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回 盗巨款饵敌追踪 渡浮冰入山探险
蓝惠英、宗维孝、宋公望三人在酒楼喝酒,刚坐下来,听到几个大汉说艾比湖、野马滩,不由得注意起来。他们都有极敏锐的耳力,屏息静气能听到十丈外的悄声细语,酒店虽然嘈朵,但这五个人肆无忌惮的高声谈话却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漏。
一个大嗓门道:“麻老三,你们这回大捞了一票吧,这么久才回来。”
“还说捞一票,差点把小命都丢了!娘的,真蝎虎,这回是走错地头啦,哪里比得上你海二爷,就在近处发财,又稳当又不跑路。崔大个,你说是不是?”
一个黑大汉瓮声瓮气地叫道:“谁说不是,那野马滩一带简直拢不了边,连他妈的老百姓都不好惹,折了好些弟兄,鸟毛都没捞一根,倒了八辈子霉了!”
那叫海二爷的问道:“野马滩这么厉害?”
另一个沙嗓子说道:“听说是一些关内来的人,大部分是汉人,也有一些回民,有人说,总教主马化隆的女儿也在那里,不知是真是误。”
和海二坐在一起的络腮胡子问道:“马学义,你说马小姐在野马滩?”
麻老三道:“是有人这么说,不过我们都没看到过,也没看到有金积堡来的人。”
海二道:“前些日子听从南疆逃来的人说,马小姐和地丈夫在南疆领着百姓反安集延人,还说何步云反正也是她们两口子推动的,在喀什喝尔,马小姐和她丈夫苏公子的名气可大了。这是千真万确的,那野马滩怎么又出了个马小姐呢?”
催大个猛喝了一杯酒,嚷道:“什么马小姐?反正跟汉人混在一起的都不是好东西,老子谁都不认!”
马学义长叹一声道:“到这份上了,过一天算一天吧,玩完了,两脚一伸,拉倒!”抓过酒壶,给自己斟满,一仰脖子咕咚灌了下去。
海二道:“别谈这些了。麻老三,你们什么时候回山啊?”
麻老三道:“谁知道!头儿跟相好的正热乎着呢。”
络腮胡子道:“你们头儿倒是把好手,可惜迷在这色字上了。”
马学义道:“头几早先也不是这个样子,当年提起白马任春田,谁不翘大拇指儿!打从逃到新疆,头儿也就心灰意冷,鬼混起来了。”
催大个忿忿地道:“头儿总是头儿嘛,分份子拿大的,住店住上房,香喷喷的骚娘们陪着,还有什么不称心的?”
麻老三道:“崔大个,话不能这样说。没有头儿撑着,咱们在山寨里也站不住脚啊。”
催大个道:“蹲老鹰岩那大山沟,除了自己人鬼都见不到一个,老子才不在乎呢,海二爷,能不能跟给兄弟我说说,跟你们干去?”
海二道:“别犯傻啦,我们更不好混,东一天,西一天,净挪窝!我还想投靠你们大寨呢。”
络腮胡子也叹气道:“眼下俄国人不管咱们的事,好歹还能混混日子,听说官军就要过来了,那刘锦堂蛮子手辣得很,谁知过了今天明天会怎么样!”
海二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朝廷派的伊犁将军是金顺,他还能打到你们老鹰岩大寨来?那时候,我们可真的要来投奔你们大寨啰。”
接下去,这些人净说些不入耳的下流话了。蓝惠英他们无心再听下去,匆忙吃了些酒菜,付了账,就回住处而来。走到小院门口,听到邻院里豁拳赌酒,一片喧哗,夹着妖声妖气妇女打情骂俏的笑声,着实令人心烦得很。
宋公望一进门就骂道:“住这么个混帐地方,花了冤钱不算,还要聒吵得老子不得安静!”
小丫头阿香迎上来笑嘻嘻地邀:“爷们可吃好了,这些人天天是这样的,有时候还打起来了呢,舞刀弄杖的真吓人!”
蓝惠英抚着她的头道:“小姑娘真乖巧,你忙了一天累了吧。”
阿香道:“太太你们太好了,我什么都没干,有什么累的,您请屋里坐,我泡茶去。”
蓝惠英待阿香泡了茶来,问她知道不知道一位姓任的客人。阿香想了想,说道:“是有个姓任的大爷,常来店里住,在这屋里也住过,早两天又来了,当时这院里住得有人,任大爷任到福壁院里去了,现在正在喝酒呢。这任大爷一来就热闹了,喝酒喝到半夜,还叫女人来陪着,要茶要水,没有个完。不过,他高兴了时,也舍得赏钱。”
宗维孝笑道:“我们说的话可不要讲给别人听啊,大爷重重的赏你。”
阿香道:“哪能啊,我什么也不会讲的。”
蓝惠英道:“这就最好啰,来,我们好好聊聊。”
阿香把先前买的果脯拿了出来,都是些葡萄干蜜枣之类。蓝惠英捧了一大捧给她,让她一边吃一边说话,阿香把她知道的全都说了。
这店的大掌柜叫巴岱,伊犁人,二掌柜马保山,是关内来的,大掌柜什么都听二掌柜的,不过由大掌柜出面而已。店里有十几个打手,都有枪,山里来的客人很多,一来就找二掌柜。账房的王先生是个汉人,人最坏,店里的伙计都恨他,也最怕他。
听了阿香的话,店里的情况大致摸清楚了。蓝惠英把剩下的果脯都给了阿香,叫她早点去睡,小丫头平常伺候客人要到半夜过后才能睡,嗑困得不得了,叫她早点去睡如何不欢喜,高兴地走了。!
