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龙凤双珠
书名:玉璧龙珠 作者:沧浪客 本章字数:9584字 发布时间:2024-08-07

小婢灿然一笑,道:“别那么紧张好不好?”
宋玉不为所动,再度追问:“请姑娘坦示敌友!”
小婢微微一怔,笑容顿敛,诧声反问:“你当真的对玉璧龙珠,当年往事一无所悉?”
“在下不惯说谎。”
“那么,这两件东西,是怎样到你手的?”
“一个老人相赠。”
“老人名讳,怎么称呼,与你又是什么关系?”
“老人家对我有救命传艺之恩,名讳却不肯见告也不准拜师,玉璧龙珠,便是离别时所赠。”
“再无任何吩咐啊么?”
“没有了,东西是放在一个早先准备的小包里,出山以后才发现。”
“这就是了!”
“姑娘似已了然这中情况,仿妨直告在下,以释所疑。”
“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公子既得老人垂青,婢子理应就所知奉告。”
语气之间,突然变得十分客气,不再你我相称,微微一顿,说出下面一话来。
事情回朔到八十年前。
那时候有一对中年侠侣,男名钟盘,女名司徒倩,武功渊博,为人急公好义,侠踪所至,妖魔隐形。
有一年,据说长白山出现了一枝参王,已成人形,偶然出现在天池附近。
为了这件事,惊动了黑白两道,各门各派,高手尽出,死伤的人,数以千计。
可笑参王究意是什么样子?还没有人看到,各派精英,就伤折大半,真是武林中一场空前浩劫。
于是,一场参王之事,不久便成了寻仇报复,血渊骨岳,惨绝人间。
其时钟蠡夫妇,正有事东海,事毕返回中原,获悉此事,几经探查,始知系一绝世魔头,为统治武林,消除异己,有意制造成这一次劫杀,根本就没有什么参王这样的东西。
这对侠侣探悉真象后,兼程赶赴长白山,先以无上玄功,制止各派寻仇,而后揭穿阴谋。
这时各门派,全已杀红了眼,虽慑于钟蠡夫妇的武功,不敢继续再打,但对钟蠡夫妇所揭穿的事件,却未能全部深信。
事有凑巧,这个绝世魔头,估计各门各派的人,已经死伤得差不多了,残余亦绝难与之相抗,正好于这时赶来,欲图一举完成霸业。
钟蠡夫妇的话,不须再作解释,立刻得到了证实。
于是一场大战,就此展开。
这个绝世魔头,复姓宇文,单字一个彤字,武功确实是高得骇人,手下徒众,亦各具非凡身手。
幸而钟蠡夫妇在场,把宇文彤抵住,黑白两道群雄迫于形势,亦不得暂时化除嫌怨,并肩携手,共同为生存,联合作战。
鏖战三天三夜,黑白两道,固是伤亡,而宇文彤的霸业雄图,亦霎眼成空,仅老魔头及少数党羽,负伤逃走,大部分匪徒,俱当场被歼。
协后群雄,终为钟蠡夫妇的至仁大义所感,尽化前嫌,共奉钟蠡夫妇,为武林盟主,只要钟蠡夫妇的信物,龙风双珠到处,黑白两道,无不懔遵。
至此,宋玉恍有所悟,不由问道:“这样说来,那位向我传艺的老人,应是钟老前辈了?”
“这还用问。”
“那么玉璧又何说法?”
“当然有啊,听我慢慢的说嘛!”
