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雪山巨人
书名:玉璧龙珠 作者:沧浪客 本章字数:8516字 发布时间:2024-08-10

一阵暴雨,来得突然,去得也快。
当浮云散尽的时候,蔚蓝色的天幕上,已经嵌上了残月一钩,繁星万点。
夜似乎已经很深了。
平顶上左侧,涧水陡然不涨,疾流奔曳,涛声震耳如雷。
陆上行宫内,不闻人声,也没有灯火。·
但,邻近高地上,却有数十双眼晴,正聚精会神,向这个魔窑里张望。
由于这阵暴雨,今夜的一场好戏,怕看不成了吧?
群侠心中,虽然都有这种怀疑,但因无名禅师与荆老夫妇,都没有撤离的表示,是以全都静伏不动。
那知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堡门大开,由门内鱼贯走出二十名劲装大汉,雁翅般分别两厢,最后出来的,竟是张谦父子。
这种排扬,分明似象迎接客人。
可是,夜静更深,除去群贼,并不见一个陌生人影。一阵嘿嘿冷笑,倏自张谦口中发出,道:“朋友,既然来了,何又吝啬不相见?”
钱塘三义,再也按捺不住,便待挺身跃出,立被无禅师手势制止。
就在这时,星月微光,果见自右下侧一个斜坡上,出现了三个人,看似潇洒漫步,其实,却是很快,霎时已到老贼父子面前。
三个人,俱不陌生,居中的是百补道长,左为风岚,右为敖广。
真是应了那句俗话:“不是兔家不聚头!”
张谦待三人停身站隐,意似不屑的,冷然问道:“怎么就只三位,同来的朋友,何不一齐赏光?”
百补道长哂道:“张谦,别以为卖身投靠,有了奥援,就可目空一切,你该自己秤秤,浑身的骨头,究有几两重?”
“嘿!嘿!彼此,三位不也投顺了璇玑岛?”
风岚怒道:“老夫实在看不惯小人嘴脸,还我孙女命来!”
老侠愈说愈气,话声一落,人已恶狠狠的向老贼扑去,双掌交挥,劈头便是一轮猛攻快击,九九八十一式铁琵琶手,层层叠叠漾晃而出,每一式,均贯住真力,威如雷霆,重逾千钧。
张谦见来势锐猛,不逞分辩,忙亦挥掌迎击,方窥得一个机会,脱出对方掌幕,急道:“风老儿,有话说清再打。”“有什么好说的,今天不是鱼死,就是网破,老夫和你拼了。”
风岚不听解说,二度挥掌,再次跟踪扑去。
张廉挥掌格拒,且退且道:“风岚,你别逼人太甚,姓张的并非怕你,你的孙女白天还来过,跟我拼的什么老命?”
“不错,我没有死,一样的也不能饶你!”
随着喝声,一片森寒剑幕,如天河倒挂,已朝老贼罩身攻到。
来的正是风娟。
一载睽远,乍见爷爷现身,孺慕之情,再难遏制,便乘白凤目注场中之际,拧身跃来。
她恨老贼父子人骨,跃过途中,已将佩剑撤出,一近斗场,即将最近所学一式山崩海啸施出,剑啸嘶风,威势人。
老贼骇然暴退。
一股乌芒,挟着无比劲风,突然穿入剑幕。
“叮”然一声脆响,剑幕骤剑。
小贼横钢骨摺扇,拦在乃父身前,脸上闪出一片奇异的表情。
风娟见破解自己剑式的,霍然竟是张剑南,微微一怔,旋即大怒,娇声叱道:“先杀你这小贼,也是一样!”
剑振寒星万点,直向小贼扑去!
