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庭旭发动了「绝对冰结」,宽阔的整个大浴槽被冰冻成一片纯白,仅花了区区不到数秒。
这是个会让使用者的肉体消亡,将自己的肉体转化为极冰的能力。
将自己的生命化为永恒的冰晶,将目标物体永远冰封起来的绝对封印术。
因为需付出的代价是施术者的肉体灭亡,因此被视为禁忌,弥娅·克拉夫琴科从来没使用过。
如果可以的话,周庭旭也想换用别的方法,但热气蒸腾的浴室本就缺氧,风王的祝福极难维持。
感受到包裹住完全无法动弹的全身的严寒,周庭旭喘息着。
闭上眼睛的话,就搞不清肌肤所触及的究竟是冰还是灼热的铁。
想要掸去粘在睫毛上的白霜,不过左手将奥西里斯神深深地摁在浴槽里,右手则已经开始化为碎冰飘散。
不得已周庭旭只好不停地眨眼以抖落冰之结晶,透过浓密的雾气确认敌人的情况。
奥西里斯神半个头都没在冰里面,由于刚才为了撑起身体,不论是左手还是握着剑的右手,都沉在浴槽的近底处。
震响着从眉毛和胡须上垂下的细小冰柱,奥西里斯神低声呻吟道:“这是你想出的战♂斗方式么?”
“存在于战场上的一切都能成为武器或是陷阱。”周庭旭姑且用因严寒而发硬的嘴道。
奥西里斯神脸上悄然地浮现出粗犷的笑容,冰的碎片从嘴边淅淅沥沥落下。
“凭借所谓地♂利的家伙吗……我承认被你下♂了♂一♂城,不过我可不能在这里就认输啊。”
忽然,奥西里斯神攒起力♂气,淡青色双眸睁开,从其如野♂兽般露出的牙齿之间迸发出裂帛般的气♂势。
转眼之间,他的额头上便鼓♂起好几根粗♂壮的血♂管。稍稍露出的颈部也出现好几股筋♂肉,皮♂肤变得通红。
这回轮到周庭旭惊讶了,奥西里斯神想要纯靠力气将厚重的冰层碎开。
即便在身体自由、周围有充分空间的情况下,要将如此深厚的冰块赤手破开也很困难。
更何况,奥西里斯神现在全身都无一丝缝隙地被固定住了。
紧咬的白色牙齿响起如碾轧钢铁的声音。水色的瞳孔简直如自己发光一般,带着炽烈的光辉。
明明被冰点以下的冷气所缠绕,周庭旭却感到一阵更胜于其的寒气吹拂着脊背。
紧接着,微弱而又带有决定性的声音响起。
两人之间的冰上产生出一缕裂痕,从那里又分歧出一缕。随后,又是一缕。
眼前的这个魁梧的男人作为从教徒中筛选的猛将军团顶点,九荣神中也是活生生的传说。
和这样的对手交战,绝不容许有一瞬的大意。原本周庭旭也不觉得仅将敌人和自己冰镇住就能结束战斗。
四肢的力气被抽走,视野也变得一片灰暗。现在别说寒冷了,就连与肌肤相接触的冰的硬度也已经感觉不到。
连那位奥西里斯神,现在也被一点不留地夺去了能碎开冰牢的膂力吧,眼看着赤热的皮肤变得苍白、失去了血色。
这场战♂斗最初起就带有的那份从♂容,也从刚♂毅的面容上消失了:
“你这……沙♂宣,难道说从一开始就是看♂准了同归于尽吗。”
“那又怎样?杀死你的,正是你们的同伙——弥娅·克拉夫琴科的能力!”
拼命提起越发沉重的眼睑,周庭旭挤出嘶哑的声音。
从不久前开始,就已经听不到热水落下的声音,这正是连吐水口也被冻结了的佐证。
不知不觉间奥西里斯神和周庭旭,除了脸的中心以外的其余部分都覆上了厚厚的冰。
奥西里斯神的双眼猛地张开,整张脸都激烈地扭曲起来,垂钓于额头和鼻梁下的冰柱同时粉碎:
“这我看出来了……但是,这个能力她……”
尽管是在连保全意识都极为困难的情况下,奥西里斯神的瞳孔中还是浮现出强♂烈的光芒。
“而且在此之前,你是怎么得到她的异能的?”
“不会吧,难道你们没发现吗?”
周庭旭再度眨眼,绞尽剩下的全部力气道。
“你们以为是卡西·竹井买通史一驼,二人狼狈为奸地劫运输车才制造机会将弥娅救走……”
从腹底涌起的强烈感情,使得他在一瞬之间忘却了全身的虚脱感。
“但那不对,是我放走她的。”
周庭旭断断续续道。
“我们早就对她做了摘核手术,只是没有删除记忆。”
距冰层的表面约十厘米的深处,周庭旭的双足持续地放出分外澄澈的冷光。
奥西里斯神将视线落到冰面之下,强壮的下颚变得僵硬,将嘶哑的声音从紧咬的牙关之间挤出:
“核被摘掉的话,她自己应该发现了才对!怎么可能……”
明明全身冻透,却毫不抑止那涌上滚烫胸口的感情,周庭旭猛然地摇起头:
“你还真是不清楚啊,像「塔罗帮」这样的乌合之众,其成员能各怀鬼胎到什么程度!”
在至今为止的战斗中都没有一丝动摇的奥西里斯神的双眼,像是想要远眺哪里一般而散开了焦点。
从失去力量的嘴角边,流出了微弱得难以听清的声音:
“你的话不能这么简单就信以为真,不过……我自己也对卡西·竹井这个人,在很久之前、就感到不信任了……”
不知不觉间,奥西里斯神的身体的力气已经被完全抽空了,刚♂毅的容貌再次被厚厚的冰霜所覆盖。
流在周庭旭颊上的眼泪也在转瞬之间凝结,被包裹住脸的冰膜所吞噬消失。
真的面临死亡时,连异能科元老级成员,风刀之周庭旭也会感到害怕。
冰冻,死亡的恐惧,给周庭旭带来了难以言道的丧失感和无力感。
奥西里斯神也是一样,在霜雪深处已闭上一半的青灰色瞳孔中,光几乎已经消失殆尽了。
“同归于尽吗……”
已经连一根手指也无法动弹。在冰之下,周庭旭正慢慢地失去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