接着,小婢又继续说了下去。
长白事件之后,不到一年,钟蠡夫妇,就从江湖上失去了踪迹,遂引起了许多揣测,归纳起来,得出两种绝不同的结论。
乐观的一种,认为钟蠡夫妇,已觅地归隐,享受那神仙般的生活去了。
另一种看法,则认为双侠已被宇文彤所害。
两种说法,都极有理,但谁也都没有得到事实的证明。
其它,两种观点,全系依理揣测,并非事实。
实则是钟蠡为配制伤药,在苗疆误服一颗淫果,而与一个名收袁梅影的少女,发生了不可告人的关系。
药性过后,钟蠡愧恨欲死,但以他的声名地位,自不能怒乱终弃,不负责任。
万般无奈之下,遂商得袁梅影的同意,双双偕归,期望能取得司徒倩的谅解,共偕白首。
那知司徒倩,枯候爱侣半年,回来的时候,竟带回来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比及闻知经过,当时也未置可否,却于当夜不告出走。
这样一来,却伤透了钟蠡的脑筋,负气之下,也没有即刻去寻。
他没有即刻采取行动,原是一时气,并非真个绝情,而袁梅影却误认情郎,得新厌旧,不可寄托终身,不久,亦离他而去。
三个人由于这点误会,天各一方,俱未在江湖再现侠踪。
直到十年后,司徒倩与袁梅影的孩子,俱已长大,方始各街母命,往谒乃父,但钟蠡已不原寄居,不知何处。不过,在原寄居处,却给司徒倩与袁梅影,各自留下一封信。
信里面,究意写的是什么?没有人能够知道,只是给司徒情信时,附着一方玉璧,给袁梅影的信里,附着一颗凤珠而已。
两个异母兄弟,到达不是同时,故也没有见面。
宋玉听完这段经过,悬心大定,虽然测出不致兵戒相见,却也不知道这件悬案,该如何了结法?沉吟半晌,方始说道:“姑娘,如不嫌冒味,可否引导在下,会一会你家小姐!”
小婢庄容答道:“我家小姐,任务已经达成,此可能已经远在千里以外,赶回东海复命去了。”
“那么姑娘留在这里,就是专为告诉在下这一段往事么?”
“当然不是!”
“姑娘还有什么语要说?”
“我有小姐,虽然走了,却留下来一个难题,要相公鼎力相助。”
“在下身受钟老前辈救命传艺之恩,感报答无门,你家小姐所留难题,纵是赴汤蹈火,亦当尽力以赴。”
“我家小姐,乃钟老神仙曾孙,急思促成二老和好,所留下的难题,就是这件事,在婢子看来,也唯有相公,才能成全我家小姐的孝思。”
“这件事,在下义不容辞,请即见告府上住处,以便有以报命。”
“相公何不随同婢子,往谒我家老主人一面?”
“在下尚有一件心愿未了,姑娘可否稍候数日?”
“了结父仇?”
“不。”
“再上终南为未婚妻报仇?”
“在下的事,姑娘倒全知道了?”
小婢神秘的一笑,问道:“我猜得可对?”
“不对。”
“不对?”
“还有什么心愿?”
“如无钟老前辈,在下早已化为枯骨,故完成你家小姐所命,应列为第一,父仇妻恨,均可从缓,唯仇人武功奇高,母妹时刻俱在逃亡之下,度日如年,最近偶有所得,纵不能手刃亲仇,估料尚可保母妹安全于一时,前仇可缓,新恨却不容再增,是以在下理先见母妹一面,稍作商,再随姑娘前往东海。”
“令堂现在何处?”
“白象庵。”
“我送你一程吧!”
“可是松阵尚未参透,如何能够出去呢?”
小婢又笑了,笑得十分古怪。
宋玉并不愚笨,自也立即醒悟。
小婢微敛笑容,庄重说道:“江湖鬼魅难防,知道一点东西,就多一保障,相公该不会怪罪我主婢,故施狡猾吧!”
“令主婢一分善意,在下感且不及,何怪罪之有?”