根据酒店听到的和小丫头阿香说的情况,蓝惠英和宋公望、宗维孝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首先得通知汉声他们马上到宁远来,如果任春田回山就跟踪前往;第二,任春田如果一时不走,是等他走还是逼他走?第三,这个黑店怎么办,是暂时不管它还是捣毁它?商议的结果,决定第二天由宋公望去照春叫汉声他们前来,蓝惠英和宗维孝留在店里监视、观察。
当晚,三人施展轻功,在房上观察了任春田的行动,记住了他的声音相貌。从听到的言谈中,知道任春田在等一个俄国商人,似乎有一宗大买卖,得等淡成了才回山,买方是他国人,任春田有什么货物值那么大的价钱呢?这事又引起蓝惠英他们的兴趣。
次日一早,宋公望去了熙春,蓝惠英和宗维孝装做不经意似的在院里走动,观察店里住客的情况。有时和王先生闲聊,套问他的口风,同哪些买卖好做,各条路径是否平靖好走,零零碎碎地得来不少消息,但也引起了店里的注意。
本来蓝惠英他们住店时,王先生见他们服饰豪华却没带仆从行李,已有些生疑。这天见他们到处转悠,疑心就更大了。王先生把这事告诉了巴岱和马保山,巴岱大咧咧地不以为意,马保山却紧皱起眉头说道:“这几个人虽然装成哈族人,但行动举止却都是关里人的气派,必定大有来头,不可不防。“
巴俗道:“我们的事和关里人有什么关系?俄国人都管不着,他们能管么!弄得不好,老子宰了他们。”
马保山道:“来者不善,不管他们是哪路来的,王先生去摸摸底,要真是买卖人倒还罢了,如若是来刺探消息的,就干掉他们!”马保山还不放心,吩咐手下对蓝惠英儿个人进行监视,发现苗头不对就向他报告。
快中午的时候,王先生来蓝惠英他们的住处串门,问蓝惠英他们打算做些什么生意,宗维孝道:“我们主要来看看行情,如有合适的买卖也顺便谈谈。”
王先生打破砂锅问到,定要问他们做哪方面的买卖,蓝惠英笑道:“有合适的珠宝玉器,珍贵皮毛就收一点,如果这里茶叶绸缎好销我们就运一些来,王先生能帮帮忙么?生意谈成了,十一分红,怎么样?”
王先生想,管他们来路如何,如果真能做成几宗高价的珠宝玉器生意,这佣金倒是可观的,何不趁机捞他一把,就说这店里有个客人带来几样玉器,若能出得起价钱,那客人打算脱手,不过货款要用黄金支付。蓝惠英说用什么支付都可以,看了货色再说吧,王先生兴冲冲地走了。
过了一会,王先生摔着绸布包走来,打开看时,见是几件精美的玉器,一对绿玉镯,一个翡翠扇坠,一只白玉狮子,那玉镯品莹润泽,烟熠生光;扇坠雕成展翅欲飞的蝴蝶,栩栩如生,精巧绝伦;白玉狮子造型却古朴无华,细看时,线条粗犷,形态威猛,别有一种神采。宗维孝在金眼雕手下时,曾见识过不少奇珍异宝,那年在天津又经手卖出了不少珍贵玉器,颇有些鉴赏能力,他把玉器逐个看了看之后,就问王先生,这几件玉器各讨什么价格。
王先生道:“客官是个行家,也不漫天要价,这几件玉器,卖家要一万二千两银子,折合黄金二百四十两。”
宗维孝道:“若是分开买呢?”
王先生道:“分开买时,手镯和扇坠各五千两,玉狮子三千两,分文不能少。”
蓝惠英道:“要价不算太高,只是货高欺主。加上要用黄金支付,买主就不多了,能不能让点价呢?”
王先生道:“太太说得是,请出个价吧,在下也好回话。”
蓝惠英对宗维孝使了个眼色,说道:“干脆算五十两金子罢。”
王先生为难地说:“这价钱相差得太大了,我这中人不好做啊!”
宗维孝以内行的口吻道:“这是她喜欢那玉镯和扇坠儿才出个价的,依我还出不了这么多呢。这玉器,一看玉质,二看雕工,按目下的行情说,一千两银子一件已经是够高的了,她出口就是五十两金子,我还嫌多了呐。”
王先生道:“客官如果真心想买,价钱还请提高一点,成交的话,那客人还有两件更珍贵的,包你们满意,如果这几件都谈不好,就不用提了。”
宗维孝道:“先谈这几件吧。”
王先生道:“也好,待会再回你们的信。”
王先生走后,宗维孝问蓝惠英道:“你真的要买这儿件玉器?”