“姑娘……”
张剑南痛苦的呼了一声“姑娘”,余言未尽,因剑势渤于凌厉,不得不挥扇格架,以图自保。
他自是犹未死心,风娟可不理他这一套,招招狠厉,恨不得搠他几个透明窟隆,方消心头这气。
小贼见挽回无望,立也书展扇招,放手抢攻。
风岚见孙女突然到来,不但安然无恙,武功似也大为精进,怔在当地,犹恐是在梦中。
就在风娟向身同时,荆老夫妇,深恐小妮子犯险有失,亦随同到了场中。
宋飞琼与无名禅师,亦相继赶到。
百补道长虽不认识荆老夫妇,却认识无名禅师,急欲,知道风娟遇救经过,立即上前招呼问讯。
七海虬龙敖广,衔记前耻,却在这时扑上了张谦,也和老贼打在一起。
老贼张谦,这半年来,也没有偷闲。
两个人再度交上了手,依然是势均力敌,不过,不论是招工或功力,都和半年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一个是为了复仇雪耻,用功极勤,掌式发开,劲风狂涌。
一个是为了存身保命,刻意精修,身形手法,愈见诡奥迷离。
群雄遵命隐身观望,相形之下,俱觉往日所学,渺不足道。
二十名劲装大汉,凝立原处,犹如木桩。
蓦地,陆上行宫之仙,突然划分出一阵震天大响。
顿见砖瓦飞扬,烟尘蔽空,豪笑与怒喝之声,震得耳鸣心跳,内功考强,实属骇人听闻。
二十名劲装大汉,更是掠得晃身暴闪,身法之矫捷,俱是一流之选,没有一个庸俗身手。
惶骇间,双方的人,全都聚在一起,不知堡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故?
几十双茫然的目光,全都集中这座神秘的建筑。
说时迟,那时快逾电光石火。
烟尘弥漫中,陡见十数条人影,划空跃落堡前。
直到落地现身,方才看清双方形貌。
十个人,一边一半,内中除去一个老妪,其余九人,没有一个人,不是一撮长胡须,也没有一撮长须不是欺霜赛雪。
十个高龄老人,相隔三丈,怒目凝视。
二十双如电寒芒,俱有镇慑人心的威严与力量。
属于陆上行宫那一方面的,为首之人,即是前在曾泽附近,一招击破五行合行,震伤白衣大师等人,那个自称是欧阳异的其余四人,依次是:陆景元、邬蒙、吕宣与魏峻。
另外五个老人,是公孙萍、钟非、钟凡、韩朔、曹沛,公孙萍是十老中的唯一女性,她入门较早,钟非犹在孩提之时,她已开始习艺,是以,这一边,也以她为首。公孙萍面罩寒霜,瞪视对方,问道:“渔村何辜,亦遭尔等洗劫,说,谁是凶首?”
那个自称是欧阳异的人,手抚银髯,漫声应道:“区首是谁?可不必问,有什么事,老夫一概承当。”
“是你主谋,还是欧阳异唆使?”
“老婆婆,你真是有眼无珠,老夫即是欧阳异。”
群雄,包括无名禅师在内,听了“欧阳异”之名,无不骇然变色,也感觉出,事态严重万分。
如果真是这个老魔头,东山再起,重出为恶,武林中,眼看以一片血腥,何人能与为敌。
只不知对方老妪又是谁?
自然,百补道长这时还来不及向无名禅师,述说五老来历。
群雄隔得更远;浑身惊悚,大有如临末日之感。
那知公孙听了之后,了无惧意,“呸”了一声,不屑的骂道:“真是厚颜无耻,在老身前面前,也由得你混充字号!”
“那么坶夫是谁?”
“贾瑜!”
冒充欧阳异的老人,姓名一旦被人喝破,不由退了一步,愕然问道:“你几时见过老夫?”
这无异不打自招了。
公孙萍神情冷漠的道:“只要姓名不假,见没见过,无关重要了,欧阳异既然明言要了结当年恩怨,他本人现在何处?”
“你是龙凤双侠的什么人?”
“这个你就不用问了,只要说出老魔头的实在处,自有人会去找他。”
“就凭你们五个人?”