“这种奇门数术之学,非得夕所能尽窥,绢册就留在相公身边,空闲时再行翻阅,天已不早,相公且安息,天明即可上道。”
说完,小婢立即辞出。
一夕易过,转瞬天明。
朝阳下,但见双只灵鹫,冉冉而飞,一霎眼间,即已消失在远方天际。
女侠于绮,为了掩护爱子行踪,化装成受子形状,不时在江南一带出没,以淆惑仇人耳目以便爱子徐徐探掘玉璧之秘。
他虽然知道,自己仍非那魅影之敌,但她还要毅然决然的这么做,母爱的伟大,实在是昊天罔极。
近半月以来,苏杭之间,连续发生了几件命案。
受害的人,都是年轻孕妇,并且,还都是达官显宦富商巨贾之家。
受害的情形,也全都一样,破腹开膛,死状之惨,不忍卒睹。
由于事主都是有权有势的人,追查得自然格外严厉,这样一来,可害苦了三班六役,焦头烂额,疲于奔命。
这引起服衙应役的人,武功虽然有限,识见去不太差。
有的人,便认为盗取紫河车,唯一的用途,便是配装媚药,除去贪淫好色之徒,旁的人,绝对不会干这种伤天害理,下流而残毒的勾当。
而配制这种媚药的人,就以往传闻和记述,也以道士尼姑为最多。
因此,庵寺院,便被认为最可注目的对象,当然,年轻男女,气色不天上或相貌陌生的,也被列入嫌疑之外,处处有人暗地跟踪窥伺。
这一天,苏州来了一对青年男女,男的约莫二十左右,女的不过十六七。
两个人的面色,虽都正气盎然,但在吃尽苦的捕役眼中,可就觉得最为可疑。
原因是,两个人的面孔,太以的陌生,而且神情步履,都显示着有武功根底。
这对青年男女,昂然跨进状元楼,选了一个临窗座位,点好菜饭,有意无意间,把全楼酒客,扫瞥了一眼。引起他们注意的,是一个独坐酒客,年纪约莫四旬上下,一张脸青中带煞。
青脸汉子,自顾埋头吃喝,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有人在盯视着他,匆匆饭罢,即时会帐离去。
那对青年男女,虽觉这青脸汉子,象貌阴沉,很是可疑,但因刚刚就坐,而且也有成算,故未追出。
当夜,三更左右,一条人影,疾如鬼魅,自一家客栈中掠出,纵跃如飞,扑向县城中心。
魅影出现不久,斜刺里又先后出现几批夜行客,自不同方向,追向魅影之后。
魅影业已发觉有人追他,但他似是有持无恐,飞纵的方向,仍然不变。
当他刚刚跃落在一处高大房脊之上,即听暗影中,有人喝“打!”
“打”的声音甫落,十几只不同暗器,挟锐啸风声,已向他立身处打,劲力、准头,都颇不差。
魅影一声冷哼,双袖略一挥卷,十几只不同暗器,即如泥牛人海,悉被接去。
“什么人,偷施暗算?”
声如夜枭,刺耳难听已极。
“嗖!嗖!”连声,四周房顶先后窜上十几人,遮断退路,俱都携刀带剑,身手不弱,暗影中似乎还藏着有人。这人被困核心,神情狂傲,环目四扫,最后注定一魁梧老人,不屑的道:“七省名捕的侠驾也到了,哼!几位达官爷,当了看家狗,这等阵式,是摆老夫看的么?”
七省名捕詹天佐,浓眉一剔,宏声喝道:“尊驾何人,夜入民宅意欲何为?”
“这么说,十几条孕妇血案,都是尊驾一手造成的了?”
“不错,老夫嗜食胎中婴儿,象你们这些人么,脑血也勉可充数。”
詹天佐与现身围捕的人,不由须发直竖,头皮发炸。他们干的虽也是刀头舐血的生活,象这种残忍凶横得几乎完全失去了人性的人,还是生平第一次遇到。
同时,一股寒意,也自心头浮起。
这个人,剖食婴儿,敢于自承,视围捕的人,恍如无物,如非身具早乘武功,能如此胆大。
詹天佐明知这人,绝非易与,但身为七省名捕,次此奉调专为办理这件血案而来,职责所在,自不能示怯,其余的人,也都是豪门巨户重金礼聘,或是因亲及友,托人挽请而来的,难得恶贼胆敢自承,这倒省去了奔波该寻之劳了。
当下,十几个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詹天佐和两上四旬壮汉,立向当中的房顶掠去。
“不知死活的东西,滚回去!”
恶魔不但不逃,反而喧宾夺主,迎着掠扑而来的三人,抖袖挥掌,排荡出一片寒飕劲几。
“恶魔,胆敢拒捕!”
