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回 捣匪巢大战众寇 释魁首智出重围
汉声和艾珍正和匪徒搏斗,惊动了匪巢众喽兵,四下里鸣枪放铳,蜂群似的向他们包围了过来。汉声和艾珍不敢怠慢,使开了紫电清霜剑法,两支剑化成一团白光,把那人紧紧裹住,不等喽兵靠近,几个回合就把那人刺倒了。
汉声用剑抵住他的咽喉,问道:“你是不是佟金旺?”
那人道:“你知道老爷的大名,还问什么!要杀要剐,就动手吧。”
汉声伸手点了他的穴道,把他提进大厅里。这时蓝惠英和宗维孝正和一个高大汉子斗在一处,马凤莲和邓玉姣跟任春田交上了手。
原来这几个匪首警觉非凡,当汉声、宗维孝、进入大厅时,守夜的匪徒碰倒了椅子,声音惊动了佟金旺,他正待询同,忽然闻到一股异香,知道有人暗算,忙屏住呼吸,悄悄开门出来,向汉声、艾珍偷袭。那崔正达、任春田也没睡熟,听到声响都先后赶出来了。任春田虽然勇悍,哪里敌得过玉姣和凤莲的突击,只是拚死招架。玉姣见匪徒四下里围了拢来,心下一急,使出了旋风十八腿的绝招,一连把任春田踢得翻了两个筋斗。凤莲赶上用刀逼住,点了穴道。看蓝惠英时,那崔正达敌他们夫妇不住,卖了个破绽,使出了两败俱伤的杀手,放蓝惠英一刀刺进,挺刀和身迎着蓝惠英的刀尖扑了上来,蓝惠英朝旁边一闪,崔正达趁势冲出了圈子,蓝惠英哪能容他跑了?顺手撒出一把迷香把崔正达罩住,崔正达闻了迷香,脚步一慢,被宗维孝赶上,飞起一脚,也咕咚倒下。听到汉声在厅内叫唤,宗维孝提起崔正达,邓玉姣提起任春田,和艾珍、蓝惠英一起进入厅内,此时宋公望也对各间房子都熏完了迷香,随后进了大厅。只听得厅外吵吵嚷嚷,火把乱明,匪徒们已蜂涌到了大厅跟前。
汉声朝外高声叫道:“都给我站住!你们再向前一步,我就杀了你们的当家的!”说着提起佟金旺的后领,把他拎到厅前,左手提了灯盏,照着佟金明的脸,佟金旺被点了穴,动弹不得,只有两只眼珠在转动。艾珍提着明晃晃的长剑,抵住佟金旺的咽喉。走在前面的匪徒一见这个样子,果然不敢再向前迈了。两侧的匪徒还在往这边挪,汉声又高声说了一遍,蓝惠英怕匪徒靠近了乱放枪,扬手向两边各撒出一把迷香砂,匪徒倒了一片,才没人敢上前了,后面的匪徒却越聚越多,你喊我叫,乱成一团。
有人吼道:“你们是什么人?我们的大当家四当家在哪里?快放了他们,不然我们就开枪了。”
宋公望和宗维孝听到匪徒叫喊,忙把崔正达和任春田提了出来,一人拎了一个,也象汉声一样,把他俩推到门口亮了亮相,叫道:“谁朝这边放枪,我们就把你们的大当家、二当家、四当家全都杀了!”