蓝惠英笑道:“我买它干什么?好歹还人家个价呗。”
“如果人家真卖呢?拿什么去买?”
“那你不会叫他拿不出什么来卖么?”说着,两个人都笑了。
这几件玉器是任春田带来的,除了这几件之外,还有一个羊脂玉雕的观音菩萨和一座九层的玲珑翠玉宝塔,雕工极其精美。都是暴乱以后,叛军从伊犁的将军、参赞大臣家里,或是豪门富室中抢掠出来的,转辗落到了帮手里。匪首祖正达把这些玉器叫任春田拿出来变卖,原是打算卖给俄国人的,俄国人还没来,王先生听宗维孝说收买珠宝玉器,所以从任春田那里拿出来给他们看看,顺便考察一下宗维孝夫妇是不是识货。不料宗维孝和蓝惠英完全是一副行家的口气,王先生倒有几分相信他们是真的富商了。
下午,俄国商人终于来了,首先王先生也拿出给宗维孝夫妇看过的那几件玉器。俄国人故意贬低价格,比蓝惠英出的还少,后来拿出翠玉玲珑宝塔和羊脂玉观音像来,俄国人出价才略高一点。因此第一次没有谈成。王先生和任春田大为失望,转而想再和蓝惠英夫妇打交道。
俄国人出门时,正好宋公望从外而进来,劈面撞着。他先一天在酒店里听到任春田要和俄国人谈买卖的事,所以留意看了看这个外国人。回到房里,先对宗维孝和蓝惠英说,汉声他们已经来了,住在不远处的另一家客店里,然后说起碰到外国人的事。蓝惠英说这外国人可能就是来淡玉器买卖的,问朱公望看见那外国人拿了什么东西出去没有?宋公望说他两手空空的,知道买卖没有谈成,那么任春田一时也不会回山。须得想个办法逼走他,或另设他法找出匪巢的所在。
蓝惠英、宗维孝和宋公望一起去汉声他们住的客店,大家相见了,说起任春田的事。汉声想了想,说道:“办法倒有两个,一个是用顺水推舟之计,让他做成这笔买卖,高高兴兴地回去,我们追踪他前往;另一个是把他抓住,逼他带路。”
宋公望道:“让他做成买卖?俄国人能买?”
蓝惠英笑道:“俄国人不买,我们买嘛!”
艾珍道:“我们没带金子来啊。”
玉姣也笑道:“惠姐说要买,准有办法。”
惠英道:“先前没有,俄国人来了,我也就有了办法啦。”
风莲开心地笑道:“这办法真不错,俄国人说好来做这笔买卖,准带了金子来,宗二哥要拿,当然不费吹灰之力。俄国人丢了钱,一定怀疑是巴岱店里或是任春田偷的,让他们狗咬狗去!”说着,大家都笑了起来,齐声道好。
在宁远这样的小城里,打听一个新来的外国人是不难的事。起初在各客店寻找,没有找着,然后去侨居在宁远的俄国人家里挨户询问,傍晚时分,终于问到了。人家问他找谁??宗维孝说,特来找那个买玉器的客商,房主人说,有个从莫斯科来的商人连斯基,是特来收购玉器的,问宗维孝有什么事。宗维孝说,他是巴岱店里的伙计,那宗玉器的卖主愿意降低些价格,特来告诉那位先生一下。
房主听说是这么回事,就带他去里面见连斯,让他们直接交谈,由房主当翻泽。连斯基说就是那个价,不能再添了。宗维孝说,不添也可以,但要用黄金付款,而且要看看金子的成色,如果成色足,就按连斯基的价格成交,明天把玉器送来,钱货两清。
连斯基开的价码是大大地贬低了玉器的价值的,见卖方答应卖,不胜之喜。忙去屋里去拿金条,宗维孝趁机看好门户路径。连斯基从屋里拿出两根金条,宗维孝一看,成色还足,拈了拈重量,连斯基说:“这金条是你们中国的,每条十两,错不了。”宗维孝答应明天来交货,告辞了出来,又把这房子周围打量好了,回店里而去。
