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三老寻仇
书名:玉璧龙珠 作者:沧浪客 本章字数:11611字 发布时间:2024-08-08

百补道长名列三仙之首,实为近四十年来武林中之偶像物,仅只一掌,即被老贼震飞丈远,落得口吐鲜血,乌金掌之歹毒霸道,实非属骇人听闻。
老贼一掌得手,瞥见道长仅是受伤,意似犹有未足,如影随形,跟踪追到,乌金泛紫的魔掌,又已扬起。
百补道长虽然勉强闪移了一下,仍未能脱出魔掌罩范围。
这一掌,如容击下,一代宗师,势必含恨九泉。
老侠风岚,明知武功还不及道长,上去也是平白送死,但却义无反顾,依然奋不顾身的,扑前抢救。
宋玉远在六七十丈以外,看到这般情形,肝胆皆裂,一声撕空裂云怒啸,陡然出口,人也自隐身之处纵出,提足全身功力,尽可能的最大速度,掠扑过去。
不要说他还隔得那么远,就是风岚近在咫只,亦感抢救不及。
说时迟那时却快如同电光石火。
正当老贼扬掌,欲待劈下,陡感一股无比劲风,自上方直压头顶,如不变式,固可制穷道人死命,自己亦恐难逃一劫,何况宋玉啸声,也于此际传耳中,还不知究竞来了多少强敌?
权衡厉害,顾不得再伤百补道长,右掌反挥,改下击为上扬。
也是老贼话该倒霉,右掌甫自扬出,即觉手背如被五只利刃划过,痛澈心肺,不由亡魂皆冒,疾纵身形,向后急退,又被一股大力,兜出三四丈远,比及落地踏实,仰头观望,原来是两只硕大无朋的委尾鹫,已掠空飞过。
老贼姓陆名景元,除早年败在龙凤侠之手,何曾受地两度挫败,不料今日竟在两具扁毛畜牲爪翼之下,遭受这等羞辱,这个气,可就大了,也蓄意非杀死双鹫泄愤不可。
尽管老贼生气发狠,双鹫冲出十多丈外,又已折转飞回,觑准老贼,再度扑来。
一人双鹫,就此展开恶战。
双鹫固不知老贼歹毒,老贼又何堂知道双鹫凶猛?
以一对一,吕宣、魏峻,尚且奈何不了双鹫,如今以一对二,陆景元又如何能够讨得甜头。
往返扑击了几次,陆景元方才发觉双鹫的难斗,翼大、爪沉,扑抓猛疾,闪避灵活,飞得更快,四只门板也似的巨翼,扇起的飞沙,拂面如割,比高手发出满天星雨的暗器,尤为难防难躲。
他此时自顾不暇,已无暇兼顾全局。
场中形势,也已发生了重大变化。
老侠风岚,已将百补道长扶出场外,就地疗伤,守在近旁护法。
宋玉业已扑近斗场,人未到,已自朗声发话道:“敖伯伯,这个老贼交给我,您快救百补道长的伤势去吧!”
声音入耳,敖广已知来人是谁,同时,百补道长受伤,他也约略看见了。
百补道长的伤,他并不是不关心,但张谦老贼,武功诡异,自己战来,尚无必胜把握,如何能又如何敢交给宋玉,因而一面对敌,一面答道:“老贼厉害,还是我来打发他吧!”
问答之间,宋玉已近迫数丈,他已揣知敖广心意,因而又道:“伯伯放心,侄儿谅还能够对付老贼!”