喝骂声中,詹天佐与两名壮汉,亦各奋力推出一掌。数股掌风,瞬间接实,暴出一声大响。
詹天佐和两名壮汉,陡觉寒飕透过掌风。侵袭上身,宛如置身雪岳冰渊,浑身一抖,劲力全伯,飘飘摇摇,直坠房下,落地再难爬起。
其余众人,见状大惊,兵刃纷纷出鞘,但却无一人,再敢冒失向前。
恶魔震吭一声长啸,凄厉有如鬼哭神号,双眼之内,亦暴射绿光,形状狰狞,愈为慑人。
群豪胆颤神摇,双腿发软,再难上立足,一个接连一个,跃下房去。
恶魔愈发得意,喃喃语道:“狐假虎威,却又虎头蛇尾……”
那知语还未完,一篷箭雨,却从四面八方,射了来。在枭!枭!怪笑声中,魅影闪处,亦飘落房下。
惨号声,随之而起。
远处,突又出现两人影,疾知如电闪风飘,亦向这里奔来,须臾临近,正是今天初到苏州的那一对青年男,少女即宋小燕,青年乃是易钗而弁的玄衣仙子罗紫绡。
这母女二人,系因闻知孕妇血案,特端返桑梓除害而来。
天交二鼓,母女正待动身,忽见一物破窗而入,劲疾有声。
罗紫绡纤手一仲,已将来物夹在食中二指之间,略一瞥视,见系一方云石裹着一纸警语,寥寥八字,写的是:“血案乃饵,诱君入伏。”
短短八字,辞义显明,投石之人,不但已洞悉自己身份,且熟知血案内情。
母女俩不及细想,即震窗追出。
接石看字,所费时间至短,但来人踪影,已在五六十丈以外。
得此线索,罗紫绡自不愿轻易放弃,何况去石,亦与本血仇有关,更非追到此人,问个清楚不可。
夜色迷朦,三条身形,疾逾箭矢,瞬间已飞出苏州城外,沿江向下游奔去。
罗紫绡何等武功,宋小燕亦今非昔比,一任母女俩展尽身法,始终未能将距离缩短一步。
不过,人虽没能赶上,但背影已经看清,正是在状元楼上所见到的那个青脸壮汉,母女俩愈发不肯放过。
前面那人,却也端的作怪。
他的轻功,明明还在罗紫绡母女之上,按理,他传警之后,很可能借机逸去,即使已被发现,跑了将近十里,也该把她们甩脱。
但是他也没有这么做。
难道他另有图谋?
就这样,追追逃逃,又下去了十多里,一座黑黝黝的丛林,已横亘在他们的进路之上。
两下距离,仍然保持五六十丈,这是他第三次可以脱身的机会。
但,这个人并没有扑进丛林,却从缘岔向右方一条田间小道。再前进没有多远,终于停在一座孤零零的小庙前。
这座小庙,实在小得可怜,只有一间殿堂,位置在一个高岗上面,四周尽是农作物,视野极广。
风声飕然,罗紫绡母女,掠落在这人面前,瞥望之下,猜测的一点错,确是那青面汉子。
“你把我们诱来此处,打算怎么样?”
宋小燕一看他那死气沉沉的面目,就从心里不自在,又因轻功不及人家,更觉不服,是以一到便气愤愤的质问出口。
“姑娘,你错了。”
那人面无表情,答非所问的,说了这么一句。
“我怎么错了?”
“是姑娘与这位兄台追踪不舍,在下何曾诱你来此?”
宋小燕还待不服,却被那人反问得无话可答。
罗紫绡毕竞老于江湖,已经约略摸出,这人武功尤在自己母女之上,却绝无恶意,固而接道:“承蒙示警,感佩良深,敢请将所知,从详赐告,俾有所遵循。”
“既承下问,自当就所知见在陈述之前,在下亦有桩疑问,想先就教于尊驾。”
“就教不敢当,有何疑难?但请直说,如有可以尽力之处,在下绝不推辞。”
“尊驾可是宋玉兄本人?”
这句话问得太露骨了,分明这人已经识破自己母女行藏,知再隐瞒,已然无用,但,这人身份不明,意图何在?亦不可知,是以略感错愕,未能即时作答。
青脸汉子似已窥破罗紫心意,又再补充说道:“请相信在下,绝无丝毫恶意,小燕姑娘在下已确认不假,是以才敢冒昧传警。”
虽然,这人面目,还看不出有何表情,但语气却是至为诚恳。
罗紫绡略一沉吟,便道:“老身乃宋玉之母,尊驾有话请说吧!”
“原来是宋伯母,在下失敬了。”
“尊驾认识小儿?”
“神交已久,尚未谋面。”
“尊驾姓名可否见告?”
“自当奉告,伯母可知此珠来历?”
边说,边从身上拿出一颗宝珠,星月微光下,珠光灿烂,竟然大大方方的,递了过来。”
罗紫绡略微迟疑了一下,方才接过手来,仔细端详了一阵,见此珠内嵌一凤,与龙珠恰为一对,看毕送还对方,慎重问道:“老身如未看错,此珠应为龙凤双侠故物,尊驾见示此珠,真意何在?”