晚上,宗维孝独自一人出了塞垣春,约了汉声一同去连斯基的住处。俄国人的住宅不喜欢筑围墙,只用木棚围住,轻轻一跨就过去了。宗维孝脚刚沾地,两条猛犬箭也似的帘了过来。宗维孝早有提防,一把迷香砂撒去,两条狗扑到眼前时已失去了凶狠的气势,宗维孝和汉声用脚一拨,就倒到一边去了。二人走近房子,给每个窗户里都用迷香熏了。估计里面的人都迷晕过去了,宗维孝让汉声在外面把风,撬开了门进去。找到连斯基住的房间,打开门,连斯基躺在床上早被迷香迷了,睡得死猪似的。宗维孝摸他的枕畔,找到一支手枪和一把锁钥,他把手枪插在腰间,用锁钥打开了橱柜,见一层是一些衣服,底下一层是一口小箱子,里面尽是些银元和钞票,一边灿灿地放着一堆金条。就把箱子锁上,提了出来。把门户一一关好,和汉声各回自己的住处,幸好积雪已化,没留下任何痕迹。
宗维孝心细,没直接回塞垣春,先远远地察看动静,见客店房上有条黑影一闪,仔细看时,发现有人在房上埋伏。一会,在另一处又发现了一个。宗维孝暗笑道:“好狡猾的家伙,算计到宗爷的身上来了,待我要他们一耍。”看看再没有别的人了,就猫腰潜身,轻轻地走到一个埋伏在房上的人身后,那家伙正呆头呆脑,四下里膝望呢。宗维孝伸手把他背后的单刀拔了,那家伙竞然一点也不知道。再去那边把另一个的刀也拿了,望见店房后院中有一株大树,甩手把刀都掷过去插在树干上。两个呆鸟听到树上一响,一齐跑去查看,宗维孝早飞身下房,从窗口里进了屋子。
原来宗维孝出店时,马保山看到黑影一闪,知道有了夜行人。他是个老江湖,马上派了两个店伙上房巡守,同时去各个房间察看是不是房客都在。宗维孝早提防了这一着,房里有蓝惠英答应,所以店里对宗维孝的活动一无所觉。
蓝惠英打开箱子,把金条和钱钞收了,箱子丢到厕房旁边堆杂物的房里,自去睡了。次日起来,宗维孝去找王先生说,他们准备走了,问那些玉器是不是真心要卖?王先生找任春田商量。任春田说要买就连同翠玉宝塔和羊脂玉观音一起买去。宗维孝只想催任春田快点回山寨,就同意一齐都买了。
王先生把玉器取来,送给宗维孝和蓝惠英看时,夫妇俩一看,翠玉宝塔雕工精巧,造型式样都是明清以后的;羊脂玉观音倒是唐代雕塑的风格。就这点而论,价值比宝塔要高得多。任春田两种都讨价一百两金子,宗维孝指出了两样玉器的特点,说观音值贵一些,也值不了五十两,宝塔就更低了。任春田和王先生才知道宗维孝夫妇是真正的行家,不敢开狮子口要价了,结果所有的玉器以一百四十两黄金成交。先天俄国人只出他们一百两金子,任春田让到一百三十两,俄国人还不答应,如今得了一百四十两黄金,也就心满意足了。
做成了这笔买卖,蓝惠英夫妇和宋公望就推说要赶回伊犁去,退了店房,到汉声店里而来。说起买玉器的经过,玉姣她们喜欢看新鲜,把玉器拿出来看时,见几样东西果然精巧无比,艾珍、马风莲、玉姣都爱不释手,蓝惠英道:“大家既然喜欢,就各拿一样吧,反正拿回去也没用。”宗维孝最喜欢翠玉宝塔,却不好做声,艾珍道:“我喜欢这蝴蝶扇坠儿,就要了这个吧。”玉姣和凤莲各要了一只锡子,宋公望要了宝塔,蓝惠英道:“我们要了观音菩萨罢,只是我们太占便宜了。”汉声拿起玉狮子仔细把玩了一会,笑道:“这狮子你们都不喜欢,就归了我吧,我倒挺喜欢它,要说占便宜,我占的比谁都大呢。”
艾珍道:“这狮子粗里粗气,小孩玩具一般,有什么好!偏你象捡了个宝贝似的。”
汉声道:“你们别看这狮子雕得简朴,姿态却极是威猛,而且玉质最好,这还不算,这底下有两行小字你们注意没有?”
大家看时,玉狮子底下果然刻有两行粟米大小的细字写着:“永元九年定远侯府。”八个隶字,不是目力极好,几乎认不出来。
宗维孝道:“这两行字我早看出来了,有什么希罕的?”
汉声道:“永元是东汉和帝刘肇的年号,当时班超在西域,官封定远候,正活动在龟兹、乌孙一带,也就是伊犁附近。这玉狮子的雕工刀法,也完全和汉代的风格相似,所以这玉狮子肯定是班超用过的,汉玉本来极名贵,班超用过的东西,更是无价之宝了。二哥无心得了这东西,没让它流落到外国去,倒是奇功一件呢!”