而且,不待敖广作答,一招“风狂雨骤”已猝然施出,呼呼劲风,已从侧旁涌向张谦。
他这种硬插手的方式,迫得敖广不能不撤招退步了。七海虬龙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角色,自不能以二对一,贻人话柄。
此及退出场外,发觉钟羽夫妇率同婉琳二婢,也随后达到方始放心。
“师兄!”钟羽夫妇这样称呼他。
“师弟,师妹。”敖广也亲切的招呼着。
敢情敖广也是玑璇岛上的人,婉琳二婢,也急向他见礼。
原来钟羽夫妇带着宋玉走后,二婢为了瞻仰宋玉武功,也随后乘着双鹫,悄悄跟来,适逢百补道长遇险,二婢因见救援不及,乃纵鹫赶了过去。
此时,匪党也从房舍中,出现一批增援,因未奉命,只是在一旁掠阵,并未发动攻击。
宋玉接战张谦,自创三绝招,连环出手,似是刚阳一类掌法,实则含蕴无相掌精华,极刚之中,隐有极柔。
张谦不知内情,且因宋玉年纪过轻,更未看在眼内,仍以他得意手法,用来对敌,可就碰到了克星。
他所擅长的迷形掌,缘由武当绵掌脱胎演化而来,以沾、卸、牵、弹、推、拂、按七字口诀为主,更得利一个快字,掌出幻影迷离,虚实难测,因而得名。
两年多前,也就是宋玉下山前一年,陆景元即曾衔命去过一次陷空岛,邀他入伙。
当时,他虽没有答应,却也没有反对,只说考虑再说。
陆景元并没有逼他,就告辞走了,不过,从那时起,即没有离开他的左右,陷空岛一举一动,无不在陆景元监视下,直待鄱阳失手,陆景元才再度现身。
到了这个时候,强仇已结,张谦深感凭陷空岛一己之力,对付百补道长敖广,不啻以卵击石,再想不入圈套,已是不成了。
离开鄱阳湖,便随同陆景元,到了这里。
陆景元更蓄决结纳,尽心指点他的武功,因而,今天的迷形掌,乃有甚异从前的表现。
他看不起面这个年轻的对手。
宋玉屡经大敌,迭获奇遇,又何尝把他看在眼中。他认为对付宋玉,施展成名绝学,已是大才小用。
那知宋玉虽三招,反覆使甲,却又有轻微而不觉察的变化。
他想以至柔而克至刚。
却不料宋玉的掌力,阳刚之中,更蕴有至柔,七诀运用,沾不上,卸不开,牵不动,弹、推、拂、按,更受到强烈的反震。
至此,他才隐隐觉得,面前这个诧不起眼的年轻后生,实比老辣的敖广,还要难斗得多了。
他绝学尽出,收不到预期的威力和效果,胜利的信心,已经开始发生动摇。
钟羽夫妇,敖广,乃至婉琳二婢,起初还在为宋玉担心,近身掠阵,不敢远离。
三十招一过,他们放心了。
锐敏的观察,他们已经清晰的看出,宋玉不但绝学未尽展出,似也未尽全力,这一战,宋玉已能掌握全局,稳立于不败之地。
放眼另一斗场,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种僵持和苦斗。人与鹫,似乎都已经领略到对方的厉害。
双鹫的战法,也有了改变,一只在陆景元的头顶上空盘旋,似监视老贼的行动,又像在窥伺有利机会,予以突袭,另一只仍旧是低空往返扑击。
两只双鹫,不时作着轮替与配合,协调得意是异常自然和严密。
盘旋在上方的那只,双爪全抓着一块攀大碎石,当伙伴戟入时,它便将抓着的碎石,从适当的方位,投掷老贼头顶,俟伙伴飞升到它原来的位置时,它便飞走了,另寻可用的碎石,然后,再改由它主攻,与伙伴配合行动。陆景元武功虽高,却不会飞,既不能不顾及主攻一只的扑抓,更不能不提防上面一只的偷袭。
虽然,他已经看清双鹫的战法,知道主攻的一只,两只利爪之上,都抓着碎石,不易再派用场,但他如防备,露出空隙和疏忽,又怎能保险主攻的一只,不会临时变计,放弃碎石,给他致命的一抓呢?
因此,经过几次观众和试探,他已经确切的了悟,双鹫是经过训练的,慧黠通灵,深诣武善于趋避,而本性又极猛凶好斗!
于是,他也改变了战法,不滥发掌,不虚耗真力,没有绝对的把握,绝不还击。
他这种稳扎谨守的策略,也令双鹫莫可如何。
人与鹫,就在这种情形下僵持着。
显然,这不是短时间,甚至非一两日内,所能收到效果的。
偶一回头,敖广惊呼一声,便向百补道长疗伤之处,飞掠而去。
原来老侠风岚,抢救百补道长之时,识吸紫雾,当时已感不适,犹在勉强支持,比及宋玉双鹫赶到,稳住战况,心神一懈,便再难支持,只觉双腿一软,人也倒了下去。
钟羽夫妇,也已赶到,发觉老侠中毒,立施解救。婉琳二婢不放心宋玉,仍守在斗场近侧。
张谦竭尽所能,久战无功,本已渐生怯意,偷瞥陆景元,且为双鹫所困,无法赴援自己,又见对方还有帮手,虎视一旁,便知再虞下去不易讨好。
他为人何等狡猾,自不骨吃这种眼前亏,一声厉喝:“小狗,老夫与你拼了!”
喝声中,攻势果然转强,身形飘晃,双掌交挥,不但快,而且掌力也更加重,似乎要在功力上,与宋玉一分长短。
宋玉正打得起劲,见老贼意图困兽之斗,也气大增,一面放手还攻,一面喝道:“老贼,多加点,少爷一定要教你败得诚服,死得甘心!”