匪徒们见几个当家的都落到了人家的手里,一个个惊得呆若木鸡,不敢动了。可又不愿散去,后面赶来的越集越多,把一幢房子围得水泄不通。
蓝惠英唯恐匪徒人多口杂,有人坏事,和艾珍、玉姣、凤莲把屋里的枪支都收集起来。这幢房子住有匪首的亲兵卫队三十多人,全被迷香迷过去了,倒有三十多支好枪,其中有五支快枪。汉声让大家把枪都装上子弹,由蓝惠英夫妇守后门,宋公望守东面窗户,马凤莲和艾珍守西侧窗户,汉声和玉姣守正面厅堂大门。
汉声朝外面喊道:“你们听着!我们都是中国人,我们山为王,反对俄国人,你们是英雄好汉。如今你们听俄国人自己的事好商量,可不能向着外国人祸害自己人。你们如果占的指使,专一去祸害自己人就不对了。你们几个当家的我们已经抓住了,要死要活,全看他们自己和你们了。他们如果改过自新,我们一点也不为难他们,对你们也一样。现在你们都退开三百步以外,谁要是不听话,请看看那个灯笼。”说着,朝人丛中一个举得高高的灯笼叭地就是一枪,灯笼应声熄了。匪徒们大吃一惊,站在前面的纷纷往后缩,后面的还不肯动。汉声运足中气,又大声说道:“都给我退出三百步外!你们看看后面那个高个子提的崔字灯笼。”
因为人很拥挤,提灯笼火把的都高高举起,离大厅门口三百步左右,有一个高大汉子把灯笼举得比附近的灯笼火把都高,灯笼上的大红崔字远近都看得清清楚楚,匪徒们正伸长颈脖注意地看时,“叭”地又是一枪,那灯笼应声而熄。人丛顿时慌乱起来,潮水般往后退去。这回他们可老实了,都乖乖地退到三百多步以外,再不敢靠前了。
汉声大声喊话时,蓝惠英、宋公望、艾珍等都听了,也如法泡制,把匪徒吓退到三百步以外。汉声让玉姣叫来蓝惠英,商量如何发付几个匪首。蓝惠英笑道:“还是让他们吃蛊药吧,免得他们反覆无常。”于是和玉姣一起,给崔正达下了迷香的解药,同时把蛊毒也喂下去了。又给佟金旺、任春田灌了蛊毒,接着替他们把穴道解了。
佟金旺解了穴之后,蛊毒还没有发作,虽然身上带伤几处,仍然跳起来就向汉声扑了过去,口里说着:“老子跟你们拚了!”汉声闪身一让,顺势抓住的臂时一带一送,佟金旺咕咚一声摔倒在一丈多远的屋角里。崔正达和任春田见佟金旺动手,也分别向汉声、蓝惠英扑了过来。
崔正达中了迷香以后,体力精神都没恢复,任春田被汉声用重手法点了穴道,虽然解了,血脉还没通畅,哪里是汉声和蓝惠英的对手?一下子也都被撂倒了。大凡吃了毒药的,越是动气动力,血液循环加快,毒性发作也越快。这三个匪首被打倒后,又气又急,挣扎着要再向前拚命,可没等他们挪上一步,毒性大发,肚子里象千把尖刀在剜绞,痛得一点气力都没有了,双手捧着肚子先后蹲了下去,然后躺倒在地下打起滚来,嚎爹叫妈,痛楚万分。
汉声踢了踢佟金旺道:“你服还是不服?要是肯改过自新的话,可以让你们马上止住痛。”
佟金旺此时痛得黄豆大的汗珠直冒,喘着气道:“我服,我服!我愿改过自新。”
汉声道:“我给你一粒丸药,保你一个对时不痛,如果你真改过,明天再给你一粒,要是不改,明天发作得更厉害,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活活受罪。”
佟金旺只求不痛,忙不停地说情愿改过。蓝惠英给了他一粒绿色丸药,佟金旺一口吞下,果然就不痛了。崔正达和任春田见佟金旺不痛了,也哀求给他们药吃。汉声教育了他们一番后,蓝惠英也各给了他们一粒丸药,崔、任二人立时止痛,三人都站了起来。汉声道:“你们都坐下,我有话说。”崔正达、佟金旺、任春田只得老老实实在一旁坐下。
汉声把他们认贼作父,听从俄国人的唆使祸害自己人的罪行严词厉色地训斥了一番,然后教育他们:不论是回族、哈族、维族、汉族人,都是中国人,就像兄弟一样,兄弟之间不和,是自己的家事,不能让外国人干涉,更不能听外国人的唆使祸害自己的兄弟。如果崔正达他们改过自新,不再抢掠百姓,可以给他们解药,不然就让他们永远痛下去。崔正达、佟金旺、任春田刚才痛怕了,哪敢违拗?都连连答应,指天誓日,愿意改过自新。汉声道:“这就很好,你们去叫手下大都各自散开,我再慢慢地把这中间的道理讲给你们听。”
汉声让他们站在厅前阶台上,高举着蜡烛照着他们,叫他们向匪徒们喊话。崔正达高喊道:“弟兄们都回去,这里没事!都是自己人,刚才闹了点小误会,现在弄清了,大家都回去吧。”
连喊了几遍,汉声让佟金旺、任春田也照样喊了话。有的匪徒已开始往回走,正在这时,突然人群骚动,一伙人挤了过来。为首的四十来岁,满脸横肉,气势汹汹地喊道:“都不要动!待我看看。
匪徒纷纷嚷道:“三当家来了,听三当家的!”