青脸汉子,收回凤珠,顺手一抹,揭去面具,露出一张宜喜宜嗔的芙蓉玉面,满头青丝散披双肩,微风吹拂,幽香可闻,原来竟也是一个易钗而弁的少女,美丽如仙,娇声答道:“侄女钟小梅,正是龙风双侠后人,不知宋玉兄得到龙珠之时,家曾祖可有什么话语交代?”
宋玉燕窥得庐山真面,疑云尽去,一肚皮的不高兴,也霎时烟雾散,换上一副嘻嘻笑脸,亲热的抢着答道:“梅姊姊,你放心,钟老前辈有过什么交代?我哥哥虽然没有说,但是我敢保险,能有象你这样一位,武功既高,人又绝美的嫂嫂,谁也不会反对,娘,您说是不是?”
钟小梅这时已将面具,重又带好,看不出她的表情,但从两只瞪视的眼睛,也可想见已有怒意。
罗紫绡忙疾声叱道:“燕儿,你还要胡说什么,赶快去向梅姊姊陪礼!”
“不,娘,这件事您得替梅姊姊作主。”
罗紫绡不再答理女儿,转向钟小梅致歉道:“梅姑娘,小燕被我惯坏了,你千万可别介意。”
“伯母说那里话来,燕妹天真无邪侄女不会见怪的。”
“但愿你们今后多多亲近才好,血案祥情究属如何?敢类从详见示。”
“这件事,侄女也是无意发现的,宋玉兄侠踪屡在东南出现,为这群恶徒所忌,乃故意造成血案,诱使伯母一行现身,实则早已聚集同党,布成陷井,以期一网打尽。”
“彼等巢穴设在何处?主持之人为谁?”
“侄女所见,多为爪牙,已除去不少巢穴以及主谋的人,尚未探出,但望伯母燕妹,勿涉此一案件之中才好。”
“姑娘感情可感,天色不早,我们也该回去了。”
“伯母燕妹先请自便,明晨客栈再行奉访。”
“姑娘也要多加谨慎,我母女先走了。”
“梅姊姊,你可要一准来啊!”
“一定,午前准到。”
罗紫绡率领小燕自去,出去很远,回头犹见钟小梅,仍自伫立庙前,虽然揣知她定还有事,但因初见,实不便多问。
回到城里,罗紫绡首先听到喝叱声,侠骨天生,钟小梅一番劝告,顿被抛诸脑后,情不自禁的,便向喝来处奔去。
母女俩赶到现场,终于晚了一步,伤亡多人,孕妇依然没有逃过一劫,恶徒已将婴儿,破腹取走。
血案已成,恶徒业已遁走,二人怀着恼恨的心情,只好返回客栈。
那知一进房门,即闻血腥扑鼻,燃亮灯火,一具血淋淋的婴儿尸体,赫然横置床上,头颅已碎,脑血尽枯,厥状惨不忍睹。
“噗”的一罗紫绡立将灯火吹熄,一拉爱女,疾从房门闪出。
两个人甫出房门,数蓬暗器,密如骤雨,迎面射到。“恶徒,伤天害命,还想逃走!”
罗紫绡与宋小燕,俱有一身非凡武功,发觉虽迟,出手却快,掌劈袖扫,悉将暗器击落,但是,人却被迫得停立院中。
“捉淫贼啊!”
“捉吸血的妖怪!”
呐喊声响,传自四周,却不见一个现身。
母女俩分明知中了恶徒栽赃嫁锅之计,但发尸现在房中,欲辩无由,唯一的办法,只有先离开这是非之地,再作打算。
“燕儿,小心暗器,我们闯!”
罗紫绡关照过爱女之后,当先向对面房上射去。
小药也将佩剑撤出,紧随乃母之后,继起跟踪。
母女俩身形刚刚纵起,又是一蓬暗器,迎头撤下,劲力之强,认穴之准,显非一般庸手可比。
袖剑交挥,虽将暗器格落,人又被迫得落回院中。
“恶徒要逃啊!”
“没这么容易吧!”
恶语相加,讥讽迭起,气得母女,浑身抖颤,却又无计可施。
敌人的狡谋,的确恶毒万分,霜赃嫁祸,复又隐身暗中,实施拦截,分别是想令她们母女,代顶黑锅,打这桩无头官司,当众出丑露羞。
这比现身邀斗,还要恶毒万分。
罗紫绡与宋小燕,俱是女流,怎能去面对当官,打这桩冤枉官司!