大家听汉声这么一说,嗟叹不已,都祝贺汉声得了这么件稀世之珍,汉声道:“这东西我也不配赏玩,将来拿去送给一个当之无愧的人吧。”大家知道他讲的足谁,就不再说了。
那连斯基和房主人一家,直睡到早饭过后才醒过来。起初还以为是睡得太死,及至连斯基发现手枪没有了,再一看衣橱,箱子也不翼而飞,惊得大呼小叫。房主人说家里养了两条狼犬,又有枪支,从来没有失盗过,这回偏偏偷了客人的东西,却奇怪了。想起先天傍晚有人来问过买干器的事,料定和失窃有关。连斯基想,他带得有金子只有巴岱塞垣春店里的人知道,肯定是那卖玉器的人因为价钱讲不好,趁夜里来把金子盗走了,就跑到塞垣春去大兴问罪之师。
任春田哪里服气,说玉器是店里另外一个客人买去的,王先生可以做证。去找宗维孝他们时,早退了房走了。连斯基哪肯信他的话,一口咬定是任春他们偷了他的金子,两下里就争吵了起来。
巴岱和马保山赶来劝解,巴岱拍胸脯子保证任春田绝不会干那样的事,说这一带盗贼甚多,他们店里日仪都派人守卫,夜晚并没有看见有人出店进店,连斯基先生失盗,可能是别的贼人偷去了,怎么能说是店内客人所为呢?连斯基说他们不过,悻悻地走了。
只有马保山心里明白,那两个巡夜的店伙天明回屋时,才发现背后插的单刀没了,空剩下刀鞘,不敢隐瞒,报告给马保山。马保山把他们两个骂了一顿,知道是高人所为,正心怀疑虑。早饭后,有人在后院的大树梢上,发现了钉在上面的两把明晃晃的单刀。派人爬上去取时,刀尖深入数寸,费了好大劲才拔了出来;正是巡夜上丢的。马保山背上发毛,作声不得。连斯基来店里一吵,使他想起了宗维孝他们那几个可疑的客人,可人已走了好久丁,没奈何,只有打发任春田马上回山,免得连斯基再来找麻烦。
任春田也知道俄国人决不肯善罢干休,好在金子也有了,带着麻老三、崔大个、马学义还有几个喽兵,赶紧回山而去。宗维孝和汉声早就在路边酒店里张望,见任春田一干人匆匆走上了回巩乃斯河谷的大路,就告知蓝惠英等,远远跟在任春田他们后面,跟踪前进。
离开城镇越远,人烟就越稀少,汉声他们只好和任春田一伙拉开距离,好在山脚积雪尚未融尽,虽然前后相距数里,互相看不见,却也没失去足迹。
汉声道:“你们别看这狮子雕得简朴,姿态却极是猛,而且玉质最好,这还不算,这底下有两行小字你们注意没有?”
大家看时,玉狮子底下果然刻有两行粟米大小的细字写着:“永元九年定远侯府。”八个隶字,不是目力极好,乎认不出来。
宗维孝道:“这两行字我早看出来了,有什么希罕的?汉声道:“永元是东汉和帝刘肇的年号,当时班超在西域,官封定远候,正活动在龟兹、乌孙一带,也就是伊犁附近。这玉狮了的雕工刀法;也完全和汉代的风格相似,所以这玉狮子肯定是班超用过的,汉玉本来极名贵,班超用过的东西,更是无价之宝了。一哥无心得丁这东西,没让它流落到外国去,倒是奇功一件呢!”
大家听汉声这么一说,嗟叹不已,都祝贺汉声得了这么件稀世之珍,汉声道:“这东西我也不配赏玩,将来拿去送给一个当之无愧的人吧。”大家知道他讲的是谁,就不再说了。
那连斯基和房主人一家,直睡到早饭过后才醒过来。起初还以为是睡得太死,及至连斯基发现手枪没有了,再一看农橱,箱子也不翼而飞,惊得大呼小叫。房主人说家里养了两条狼犬,又有枪支,从来没有失盗过,这回偏偏偷了客人的东西,却奇怪了。想起先天傍晚有人来问过买玉器的事,料定和失窃有关。连斯基想,他带得有金子只有巴岱塞垣春店里的人知道,肯定是那卖玉器的人因为价钱讲不好,趁夜里来把金子盗走了,就跑到塞垣春去大兴问罪之师。
任春田哪里服气,说玉器是店里另外一个客人买去的,王先生可以做证。去找宗维孝他们时,早退了房走了。连斯基哪肯信他的话,一口咬定是任春他们偷了他的金子,两下里就争吵了起来。
巴岱和马保山赶来劝解,巴岱拍胸脯子保证任春田绝不会干那样的事,说这一带盗贼甚多,他们店里日夜都派人守卫,夜晚并没有看见有人出店进店,连斯基先生失盗,可能是别的贼人偷去了,怎么能说是店内客人所为呢?连斯基说他们不过,悻悻地走了。
只有马保山心里明白,那两个巡夜的店伙天明回屋时,才发现背后插的单刀没了,空剩下刀鞘,不敢隐瞒,报告给马保山。马保山把他们两个骂了一顿,知道是高人所为,正心怀疑虑。早饭后,有人在后院的大树梢上,发现了钉在上面的两把明晃晃的单刀。派人爬上去取时,刀尖深入数寸,费了好大劲才拔了出来,正是巡夜上丢的。马保山背上发毛,作声不得。连斯基来店里一吵,使他想起了宗维孝他们那几个可疑的客人,可人已走了好久了,没奈何,只有打发任春田马上回山,免得连斯基再来找麻烦。