此人正是马帮的三头领马飞,他这晚当班在寨口守卫,听到喽兵报告大寨出了事,大当家、二当家、四当家都被绑架了,急忙带着亲兵匆匆赶来。
马飞走到人丛前,见汉声站在崔正达、佟金旺、住春田他们身旁,大惊夫色,叫道:“大哥、二哥、四弟,你们上当了,这是朝廷的奸细!”
崔正达三人也吃了一惊,不约而同地转过头起疑惑地望着汉声,汉声笑道:“我们和朝廷根本没有关系,更不是什么奸细,我们是艾比湖野马滩的,你们到野马滩一带抢劫,祸害百姓,所以才找你们来了。”
崔正达他们曾经听说过野马滩的厉害,问道:“那么二位是苏公子和蓝团总啰。”
蓝惠英道:“正是,快叫你们老三过来吧。”
崔正达对马飞喊道:“三弟,不要误会,他们是野马滩的苏公子和蓝团总呢!”
马飞道:“我认得这姓苏的,他专门和我们作对,我在白头领白彦虎将军手下时,几次吃过这姓苏的亏,今天他自投罗网,绝不能让他跑了。
崔正达三人听了马飞的话,面面相觑,做声不得,汉声见马飞顽狡不化,向崔正达等冷笑道:“你们老三跟着白彦虎为非作歹,吃过我们的亏,这是实情。可你们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同白彦虎作对吗?—你们知道白彦虎要害马小姐和小教主的事吗?现在马小姐就在这里,你们问问她,就知道白彦虎是怎样的坏了。”说着,就叫玉姣去把马凤莲唤了过来。
佟金旺在金积堡多年,认得马凤莲,见马凤莲走来,仔细一认,依稀还是少女时代的样子,半信半疑地问道:“你真是马小姐?”
马凤莲笑道:“还有假吗!我就是马凤莲啊。”
佟金旺问道:“那你……你记得铁柱吗?”
“铁柱?他不是东府的卫士么?黑大个,是不是?你认识他?”
佟金旺道:“铁柱是我表哥,我常去东府找他,这么说,你真是马小姐!我铁柱哥呢?”
马凤莲黯然道:“铁柱哥在护送我回去西宁的路上牺牲了,真是条汉子!”
崔正达问道:“有人说马小姐在喀什噶尔,那么你,马小姐怎么到这里来了?”
马凤莲道:“我是和苏公子到过喀什噶尔,还闹了个翻天覆地呢,那马飞认得苏公子,苏公子到这里来了,我怎么不能来?”
崔正达、佟金旺、任春田听马凤莲这么一说,都哑然失笑,既然苏公子不假,马小姐当然是真的了,佟金旺关心地问道:“马小姐不是带着小教主么?他在哪里,长得还好么?”
“小奇志在野马滩,今年八岁了,长得挺好的,是苏公子的徒弟呢,拳脚功夫也学得有个样子啦。”
安区务这下佟金旺、崔正达、任春田完全相信了。这里正在谈话,那边马飞带着亲兵却一步一步地向大厅逼近,其他的匪徒跟在后面一拥而上。
汉声高声叫道:“都给我站住,不然我要开枪了!”崔正达三人也都叫喊,要他们不要拢来。
马飞仗着人多,毫不理会,继续朝前走来。汉声见马飞走近了二、三十步,如果让他们到了跟前就真不好办了,端起枪朝马飞就是一枪。枪声响处,马飞的獭皮帽子应声飞落。马飞吃了一惊,站住不敢动了,向亲兵喝道:“都给我开枪!打死他,打死他!”
亲兵们怕误伤了崔正达他们,不敢开枪。马飞退了儿步,躲到人丛中间,向崔正达等高声叫道:“大哥、二哥、四弟,你们躲开,我要开枪了!”一面斥骂亲兵和众匪徒:“怕什么!他们才几个人,冲上去,碎割了他们!”
