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回 海防派倡言弃地 众英雄受命进
书名:侠女艳情 作者:沧浪客 本章字数:9014字 发布时间:2024-08-11

第四十二回 海防派倡言弃地 众英雄受命进京
离开西安以后,汉声他们取道潼关,沿黄河直下洛阳、开封,过郑州奔邯郸以至北京。他们观看了奔腾咆哮的三门峡,瞻仰了记载着几千年民族盛装的历代古都,纵马驰骋在雄伟壮观的黄河大堤之上,心里充满了激荡的豪情。想起千百年来中原人民的灾难,至今犹未平复的战争创伤,大家又伤感不已。
半月之后,他们到了芦沟桥畔。在乾隆亲笔书写的“芦沟桥晓月”的巨大石碑前下马,细细观赏这条精工构筑的著明大桥的风光。大家都被桥柱上雕塑得栩栩如生的石狮子迷·住了,艾珍惊喜地叫道:“这么多的石狮子!一个比一个有趣,怕有好几百吧?”张宏笑道:“你别以为一根桥柱上只有一个石狮子,有的还有大大小小好几个哩。北京人有句歇后话,‘芦沟桥的石狮子——数不清!’据说有一个人曾整整数了一天,也没数清芦沟桥到底有多少石狮子呢。”
艾珍道:“修这么座桥得耗费多少人工?再加上雕这些石狮子,耗费的钱财就更多了,难怪百姓历来贫穷的。”汉声笑道:“自古以来,哪家皇帝不大兴土木,宫殿楼台,雕梁画栋,我们见都见不到,这芦沟桥是进京必经之地,修建得好一点倒可以壮观皇都,让大家看看,比那深宫内院只能让少数几个人赏玩可强得多了,”张宏道:“这话对!北京的金銮殿不必说了,就是那些王侯府第,富贵之家,哪一个不是富丽豪华,穷奢极欲,吃的穿的用的,连我都说不出个名目来。我每进一回京就多几分牢骚,咱们流血卖命,有时连饷都发不下,他们在京城里舒舒服服快活,还要指手划脚说东说西,想到这些我就有气!”
正说之间,鸾铃响处,几骑骏马疾驰而来,马上人一色劲装,挎刀背剑,一看就知道是吃镖行饭的,这几个人到了桥头,勒住马缰缓缓而进,后面两辆骡车接踪而至,骡车后面也是几骑健马,其中一个四十多岁的高大汉子却认得张宏,老远就打招呼叫道:“张将军!什么好差事进京来了?”张宏道:“啊!原来是刘镖头,保的是红镖(贵重物品)吧?恭喜发财!”
刘镖头跳下马来,走到张宏跟前叙话,张宏把汉声、艾珍给刘镖头介绍了,说他们是左宫保的世交,进京谋差使的。刘镖头说了几句客气话,张宏笑道:“两骡车什么贵重东西,值得刘镖头亲自出马?”刘镖头道:“无非是些古玩字画,是抚台大人给庆王爷送去的,指名非要我送不可,没奈何只得来京里走走。”张宏道:“古玩字画绿林朋友是看不起眼的,只怕还有极贵重的东西吧?”刘镖头道:“这我也弄不清楚,不过临走前,抚台的管家再三叮嘱,说这些东西一定要送到庆王爷手里,有些是托庆王爷转送给内廷的,千万不能大意,幸好一路平安,到了京里我就交了差啦,张将军赏脸的话,咱们好好喝一顿。”张宏道:“刘镖头在哪里下榻?”“还不是到威远镖局去,沙老爷子知道了我到北京,不去见他可要怪罪的。”“那好,咱们威远镖局见吧!”刘镖头朝大家一拱手,告辞上马追赶同伴去了。
