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子抬头向陈浩东瞥一眼,陈浩东点了一下头,迅速将目光移到别处。
疤子心想:“一百两银子不少,不妨拼一拼。”
于是疤子决定承担下所有罪过:“去年三月初三的晚上,二公子的确没回宅子,春金兰也不是他糟蹋的。是我……是我见春金兰美貌,趁二公子不在想要与她亲热,怕其他兄弟看着眼馋先将他们支走,又担心管家发现,给酒里放了些睡圣散,他没喝几杯就睡着……”
听到这些,春金兰怒不可遏,打算向疤子扑去,被差役按住,只能大声吼道:“你胡说!明明是陈浩宇!”
疤子瞎编道:“我没胡说,你开始不愿意,我告诉你只要从了我,我会悄悄放你回家,以后也会照顾你的生活,你想通后便答应我。大人,我与她之间只能算是你情我愿。完事后,我又想多赚些银子,才又起歹心,将她打晕,卖到扬州青楼。”
再怒吼已经无用,被差役押着,春金兰没有机会掏出匕首以死威胁,只能暂且作罢,努力忍着,希望差役见她安静能很快放开她。
申简辰算是听出来,疤子想护住那位穿黑色披风的人:“穿黑色披风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疤子继续编道:“没有此人,是丫鬟胡说。”
阿叶强调道:“我没有胡说,明明亲眼看到。”
疤子说:“天黑看错也正常。”
差役见春金兰老实许多,放开手站回原位。春金兰趁众人注意疤子之时,手伸入袖中,摸牢匕首。
申简辰心想,疤子的话矛盾重重,若真与春金兰你情我愿又何必使那么大力气?又是支人,又是睡圣散?阿叶听到喊叫声,显然也不是你情我愿该有的声音。若调走宅子的下人与此事相关,那位穿黑色披风之人定与疤子有勾结,而且此人一定是陈家人。陈浩宇已被排除在外,陈浩飞更与此事无关,一切迹象指向陈浩东,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申简辰又觉疤子实在狡诈,硬生生把强奸罪说成你情我愿,历来男女之事最不好断定,尤其对这种没有留下实锤证据的案子。好在已证明陈浩宇无罪,算是替千里寻解决一件忧虑之事。
“你刚才还说穿黑色披风的人是陈浩宇,现在为何否认没有此人?”
“大人,小人前面说的都是假话,现在句句属实。”
听了疤子的话,陈浩东又轻松许多。
其他人沉浸在思考疤子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以及穿黑色披风的人到底谁,并未注意到春金兰的变化。
直到春金兰说:“陈浩宇若不纳我为妾,我就死在公堂之上!”
春金兰张口闭口将死挂在嘴边,除了陈浩东其他人都未当回事,想着她只是说说而已,连差役也十分不屑。既是陈浩东的计谋,他更希望如此,自然不会阻拦。
谁知春金兰话音刚落,从袖中抽出匕首,刺向自己的胸前。当匕首真的被她刺入时,她盯着温信,心中疑惑,他为何不救她?还未搞清楚时,已向下倒去……
周围人被眼前的景象惊住。
申简辰看向陈浩东,他好像有种如释重负之感。
温信因未将春金兰的话当回事,慢了一步,等他冲到跟前,春金兰已倒在地上。他蹲下,把手指放在鼻息前,还有气息。
春金兰努力睁开眼,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你……为何……不救我?”
春金兰使尽最后的力气说完心中疑惑,咽气而亡。
闹出人命,陈浩宇更是悔恨不已,要是当初没有将春金兰抓到宅子里,就没有后来的事,他虽无罪,却良心难安。
温信吩咐两名差役将春金兰的尸体抬出大堂。
疤子认罪,春金兰自杀而亡,真正的罪人还逍遥法外,此事并未真正结束,但也需告一段落。
申简辰宣布道:“本案虽未完全了结,案情却已有眉目,陈家二公子陈浩宇无罪,将疤子暂且收押,等待司理院进一步审理。”
温信带着差役将疤子押了出去。
陈浩宇从地上爬起来,他无罪释放,却高兴不起来,刚才的一幕搞得他心情沉重,不想说一句话。
陈江林带着两个侄儿上前行礼:“感谢仪王替我儿洗去冤情,春金兰之事多少与浩宇有关,陈家愿承担她身后之事,也愿帮她安顿好家人。”
“陈老爷此举也算是对春金兰有个交代。”申简辰说完,面向一旁的韩谷,“麻烦韩师爷带人退下,我有事与陈老爷和陈家公子说。”
韩谷应声“是”,将差役和证人带出大堂。
申简辰看向陈浩东,强烈的第六感告诉他,穿黑色披风之人就是陈家大公子。唯一的证人疤子不肯道出实情,揽下所有罪责,除了继续审问疤子,动用刑罚逼他说出实情外,别无他法,而眼下只能放陈浩东一马。可他撺掇春金兰一事已是实锤,不如先让他在此事上吃些苦头。
“大公子是打算亲口说呢?还是让本王替你说?”
仪王的做法本就令陈江林疑惑,他的话更是令他不解。接着大侄子“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更是令他错愕,一时惊得忘记说话。
陈浩宇依旧沉浸在后悔中,懒得关注发生的一切。
陈浩飞则惊讶地问:“东哥,你这是怎么了?为何要给大伯跪下?”
陈江林这才说:“浩东,有话起来说,不必下跪。”
陈浩东声泪俱下:“大伯!我做了错事,您若不原谅侄儿,侄儿绝不起来,呜呜……!”
申简辰心中骂道:“事儿还没说,就逼着别人原谅你,实在不地道!”
陈江林劝道:“在陈家小辈中你出类拔萃,从未做过错事,今日为何要如此说?”
“呜呜,大伯先答应不怪我,我才说,呜呜……”
“好,我答应不责怪你。”
陈浩东收住哭声:“有一次我去乡下的宅子,见春金兰在宅子外张望,上前训斥两句,她把我当成浩宇,向我袭击而来,还好从宅子里出来几名下人,将春金兰控制住,我告诉她我是浩宇的大哥,她才将她的经历告诉我。她实在太可怜,侄儿不由心生怜悯,加之一心认为是浩宇所为,想着如果她跟了浩宇,有好日子过,浩宇也不用担任何罪责,便给她出了到陈府闹的法子。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帮她,呜呜……”
陈江林心情复杂,很想骂浩东两句,可已答应不责怪他,又一想只怪浩东太善良,要说错也是浩宇有错在先。陈江林只能用深深的一声叹息来回应:“唉!”
陈浩宇自责道:“东哥,你起来吧,此事不能怪你,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去乡下乱抢姑娘。”
申简辰看不下去,陈浩东演戏的水平实在高明:“陈大公子想哭,还是回到陈家,跪在长辈面前好好哭一场。”
陈江林认为仪王是提醒他家事还需回家处理,行礼道:“让仪王见笑,我这就带陈家晚辈回去处理家事。”
申简辰说:“陈老爷请便。”
陈浩飞扶起东哥,兄弟三人拜谢过仪王后,跟随陈江林离开司理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