“砰!砰!砰!”
两个人,硬接硬架,对拼了三掌。
最后一掌,老贼已震退两三丈外,落地陡发一声长啸,身形再起,却反向老巢中飞纵而去。
房中灯火,与壮汉手中火把,亦于老贼啸声初发,同时熄灭。
陆景元退得更快。
宋玉不料老贼以进为退,这等无耻比及觉察,老贼已在七八丈外,一声怒喝,掠身便追。
“玉儿回来!”
卫湘云慈母般的呼声,具有不可抗拒的力量,宋玉虽
不情愿,却无法反抗。
唤回。双鹫飞追虽快,先被匪徒们一阵阻挡,跟着乃被二婢
宋玉纵落钟羽夫妇身旁,讶然问道:“前辈,为何不就这机会,犁庭扫穴?”
“孩子!”
卫湘云慈蔼的反问:“松阵之困难道忘了么?”
“前辈是说匪窟有鬼?”
“正是,外设九宫,内含八卦、五行颠倒迷踪,鬼大着呢!”
“前辈识得此中奥妙,何不率领晚辈,进去除害?”
“贼党势大,彼逸我劳,实不宜操切从事,而且就你晚辈所说,证以此间布置,欧阳异显然有大学诡谋,须得禀报老宗祖后,再定对策,何况还有两人受伤,也不能没有顾虑啊!”
“前辈教训得极是。”
“回再说罢!”
于是,婉琳二婢,抱着两个受伤的人,乘鹫,先走钟羽夫妇与宋玉敖广,仍从原路折回。
回到渔村,敖广忍不住问道:“少侠,见到慧儿没有?”
“见到了,现在与家母在一起,同行还有眇大师。”
钟羽也不禁问道:“孩子,看你刚才出手,并非我家路数,难道所遇艺老人,并非家祖,抑或他老人家,又有新的武学创研?”
“玉璧龙珠,确为授业老人所赠,惟是否前辈令祖,他老人家始终不赐姓名!晚辈也不敢遽作论断,不过适才对敌所用招式,并非他老人家所授,乃是晚辈参考几家掌法,自己悟通的。”
“你自己悟创的?”
卫湘云感到惊奇,也不禁发问!
宋玉微感不安,却很诚恳的答道:“是的,是晚辈自己意创的。”
“根据那几家掌法?”
“这两种。”
宋玉遂从所带的小册子中,拾出百补拾遗与鲍刚的实战笔录,递给卫湘云,又道:“此外,还有竹神尼的无相掌,眇大师的降魔掌,与家母所授的一套掌法。”
卫湘云一面翻随两本小册子,一面说道:“难得你有这多遇合,这大抱负,和过人的聪明,噢,百补拾遗中这招指法,悟通了没有?”
“悟通了。”
“练给我看看。”
宋玉左右看了一遍,显得甚是为难。
卫湘云似已窥破他的心意,便道:“为了渔民设想,这里已经不能再住,一俟伤者痊愈,就得撤走,但练无妨。”
宋玉既得指示,顾忌已无,信手一指点出,“嗤”的一响,一根径尺圆柱,已应指点穿一洞,洞孔有如凿钻,点滴木屑俱光滑无比。
钟羽夫妇与敖广,俱是武学大家,看了也不禁咋舌,婉琳二婢,更是眼睛睁得有鹅卵般大。
“刚才怎么不用?”
“晚辈深觉张谦老贼武功,与前遇诸魔,截然有别,心灵上似乎又有了反应,仿佛从这种反应中,发掘一点什么,所以未立下杀手,不想老贼发觉,竟被他逃走了。”
“这就是江湖险恶的另一面,不能力敌,便以智取,老贼败先逃,便是想引诱你去上当,以后遇到这种情形,要多留意。”
“是的,晚辈自当铭刻于心。”
“要发掘到了什么?”
“一个模糊的轮廓。”
“慢慢的去想,这两本书,好好的收藏起来吧!”
宋玉应了一声“是”,接过书又放入怀中。
话题一转,卫湘云又问:“刚才对敌为什么不用那位老人家传授的武功?”
由于无名老人的身份,已经发生了疑问,所以卫湘云的称呼,也改了口。
“老人家限定三年,晚辈资质鲁纯,仅仅学到了一点初学入门的功夫,一年前所遇到的魔头,无一不是积年巨寇,一经用出,每为窥破先机,招式未全,便为所制,几经凶险,才不得不另思对敌之策,是以今夜没敢轻用。”
“老人家教了你些什么?比给我们看看好不好?”