“也许还不屑我们出手呢?”
“大言不惭,适在堡中,还没有正式领教过你们的功夫,现在就请再露几手,看看配不配说这种大话。”
“老身还有几句话要说。”
“还有什么未了心愿,最好一次说完,等一会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就凭你,还要了不老婆子的命,听着!”
“说吧!”
“第一,龙凤双侠的后人,俱在璇玑岛,如欲索仇,可直接来找,不得再在江湖,兴风作浪,滥杀无辜。”
“这件事,老夫可以作主,但限期只有一个月,越此期限,龙凤双侠如不亲身投到,白阳宫即将统一武林,君临天下。”
“白阳宫?”
“不错!”
“白阳图已落欧阳异之手?”
“岂止白阳图,秘密宝藏俱已为本官所有。”
璇玑五老具感心头一沉,公孙萍形色不露的,又问:“白阳宫座落何处?”
“大巴山。”
“欧阳异也在那里?”
“到时自有人接见。”
“狡兔三窟,畏首畏尾,还要统一武林,君临天下,哼!梦想!”
“还有什么遗言交代?”
“交出渔村凶首。”
“只要胜得老夫,人头只管取下!”
“好,先接老婆子一掌!”
单手一挥,掌风带起一声“嘘”的尖啸,迫击对方胸腹。
群雄远隔少说也在半里开外,也全感到心神一震。
贾瑜不慌不忙,漫不经意的挥出一掌,沉实震耳,威势又自不同。
两股惊人掌风,狡然相遇,场中倏发一声大响,宛如此地裂山崩,碎石激扬,狂风旋卷四溢,附近树木,也被狂风吹得向两旁偃折。
这真是惊世骇俗的一掌。
群雄具都闯荡江湖有年,何曾见过这等功力技艺,俱被吓得瞠目咋舌,呼吸几乎都要窒息。
即如名列山仙的无名禅师百补道长等人,也不由惶然暴退。
一掌之威,确足使天地变色,泣鬼惊神。
场中除去敌对之八老,没有后退的,只有荆老夫妇。公孙萍与贾瑜对过一掌,迅即展开手脚,抢制先机。这是武林中,难得一见的搏斗。
群雄虽然有幸,得到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观摩借镜。
但是,他们又够看到什么呢?
两个旷代高手,各侠百年修为,身手一经展开,也只能看到一圈模糊翻滚的影子,连人都看不清,更何论出手招式!
慑人的掌风,震耳激荡。
旋转的气流,呼轰有声。
尘沙弥漫。
落叶狂飞。
约莫半个,两个人已交换了五六百招,兀自恶斗不休。
敌对八老,似乎也看得不觉技痒,略一招呼,立刻也捉对厮拼起来。
风势更强。
掌劲愈厉。
弥漫的尘沙,已经遮断了群雄的视线。
猛烈的掌劲,也掩盖了涧底疾流的涛声。
时间一分一秒的飞逝。
钩月繁星:不知何时已全隐去。
天色已近黎明了。
蓦地,尘沙弥漫中,突然传出几声厉啸。
风声、掌劲,也随之突告沉寂。
比及尘土落尽,场中那还有一个人的影子。
敌对十老,全都走了。
场中留下来的,只是几滩鲜血,一片零乱的足印。谁胜?
谁败?
谁又能知道?
忽听风娟一声尖叫:“老贼父子也全走了!”
这一声尖叫,才将群侠自呆怔中,唤回现实。
可不是,场中那还有张谦父子的影子,就连那二十名劲装大汉,也已走得一个不见了。
“娟儿!”
“爷爷!”
祖孙俩,已拥抱在一起。
半晌,老侠推开孙女,慈爱的问道:“娟儿,你是怎么遇救的,这两位老人家和那位姑娘又是谁?”
风娟见到爷爷,满腔烦恼,已消失大半,娇蛮随之复生。
姓先介绍过荆老夫妇,然后,一指宋飞琼,笑道:“爷爷,你猜她是谁?”