汉声见马飞太可恶,朝他就是一枪,马飞狡猾无比,见汉声端起枪,马上缩下了头,他背后一个亲兵当了替死鬼,枪声一响,这家伙应声栽倒。马飞恼羞成怒,站起来举枪汉声就打,子弹略偏一点,没打中汉声,却把汉声旁边的崔正达的肩头擦去一块皮肉,登时衣袖殷红了半截。
汉声何等快捷,马飞的枪刚一响,汉声一枪回了过去,打中了马飞托枪的左手腕。马飞再也托不起枪了,怒喝亲兵们开枪。亲兵不敢违抗,又怕伤了崔正达他们,都纷纷乱放起枪来,子弹嗖嗖地从汉声他们头上飞过,打得大厅的板壁乒乓乱响,木屑纷飞。崔正达、佟金明、任春田声嘶力竭地叫他们不要开枪,马飞却疯狂地喝斥匪徒冲过去,于是一些顽固的匪徒一面放枪壮胆,一面朝大厅跑来。
汉声让崔正达等进厅内包扎伤口,躲避流弹,同时通知宋公望、宗维孝作好准备,提防匪徒猛扑,叫马凤莲暂去防守西面,让艾珍过来一起对付正而的匪徒。这时跑在最前面的十几个。距大厅只有一百四、五十步了。汉声、艾珍、玉姣、蓝惠英四枪齐放,一连打了四、五排枪,匪徒死伤了十几个,不敢再冲了,却朝大厅乒乒乓乓真打了起来。玉姣的发髻被流弹擦过,削去了一缕乌丝,头发都蓬飞开了,蓝惠英的手臂也负了轻伤。汉声和艾珍不让她们冒险,自己分站在门柱旁,让玉姣和惠英专给他们装子弹,把几支枪排放在一旁。汉声和艾珍打过一枪就换一支枪再打,两人弹无虚发,专拣凶悍的匪徒下手,匪徒又死了十几个。马飞躲在一旁,歇斯里底地狂喊:“给我冲!给我冲!”汉声恨不得一枪就结果了他,可每次都被别的匪徒挡住了。
死的人多了,匪徒打红了眼,不要命地向大厅冲进,其他三面的匪徒也逐渐向前靠拢。子弹爆豆似的,大厅里硝烟弥漫,流弹乱飞,汉声、艾珍儿次遇险,形势十分紧急。汉声和蓝惠英简单交换了一下意见,对崔正达三人道:“你们的弟兄不听劝告,乱打枪,只好委屈你们一下了。”说着迅速给他们点了穴道,把他们放进里屋,然后轮流和自己人说明下一步的打算,在给予匪徒大量杀伤之后,万一匪徒靠近了房子,就守住门窗,不让匪徒进来就行了。好在这房子的墙壁都是用粗大的圆木垒成,十分结实。匪徒们无法冲破,只能从门窗进来,而近距离的交手战对汉声他们更为有利,匪帮中四个武功最高的首领已有三个控制在他们手里,剩下一个马飞武功强不过他们当中任何一个,其他二、三流的角色无论如何也闯不进门窗来。
匪徒们不惜付出重大伤亡的代价,终于闹闹嚷嚷地冲了拢来,密密层层地房子团团围住。有几个冲到了厅堂的台阶上,被汉声一手梅花落瓣打倒了,冲近后门的一伙,被蓝惠英一把迷香砂打倒,匪徒们停了一会,在马飞的催督下,又一批一批地冲了上来。那些想从两侧窗户里爬进来的,都一一被宋公望、马凤莲收拾了。冲后门上来的被蓝惠英的迷香砂打倒了一片又一片,匪徒们以为蓝惠英有妖法,再也不敢拢边,只有大厅正面匪徒人数最多,前面的被后面的挤得只好向前挪。汉声的钱镖虽然打倒了一大片,可仍然有二、三十个冲到了廊下。
汉声大喝一声,身随剑进,跃出门外,出手快如闪电,眨眼之间已刺倒三个匪徒,脚下踢翻了两个,艾珍、玉姣也兵刃齐出,大门前顿时溅起一片血雨刀光,匪徒们纷纷倒地,可后面源源不断涌了上来。
匪徒们一边冲,一边狂呼怪叫:“把当家的交出来!把当家的交出来!”片刻之间,大厅廊下尸体纵横,血流满地。汉声、玉姣、艾珍大杀了一阵之后,退进了厅内,守住大门。匪徒只要在门口一露头,剑锋立即削过去了,门口的尸首堆了好几层,匪徒们就是不能踏进大门半步。外面各种暗器火铳枪弹纷纷向厅内打来,匪徒们的哀嚎狂叫乱成一片。