钟羽夫妇,今夜邀他去往山中,用意原即在此。
为了澄清对无名老人的怀疑,证明无名老人的真正身份,自也是宋玉求之不得的事,当下,宋玉凝神起立,便在屋中,把无名老人所授,逐一演练出来,因在屋中,不敢贯注真力。
即使如此,也震得窗棂颤动,茅草欲飞。
一遍演完,面不红,气不喘,收势致敬,然后归座。钟羽夫妇与敖广,俱都是面现肃然而欣慰的光辉,钟羽道:“孩子,开门、收势,以及所练几套掌法,正是我家初学入门,嫡传心法,老人家的身份,再无怀疑,家父及我弟兄,遍历名山大川,穷年累月,俱未能寻访到他老人家踪迹,孩子,去到璇玑岛,你将是无上嘉宾,定当受到家祖母的重视与款待。”
“佳宾实在不敢当,老祖宗对于晚辈有救命传艺之恩。粉身碎骨,亦难报答万一,但能促成三老重归于好,以免老人家,孤处冰谷,饱受晚年凄凉,于愿足矣。”
“孩子,你太好了。”
钟羽夫妇恨不得把宋玉搂在怀中,爱抚一阵。
敖广欣慰之余,却又为另一桩事,感到担心。
他遨游中原的本意,即在为爱女找寻归宿,人,是物色到了,看样子,恐又将为师弟妹掠夺而去。
适时,屋外传来一声鹫鸣,钟羽立将灯火吹熄,良久未见动静。
天亮之后,一艘大型渔船,乘风破浪,向远海驾去。海天远处,更有两个黑点,渐远渐杳。
在长江,也有一条船,一条普通的客货船,正溯江
中驶,若大的前舱,却为六位女客独资包下。
六位女客,三尼三俗,正是白衣大师一行。
他们既不怕花钱,原可雇用一条专行客船,空恐那么做,目标显着,易为邬蒙等人追踪,所以才采用了这个办法。
不过,这么做,虽可掩蔽行踪于一进,但行程却慢了很多了。
在这十多天中,罗紫俏母女,一刻也没有空过,全神贯注的在揣摸乃子乃兄的苦学心得,由于各自注意的焦点不同,所得成果,也因之而异,罗紫绡已经把那一招指功,练习得炉火纯青,成就可能还在乃子之上,宋小燕则偏重那三掌,只因她与乃兄所学的内功基本法不同,成就也与乃兄有异,宋玉是刚中有柔,她却是纯阴至柔,成就虽有不同,威力却是丝毫不减。
宋玉述说心得之时,虽然没有避着白衣大师师徒与钟小梅,但白衣大师是何等辈份与身份,虽然听到了,却不既放在心上,百结、百了尤其是钟小梅,却以好奇的心情,略一试验,居然也获益不少。
一路上,上下客货,行行停停,船抵武昌,已将近一月,所幸未曾发生事故。
六个人以轻松愉快的心情,换船渡江,比及到达汉阳,遥望蛇山北麓,已是火光烛天。
罗紫绡担心白象庵出了事,当先飞身赶去。
宋小燕更急,因为生母于绮,在一行人当中,武功最弱,遵从的眇大师布置,仍现留在白象庵,身边虽然还有周嫣红和吴二姑,同时,白象大师修为也很不差,但,匪徒个个武功高绝,如果出事地点真的便是白象庵,而且已经起了火,那就必然是匪徒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行踪,找到这里来,并且已经占了上风,小妮子又怎能不急,纤巧的身影,就象一枝离弦箭矢,向前射去其余四人,自也不慢。
且幸天已二更过后,路上悄无行人,居民更已大都进入梦乡,不虞惊世俗。穿过市区,地势渐趋空旷,视野更清晰,着火的地方,谁说不是白象庵?
岂止仅是火光,搏斗仍然在继续着呢!匪徒的耳目,的确灵敏得怕人,用心之毒,手段之狠,更是令人不寒而凛!