风岚仔细端了飞琼一眼,恍然悟道:“爷爷知道了。”
风娟不信道:“光说知道不成,她究竟是谁嘛?”
一副小儿女承欢景气,顿将适才一场惊心动魄的场面,冲淡了许多。
风岚笑道:“她叫飞琼,是宋玉的胞妹,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的?”
“她和小燕长得一模一样,爷爷怎么看不出来!”
“您在那里见到小燕的?”
“璇玑岛。”
“璇玑岛?舒适时候您跟璇玑岛上人结识的?小燕怎也去了璇玑岛?”
“孩子,说来话可就长了,百补道长和敖叔叔,为了你几乎英名丧尽,还不先过去致谢。”
风娟依言向百补道长和敖广,逐一致礼伸谢。
百补道长笑道:“算了,穷老道不惯这一套,呆知道你这位敖叔叔,究竟是什么人?”
“敖叔叔就是敖叔叔嘛,难道又成敖伯伯不成?”
群雄不禁敞声大笑。
百补道长一正脸色,说道:“适才五老,乃昔年龙凤双侠后人及门徒,你们这位敖叔叔,便是龙凤双侠的再传及门弟子,你遇救的经过,虽还没说,但我看到你剧战小贼剑法,可能是无师自通,招式威力,滞而不畅,要想深造,可能不当面错这个机会。”
“敖叔叔,你可不能藏私啊!”
群雄又被逗笑了,但也对璇玑岛,生起仰慕之意。
敖广笑道:“别听道长胡说,我这两手,比你也强不了那里去,不过,师门尊长,俱全健在,她要学,有的是机会。”
“那太好了,您得替我引见,我那位慧妹妹,回来了没有?”
“早回来了,宋玉母亲和小燕姑娘,现时都在岛上呢。”
“真的?爷爷,我们就跟敖叔叔去一趟璇玑岛吧!”
老侠看着她那渴望之色,又笑了,道:“傻孙子,爷爷就是奉了凤侠老前辈之命,追随五老来的,这里事完,怎能不返岛覆命!”
“这里还要不要搜?”
“还搜什么,人全走光,房子也毁了。”
“张谦老贼父子,又被他们逃走了。”
“逃不了多久的,只经欧阳伏诛,靠山一倒;他们还能往那里逃走?”
“哼,将来我非手刃老贼父子不可。”
敖广适时环拱一揖道:“家师伯叔,已有人负伤,急需返岛医治,不及恭请,临行传命,着在下欢迎各位同至岛上一叙,望勿见却。”
白凤首先答道:“老身久离师门,正欲返南海一行,只是家中有琐事待理,一个月后,备专诚奉防,琼儿,你可先伴风姊姊先去岛上等我们。”
话罢,与老伴作别而去。
群雄面呈向往之色,目注无名禅师,期待着他能首肯。
但,无名禅师,却极感踌躇,迟迟未能作答。
群雄之中,品流极杂,黑白道上的人全有,万一到了岛上,闹出笑话来,连带着他们也得跟着丢人,以他的声名地位,不能不考虑到这一层。
百补道长似以窥破他的心意,开解的道:“大和尚,还犹豫什么?欧阳异东山再起,武林将无败类,龙凤双侠俱皆健在人间,放着活佛不拜,你还想拜什么?”
无名禅师慎重答道:“老僧实是顾虑人多,恐扰钟老前辈清修!”
“恰恰相反,钟老前辈最是好客,即连武林中闻名变色的黑白双煞,俱在岛上,奉为上宾呢,你还怕什么?”