大厅前激烈的战斗引起蓝惠英的注意,她分了半袋迷香砂给宗维孝,叫他守住后门,自己到前面来接应。见汉声、艾珍、玉姣三人已经遍身喷满鲜血,守在门边不断劈削冲上来的匪徒,门口流弹乱飞,深恐匪徒逼得太近,汉声他们易被流弹暗器所伤,就贴近门边,扬手撒去几把迷香砂,靠近大门两三丈远的匪徒纷纷躺倒,汉声、艾珍、玉姣端起枪又是一阵猛射,才把匪徒打退,逃到了百多步以外,形势又暂时稳定下来。
经过了第一阵狂热的冲锋,匪徒们死伤了两、三百,没占到半点便宜,也逐渐冷静下来,不再那么冒失地向前送死了。只在附近的房檐屋角下呐喊、打冷枪,马飞气得咆哮如雷,两眼喷火,发誓要把这幢房子打下来。
有人说,儿个当家的都在里面,打急了不怕人家把人杀了么?马飞道:“要是他们敢伤了几个当家的,我们这几千人不把他们生吃了!谅他们插翅也飞不出去,不到最后,他们是不会伤人的。”
马飞口里虽然这么说,其实他一开始就存心不良,企图借汉声他们的手把崔正达、佟金明除掉,他好坐第一把交椅,独霸老鹰岩。他这人野心很大,不甘人下,早就觊觎这第一把交椅的位置,巴不得崔正达、佟金明早死,但面子上还得装出要救他们的样子,他躲在一栋隔大厅五、六十步远的一所房子的墙角边,对大厅喊叫道:“姓苏的!你听着,我们把你们四面都包围了,你们休想冲得出去,我们豁出几十个弟兄,也要用乱枪打死你们!不过,你们如果把我们几个当家的交出来,我们可以饶你们不死。”
汉声答道:“要放你们当家的容易,只要你们把人撤开就放!”
艾珍悄声道:“把人放了,他们围着我们不放怎么办?”
汉声道:“不要紧的,他们都吃了惠姐的蛊药呢,我看那马飞挺坏,他是存心要我们杀死崔正达、佟金明,他好独霸老鹰岩,我们就将计就计,把崔正达他们放回去,让他们自相火并,除掉马飞这坏种。”
玉姣高兴地道:“正是这样!我们先放一个人过去,让他监视了马飞,然后再一个个的放。”康河
惠英、艾珍也认为这样最好,就叫玉姣去和宋公望、宗维孝、马凤莲说明此事,做好准备。
饮马飞见汉声答应放人,以为是故意骗他们的缓兵之计,实际上是决不会交出人质而使自己陷入死地的,索性装出一派急于要救人的样子,大声喊道:“只要你们放人,什么都好商量,不过,你先让我们几个当家的出来给我们看看。”
马飞的意思是,如果刚才那阵乱枪把崔正达他们打死了,或者对方不肯让崔正达露面,他就可趁机鼓动,再发动进攻。汉声一下子就识破了他的阴谋,也高声回答道:“刚才你们大哥被马飞打伤了呢,我们怕他们被你们自己的乱枪打死了,叫他们到里屋去躲起来了,我就去把他们叫出来,你们可不能再打枪啊。”
匪徒们听汉声这么一说,顿时骚动起来,有的已经觉察到了马飞的阴谋,登时冷静下来,纷纷叫道:“你们把当家的放出来,我们答应撤开!”“先把当家的放出来吧!我们不打了。”
汉声到里屋把崔正达三人的穴道都解了,对他们说道:“刚才你们都看到了,马飞心存不善,还打了老崔一枪呢,那阵子,他是想趁势用乱枪打死我们,也一并把你们打死的。马飞这家伙实在太坏了,要不是我们挡着,你们恐怕已经死在乱枪之下。”说着把他们带到厅里,指点壁上累累的弹痕和满地的暗器、弹头给他们看,告诉他们,回去后一定要制住马飞,而且当心马飞在半路上制造藉口,乘机开枪杀害他们。我人自
崔正达、佟金明、任春田被点穴后,人虽动不得,神智却是清醒的,外面那场惨烈的搏斗他们在里面都听到了,出来后看到了大厅壁上的弹痕,满地的暗器弹头,门外层层叠叠的尸体,不禁悚然胆寒,也确信马飞是在装模作样借刀杀人了,不禁心头火起,对汉声他们倒不怎么恨了,满腔怒火都转到了马飞的身上。茶示光绿士利美
崔正达气冲冲地道:“马飞这小子也太歹毒了,我回去非找他算帐不可!”