在飞速的跃进中,僧俗六人,终于迫近斗场。
白象庵已笼罩在烈焰中,火势已悄堪收拾。火场外,正有二十多人,在混战中,情况异常激烈。于绮已经负了伤,匪徒仍然不肯放手,四个彪形大汉,拳掌交挥,攻的至为狠辣,于绮满身浴血,剑法已乱,幸而周嫣红与敖慧,左右掩户,尚可勉强支持,但两人因掩护于绮,疏于自我防范,也都负了伤。
眇大师姊妹两人,拼搏两个矮老人。
老人虽矮,掌力却是不弱,空手对白刃,了无惧色,招式诡异辛辣,攻击的尽是意想不到的方位,故眇大师姊妹,空自一人持剑,一人使用佛尘,还不能站稳上风。
吴二姑藤杖挥舞得像是一条怪蟒,独自力独一个持棍大汉,尽是硬拼硬架,不断发出震耳声响。
另外十几个匪徒,却分作三组,在与黑白双煞和齐荣,作着殊死之战。
以黑白双煞与齐荣的武功,竟被迫得守多于击,足见这批匪徒,是何等的凶悍与高强。
罗紫绡一到,便扑向围攻于绮的四个大汉,人未到,降魔指力已发,惨号声中,一匪已脑浆进裂,丧命扑到。其余三匪,惊怒交加,立刻分出二人,迎战罗紫绡。宁小燕原也扑向生母,终因落后一步,见状立又改向。
她对黑煞似乎特别有缘,转向后,第一个便扑向围攻这位怪杰的群匪,新近悟得的三绝掌,已告出手。
她恨透了这些匪徒,出招既未先打招呼,掌风阴柔,又无吓人声势,比及群匪有了警觉,已然闪躲不及,立有二贼,倒了下去。
黑煞压力骤感一轻,宏声笑道:“小丫头,了不得,半年多不见,竞然大有进步,快帮别人去,老夫这里不须你插手!”
小燕双掌不停,娇声答道:“不嘛,您老人家歇一会,这批贼子,交给我们打发。”
那知话声甫落,钟小梅已跟踪而到,抢着接道:“燕妹,我弄不清敌友,干脆,这几个贼人,就交给我吧!”
“也好,一个别放走。”
话声中,人已如穿空巧燕,往援白煞去了。
以黑煞的身份,自不屑和二女联手,对付群匪,只好暂时退出。
匪徒还剩三人,他看了十几招,见钟小梅尚能应付,再一扫视全场,眇大师姊妹二人,已被新到二尼新下场去,乃弟白煞,也由小燕分去一半敌人,打来极为轻松,只有齐荣,刚来的人,似乎还不相识,还没有接手,于是,一声暴喝:“齐兄,分一半给我。”
人随声到,也把围攻齐荣的匪徒,迫开三人。
群匪原已占尽优势,不想平空来了几个女人,立将全局扭转,而且,还有两上年轻的妙龄少女,这口气那能忍得下。
同时,也认为同党,是否于突袭,脑子里仍把双煞和齐荣,作主要的敌人,重行调配,实施反击,对于小燕小梅只各留下二贼,分别敌对着。
那知两个少女,并不如他们想像的那么易与,厉害处,并不下于双煞齐荣。
小燕的三绝掌,固是前未见,潜力而大,伤人于无形。
小梅武功,为龙凤双侠一脉嫡传,精绝奥妙,业有一甲子多,未再出现于江湖。
匆促调配,初未实及这一点,等到几十个照面一过,发觉情形不对,人都被新选的对手缠住,再想重新调配,已不容易了。
由于二女的精绝的表现,邀起三个怪杰好胜之心。
黑煞以玄阴罡煞,首先掌毙一匪,建立头功,白煞、齐荣,亦先后效尤,重创一个对手,继破纪录。
罗紫绡与钟、宋二女,不但好胜,而且,更深怀仇恨,出手也更绝情。
他们无情中,这一暗中较上劲,匪徒苦间就吃得大了。
由于伤亡渐增,人数也见减少。
人数愈少,实力就愈为减弱,伤亡遂愈见增多。
在这种正逆消长,互为因果的演变下,匪徒已经了角目前的处境,不能不改弦易辙了。
两个矮老人,似为此行这首,知道再不当机立断,势非全军尽没不可。
蓦的,一声厉啸,出自到中一人之口,匪徒们倏于同时,展开一阵猛烈的反攻,但当对于微呈迟滞,却又同时全面撤退。
百结、百了见匪徒已见机撤走,以佛徒身份,自不愿逼迫过份。
三个怪杰也一笑罢手。
罗紫绡却陡然补了一指,钟、宋二女,更每人打出一把暗器,但听厉吼连连,霎时魔踪俱杳。
说来也算凑巧,如非双煞、齐荣,发现匪踪,暗蹑下来,罗紫绡母女一行,赶到正是时候,白象庵今天的情形,当不止伤了数人,烧了一座庵堂,便算了事。
原来眇大师于罗紫绡母子先后走后,也带着敖慧离开白象庵,出去寻访了几处友人,探查匪徒幕后,究竟是何人在暗中作祟?巢穴又在何处?