敖广也道:“师门长辈,俱皆好客,望大师不必坚执。”
“两位既如此说,老僧倒不好推辞了。”
他乐得作顺水人情,顺阶而下。
璇玑岛有自备船只,一行人浩浩荡荡,浮东海去。
在船上,风娟始得空,缕缕叙述脱险经过,群侠莫不叹为异数。
百补道长也就是这个机会,把风娟年来事积,追述出来。
他的口才既好,经验又极丰富,被他加枝添叶,形容得有声有色,义烈处,令人激起共鸣,勇敢处,更使人击节称赏,不久之后,即由群雄之口,传播江湖。
于是,绿衣仙子之名,不胫而走,声名至处,与宋玉无分轩轾,成了小一辈中的翘楚。
这是百补道长,因感风娟,当日在海上那段奋不顾身的仪义事迹,有意的替小妮子吹嘘一番,成就她在武林中的声名与地位。
相形之下,张谦父子,便被形容得奸狡阴毒,愈为人所不齿了。
两天之后,璇玑岛大设筵席,为群雄洗尘。
司徒倩与袁梅影,亲身出席,表示欢迎之忱,然后欢迎武林现势,及璇玑岛目前的应对计划,一再叮嘱,在欧阳异未伏诛前,务行谨慎行踪,以免为贼所乘,如愿留在岛上,切磋技艺,尤表欢迎。
这两位女中巾帼,给予群雄的印象,是慈祥亲切,和易近人。
外来的知名人士,如武林三位无名禅师、百补道长、眇大师,全都到齐了,八宿中人,也有三位,他们是黑白双煞、齐荣,另外的,如白象大师、风岚、玄衣仙子等人,都是显赫一时的人物,都对两闰女杰执后辈礼。
这些人,如在平时,想见一人都难,如今风萍偶聚,一下子能遇到这么多人,济济一堂,群雄置身其间,无不感到荣宠异常。
他们来的目的,便是想在武学上,能够得到一些较高的进益,如今司徒倩亲自宣无此意,竟然没有一个人,再想走了。
自然,这个任务,便又落在钟非钟凡两兄弟的身子上了。
司徒倩留下群侠,也有他的打算。
她是想到,一旦宋玉艺成归来,这些人,便可作为他们的辅翼了,尤其像对付欧阳和他的那批党羽,也是处处需人差遣。
老姊妹俩,安置好群雄之后,即带几个女孩子,回到养心亭去了。
璇玑岛,已进入备战状态,生骤教训,等待着宋玉请来钟蠡,而后大张挞伐,澄清寰宇。
半年多了,宋玉参修玉璧绝学,成就到底如何呢?
那一天,他别过两位曾祖母、母亲,与诸位长辈,携带小倩小梅,分乘三只灵鹫,离开兰堵。
他的心境,泰然极了。
谋杀群亲的元凶,他知道了。
母亲、妹妹,已经有了安身之处,更不必到处逃亡。现在,唯一的重要事务,便是学好武功,亲手诛仇。
三个人,相备方向,高翔天际,直飞西北。
灵鹫虽然飞得很快,但路程太远,究非一日可达。
头一天,到达雪山,已近黄昏。
鹫背鸟瞰,屑峰叠岭,尽为皑皑白雪覆盖,一望无涯,连个人家都看不到。
他为难了。
两个未婚妻子,都是娇身惯养,头一天同行,总不能叫他们餐风露宿啊!
这样岂不是教她们看轻自己无能?