张宏对艾珍、汉声道:“今天算赶巧了,这人叫刘得标,是开封鸿泰镖局的总镖头,一把金背刀驰名北五省,轻易不大出门,这两车货物想必是极贵重的东西,庆王爷和安得海勾得很紧,他们和李鸿章是一路,说不定这些货物跟他们的活动大有关系呢。”艾珍问道:“安得海就是那个西太后最宠幸的太监么?”张宏道:“正是,刘镖头说有些东西是送进内廷的,所以我猜想一定是送给安得海的。”汉声道:“这件事倒要访一访,如果和我们的事有关系,咱们可得留点神,”张宏笑道:“我也是这个意思,不过兄弟我有句不怕二位见怪的话,到了京城可不比在外地,请二位提起皇上和太后时,要随俗叫声‘圣上、皇太后’,免得惹麻烦,”汉声笑道:“多谢张将军提醒,这些事本应该注意的,”艾珍扬了扬秀眉,忍不住笑了笑,说道:“看张将军的面子,咱们不提她好了。”
汉声他们进城后,住在宣武门附近一家客店里,第'二天,张宏去文祥、:翁同和府里送左宗棠的信和几样礼物。下午,文祥派人来请汉声和张宏去府里相见。
汉声他们在府前下马,穿过几重院落,绕过曲廊花榭,来到文祥的内厅。只见内内外外摆满各色菊花,五彩斑斓,灿若云锦,那花朵大如碗盏,争奇斗艳,真是生平少见。文祥六十多岁,相貌清癯,花白胡须,长衫便服,颇有几分书卷气,正背着手在厅前看花。张宏抢上一步打千请安,汉声也长揖为礼,文祥认得张宏,见客人到来,就摆手引进厅内叙活。
汉声见厅内陈设清雅,壁上挂了几幅名人字画,案几上只摆了儿样古玩,很是不俗,心里踏实得多,少了儿分拘束,文祥问起新疆的情况,他就滔滔不绝地说了开来。
文祥见汉声条分缕析,把新疆的现状与进军的有利条件说得清清楚楚,十分高兴,笑道:“怪不得左宫保盛称足下大才,果然独具只眼,照足下说来,只要左宫保出关,新疆全境收复可指日而待啰。”汉声道:“新疆各族回民不像陕甘回民一样,他们各不相统属,又不习战阵,所以易为安集延人所侵凌,大军出关,新疆回民决不会附从安集延人与朝廷为敌,安集延虽号称强悍,拥有祥枪洋炮,但他们人数有限,孤立无援,官军乘平定陕甘战胜之余威,士饱马腾,一战可夺其气。安集延人数败之后,必然瓦解,那时收复全疆就可传檄而定了。”
文祥道:“据说由陕甘窜入新疆的白彦虎狡悍异常,与安集延人狼狈一气,也不可轻视的,新疆地方辽阔,白彦虎最善流窜,恐怕难以尅日剿灭吧?”汉声道:“京城离边疆太远,道路传闻不一,加上英国人支持安集延人,故意夸大其实力,朝廷中有些人胆小怕事,不敢开罪洋人,又不相信自己的力量,所以有放弃新疆之说。其实,安集延也好,白彦虎也好,都不比甘肃的马化隆马占鳌强。”
文祥见汉声把海防派所夸张的两个劲敌说得如此轻松,有点不相信地问道:“安集延有精兵数万,扶持叛军,兵力达十万以上,英国人又在后面撑腰,难道还不如马化隆马占鳖么?”汉声道:“乌鲁木齐民团首领徐学功曾多次与安集延人交战,还围攻过乌鲁木齐数月之久,因粮尽才撤围,安集延人畏之如虎。白彦虎窜入新疆,一路烧杀掳掠,在绥来却被徐学功截住,毙伤白彦虎部数百人,截获骆驼数百头,财货无数,俄国人占伊犁后,曾派兵东进,也被徐学功截杀,夺得财物牛羊无数,至今俄国人不敢东窥。徐学功不过是一处民团的首领,手下人马不过数千,安集延、白彦虎,俄国人尚且不敌,大军出关就更不用说了。”
文祥得眉飞色舞,惊奇地问道:“徐学功的团军,老夫也曾有所耳闻,不料竟如此骁勇,足下说的想必都是事实了、”汉声欠身道:“晚辈和徐学功相处数年,几次和安集延大战,晚辈都亲自在场,安集延人确不像传闻那么能打仗,”张宏插口道:“那次打俄国人,就是苏公子一马当先,亲手抓住了俄国军官,俄国人才投降的。”文祥听张宏这么一说,不由得改容起敬道:“老夫见足下文质彬彬,还以为是记室之才,不料足下文韬武略,超凡绝俗,真是可敬。左宫保有足下这样的高才襄助,何愁新疆不平!”