这位名列三仙的佛门高尼,虽无意沾染血腥,但爱徒一家,孤儿寡母,匪徒们仍在不择手段,到处追杀,激得她不由也动了嗔念。
她认为欲求爱徒一家今后安全,必须先把这个匪徒首脑查出,探明追杀孤儿寡母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才能面对现实,妥筹对策将近半年时间,她带着敖慧,着实走了不少地方,心目中所要探查的两件事,谁没有找到答案,却被她发现,江湖上,正蕴藏着一股暗流,呈现出大动乱前征兆,所到之处,不断发现碍眼的人物,行色匆匆,来往不停,武功却又都颇不弱。
眇大师心里既然动了疑,不由便暗中注上意,上武当,掌门玄清,言辞闪烁,似乎知道一些内幕,却又不肯说出,访少林,更加怪事,掌门玄一,自那次追蹑白阳图后,竟未返山,是失踪?是遇害?连少林寺自己人也弄不清楚。
为了这件事,还和武当、峨嵋、华山,几乎大动干戈。
这三派口口声声,都说白阳图,已被玄一抢去,指责少林,欲想独吞,尤其峨嵋,死的人最多,更是不愤,声势汹汹,不惜反目动武。
幸而少林长老本无大师出面解说,以本人声名作证,确信玄一未回山,三派虽不深言,却也无可如何,虽没有立刻兵戎相见,却声言这事并不算完。
眇大师那有心情听这些叙述,离开少林,便亲自追蹑一批人物,到了大别山,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追蹑别人,也被人暗中盯梢。
她不认识这批可疑人,但匪徒却是有人认识她。
匪徒盯紧她的梢,并不采取行动,目的乃在从她的身上,找出宋玉母子的行踪。
吵大师在大别山探查的结果,仅仅证明这是一处匪窟,并没有进一步的发现,回到白象庵不久,不料匪徒反跟踪而至。
而齐荣与黑白双煞何以又来得如此凑巧呢?
原因是在咸阳与宋玉分手之后,他主要的使命,便是找寻黑白双煞,一则是要从黑白双煞口里,询知年来探查的结果,可有什么重大发现?再则,便是探以宋玉的见解为然,把自己这一方面的力量,集结起来,免得予匪徒可以乘之机,各个消灭。
他与黑白双煞,同为八宿中人,交谊不错,过去有过来往,晓得双煞栖隐的地方,是以起来寻访并不困难。
他便循着这条线索,从双煞家人口中,得到他们的去处,不消多久,便如愿以偿。
双煞经年奔走,比眇大师所见还但从匪徒行动与言语观察,没有一处,可以确认是匪徒主要的巢穴,也就是说,从所见到的种种事实,仅能证明匪党势庞大,几已遍布中原各省,首脑及发号施令之地,也一样的没有查到。老兄弟三人,见面之后,恳谈了一昼夜,终于决定前来白象庵,会合众人,俾研讨出一个整体的、有计划的有效行动。
到达汉口,在吃晚饭的时候,发现大别双矮,率领着这群匪徒,来到白象庵,了解眇大师等人一步劫难。
大别双矮与残余匪徒逸去,宋小燕忙着给儿位长匪,互相介绍。
其中,除白衣大师师徒与白象庵大师,彼此陌生,眇大师与三宿皆素识,寒喧既毕罗紫绡无限激动的,对双煞屡次援手之德。表达衷诚的谢意。
黑煞亦诚恳的答道:“夫人不必过于客气,我弟兄早年走火坐僵,承宋老弟帮了一个大忙,宋老弟不幸遇害,贤母子又日在凶险之中,我弟兄理应略效微劳,即使没有过去这段渊源,匪徒这等赶尽杀绝的行径,我弟兄也不能袖手不管。”
“既是如此,前辈嘉惠我母子,难妇仍然不致稍忘。”
黑煞又再谦逊了一阵,才问到宋玉何以没有随侍身边?
罗紫绡答道:“小儿现奉一位前辈之邀,去了东海,归期一时难定。”
“夫人现在作何打算?”