任春田也知道俄国人决不肯善罢干休,好在金子也有了,带着麻老三、崔大个、马学义还有几个喽兵,赶紧回山而去。宗维孝和汉声早就在路边酒店里张望,见任春田一干人匆匆走上了回巩乃斯河谷的大路,就告知蓝惠英等,远远跟在任春田他们后面,跟踪前进。
离开城镇越远,人烟就越稀少,汉声他们只好和任春田一伙拉开距离,好在山脚积雪尚未融尽,虽然前后相距数里,互相看不见,却也没失去足迹。
这天因为到午后才走,所以到达巩乃斯河谷就天晚了。任春田一伙在谷口一个小村子住下了。这村子只有十几户人家,汉声他们怕惊动任春田他们,就不进村去,在附近的树林子里露宿。
晚上,汉声、玉姣、艾珍施展踏雪无痕的功夫,到村里去侦察了一番,听了任春田一伙的交谈。匪徒们也各心怀疑惧,他们已知道了马保山所说的情况,估量到自己比那两个巡夜的店伙手段强不了多少,生怕这神秘的高手会来找他们的麻烦。任春田怀里揣着一百四十两金子,尤其惴惴不安,只想早点回山寨去交差。直到天明以后,匪徒们察看屋前屋后没有人来过的足迹,才放心继续前进。
汉声他们绕村而过,把距离拉得更远。这天上午,足迹沿巩乃斯河溯流而上。下午,足迹在河边消失。这里有一条山涧流入巩乃斯河,在山涧的上游一里多处,才重新发现匪徒的踪迹。大概是匪徒进入山涧谷口时,把足迹灭去了一段,避免别人跟踪,但仍被汉声他们发觉了。
从山涧谷口再进去是深山老林,崖谷深邃,有的地方,两边悬崖千尺,中间狭处只能容一人一骑通过,有的地方下临深谷,山路狭窄,人通过时必须靠着岩壁而行,确是险要无比。幸好的匪徒在这些地方没有设置哨卡,不然的话,要通过时倒也相当麻烦。
匪徒沿山涧走了五、六里后,又折向东行,一路山路盘纡,林木稠密,汉声等加快脚步,赶到了离匪徒只有半里远的后面。汉声的听力极好,已能听到匪徒的说话声了,才压下步子。听匪徒的口气,知道已临近匪巢了。
不久,听到前面传来互相招呼的谈话声。就赶行了几步,靠拢了一点,静听他们的谈话。
一个沙哑的声音道:“四爷,怎么这样快就回来了?舍得了香喷喷的热被窝么?”
任春田道:“这回算倒了楣啦!碰上些稀奇古怪的事,几乎搞到身上来了,只好快点往回走啰。”
“怎么!没栽跟头吧?”
“我们倒没事,货也出手了,不过俄国人丢了钱,反而疑心是我们拿的,我们只好回来了。”
“俄国人丢了钱,怎么和四爷址在起的?”
任春田道:“俄国人说,只有我们和他们谈生意,知道他们有钱,所以怀疑到我们身上来了。其实,我们根本没动手。”
“管他呢,人回来了就行了。二爷和三爷前天也回来了,听说没得什么采头,反折了些弟兄,正生闷气呢。四爷回来正好去劝劝他们。”
任春田道;“你们好好守住卡子,提防有人跟着我们进山,寨里的事不用你们担心。”
“四爷您就放心吧,我小六守在这里,鸟雀都飞不过一只!”
“鸟是飞不过,可小心你的脑袋丢了呢。”麻老三丢下一句话,踢踏踢踏地走得远了。
汉声让大家停下来休息一下,和艾珍一道,从悬崖陡壁间绕过卡子,追上了任春田一行人。走了不远,又过了一道卡子,再走两里多路,才看到一个寨子建在一座大山陡峭的崖壁之下,彷佛老鹰窝似的紧贴崖壁,难怪这里叫做老鹰岩了。寨子下是一条大河,这河在寨子下拐了个大弯,向西流去,转弯处形成一个大河湾,把寨子紧紧抱住,陆路上只有一条狭小的石径从危崖边通往寨内,只消几支快枪守住,千军万马也冲不过去。寨后悬崖高耸入云,就是到了崖顶,也没有那么长的绳子可以把,人缒下来。临江一面也是一列悬崖,却不甚高,有几处离水面只高两三丈左右。不过寨子里似乎很注意临江的防守,一直不让靠崖旁的水结冰,儿乎半条河都是碧绿的水波,只靠对岸一边是白皑皑的冰层。如今河开冰裂,结了冰的地方也有很多处裂开了,水面上浮着大大小小的冰块,因为上下游都没有开河,所以河湾里的浮冰都挤在一起,把下游一截都挤满了。
怎么这里又出现了一条人河呢?沼河看下去,远远看到一个马鞍形的山峰,正是他们进入山涧前经过的,汉声和艾珍才恍然大悟,原来寨子下的河就是巩乃斯河,河流到这里连拐了几个弯,沿河都是悬崖陡壁,无法行走,所以老鹰岩的人出出进进,从山涧那边走了条直路,不是熟悉道路的人,从陆路上是很难找到这里来的。而水面上,除了山民在夏秋之间伐木结排筏经过之外,很少有船只来往,要不是跟看任春田一伙,汉声他们尽管有绝顶轻功,恐怕在这一带转上十天半月也难找到匪巢。
这时太阳已将近落山,橘黄色的夕阳,照射在河湾里的浮冰上,发出一片耀眼的绚丽光彩。艾珍见汉声一直望着下游出神,推他道:“快天黑了,还愣着干什么?”
