。”言罢又狂笑不已。
令狐箫听他如此说话,反倒镇静下来,只冷冷道:“算我令狐…….琴当日瞎了眼睛,这也怪人不得,事已至此,咱们恩断义绝……”
余信大喜道:“此言甚合我意,否则七个月之后你毒发身亡,我这做义兄的不得已还得假模假样地哭上几声,那却别扭得紧了。好,好现在你是令狐琴,我是余信,咱们互不相识,如俩?”
令狐萧道:“那是再好也没有了,天下有幸认识你余信的人,恐怕只有两种,一种是瞎了眼的,另一种是与你一般卑鄙无耻之徙。”
余信笑道:“不对,还有一种。”
令狐箫冷笑一声:“我倒很难相信还有第三种。”
余信道:“第三种便是死人。”
令狐箫哈哈一笑,道:“余信,现在我落入你的手中,你为何不马上把我变成你说的这第三种人?”
余信笑道:“这也不妨明告于你,方才你所饮之酒中,我一共加了两种药物,一种叫‘化功散’便是日月教桑三娘那婆娘拿去喂鲍大楚那种,可惜那婆娘没本事,教主没做成,反白白糟蹋了我青城派独门灵药。还有一种嘛,却叫‘归心散’,三日之后,直到七个月后‘化功散’发生效力取你性命这六个月零二十七天时间之内,令狐兄只会听我一个人的指令言行,虽你武功一天弱于一天,但令狐琴毕竟是昔日令狐冲大侠和圣姑的儿子,对余某将要做的事大有益处,我又怎舍得立时取你性命呢。哈哈哈哈!”
在他的狂笑声中,隔壁窗户突然“吱”的响了一声,余信面色一变,急掠出屋,令狐箫只听他在外面低声道:“你们发觉有么古怪了么?”马上有四人同声道:“没有”。余信又道:“这间屋子的窗户怎会自己开了?”其中有一人道:“兴许是风吹开的吧”。余信厉声道:“这层楼除二位黎兄外,你们要是放上任何一个陌生人来,看我不立时取了你等性命。”四个同声道:“是!”
余信复回屋来,面色竟无丝毫异状,令狐箫暗自佩服,道:“余观主对手下也这般严厉,难怪当初何兄会说余沧海的儿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哈哈。”
余信也不以为忤,只笑笑道:“何入云也是从晦光老秃驴那儿听来的,俗话说一山不能容二虎,同在蜀中,却有峨媚青城二派并列,待余某大事成了之后,第一桩事,便是将峨媚山那些和尚尼姑杀他个一人不留。”
令狐箫心头一惊,却是不露声色,只淡淡道:“余观主的武功,只怕却并不强于何入云,不知——?”
余信笑道:“仗着你令狐琴之名和龙舌剑,要杀一个傻头傻脑的何入云,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不等令狐箫再问,余信便把杀何入云之事自己道了出来。
原来当夜与令狐箫告辞之后,蒋十三郎与何入云径投天香楼。蒋十三郎容貌儒雅英武,又是出手阔绰,更兼与瑶琳姑娘相识,鸨母龟头们见他到来,自是忙不迭的带了他去瑶琳居所。瑶琳以上好绍兴名酒女儿红款待他们,何入云自是大喜,轻饮浅酌,独蒋十三郎眉头紧锁,闷头狂喝。何入云先前还道是自己与瑶琳言笑宴宴使蒋十三郎心头不快,便欲起身告辞,却被蒋十三郎阻住。此时蒋十三郎已有了九分醉意,在瑶琳姑娘软语相询之下,蒋十三郎再也忍耐不住,将自己苦恋恒山派秦绢小师妹的事细细道了出来。何入云当即道:“原来是为这档子事,哼,以蒋兄这般人品武功,放眼当今武林,又有何人能及,此事包在我姓何的身上,待我将蒋兄一番苦心去与仪清师太明言,再找秦家姑娘细细分说,包蒋兄心满意足便是。”蒋十三郎连忙道:“此事万万不可操之过急,个中曲折,何兄有所不知”。当下又将丐帮青莲使者黎麒也暗恋秦绢,并得解老帮主亲往恒山求亲之事说了。何入云高声道:“黎麒虽也算是号人物,但又怎及得蒋兄了,解老帮主此举,实在有些荒唐。哦,对了,江湖传言丐帮青白二莲使者是解帮主的私生子,看来此事只怕不虚。”蒋十三郁苦笑道:“这已是公开的秘密了。做父亲的替儿子求亲,正是馈理中事,倒也不算是荒唐走板。”何入云道:“然则仪清师太和秦家姑娘莫非自己心头便没个比较么?真是岂有此理!”蒋十三郎道:“这也怪仪清师太不得,想丐帮解老帮主急公好义,在江湖中何等德高位尊,若是一口回绝,那却大是不便。”何入云一想也觉有理,当下并不多言,心头却暗暗计较已定。二人又坐得片刻,便与瑶琳姑娘辞别而去。
当夜无话,此日酒醒之后,蒋十三郎邀了施戴子、汤英鹗、仪清和建除五位五岳剑派的掌门人,细细将与令狐箫见面,又得知令狐箫因何误杀嵩山派种镇之事说了,末了道:“我已令他去找龙舌剑来给咱们细观,若真如他所说那龙舌剑果然有那般古怪,那就怪他不得了。钟师伯虽被杀身亡,但此事咱们最好莫要声张出去,否则对我五岳剑派名声大是有碍。”施戴子点点头,看着汤英鹗,汤英鹗啊叹道:“钟师兄他们擅自到泉州强夺龙舌剑之事,我倒是丝毫不知,唉,蒋师侄为我嵩山派声誉为念,我真是……感激不尽。”听汤英鹗也如此谥,施戴子当下道:“那咱们便各自约束本派弟子,在令狐师侄尚未取到龙舌剑之前,暂别·为难于他。只是嵩出派邓师伯和高师伯素与钟师伯交厚,难说他们——?”蒋十三郎心头暗笑:“邓八公和高克新早已命归黄泉,再不会与令狐师侄为难了。却是不动声色。汤英鹗却凛然道:“好歹我姓汤的还是本派掌门,他们若是敢不听号令,自有本派门规处治。”
正当五位掌门人密议之时,何入云早单独与恒山派秦绢谈了许多话。秦绢何尝不是暗恋蒋十三郎,无奈碍于丐帮解老帮主之面,掌门师姐委决不下,而她不愿使本派为难,不敢公然表露心迹而已。何入云道:“丐帮帮主又算个什么东西,解风若真明理,便该知道情之一字,断断强求不得,何况‘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八字天下皆知,这‘同气连枝’四字,便是说五岳剑派中男女弟子大可喜结连理之意了,秦姑娘嫁给蒋兄,那是大大的顺理成章,对对!就是这样,待我去与解风说明这个道理。”秦绢满面绯红,“噗呲”一笑道:“我只知道五岳剑派同气连技八字的意想,是说一派有难四派齐援,何大侠如此解说,我倒是第一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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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泪萧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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