张宏道:“苏公子在大军平定金积堡时,曾帮我们拿过刺客,护送过大炮军火,胆识过人,曾指挥几百人击溃上万叛军,不仅把大炮军火安全送到,沿途还解了几处敌军的重围。所以左宫保特地请苏公子进京来见相国,相国如果有用得着之处,苏公子一定能竭力相助的,”文祥大喜道:“这太好了,庆亲王他们养着许多武林高手,连他们府里的奴才都在外面横行霸道,官府禁他们不得,我家的人好几次吃了他们的亏,这些小事我都忍了,只怕他们在关键时刻搞阴谋暗算,苏公子这样英雄了得,若肯屈驾在寒舍小住一个时期,老夫就高枕无忧了。”
汉声道:“相国厚爱,晚辈非常感激,只是府上人多,我们来叨扰不便吧。”文祥想了一想,说道:“这不要紧,我家后院围墙之外有几间房子,原是做学墅用的,有门和后院相通,却是自成门户可以从后街出进,现在学塾正好空着,足下搬过来,老夫早晚可以请教,岂不更好!”张宏高兴地说:“相国安排确实周到,卑职和苏公子就谢谢相国了,不过请相国吩嘱管家,千万不可泄漏苏公子和卑职的身份,”文祥道:“这个自然,明天叫他们来接二位好了。”汉声和张宏随即告辞回店。
对搬去相府居住,艾珍很不同意,张宏笑道:“文相国虽然是个旗人,却洁身自好,又喜欢读书,从不揽权生事,在朝廷大事上又很有见地,他是极力主张收复新疆的,我们这次前来,就是怕关键时刻有人暗算特来保护他的,他既然欢迎我们到他府上去住,岂不更好?再说我们独门独户,也不和他府里的人来往,有什么不方便的?”艾珍和汉声才不说什么了。
次日,相府果然派人来接,那里确是一处幽静的小院,里面花木扶疏,正屋厢房,有十几间房子,甚为清雅。大管家文福亲自安排布置,派了一名厨子,一个仆人和两个小丫环来伺候,屋里摆设甚为整齐,一应被褥用具都是新的,艾珍笑道:“人们常说,‘人间宰相府,天上帝王家。’果然不错,倒也难为他们费心,”自此,汉声他们就在相府安顿下来,文祥下朝后常找汉声闲谈,有时翁同和等主战派也同来叙话。
他们住进文府后。第二天就去威远镖局拜会沙子龙总镖头,这沙子龙以“断魂枪”威镇河朔,最爱结交江湖豪杰,黑白两道朋友众多,凭着他的面子,威远旗号的镖从无失落,他是武林前辈,年纪六十多岁了,仍然精力充沛,个子瘦小,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显得十分精悍。
张宏和沙子龙有师门渊源,以世家子侄礼相见;汉声和艾珍也执晚辈礼,沙子龙见二人俊雅大方,已有八分欢喜,后来听说他们是紫电清霜剑的传人,水云道人的关门弟子,更是肃然起敬,说道:“怪不得二位初入江湖便崭露头角,原来是家学渊源又得名师传授,当然出手不凡,老朽大大的失敬了,令师兄太清道长和老朽交厚,论起辈分来,咱们还是同辈呢,老弟如果再以前辈相称就折煞老朽了。”汉声谦让了一番,沙子龙坚持不肯居长,张宏笑道:“江湖无辈,沙大叔这么大年纪,就让苏公子尊一声沙老吧,至于沙大叔怎样称呼苏公子倒是可以随便的。”汉声艾珍都说如此最好。