汉声道:“我在想,由我们原先休息的地方,从河面冰上到这里来还方便得多。”
艾珍大喜道:“最好了,又方便,又不会被土匪发现。”
他们以马鞍形山峰为座标,下到河边,从冰上向卜游走去。河道虽然弯弯曲曲,绕道较远,但汉声和艾珍在平坦的冰上疾走,速度快过奔马。天还没完全黑下来,他们藉着落日的余辉,辨明了蓝惠英他们的休息地点,从河边直插过去,很快就找到了他们。说起由河面上可以直达匪巢,大家不胜之喜,忘了饥俄寒冷,跟着汉声、艾珍从河面冰上向匪巢奔去。虽然冰层已开始开裂,但众人轻功绝高,就是在薄冰上也一踏即过。一行人不久就到达丁老鹰岩下游,他们隐蔽在一座岩山后面,朝匪巢观察了一阵之后,就坐下来吃干粮,一边商议进入匪巢的方法。
他们隐蔽的地方离山寨的入口很近,可以听到匪徒们大声说笑的声音,还可以看到路口和路中间的几处灯光。匪徒对这条山寨的唯一出入道路,防守是十分严密的,好在汉声他们已经决定由河面上进入山寨,这条道路暂时就不去管它了。
天黑以后,他们已经研究好了整个捣毁匪巢的方案:首先是由浮冰上渡河上岸,然后找到匪首居住的地方,擒贼先擒王,抓住匪首,如果匪首能幡然悔悟,愿意把这支部队转变为抗击俄国人,保护老百姓的队伍,就用蓝惠英的蛊药控制住他们。如果不顺手的话,就除掉几个首恶分子,把山寨烧了,匪徒也会逃散。失去了这个栖身之地,又没有凶悍的带头人,匪徒为患也就轻微多了。
二更时分,汉声他们开路行动,利用悬崖的掩蔽,他们从浮冰上走到了正对山寨的对岸。仰望对岸时,只见一列悬崖峭壁,一般都有四、五丈高,悬崖都是向河中倾斜的,无从立足。河水冲刷看崖壁而过,距岸七、八丈内都是没有冰层的深水,再往上游走,水面越宽,看到对岸有处山崖缺了一个子,只有三丈来高,可是由浮冰上到对岸崖脚下却有十儿丈远,看来由这缺口上到山寨去最合适了,得想个办法渡过这十几丈的水面才好。
大家都在寻思,艾珍叫道:“有办法了!这浮冰不是最好的渡船么?找一块大一点厚一点的,不就可以把大家载过去了!”
这办法果然不错,可惜河湾里的浮冰都不大,顶多站得一两个人,如果分批过去,既不安然,也不好互相接应,马凤莲道:“要能凿下一块房子大的厚冰来就好办了。”
一句话提醒了汉声,他走到冰层开裂的河边,一看冰层有四、五寸厚,笑道:“有办法了!”说着就从冰上往上游走去,走到没有浮冰的地方,望着对岸的崖山缺口,已在下游二、三十丈远处,就运起大力金刚法,从河中间朝岸边走两丈多远,又转身朝下游走两丈多远,再一步一步地向河中间走去,他每走一步,脚下都咔喳作响,每一步都留下一个明显的脚印。
马凤莲好奇,跑到脚印跟前一看,惊喜地叫道:“哟!都碎成粉末子了呢。”
宋公望也深为折服,要说把脚下的冰使劲踏成粉末,他也做得到,不过每一步都掌握分寸,恰到好处地不碎到底把冰块踏穿孔,这可就不容易了,不禁向汉声投去赞许的一笑。
汉声向大家道:“都站到这块冰上来吧,老宋哥,我们俩再走一圈。”
宋公望会意,随着汉声在原线路上没有脚印的地方两人又走了一圈。宋公望走过之处,有的地方一踏穿孔,冰下的水马上漫了上来,相连的脚印下面,冰也裂开了,随着水力的冲激,整个的一圈走过的地方都裂了开来。往上面一浮,河水向冰层漫了开去,汉声走到靠里边,用脚尖往冰层上一点,裂开了的冰块带着咔咔喳喳的碎响缓缓向河中移动,大家也纷纷用脚用刀剑向冰层抵去。这块长宽两丈多的大冰块就迅速地离开了冰层向河中浮去,大家都高兴地上了冰块,抽出刀剑当桨,划向对岸,冰块犹加一只白色的大筏悠悠地朝崖脚靠拢。
汉声问宗维孝道:“二哥,抓索带来了没有?”