汉声道:“崔寨主,不要性急,也不可造次。你们出去先把自己人掌握在手里,防止马飞的暗算,这借刀杀人之事,马飞也不会认帐的,你们心里有数就行了。闹出来了,反而不好。”
佟金明是个刚猛直率的人,见汉声说得有理,打心里感激,何况他对马化隆一家还是有很深感情的,所以这时已全站在汉声这边来了,不住地骂马飞不是东西。
任春田脑子比较灵活,早看出了马飞的心计,不过他对汉声他们还存着戒心,只不过打他们不过又受制于蓝惠英的蛊药,不敢翻脸罢了。内心上还是不愿和马飞闹翻的,就自告奋勇地说道:“苏分子,蓝团总,让我先回去,我保证看好马飞,不让他胡来。”
这里刚讲了一阵子话,外面的匪徒又鼓噪了起来。崔正达走到门口,朝外面喊道:“弟兄们不要吵吵,我们都好好的呢。老三!你在哪里?叫弟兄们散了吧,我们马上出来。”
山人佟金明、任春田都向外面喊了话,马飞只好命令匪徒退开一点。汉声叫道:“你们还得退。要退得远远的,我们看见你们有人在跟前就不放人。”
亚匪徒们渐渐走开了,但大多在附近的房子后面隐藏着,马飞和几个心腹商量,如果汉声他们押着崔正达他们出来,就向汉声他们开枪射击,万一乱枪伤了自己人也在所不惜。不料汉声早识破了他的诡计,让崔正达走在最后,先送任春田出来了。
汉声走在任春田后面,察看附近房子边是否隐藏着匪徒,叮嘱任春田道:“你去告诉马飞,命令你们的弟兄都从附近的房子边走开,我们再放第二个,你也要保卫任大哥、二哥的安全。”任春田满口答应道:“小人都记下了,苏公子,送佛往西天,你把解药也一发赏赐了我吧。”汉声说解药会交给最后出来的人带给你们的,任春田才放心地出了大厅。
这时已是四更天气,夜色浓重,匪徒们隐伏在附近的也不敢点灯笼火把,到处一片漆黑。二百多步外却仍然灯火通明,象一道圆圆的光圈把山寨大厅团团围住。汉声眼力汲好看到附近房子边暗影里有人在活动,对任春田道:“你看,这里都埋伏得有人,马飞太不讲信用了,想让他们打冷枪么?”
任春田向那些躲着的人喝道:“谁躲在这里?快走开!你们要我们几个当家的命么?”
几条黑影悄悄地溜走了,汉声又送他走过几座房屋,任春田把埋伏的人一一喝退。汉声见任春田走近了有灯笼火把的地方,才回转来再送佟金旺出去。
这回他们走的是另一个方向,佟金旺把附近埋伏的人也都赶走了。临分手时,佟金旺还有点依依惜别之意,说他以后会来看望苏公子和马小姐的,汉声叮嘱他,叫他命令把所有的灯笼火把都熄掉,只留马飞那里一处有灯火,好让崔正达安全出来。希望他们注意马飞,以后见面的机会是很多的,佟金旺遵命去了。
汉声回到大厅,见蓝惠英她们正和崔正达讲话,笑道:“崔寨主,我们是不打不相识,以后就是朋友了。一个人做点错事可以改,但如果出卖祖宗,忘了自己是个中国人,子孙后代也做不起人的,你们可千万要记住啊!”
崔正达道:“刚才蓝团总和各位小姐跟我讲了许多道理,我真象做了一场恶梦,如今才醒了过来。你们都是好人,我们应该一起对付俄国人,对付贪官污吏,对付昏庸的朝廷,今后我们也要跟随马小姐,跟随你们大家一起走,真主会保佑你们的。”
汉声道:“崔寨主想通了就很好,我们会成为好朋友的。”说话间,蓝惠英拿出三粒解药给了崔正达,叫他们记住三个月内到野马滩去,再服两次解药,毒性就断根了。
崔正达谢了蓝惠英和大家,说道:“在下很想听听诸位的指教,只怕弟兄们不放心,又打起来了,免不了又要死伤许多人,只好先出去了,我一定让诸位安全出寨。”
汉声道:“我先出去看看,马上逐崔寨主走。”说着向艾珍使了个眼色,两人相跟着出了大厅,飞身上房,四下里看时,果然只有向北一方三百步外有灯火明亮,其余各处的灯火全都熄了。汉声叫艾珍告诉大家,崔正达走后,大家朝东面突围出去,他把崔正达送到半路就赶来和大家会合,仍然由系浮冰的地方渡河出寨。
艾珍道:“你自己也要小心啊,当心马飞捣鬼!”