沙子龙哈哈一笑:“这个老字在别人跟前还可以勉强说得出口,在苏老弟和弟妹面前越说老就越惭愧了。家父在世时曾对我说过,沙家断魂枪少逢敌手,有一次和苏云、水云两位道长相会,印证武功,却输两仪剑一着。后来我和太清道长相交几十年,一直没有机会亲自见识两仪剑,这回有幸见到苏老弟贤伉俪,可谓缘分不浅,紫电清霜剑和两仪剑齐名,配合之妙更有独斗之处,苏老弟和弟妹可得让我开开眼界才好。”汉声道:“沙老愿意指教,我们自然应当从命,不过这次受左宫保之托进京,有要事要办,还以不惊动武林为好,沙老门下宾客弟子甚多,万一宣扬出去就麻烦了。”沙子龙是明白人,提一知十,也不多问,笑道:“自家人印证武功,何必让外人知道,到后院试试手就行了,二位进京不易,我可得尽尽东道主之谊。诸位就搬来寒舍下栖如何?”张宏道:“如果是别的事,早就来打扰沙大叔了。我们为了办事方便,已找好了一处房子住下,无非是图个安静,有很多事还得请沙大叔帮忙的。”沙子龙道:“冲着你们的面子,我沙某只要办得到,一定尽力,何况是左宫保的事,沙某岂有不尽力而为的?”汉声把他们此行的任务对沙子龙叙说了一遍,然后问起刘得标和庆王府中的情况。
沙子龙道:“刘镖头就住在镖局里,他这次是替河南巡抚押送一批玉器古玩给庆王爷,刘得标私下对我夸耀说,这批古玩中有一对羊脂玉雕的镇纸玉马,极是玲珑精巧,价值连城,听庆王管家说,再过几天就是安得海的生日,王爷正在准备贺礼,可能是送进宫去的,其他就不知道了,庆王府里能人倒是不少,最厉害的有两个,一个是西藏喇嘛,法名觉远禅师,内功深厚,不用兵器,大袖一挥,对方兵刃纷纷脱手,庆王府的武师听说没有能交手十招的。另一个是从吉林省请来的道士,号长白道人,擅长剑术,和觉远禅师不相上下,其他武师有十几个,虽不及和尚道士,也算是颇有名气的,所以庆王府的人越发的横行无忌,京城里无人敢惹,如果庆王爷暗地里和左宫保作对,倒要小心在意。
沙子龙是个练武之人,却深明大义,对出兵新疆非常拥护,谈起徐学功和蓝惠英在新疆的建树,十分向往。感慨地道:“大丈夫练成一身本领,就该应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我要是年轻几岁也很想和你们一起到新疆去闯闯,可惜年岁不饶人,恐怕经不起天山的风雪了!”张宏笑道:“干事业处处要人,沙大叔在京城里给边疆的事帮忙,也并不比在边疆差啊!”沙子龙道:“话虽这么说,真的要帮上忙也不容易,朝廷大事咱们沾不上边,跑跑腿,递个信还凑合,用得着的话,你们讲一声就是。”汉声道:“沙老信息灵通,只要你能把庆王和李中堂跟英国人来往的情况打听到就行了,尤其是他们手下武林朋友的举动,咱们知道得越多越好。”沙子龙道:“这倒好办,我以后留意就是,有了消息就通知你们。”