他暗示灵鹫低飞,以便寻觅宿处。
当他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西天仅余一抹晚露,宿处还没有找到,黄昏斜照,已全然落尽。
他不禁暗暗叫苦。
他恐怕两个女孩子中会有人发问,尽量催着灵鹫,加快飞行。
那知他怕什么,就偏会发生什么,小倩终于忍不住问道:“玉哥,别尽自飞了,鹫儿飞了一天,也该找个地方,让它们歇息一下了。”
小倩和他相处的日子较长,想到就说,没有丝毫顾忌。
宋玉尴尬的答道:“我也正为这件事发愁呢,这个地
方,竟会连个人家都没有。”
“地方冷,人家自然要少了,不用急,慢慢找总会找
到的,我是顾忌冰谷遥远,如果鹫儿脱了力,那就麻烦
了。”“倩妹说得很对。”
又飞行了一阵,雪光映照下,远处似有一幢房屋影子。
小梅首先指点出来,其实宝玉小倩也全看到了。
须臾临近,是一坐半圮的山神庙,大殿已毁,还有一间偏殿,聊可遮挡寒风。
三个人飘落鹫背,甫将殿门推开,一股恶臭,涌扑口鼻。
二女遮鼻疾退。
宋玉英目暴射神光,仔细瞥视。
殿宇内积尘盈寸,清晰的显出一片赤足脚印,大得骇人,遍地尽是零乱白骨,此外,别无所有。
山风疾劲,经片刻吹舐,臭已味淡。
二女再度走近,发现足印白骨,骇然道:“玉哥,这不象人的足印,我们还是走吧!”
三个人又上鹫背,重向前飞,找遍二三十里方圆,除去这座半圮的山神庙,再找不到第二幢房里,更不要谈吃的了。
在无可奈何的情形下,三个人找到一处岩岸,宋玉脱下衣衫,以衣代巾,清除积雪,准备略事休息,即继续赶路。
三个人的内功都了相当火候,饿一个晚上,还挨得住。
行动一周天后,寒气尽除,一轮明月,已斜挂中天。雪山月夜,另有一种雄浑超然的美。
三只雪鹫似乎也知道,在这种地方,找不到野生动物,饿是已经挨定了,索性也都卷伏在主人身侧,睡得很熟。
宋玉微启星眸,见二女仪相庄严,香息细细,三鹫卷伏的身体,随着呼吸,起伏甚据。
他怕惊动二女,没有敢动,两眼透视岩外,呆呆的蔓望夜空,幻想着无名老人此时情景。
多少年来,老人忍着孤单寂寞,隐居冰谷,寸步不离,为的是什么呢?
如果真是钟蠡,自己带着二女前去,不知他老人家,有多欢喜。
玉璧绝学,究竟需要多久时间,才能学会?
思绪纷至踏来问题愈想愈多。
蓦的,一声厉啸,出鸣谷应,积雪簌簌滚落,凄厉刺耳已极,把他从沉思中,唤回现实。
这声长啸,既旬武林高手抒发积困,又似野兽悲鸣。究竟是人是兽?
一时间,他也无从断定。
二女齐被这声厉啸,惊得睁开眼睛。
三鹫似乎也睁了一下眼睛,见主人没动,又复合上了。
大概是长途飞行,太过劳累了。
“玉哥,这是什么声音?”
“我也没听出来,好象是去过的那座破庙。”
要不要去看看?如果妖魔恶兽,也好为一方除害。”
“算了,这等荒寒地带,又无人家,即使是妖魔恶兽,也害不到人。”
“你是怕我们胆小?”
“我没有这个意思。”
其实,宋玉顾虑的,正是这一点,只是不好意思亲口承认罢了。小倩又道:“雪山虽然荒寒,并非绝对无人,只因我们人地生疏,没有找到,何况偶然过路的,象我们今天一样,也是难免的啊!”
“你们当真不怕?”
“你也不老实啊?”
“我怎么不老实了?”