汉声和她交换了深情的一瞥,说道:“我会小心的,你们只管走吧,要快!”
二人下了房,回到大厅。汉声对崔正达道:“你们的二当家真守信,果然照办了,我们走吧。”
崔正达朝大家做了个罗圈揖,高兴地出了大厅。汉声送他到半路,看到马飞站在火光下,叫道:“姓马的,你们大当家回来了,别乱打枪啊!”
崔正达也喊道:“弟兄们!我回来了。”
匪徒们顿时掀起一片欢呼声,汉声对崔正达道:“崔寨主,好好招呼你的弟兄们,别忘了我们的话,后会有期。”
说完,身形一晃,已隐没在黑影里。
崔正达嗟叹不已,果然名不虚传,这苏公子实在太厉害了,跟他们作对只有自讨苦吃。
此时佟金旺、任春田都到了这里,马飞再也不敢对崔正达下手了。听到崔正达的喊话,大家一哄而上,迎了过来。一见到崔正达,马飞就问道:“他们那些人呢?
崔正达道:“都在正厅里呢。老三,真辛苦你了,都回去休息吧。”
马飞道:“大哥受惊了,小弟一步来迟,还请恕罪。”
崔正达道:“我们几个都已经出来了,老三和弟兄们辛苦了半夜,这里的事就不用管啦,明天我亲自送他们出寨。”
马飞道:“他们杀了我们几十个弟兄,受伤的一两百,难道就这样放他们走?”其他的匪徒也七嘴八舌,纷纷要报仇雪恨。
崔正达道:“刚才都折了那么多弟兄,你们还要打么?况且那房子里还有四十多个弟兄呢。”
马飞道:“他们都没有死?”
崔正达道:“他们一来就熏闷香,满屋子都熏遍了。我们几个闻到迷香后,仗着功底好,屏住呼吸,出来和他们打了一场,那几个人太厉害,我们苦斗不过,被点了穴,如今屋里四十多个弟兄还没醒过来呢。”
马飞道:“哦!原来如此,大哥、二哥、四弟,请安歇吧,我也要去寨口招呼防守呢。”说罢,告辞了崔正达他们,向正西寨口走去。
崔正达也真累了,遣散了众喽兵,和佟金旺、任春田自去找地方休息。马飞却鬼得很,向西绕了一个圈又折返转来,带着亲兵死党四十多个,又把大厅那幢房子包围起来。他们不敢硬拚,找了些柴火,浇上油,悄悄地堆在屋子周围,也不管里面几十个弟兄的死活,围着房子点起火来,向屋里掷去。这时蓝惠英他们早已离开了,没人来拦阻匪徒放火,房子都是木头垒的,房顶盖的也是树皮茅草,真是干柴烈火,一碰就着,顿时浓烟冲天,整幢房子都吱吱杂杂地烧了起来。等到崔正达、佟金旺、任春田赶来时,房子已烧成一片火海。拂哓前山风猛烈,火舌飞去几丈远,舔着了附近的茅寮棚屋,一齐燃烧起来。这里背靠悬崖,山风从江上卷来,撞在崖壁上又倒卷回去,火势就顺风蔓延,向着寨中房屋稠密的地方猛扑了过去,喽兵们被烧得哭喊乱窜,那样子就不用说有多惨了。
汉声送走了崔正达,飞身上房,迎面一条黑影扑来,快迅无比,暗道:“这地方哪来这样的高手?”正惊疑间,黑影已到跟前,却是艾珍。汉声问道:“惠姐、玉姣姐他们都走了么?”艾珍道:“都从原路奔江边去了,我们快走吧?”