沙子龙又谈了一些李鸿章手下武林的情况和京城武林界的轶闻,酒菜已经摆好,大家入席畅饮。除沙子龙外,他的大徒弟赵明和小儿子沙继武也列席作陪,他们都是好酒量,谈得投机,酒也喝得格外痛快。
乘着酒兴,沙子龙带着大家来到后院,要亲自和汉声艾珍过招,汉声艾珍见老头子兴致很高,不便峻拒,就答应了,沙子龙从枪架上取下一条点钢枪,立了个门户,笑道:“苏老弟、弟妹!请进招。”汉声艾珍使了个起手式,带剑一揖,就使开了紫电清霜剑“青云乍展”的招式,两口剑一上一下,朝沙子龙两个侧面方向刺来,沙子龙不慌不忙,使出一招“翻江搅海”上拦下拨,接过了这一招,才要出手还击,紫电清霜剑已变了“杏花春两”的招式,汉声和艾珍闪
电似的互相变换了方位,双剑一前一后,直取沙子龙上盘和下盘各处大穴。沙子龙一招“金龙盘柱”护住了周身,趁势变招“毒龙出洞”,枪尖直指艾珍前胸。艾珍却早闪身跃开,双剑换成了“分花拂柳”,一挑一抹卷向沙子龙侧背,这一挑是挑沙子龙的右腕,一抹是横抹他的左脚。沙子龙招式已出,招架不及,只得缩腿收抢,右脚用力一蹬,斜斜掠出一丈开外,枪尖抖起一团寒光直扑汉声面门,汉声拔地跃起一丈多高,一招“宿鸟投林”剑锋指向沙子龙头顶诸穴,艾珍配合着从沙子龙右侧袭来,沙子龙急使个“举火烧天”身形一侧,上拨下撩挡开了这两剑。汉声、艾珍却借这一拨一撩之力,脚未落地已变招“野渡舟横”,双剑一上一下,从两个方面扫了过来,沙子龙使了招“乌龙摆尾”,撇开艾珍,直扑汉声,汉声闪身让开,换招“红杏出墙”,双剑如影附身,又从左右向沙子龙攻到,沙子龙不敢怠慢,使开了八八六十四招断魂枪法,枪杆使得呼呼风响,卷起一团旋风护住了周身,两丈之内,只见一团青光不见人影。汉声艾珍两支剑却如两条银龙,盘旋飞舞,在青光中窜出窜进,张宏和赵明、沙继武都看得呆了。
这时汉声、艾珍的功力已远胜四年以前,不仅意动身移,轻功已臻化境,而且内功深厚,剑锋所及有穿岩破壁之力,一般武功较低的人,只要一沾他们的剑刃,兵器就会被一股巨大的劲力震飞。饶是沙子龙几十年的功力,也觉手腕酸麻,只是他一心要见识紫电清霜剑的神妙,硬挺着招架下去。他使完六十四招断魂枪法,头上已冒腾腾热气,托地跳出圈子,收枪一揖道:“好剑法!老朽服输了。”
汉声、艾珍也收剑还礼,艾珍笑道:“沙老过谦了,我们两个敌你一个,才堪堪打成平手呢。”沙子龙向赵明、沙继武道:“你们看到了没有?是打成平手么?”沙继武低头不做声,赵明讷讷地道:“好像师父守得多一些。”沙子龙哈哈笑道:“什么守得多一些!二十招后,我完全只守无攻,要不是他俩给我留面子,只怕早就下场了。唉!十几年从没有这么痛快地斗过了,今天真高兴,咱们武林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苏老弟贤夫妇前途不可限量啊!”