宗维孝道:“我早准备好啦!”话刚说完,飞索已经出手向崖壁上一棵松树掷去,“叭”地挂上了,宗维孝把抓索一收,抓索绷得笔直,冰块如同拴上了缆索,顺着水流的冲力,斜斜地靠到了悬崖脚下。
汉声从冰块上跃到了崖边一块突出的石头上,扯下一条长藤,宋公望已用刀在冰块边上凿了一个园孔,接过藤条从圆孔中穿过,系好,汉声也把藤的另一端在石头上缠好了。冰块稳稳地靠到了崖脚下,宗维孝才把抓索收了。大家往上望时,见冰块恰好靠在悬崖缺口之下,这里离崖顶只有三丈左右。汉声向宗维孝要了抓索,凝神收息,纵身一跃,飞上了崖顶,把抓索系在树下,将另一端抛了下去。艾珍、玉姣不等绳索抛下,早跟着跃了上来,接着马凤莲也缘着抓索上来了。汉声不等大家都上齐,首先朝上面跑去,到了顶上,眼前展开一片狭长的平地,汉声隐身在崖畔的灌木丛里,仔细地观察匪巢的情况。
这时已近半夜,借着稀疏的灯火,看到这一片平地上尽品密密层层的茅寮棚屋。这里的地势里高外低,背靠万丈悬能,下临不测深渊,中间这块高台平地约有两百余亩,原先是长满树木的,匪徒们占据后,砍伐了大部分树木兴建房屋,平地中间只零零落落地残存着少数大树,边缘处保存得一些,浓荫参天,倒是个风景绝佳的好地方。
汉声正在选择进入匪巢中心的路径,听到背后悉悉微响,艾珍、玉姣、凤莲都相跟着上来了。艾珍伏在他身边,指着靠里边一幢较高大的房子说道:“那幢房子灯光较多,房于也比较齐整,定是土匪头子住的地方。”
玉姣道:“这房子是不同一些,看样于是土匪头头住的,我们直接从中问穿过夫,还是绕点路,从边上的树丛中转到里面去呢?”汉声觉得颈间一阵阵热气扑来,侧过脸看时,玉姣正在他身后出神地向前方凝望,鬓发贴着自己的耳边,擦得耳朵有点痒痒的,心里涌起一阵热浪,她们是他生活的侣伴,也是他事业上的最好的帮手。玉姣因为有了孩子,同他一起出门的机会较少,这几次出来格外兴奋。汉声很理解她的心情,握住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说道:“我也是这样想呢,还是绕点路吧。”
这时,蓝惠英、宗维孝、宋公望都上来了。大家都同意玉姣的意见,鱼贯地从悬崖的边缘绕到高台地的上端。这一带都有树木掩蔽,匪徒们根本没想到有人会从江边上来,只派少数人巡逻,半夜过后,人都已入睡乡,巡逻的人也怕冷,虚应一下差事就躲到哨棚里烤火去了,因此无人发觉。
汉声他们绕过上端的树丛,贴着崖脚潜行,到了高台地的中部。这里地势最高,可以望到山寨的全景。星光下,只见黑压压地,尽是些树皮和茅草盖的房屋。原先在江岸边所见的那幢较高大的房子就在眼前不远,此时他们已到了房子的后面,反而看不到灯光了。贴崖根底下是一些低矮的茅寮,从里面传出阵阵鼾声,汉声等也不去惊动他们,穿过几排茅寮,到了那所大房子的跟前,发现有人走动,汉声一摆手,大家都迅速隐在黑角里。
来的是两个人,都手拿钢刀,边走边四下里巡视。汉声跟宗维孝打了个暗号,两人悄悄地靠近了他们,同时一纵身扑了过去。匪徒来不及作声就被扣住了琵琶骨,剑锋搁到了脖子上,两个匪徒半边身子都酸麻了,动弹不得,汉声低声喝道:“你们几个头领都住在哪里?快说!”
匪徒战战兢兢地说:“好汉饶命,我说,我说!大当家崔正达和三当家马飞住东间,三当家今晚到寨口去了,不在屋里,二当家佟金旺和四当家任春田住西间。”
“你们有几个人值夜?”
“我们是四个人,还有两个在房里。”
那边宗维孝也同样审问了匪徒,见口供相同,就把这两个匪徒点了穴,丢在黑角里。七个人前后绕到了屋前,见大厅里还亮着灯光,汉声和宗维孝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房里的人听到有人走来,问道:“塌鼻子,你们怎么这样快就回来了?”话没落音,屋里两个匪徒只觉得眼前一花,都被点了穴道,只有靠里边坐的那个匪徒挣扎了一下,把椅子碰倒了。
制住了守夜的人,大家就分头行动。蓝惠英、宗维孝、宋公望去东屋各房间熏闷香,汉声、玉姣、艾珍、马凤莲去西屋各房间熏闷香,汉声、艾珍熏的是二头领佟金旺住的那间,熏过闷香后,正待到旁边屋里去熏,听到脑后刀风甚劲,汉声和艾珍双双向侧旁跃出一丈多远,刚刚抽剑回身时,刀风又迎面袭来,汉声暗道:“好快的身手!”剑锋一偏,贴着劈来的刀刃直削了过去。艾珍也使了招“寒江钓雪”剑锋,直指来人的下三路。
来人身手非凡,见双剑齐齐袭来,使了招“关公脱袍”护住了身子,托地退后了五、六尺远,换招“单刀赴会”格开了汉声和艾珍紧接着从两个方面袭来的双剑,一面大喊:“来人啦!有人劫寨啰!”一面变招“横扫千军”运刀成风,又挡住了汉声和艾珍的猛攻,只听得刀剑叮,静夜里声音格外清脆。
那边邓玉姣、马凤莲、蓝惠英、宗维孝、宋公望也都和人打了起来,这匪巢房屋拥挤,四下里都住满了匪徒,不知是谁放了一枪,登时呼喊声四起,枪铳齐响,匪徒们从四面八方朝这房子拥来。
正是:晚闯龙潭临虎穴,枪声四起陷重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