但,试闯几次,均被迫回。
东方天际,已现曙光。
官兵也得到讯息,赶了前来,人喝马嘶,势如潮涌奔来。
母女俩被困院中,焦急愤怒,俱已到了极点。
如等天色大亮,脱身更难,官后一到,更非伤人不可,假如真要得到了这地步,事情就更难于处理。
时间对于他们,显然极端不利。
人声马嘶渐近,眼看即将合围。
蓦于此刻,东方似已有人发生搏斗。
“砰!砰!”数声,即告寂然。
紧接着,房顶上掠落一人,面色青煞,拂晓天气,愈见狰狞可怖。
几蓬暗器悄然狱向这人袭到,俱被劈落。
罗紫绡与宋小燕,却已看出来人是谁,就乘着这一间歇,已飞登瓦面,随来人疾速逸去。
官兵赶到,却已扑空,纷乱中,仅搜出婴儿尸体,带去销案。
但,数批武林高手,却已蹑踪罗紫绡身后,疾追不舍。
这里面,有办案的官,有仗义的侠士,更多的,却是与宋家势不两立的劲敌夙仇。
凄厉的啸声,此起彼落,匪徒显然意在召集同党。离开苏州,约莫三十多里,终于将追蹑的人抛远,由钟小梅前导,领罗紫绡母女,进入一座小庵。
庵名白衣,规模虽小,却比昨夜那座福德宫大得多了,位于一个小镇南端,门前即为通往嘉兴大道。
主持白衣大师,乃袁梅影之徒,按照辈份,还是小梅的师祖,小梅易装之话,即栖止于此。
钟小梅替办紫绡母女引荐之后。
白衣大师微睨罗紫绡一眼,蔼然说道:“此处并不隐秘,难免恶徒跟踪而来,你们还是先恢复女装,比较易于趋避。”
罗紫绡心虽不愉,却不愿违拗,借着换装之便,又向钟小梅问了许多问题。
其中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便是无锡与太湖东洞山两处,均曾发现过云石,与钟小梅昨宵示警时,所用的云石,一般无二,追问小梅,云石出处,才及是否到过这两处地方?
钟小梅答的,比罗紫绡所问的还要多,她说:“云石出在清南大理,用它来作暗器,据她所知,还没有第二家,即使有,她也能分辨得出。”
边说,边又取出一枚,指出特异之处。
办紫绡仔细辨认,果见石上纹路,半是天然,半经人工,均是回旋向左,成弧形万字状,一律三十三条,不经指点,很难发觉这等细微之处。
接着,她便坦率道出,无锡太湖,均曾去过,并且目击无锡血案的发生,只因到得较晚,血案已成,救人不及,只重创几个厉害魔头,替死难诸人,出口恶气。
最后,她并且说,曾祖母袁梅影,现仍健在,隐于滇池兰渚,这一次,便是风闻龙珠,奉曾祖母之命,携带风珠,启程东来的。
当然,她也将钟蠡当年往事,扼要的略加叙述,说明三老天各一方,没有偕隐的原故,和老人希望龙凤双珠合璧的希望。
“梅儿,既这么说,我就也不把你当外人了。”
“我家血海深仇,以及强敌追索不休,你大概也已知道情况,未来发展,究属如何?实在不能令人无忧!”
“伯母放心,令郎既蒙家祖垂注,谅来人品资质定然不差,侄女所以急于要找到他,一则想尽早促成三老团骤,再则也可以测知他武功深浅,必要的时候,还可请求三老,另加传授,仇敌再强,谅还不须三老亲自出手!”
罗紫绡屈指一算,又道:“玉儿现在西北,正为探求玉璧隐秘,而风尘奔,究竞到了何处,我也不知,须得三个月后,方能会聚汉阳,早知如此,真不该叫他多跑冤枉路了。”
娘儿俩个,一边说,一边洗换,不知不觉,早已改装完成。
一复旧观,钟小梅固是艳光照人,愈增美丽,而罗紫绡的出奇年轻,尤令小梅惊羡不已。
她出身武林世家,自是知道这是内功修为精深的结果,并非真的年轻,从母亲的容貌,不,从改装前的扮象,不就已看到情郎真象了么,英挺、飘逸、卓绝不群。两个人,都沉陷在美丽的远景中。
是夜,,初更过后,小镇即已进入睡乡。
新月如钩,甫上树梢,白衣庵前,出现无数魅影。
一个尖削的嗓音,划静寂的夜空,唤道:“宋玉,一个男子汉,躲在尼姑庵里,算什么人物,还不给爷爷们滚出来!”