汉声谦逊地笑道:“沙老过奖,要是单打独斗,我们可甘拜下风呢。”沙子龙道:“自己人何必客气,凭老弟现在的功力,看来要取胜你也不是我沙某所能做到的。咦!你们的轻功身法好像不完全是武当的路数呀!”艾珍道:“沙老真好眼力,我原学的蹑云步,后来我们跟义父天池老人在冰川上练了三年,所以路数就杂了。”沙子龙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二位功力如此高超,竟得了天池老人的真传,他老人家可算得武林怪杰,只可惜无缘得见,二位真是好福气。”
沙子龙见汉声、艾珍本领高超,而且武德甚好,倾心结纳。沙继武和赵明也想学他们超特的轻功,汉声爽快地答应了,他们心中有事,不再耽搁,告辞了出来。
回家的路上,汉声要张宏带他们去庆王府前后看了一番,张宏问是不是想探探王府?汉声说他想到刘镖头送来玉马的事,如果能觑便拿到手,倒可以做一番文章,压压他们的气焰。张宏和艾珍都欣然同意。
回到住处,三人又商量了一番,二更时分,打发仆人丫环睡了。三人结束停当,飞身出了小院,奔庆王府而来,留张宏在外面接应,汉声和艾珍飞越高墙,进入了王府,只见殿阁相接,院落投沉,数不清有多少房屋,汉声他们只拣侍卫众多灯烛交辉的房舍找去。他们身形飘忽,快如闪电,恍如一缕轻烟飞过,侍卫毫无所觉。汉声找了儿处殿宇,都不见庆王踪迹,也分辨不出庆王的书户内室究竟在哪里,忽听钟磬木鱼之声隐隐传来,循声找去,翻过儿重院落,见一间偏殿之上,香烟缭绕,梵呗声声,像是在作法事。艾珍悄声道:“这有什么好看的?另找个地方看看去。”汉声道:“王府有个觉远禅师,也许庆王在这里呢,下去看看。”
两人飘然从殿角暗影里跃下,隐身在花木丛后,向殿内看去,见一个胖大和尚身披大红袈裟,正在端坐念经,低首垂眉,颇有几分庄严气象。那和尚紫黑脸膛,太阳穴高高突起,微闭的眼睛偶一张开,睛光四射,想必是觉远和尚了。香案前一个四十多岁的中等个子,身穿黄袍马褂,在拈香礼拜。良久,这人回过头来,见他雍容华贵,神气高傲,浓眉方脸,留着一字口髭,据沙子龙所描述的来看,料是庆王无疑。殿前四个侍卫挎刀鹄立,庆王侧边还肃立着几个便装随从,殿上作佛事的僧人,从举止身架看来,都是身负武功之辈。
两人看了一会,艾珍焦燥道:“老呆着有什么意思?总得想办法找到那对玉马才好。”汉声道,“我正在思谋呢,有了,咱们来个投石问路吧。”艾珍惊异道:“投石问路?”汉声笑道:“随我来罢。”两个又复飞身上房,走到偏殿外面,汉声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说完一闪身隐设在黑影里。
艾珍心里纳闷,不知汉声搞什么鬼,不多时,外面来了一个护卫打扮的人,气急败坏地对守在门口的卫士说道:“里面传出话来,说准备送进宫去的礼品中丢了几件重要东西,特来禀报王爷。”艾珍一听声管,暗笑道:“原来是他,这投石问路果然新鲜。”
守门的卫士道:“王爷正在拈香,谁敢去惊动?“来人道:“等下相烦禀报一声,里面等着回话哩。”也不待守门的回答,一溜烟从来路跑回去了。守门卫士骂道:“这冒失鬼!有这样传话的?王爷问起来怎么说?”另一个卫士道:“可能这家伙也就只知道这么多,老哥进去看看,等王爷拈了香,禀报一声就是了,咱们传到了也脱不了干系。”那卫士懒懒地嗯哼了一声,踱了进去。
艾珍正待跟去,觉有人走近,抬头看时,见汉声穿着一身侍卫服装,笑吟吟站在跟前。艾珍问道:“哪里弄来的这身鬼皮?汉声道:“我正要找一个人借衣服,看到这家伙匆匆地往黑胡同里跑,想必是内急了要去厕所,我赶上去把他点了穴,拖到空房里,就把衣服借来了。”艾珍噗哧笑出了声,说道:“赶明儿才好看呢,这家伙准拉一裤子!”汉声也笑道:“你真淘气,这些家伙本来就是脏东西,管他!咱们进去看看。”
二人翻身进内,隐身在厢房上看那殿上时,见庆王拈香已毕,守门卫士正在禀报。庆王眉头一皱,怒形于色,气冲冲地说了几句什么,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慌慌张张走了出来。汉声笑道:“带路的来了。跟着他走!”