“难妇拟暂避祸滇南。”
黑煞浓眉一皱,略作沉吟,然后神情凝重说道:“此行沿路须经过匪窟数处,难免遇到拦截,我弟兄愿附骥尾,俾效绵薄。”
“难妇也正有事,拟向前辈请教。”
事情就这样作了决定。
白象庵此时已成灰烬,余烟袅袅不绝,且幸与居民隔绝,未致波及成灾。
众人遂就近觅了一片树林,暂作休息,候到天明,雇了一条专船,直放泸州。
在船上,罗紫绡征得白衣大师同意,才把她真实身份,向三宿及眇大师等人,重行作了一番介绍,并将宋玉真实去处,及年来遭遇与自己推断,详细说了出来。
眇大师与双煞齐荣,听到匪徒背后主持人,竟是八十年前、搞得江湖血雨腥风的欧阳异时,着实吃了一惊。
但听到龙风双侠,也依然健在,宋玉授业老人,即为龙侠,现去东海,也是为了凤侠所召,她们母女此去滇池,也是去投奔另一位凤侠,则又愁怀顿解,喜上眉梢,更为宋玉庆幸不置。
眇大师宣了一声佛号,合什叹道:“欧阳异如此作为,居心显然还不止为宋氏孤寡,恐怕不久,武林又将遭遇另一场浩劫。”
按着,便把少林掌门玄一失踪,武当掌门玄言辞闪烁的情形,也全盘道出。
黑煞也肃穆的说道:“如照两位所说,我等此行经过巫山峨嵋,就更须特加小心了。”
于是,这位怪杰,也将年来探查所得,约略道出,巫山就有匪徒一处巢穴,负责人亦为一个著名妖邪金面佛邱成,手下恶徒甚多,可能亦为欧阳老贼一道的党羽。
至于峨嵋,掌门在宣城,死于小燕之手,也难免为匪贼暗中挑拨,途中生事。
最后,他更补充说道:“大别双矮,锻羽离去,恐仍潜附近,我等行踪,如被侦知必与巫山匪党,台流对付我们。”
众人俱觉黑煞这一推断,极为可能,检点人手,老少共十四人,于绮伤势虽重,经白衣大师悉心诊治,三五日内定可痊愈,嫣红敖慧所伤仅是皮肉之伤,经过敷药包扎,已无碍作战。
于是,揣测匪徒可能采取的行动,不能不于事前,研定一个对敌方策。
在这一方面白衣白象两位大师,以及百结、百了俱不会在江湖走动过,无可献议。
眇大师与双煞齐荣,可说都是身经百战的老江湖,罗紫绡虽然比他们年轻,经验的事,也还不少,这个任务,便落在了这五个人的身上。
到了宜昌,索性停船不动,候到于绮伤势完全康复,才继续行程。
在这一段日子里,双煞齐荣,就象讲故事似的把搏斗经验,说给小燕、小梅、嫣红、敖慧四个女孩子听,表面上似是排遣船行寂莫,其实却别有深心。
讲话之中,有意无意的,也把他们几手得意的功夫,口讲指划,暗中传了四女,黑白双煞讲解重点,是借力打
力,齐荣比划的,却是一套擒拿手法。
四个女孩子,一个比一个精,那会不了解三位怪杰的
用意,更乖巧的不时发问,几乎把三位怪杰压箱底的功
夫,都给掏出去。
船到姊归,为免船家跟着受累,打了船家,启旱步行。
这一着,果然被他们料到了。
一入三峡,匪徒果然想到利用三峡形势,埋伏了好几处,堆积无数山石,准备砸沉坐船,将老少十四人,葬身疾流。
匪徒用心虽然险恶,无如罗紫绡母女一行,已预窥先机,不肯上当。
匪徒预先的安排的失去了效用,凶心自也不会如此终止。
这一天,老少十四人,抵达巫山县城,甫卸征尘,店伙即送进来一个大红封套,上面赫然写着:“专诚奉致,梅氏双侠台览。”
黑煞接过手来,看也不看便放在桌上,便问:“送信的人走了没有?”
店伙嗫嚅的答道:“没走,还在等爷吧的回信。”
黑煞哼了一声,恨道:“好大的狗胆,什么三头六臂人物,待老夫出去给他个回信!”
说着,起身便向屋外行去。
“且慢!”
齐荣出声阻住黑煞,道:“先看看内容,再打发小贼不迟。”
“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是江湖上惯常用的那一套。”
“不然,看谁出面,也好有个准备。”
此时白煞已将对套拆开,原来煞白的脸色,更是泛青。
黑煞见乃弟面色有异,立即走回,此及看清贴上署名,也是一怔。
但,一怔之后,却是更怒,道:“愈是这样,就愈得给送信的人,留点记号,再放回去。”
“算了吧,一个手下爪牙,何值梅兄如此动怒!”