二人从屋上飞越过了匪徒的包围圈,此时灯火全熄。匪徒就是眼睁睁地看见,也只如西只大鸟掠过一般,谁也不会注意,他们没到悬崖缺口处就赶上了大家,玉姣、凤莲见汉声平安脱险,欢喜得星眸发亮,大家聚在一处,不胜之喜。此时马飞正准备放火,顽固的匪徒都跟马飞去了,其余的喽兵也各散去补睡一个好觉。河边连一个人影也没有,汉声他们依次下了悬崖,回到冰块上,斩断了系缆的藤条,用兵器当浆向对岸划去。
冰块靠近了散乱的浮冰,大家一一从浮冰上飞越对岸,汉声怕凤莲轻功不到火候,故意落到后面,携着她的手一同飞越浮冰。其实此时凤莲踏冰而过已如履平地,见汉声百忙中还时刻关心自己,心里充满了欣慰,就紧紧握住汉声的手,双燕掠水似的,轻点块块浮冰而过,片时到了岸上。
若是平时,艾珍早笑话起他们俩来了,只听得她叫道:“怎么搞的?山寨起了火呢!”大家回头看时,火光已把高台上的崖壁照得通红,隔着河岸边的悬崖,都还弄不清是哪里烧起来了,隐隐传来匪徒的呼号喊叫喧哗之声。
马凤莲道:“刚才都是黑灯瞎火,好好的呢,怎么一下子就烧起来了?”
宗维孝冷笑道:“准是他们自己放的火,想烧死我们呢。”
艾珍道:“我说嘛,马飞那小子坏透了,这火保准是他放的。”
蓝惠英叹息道:“真作孽,屋里还有三、四十人呢,早给他们解药就好了。”
玉姣道:“谁料到这帮家伙狼心狗肺,自相残杀啊!”
马凤莲痛苦地祷告:“真主啊!拯救这些人的灵魂吧。好好的人怎么变得这样坏了?什么东西蒙住了他们的心啊。”
宋公望只是摇头,喃喃自语道:“劫数!劫数!在劫难逃。”
汉声安慰马凤莲道:“不必难过了,这是仇恨的苦果。教人以爱,结的果子是甜的,是互相关心,互相帮助,教人以恨,结的果子是苦的,是互相猜忌,互相残杀。”
这些话深深地触动了大家,十几年的兵戈离乱,给百姓带来了什么呢?那些义烈的草莽英雄,虔诚的宗教信徒,即便在尸骨堆上建成了新的王朝,也不过是历史悲剧的重演。老百姓仍然得磕头、纳税、挨板子坐牢房以于被砍头,临死还要喊谢主隆恩;天王圣明。对这些,大家心里是雪亮的。他们只是恪守着祖先的遗训:“见义勇为”。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求其无愧于祖宗,无愧于自己的良心罢了。
他们默默地走上河岸,又登上一座小山,远望老鹰岩已烧成一片火海。他们待过的那幢房子果然是大火的中心,那房子屋架高大,材料结实,此时烧得正猛,烈焰冲霄,轮廓分明可辨。旁边的茅寮棚屋都已纷纷倒塌,好象是那房子周围的土地都燃烧了起来似的。这景象让人想起给死人烧纸扎的灵屋一地下铺一层干草,堆着些纸元宝、箱笼、纸钱、孝子们围着草场爬行,然后四下里放起火来,那样子跟眼前的情景太相象了,想到这里,汉声不觉哑然失笑。
艾珍嗔道:“你这呆子,怎么笑起来了?”
汉声把他的想象说了出来,大家也不禁莞尔,不过,这笑是喜涩的。
汉声庄重地说道:“但愿这场火是给民族间的仇杀送丧,水陆道场已经做完,灵屋也烧了,大家该安安生生地过日子吧。”
蓝惠英道:“还是汉声兄弟说得好,肚里有墨水,想的就是比我们深一层。”
艾珍道:“惠姐再夸他,他的呆气就越足了,可了不得!”
宗维孝道:“我看有人就是喜欢他这点呆气呢,可惜我学也学不会”
汉声得意地向艾珍和玉姣道:“你们别嫌我呆了,人家还学不来呢”
艾珍和玉姣都不理他,说道:“天都快亮了,快点走吧!”
太阳一竿高的时候,他们已走出了五、六十里,正在巩斯河畔一座小树林子里休息。只见几骑马飞快地朝这边来,后面跟着传来密集的枪声,方惊疑间,五骑骏马已跑到来树林跟前,却是马保山和巴岱他们,后面追的人也看清楚了,是一大队俄国骑兵。
正是:老鹰岩上方擒虎,巩乃河边又遇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