那管家一路跌跌撞撞,穿廊过院,走了好一阵子,来到一个极为豪华富丽的院落,在院门口停了下来,咳嗽了一声,里面出来一个丫鬟,问道:“谁呀?”管家答道:“是我,贾福,有人禀报王爷说,里面丢了送礼的东西,王爷叫我来看看。”
丫鬟道:“没听见说过啊!”管家说:“请春梅姑娘进去问问,真没有丢,我好转去回话。”
这里汉声见丫鬟一转身,马上跃下房来,点翻了管家,朝黑角里一丢,和艾珍跟在丫鬟后面,进了院子,从窗口往里看时,见一个艳丽的宫妆少妇,坐在桌子旁边摆弄着骨牌占卦,一个小丫鬟在一旁侍立,屋子里点着四支明晃晃的蜡炷,照得满屋子通明透亮,里面摆设穷极富丽,那叫春梅的丫鬟掀开门帘,走了进来,宫妆少妇懒懒地问道:“什么事?王爷的法事做完了么?”春梅道:“禀侧福晋,贾总管说,王爷听说准备送进宫去的礼品丢了几样,叫他来问问。”少妇老大不高兴道:“真见鬼,好好的怎么会丢了?”春梅道:“奴婢也是这么说,可贾总管不放心,叫奴婢问问。”少妇不耐烦道:“那你去房里拿出来看看吧。在衣柜里锁着,钥匙在梳妆匣里。哼!没事找事。”
春梅答应了一声,端起一支蜡烛,进房去了,过了一会,捧了个缕金匣子出来,放在桌子上,打开匣子拿出几样玉器,果然都是价值万金以上的罕见珍宝,那对羊脂玉马赫然在内,那玉马晶莹润泽,雕得雄骏生动,极为精美。另外一串珍姝,每颗都有成熟的葡萄大小,灼灼生辉,也极为名贵。还有四只翡翠酒杯,碧绿玲珑,十分可爱。此外还有几件宝石雕塑,都不是凡品。春梅道:“一样也不少啊!真是的,谁吃饱了撑的,乱嚼舌头!”少妇挥手道:“拿去收起来吧,赶明儿叫王爷早送去算了,放在这里难操心。”春梅把玉器一样样仔细放进箱子里,正待回房,突然四支蜡烛都熄了,只听得春梅一声惊叫:“谁?”少妇问道:“怎么蜡烛全熄了?”春梅两手乱摸,慌张地叫道:“匣子!匣子不见了。”
等她们重新点起蜡烛时,那里还有什么匣子!一下子整个院子都乱了,丫慢仆妇十几个闻声赶来,四处寻找,一个仆妇在黑角里发现了贾福,见他昏迷不醒,才知道有了贼人,连忙派人禀报庆王。
庆王气急败坏地带着觉远和几个高手护卫赶来,满王府搜寻,只在空房里发现那被点了穴的侍卫,觉远一看,和贾福点的穴手法完全一样,给他们并解穴道一问,两个人都说,不知怎的只觉全身一麻就昏过去了,连人影都没看见。问起护院守卫的,都说不没见什么动静,庆王气得暴跳如雷,把一干人臭骂了一顿。觉远道:’“王爷息怒,看来这贼人轻功极高,从点穴手法看,内力深厚,不是这些卫士能够对付的,只怪老衲大意了,王爷就饶了他们吧。”
庆王见觉远说情,才怒气稍平,又骂了一通,叫卫士们小心防卫,都滚下去。然后对觉远道:“这贼人也太胆大了,在我府里说进就进,说走就走,气人的是连个人影都没人看到,太丢人现眼了。”觉远道:“贼人看样子是专为寿礼而来的,王爷可派人打听,京城里新来了一些什么样的武林高手?然后慢慢查访,叫捕房也多多留心,定可查个水落石出。”
庆王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照办。这晚的事,过后想来也使他心里发毛,如果来人是行刺的,他这脑袋也就危险了,从这以后,王府日夜加强防卫,庆王和他的手下骄横之气也收敛了几分。
正是:恃强未必终无报,玉马公然不翼飞。

上一章 下一章
看过此书的人还喜欢
章节评论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添加表情 评论
全部评论 全部 0
侠女艳情
手机扫码阅读
快捷支付
本次购买将消耗 0 阅读币,当前阅读币余额: 0 , 在线支付需要支付0
支付方式:
微信支付
应支付阅读币: 0阅读币
支付金额: 0
立即支付
请输入回复内容
取消 确认