白衣庵里,也象睡着一般,无人作答。
“宋玉,看你不出,竟然是风流成性,到处都和尼姑结上不解缘,爷们可不懂得怜香惜玉,再不滚出来,惹得爷们性起,打将进去,鸡犬不留。”
“呀”然一声,庵门开了,一中年尼僧,口宣佛号,徐步踱出,道:“佛门静地,施主们深夜惊扰,实属罪过,请离去吧!”
“佛门静地?哈!哈!哈!哈!亏你说得出口,凌晨时分,进去一个大男人,直到现在,仍未见出来,简直就是藏垢纳污之所,比较那些高张艳织倚门笑的妞儿,还要不如得多哩!”
语罢又是一轻蔑的大笑。
“咄!施主再要信口雄黄,莫怪贫尼要得罪!”
尼僧面罩严霜,眼中神威暴射。
恶徒被尼僧眼神所慑,微微一怔,旋又冷声讥诮:“听你口气,分明也是净慈一流,要知爷们并不如袁捷兄弟那好打发呢!”
“孽障!再不回头,可要后悔无及了!”
“大爷不信你比净慈还要凶,看掌!”
话出招发,毒莽出壑,直逼尼僧前胸,狂飘陡起,轻薄而凌厉。
尼僧稳如山岳不移不避,直到敌招近前,始错身探掌,诡异而迅疾,只一招便将敌腕扣实。
场中立刻暴出一声杀猪般的号叫。
匪徒已被抖甩三丈,伏地颤抖不已。
群匪睹状微懔,旋即暴怒若狂,人影晃处,立有两贼,扑向尼僧,余众立欲闯入庵内。
匪徒一再失利,对于宋玉所接近的人,已不敢轻估,故这一次派出的人,为数既多,其中尤有特异高手。
二十多身手矫健的魅影,堪堪扑近春墙,暮被一股大力撞退。
适时庵内也飞出五条人影,落地现身白衣大师及罗紫绡等人,中一尼僧,法名百结,与适才对敌百了,为白衣大师的两大门徒。
群贼看清出来的人,仅有二尼三女,如何会放在心上,一使眼色,立即围攻上来。
一场凶搏,就此展开。
接战白衣大师的,是两个面目冷漠的中年人,其中一人,即为昨夜血案凶手。
其余亦为三四匪徒合攻一人的悬殊场面。
场外,尚有三个老人,似为此行之首,还未加战斗。两名冷漠中年人,武功虽颇不弱,但怀白衣大师相较,则黯然失色,不到十招,即被迫得团团乱转,手脚施展不开。
白衣大师,想系许身佛门,不愿轻开杀戒,亦懂得二贼,落入下风,并未施展杀着。
其他五组,却打得惨烈异常,掠险百出。
一时之间,刀光霍霍,剑气森森,掌出,则惊奇变幻,奥妙难测,拳起,则劲风潮涌,雷厉万钧。
沙石激飞。
尘土弥漫。
鏖战多时,场外三个老贼,似已看出各人武功家数,一声厉啸,亦飞投入场。
其中一狰狞老贼,首先喝退两个中年匪徒,接下白衣大师,立展煞手,凶狠猛烈进攻。
另两老贼,则分扑百结、百了。
换下的菲徒,立又增援其他三处。
场中原为均衡局面,自三个老贼加人,情势陡然改观。
白衣大师独战狰狞老贼,尚属旗鼓相当,堪维战况。百结、百了则显非另两老贼敌手,出招换式,已然感到缚手缚脚,不能随心变化。
罗紫绡与钟宋二女,压力徒感增重。
综观全局,不出百招,势非落败不可。
白衣大师亦已看出强敌家数,凌厉一掌,震退老贼,怒声喝道:“宇文彤是你什么人?”
老贼狰狞声笑道:“贼尼,你早该认出老夫家数来了,哼!现在你们就认了命吧!”
蓦然,蹄声杂沓,疾如擂鼓,向小庵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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