然后,不露声色,回头吩咐店伙道:“你告诉来人说,老夫等人准时必到。”
店伙得命匆匆走去。
齐荣异常慎重道:“想不到欧阳老贼,竟亲自到了巫山,我们不能不从长计议。”
原来封套之内,是一大红请贴,上面写的是:
“今夜三更,假座神女庙,敬备菲酌,恭候光临。
欧阳异谨具。”
不用齐荣再说,贴上署名,屋里的人全都看到了,脸色也都变得十分难看。
的确的欧阳异如果真的亲身来到,今夜这一场约会,实也凶多吉少。
屋内气氛,顿呈可怕的静寂。
武功山一暮往事,罗紫绡虽未亲身在场,事后却听儿女连番追述过,现在在场一十四人之中,无一能是老贼对手,与共同遭不测,不如锐身当承当,何况事情本由自身一家而起,想定即道:“事到如今,难妇有一不清,务恳各位前辈俯允。”
黑煞肃容接道:“夫人有何卓见,但请直说,也好共筹对策。”
罗紫绡色肃然道:“事情一由我家而起,老贼之志,也在追索我一家,且幸小儿现未随我到此,难妇即以此唯一骨血奉诧,今夜之事,由我母女亲往了断。
“夫人快不要这等说话,我弟兄虽不堪老贼一击,却非贪生怕死的人,即如齐兄与诸位大师,与尊府关系,亦非泛泛,也决不会袖手而去,对付老贼这等绝世强敌,说
不得只好一破往例,实施联手合击,或能侥幸于万一。”
白衣大师一路上从未置一辞,这时也不禁低宣一声佛
号,沉重说道:“梅大侠说得很对,今夜之战,显然极为
艰险,无论武功人力,我等都居劣势,惟今之计!老尼与
小徒百结百了,师孙敖慧二女,合五人之力,以本门五行剑阵,对敌老贼,纵或不敌,老贼也绝难轻易得手,最低限度,应可维持二三百招不败。
诸位趁此时期,尽可能消灭其羽党,然后再酌量情形助战,或能克服难关,也未可料。
再如不行,尽我等十个老人之力,缠住老贼,掩护四孩子,力求脱困,或往滇池,或往东海,只要有一处得到信息,便不怕无人制得欧阳异了。”
在座十四人中,她辈份最高,所说又为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众人自然不会再有异议。
这位佛门高尼,说过之后,即将百结百了小梅敖慧,召至另一客舍,临时演练五行剑阵去了。
齐荣双煞,也忙着打点饮食。
二更甫过,十四位武林奇客,即起程赴约。
神女庙中,高张灯火,破落的大殿内,摆着两张酒席,专首一桌已经坐满了人,不多不少,也是一十四个,正在眉飞色舞,大吃大嚼。
右面一席,座位还都空着,虽然客人还没有到。
客人没到,作主人的,便已经大吃大嚼,这是一种绝大的不敬,由这一点,也可看出作主人的,根本就没有把客人放在眼中。
三更左右,罗紫绡一行老少,准时到达,立有一个宏亮的嗓音,高声报道:“梅氏双侠驾到。”
神女庙内,立刻也有一个声音回答:“请进来!”
短短三个字,低沉苍劲,就像三声闷雷,老少十四人,心弦蓦感一震,本已紧张的心情,也更随之沉重起来。
黑煞蓦的问道:“梅某兄弟准时应约,尊驾何以还不再身亮相?”
“殿内备得有酒,何不进来一叙。”
“梅某酒足饭饱,此刻已无这大胃口。”
“请贴背面言辞,可曾看清?”
“高人行事,果然与众不同,可惜梅某粗鲁,不曾留意。”
“宁烈遗孽,与尔兄弟有何渊源?”
“此为梅某兄弟之事,不劳尊驾代为操心。”
“武功山老夫掌下超生,尔兄弟莫非还不感恩?”
“梅某兄弟正为报恩而来。”
“这么说,尔兄弟是自甘就死,不受老夫召降了?”
“召降?哈!哈!哈!”
黑煞气得纵声狂笑起来,笑声敛后,豪气干云的讽道:“梅某弟兄纵横一生,还不曾听到过如此荣宠辞句。”
“哼,与老夫为敌,无异蜻蜓撼山,将死无全尸!”
尊驾不必大言欺人,如欲赐教,请即刻出来,否则,梅某弟兄更告辞了。”
“违抗老夫意旨,还想生离巫山?简直是在作梦!”看出,这个人是从那里来的?“话声甫落,人已到了场中,以黑煞功力,竟也没有
白衣大师也几乎与来人同等快法,挡在黑煞面前。展开。一场旷世绝今的生死搏斗,即将随着来人出现,而告离开。

上一章 下一章
看过此书的人还喜欢
章节评论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添加表情 评论
全部评论 全部 0
玉璧龙珠
手机扫码阅读
快捷支付
本次购买将消耗 0 阅读币,当前阅读币余额: 0 , 在线支付需要支付0
支付方式:
微信支付
应支付阅读币: 0阅读币
支付金额: 0
立即支付
请输入回复内容
取消 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