“明明顾虑我们害怕,偏又不肯承认。”
“既然不怕,我们就去看看。”
那知三人,刚刚站起,还没有称动脚步。
风声嗖然,岩洼外已掠落一个宠然大物,形态狰狞,好不怕人。
三小一懔之后,俱各行动戒备。
三鹫亦蓦的立起,鸣呼声中,展翅掠出岩外。
怪物,人形而立,身高一丈二三,巨眼如铃,闪射慑人精光,一身白毛,下体围着一块兽皮,不知从那里弄来的,左爪中,还提着一只死豹子,呆呆的站在岩洼外,注视着三小,上下打量,似无扑进恶意。
三小也在仔细打量着怪物,越看越觉纳罕。
如果把他身上的白毛去净,蓬草般的头发理好,扯去腰间围绕的兽皮,换上衣服,简直就是活脱脱一个人,一个巨人,但是,眼前所呈现的形态,无殊山神野魅,却是狰狞极了怕人极了。
三鹫疾射升空,一个盘旋,迅即掉头下扑,势子极猛。
怪物恍如未觉,只待劲风压体,三鹫已经到了头上,方始挥动空着的石斥,迅猛上扬,头都没有抬一下。
“砰!砰!”劲风相撞,发出一声惊人暴响。
三鹫一声厉啸,又复腾空而去。
怪物甩掉死豹,不住的用左爪,抚摸右臂,似乎着了灵鹫一爪,仅仅去掉几缕白毛,却是夷然无损。
灵鹫巨翼钢爪,功力高如陆景无等老魔,亦被逼得不敢轻视,如今三鹫合力,仅只把怪物抓痛,抓掉了几缕白毛,岂非铜筋铁助,刀剑难伤。
而且,那随手一挥,也似一招极高武学,劲力至大。三小不禁骇然!
三鹫再次扑下,更为劲猛。
怪物吃过一次小亏,似乎也知道灵鹫的厉害了,头一仰,双臂作势。
这一次,如果击出,不知威力该有多大。
然而三鹫通灵,似亦有所顾忌,下扑这势虽猛,却在四丈上空一掠而过,霍的分回向三处,很快的飞过去了。怪物似乎没有想到这一点,不知该打那一个,略一犹豫,凝聚的力量,终于没有发出。
怪物仰脸作势如故。
三鹫穿错飞过瞬间,一鹫斜掠低飞,却乘机将死豹走。
以及怪物惊觉,鹫又去远。
怪物自是不甘,一声震山撼岳厉啸,竟抽抓走死豹的灵鹫追去,快如飘风,端的快速已极。
三鹫回转之际,丢入岩洼一只豹腿,即又飞远。
怪物跟踪追返,舍去三鹫,却向岩洼扑人。
“妖物敢尔!”
随着喝声,两道银光乍展,“噗!噗!”声中,双剑俱已击实。
宋玉也疾的劈出一掌。
那知怪物,扑出岩尘,并不伤人,挨了二剑一掌,却将那只豹腿,抢在掌中,想是怕再丢了,立刻张开血盆大口,啃吃起来。
三小似已看出怪物,并无恶意,不由感到一阵歉然,检视双剑,刃口已折,又是一骇。
一只豹腿,不清顿饭时间,已被怪物吞吃精光,只剩下一根森森白骨,呼的一声,便被甩出岩洼以外。
怪物抹去嘴上血渍,瞪了三小一眼,口发人言,说:“你们也不是好人,准不是秃头要找的。”
说完,即向岩洼外大步走去。
“请留步!”
宋玉听出蹊哓,忙出声拦阻。
“怎么样,抢去我的大猎,还想要什么?”
宋玉歉然一揖,道:“尊驾误会了。”
“尊驾是什么?”
原来是个浑人,三小不由哑然暗笑,只好改变口气,说道:“我们看你这种骇人的样子,误会是……”
底下的话,不好再说,但话已出口,一时改变不过来,一张俊面立时窘得通红。
怪人似已听出宋玉话意,道:“我只是长得高一点,有什么可怕的?”
“极是极是,不知你所说的秃头,是什么人?”
“秃头就是我师父。”
“他要你等的又是什么人?”
“有缘人?”
“有缘人?”
“你们就跟我去一趟吧!”
“等的是我们?”
“不知道,每天我就在山神庙里,好久也没有等到一个人,也许就是你们。”
三小出身武林世家,所知极博,揣知怪人师父,必是即尾随怪人而去。一个武林奇,交换了会意的瞥,即慨然允诺,唤来灵鹫,即尾随怪人而去。
这一去,不知是吉是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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